沈望舒一时急红了脸, 头一回这么想抽一个人巴掌,也顾不得他是太子了,见左右无人, 低声怒骂道“不要脸的下流胚子, 头顶生疮脚下流脓的坏东西”
他, 他居然偷她的束胸,还拿来给她瞧
她可喜欢这件束胸了,之前穿的次数最多的就是这件, 找不着了之后她还纳闷了好一会, 万万没想到, 居然在他手里
这狗东西
这么一想,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裴在野说不定还干了什么变态事,一手慌忙捂住胸口, 又冲他呸呸两声。
被她丰富词汇量骂懵了的裴在野“”
不就是个束腰, 至于吗。
小月亮不会这般小气, 难道是陆清寥趁他不在的时候,暗中挑唆了
还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 “禽兽”沈望舒迅速左右瞧了眼, 忍着羞怒, 火冒三丈地压低嗓门“你还不把它还给我”
她本来不想理他的,但他都把她的束胸拿出来了,她难道能让这样私密的玩意一直在裴在野手里留着
裴在野被她这一串也骂出了些火气, 十分欠打地斜她一眼“不给。”
“除非”他掩唇轻咳了声, 再次提出邀请“下午去选马”
再缠扯下去可不就没完没了沈望舒生怕人过来, 气的跺了跺脚“我不要了, 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她就不信裴在野敢把这玩意顶脑袋上昭示天下, 反正上面又没写她的名字,他要丢人就自己丢个够吧
她还是有些气不过,从地上捡起一把碎石子,重重砸在他脚边,匆匆忙忙地跑走了。
裴在野“”
裴在野在男女之事上一向是缺根筋的,但这回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又把她惹毛了。
可是这回又是因为什么他已经听了祖母的劝导,再未强迫于她。
裴在野回到暂住的朝晖殿之后,遣退屋中下人,又把那方束腰握在手里反复检查。
渐渐的,他脑海里浮现沈望舒方才捂着胸口的那一幕,他表情僵了僵,面色震惊地走到立身镜前,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
他脑子里仿佛被惊雷劈过一般
这玩意好像,不是用在腰上的。
有些紧她胸前这么箍着就不难受吗裴在野眼前划过一片盈盈雪肤,慌忙晃了晃脑袋,以此甩开脑子里荒诞的画面。
他很快想到一件更震惊的事,如果这件小衣真的是束胸,那她之前是穿戴在那里的,他这些晚上日日攥着的,岂不是
他指尖仿佛已经陷入了一弯柔腴的肌肤里,下不可遏制地有了反应,又想到方才还把这玩意拿到她面前丢人现眼,他脸仿佛被烫熟了似的,又羞又怒又惊。
这玩意一下子烫手起来,裴在野奋力把它甩到一边。
他懊恼地对着镜子瞧了会儿,意识到底下一时半会下不去了,只得寻出一方雕花琢水的檀木盒子,用指尖把那束胸小心翼翼地捏起来,郑重放到盒子里,盖上盖子。
他微松了口气,又取出纸笔,低头写着邀她去马场的邀请,他先骈四俪六地写了一通极为正式的邀请信,写完之后细读了一遍,自觉文采非凡,远胜那陆清寥万千。
他正要把邀请信叠好放到盒子里,但转念想到小月亮的文化水准,沉吟片刻,只得忍痛把这封烧了,又重新取出纸笔,挥毫霸气写下一句未时过二刻,御兽园见。
这回见字刚落下一笔,他就发现自己毛病在哪了,只得再废一张纸,第三次斟酌许久,他不知道想到什么,脸又有点发红,提笔写了句御兽园里的红豆开花了,可要一观
他考虑到小月亮的文化水平,不自在地又在背面落下一句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他迟疑了下,忍着脸红,把盒子里那件束胸整齐叠好,和字条一并拿去了万寿宫,齐太后似笑非笑地瞧他“你可是瞧我太闲,连官媒人的差事也给我了”
裴在野不自在地咳了声,拍马道“祖母能者多劳。”
齐太后伸手接过盒子,并未打开“盒子我可以帮你给她,不过你想邀人,怕是不能。”
她对着这样的裴在野有些头疼,语重心长地道“你有想对她好的心,这自然是好事,可也得看是不是人家需要的,若只是按着你的强横性子来,一味地把她不想要的东西塞给她,好心也变坏事了。”
她这个孙子,自来在男欢女爱上就缺根弦,以往对女子不上心就罢了,现在倒好了,自己非要闷头去撞南墙。
她叹了口气“你强给她的好,对她来说,未必是好事。”
裴在野并不死心,微微皱眉“成与不成的,祖母试一试又何妨”
齐太后瞧他这倔驴样,也懒得多费口舌,摆摆手让他下去,等下午沈望舒来万寿宫,她把盒子交给沈望舒“太子说是还你的东西,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你瞧一眼吧。”
沈望舒约莫猜到是什么,涨红了脸,没敢在人前打开,齐太后又道“你可想见他”
沈望舒怔了下,摇了摇头“娘娘帮我回了吧。”
她本来就想逃开太子的,不然岂不是前功尽弃
就算不提前世今生这些纠葛,她现在是表哥的未婚妻,哪怕两人相识尚短,他也是她嫡亲的表哥,她不能做吃锅望盆的事儿,实在不该再和太子缠扯不清了,更别说宫里头已经为太子选定了太子妃。
齐太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也不多劝,只点了点头。
她令心腹传话给那头倔驴,谁想到这倔驴还不甘心,径自跑去了御兽园。
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一场春雨,叶知秋眼睁睁地看着自家殿下在春雨里从期待等到暴躁,再由暴躁一点点变为失落,鬓发都被细密的雨水打湿,有下人想为他撑伞,也被他不耐烦地打发走了。
叶知秋见他等了已有大半个时辰,上前撑起纸伞,忍不住道“殿下,太后都说了,沈姑娘不会来了,您这”
裴在野烦躁地拭去长睫上的雨滴“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她不会来了,只是他忍不住和陆清寥较劲,难道他和小月亮那些日子的相处,还抵不过陆清寥区区一个身份
还是陆清寥拿婚约胁迫于她了
叶知秋约莫能猜到自家殿下的心思,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埋怨,本来殿下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还不是他一味说谎恐吓强迫,还囚着沈姑娘不许她走。要是殿下能早些放下身段把人哄回来,现在哪有陆清寥什么事啊。
沈姑娘要是真和陆清寥许亲他想想这个,顿时觉着比自己老婆跟人跑了还难受
叶知秋正想和声劝几句,裴在野忽问道“她现在在哪”
叶知秋就怕他问这个,脸色一苦“陆伯爵带着沈姑娘去大殿下名下的一处马场挑马去了。”
陆清寥带着她去老大那里搅合什么裴在野脸色有几分难看,抹了把脸上的水“备马。”
陆清寥边笑边和她介绍“长日马场虽不是最大的,但却是马匹种类最齐全的,就连宫里御马都有。”
沈望舒瞧的目不暇接,伸手想摸一匹神骏白马,惊奇问“有汗血马吗汗血马流汗真的像血一样吗”
陆清寥摇头失笑“那不过是未见过千里马之人以讹传讹,汗血马跑动之时经脉鼓胀,如同鲜血流淌,这才被称为汗血马。”
他温声叮嘱“有些烈马不适合女子骑行,就是靠近,也得小心为上。”
沈望舒还想再叭叭两句,天上突然飘来淅沥春雨,两人都未带伞,陆清寥忙带着她到一处亭子下避雨。
她头发和肩膀湿了一片,陆清寥怕她着凉,从怀中取出一方干净绢帕,沈望舒瞧的一惊,瞪大眼睛,嗐了声“表哥你也带手帕,我一直以为只有女子出门才带帕子呢。”
陆清寥都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好,温声问道“那你这个女子出门带帕子了吗”
她瞧了瞧自己摸马摸的脏兮兮的一双泥爪子,郁闷道“没,我嫌麻烦,出门就没拿。”
陆清寥看了眼她的手,笑里难得带了点促狭“可见这是喜洁之人带的,与男女无关。”
他本来想帮她擦干净的,又顾忌着在外面,迟疑了下,微笑把手里的帕子递给她。
沈望舒嫌麻烦,潦草擦了一遍。
陆清寥无奈地摇了摇头,从她手里取过帕子,帮她拂开额前碎发,擦干脸上湿漉漉的水迹。
他目光触及她饱满柔润的唇瓣,本来想礼貌地移开,却又控制不住地落在她唇间,有些微地走神。
沈望舒疑惑地道“表哥”
陆清寥脸色红了红,才发觉自己唐突,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尖利鸟鸣,一直展翅足有丈许宽的苍鹰直直地飞进亭子,向着陆清寥狠狠抓来。
凭借习武之人的本能,他忙拉着她躲开,苍鹰在凉亭上空盘旋一圈,又飞回了原处。
陆清寥表情略冷,顺着苍鹰飞来的方向看过去,就见裴在野立在不远处的小坡上,那只鹰敛翅蹲在他肩头。
裴在野手指逗弄了一下鹰喙,翻身下马,带着人走了过来。
他难得没像前日那般剑拔弩张,唇角淡淡一挑“抱歉,没收住。”
他本来没想着动手的,只是离远了瞧她一眼便好,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和陆清寥信步闲谈,显得颇是轻松愉悦。
他第一次意识到一个问题,原来不用他,小月亮也可以很开心。
这个认知让他心肺拧结,又见陆清寥主动靠近她,似要亲吻,他便令金翅奴飞出去,惊扰二人。
裴在野怕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缓了口气,转身要走。
陆清寥见他屡次来犯,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殿下在马场公然伤人,只是一句抱歉便了了吗”
裴在野没想到他居然还敢主动惹事,侧头睥了他一眼,转过身来,唇角勾起,每个字都问的极慢“不然呢”
他不欲张扬,不过陆清寥若是要主动作死,他也不介意成全他。
两人便要一触即发,沈望舒焦虑地左右看了看,亭外又传来一声笑“好巧,四弟和表弟居然都在。”
这声音对裴在野和陆清寥来说都不陌生,两人转头瞧了眼,就见大皇子裴灿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裴灿约莫二十二的年岁,眉眼细长清俊,乍一看和陆清寥有几分相似,不过陆清寥形貌俊朗,他则是天生的一双和气笑眼,看起来很是讨喜。
裴灿笑的一团和气“出什么事了让你们在我的马场大动干戈,未免也太不给我面子了。”他这般,显见是来打圆场的。
裴在野见到他,呼吸顿了顿,目光落在裴灿身上许久,又慢慢收回目光。
他眼底居然带了点笑,干脆利落地道歉“是我的不是,改日向大哥陪酒请罪。”
他说完略一颔首,竟然带着人直接走了。
是他之前想岔了。
陆清寥和陆氏一族把希望寄托于老大,有老大在一日,他便犯不着直接对陆清寥动手,老大这自作聪明的蠢货,会帮他扫除这一切障碍的。
他转过身,略带讥诮地笑了笑。
裴在野这般干脆利落地走人,让裴灿和和陆清寥吓了一跳,裴灿一脸惊奇“老四是喝大醉了吧他五岁之后就是出了名的狗脾气,今儿个怎么这样好说话了。”
这话奇怪,沈望舒不由问道“难道他五岁之前的脾气很好”
裴灿一张笑脸“五岁之前是疯狗。”
沈望舒“”
他目光落在沈望舒脸上,略带惊艳之色“这位就是沈家表妹难怪母妃一直念叨。”他笑“表妹来洛阳这些时日,我竟未顾得上见你,你我是正经的姨表兄妹,该正经聚一聚才是,我底下还有一对弟妹,也是母妃所出,改日带来了让你见见。”
陆清寥轻轻皱眉,不着痕迹地把沈望舒挡了挡,平静道“劳殿下挂念了。”
裴灿瞥了眼裴在野远去的背影,联想到之前的一些传闻,若有所思地笑“听闻沈表妹在梁州时曾救过太老四那老四方才为何对表弟和你多般刁难”
虽然陆清寥瞒的严实,不过他和沈表妹还有老四之间的事,多少还是传了一些到他这个大殿下的耳朵里。
他轻啧了声“老四惯是这样无德无信,忘恩负义,只是苦了表妹了。”
他话里饱含深意,沈望舒倒是没听出来,不过听他说这话就很不顺耳,皱了皱眉没说话。
裴灿没打听出来自己想知道的,唇角一动,还要开口,陆清寥却截断他的话“殿下不是有事要同我商议”
裴灿只得收回目光“走吧,咱们去茶室慢说。”
陆清寥歉然看了眼沈望舒,示意下人看好她,这才和裴灿去了茶室。
裴灿确定四下无人,令侍卫在周遭守着,这才含笑道“平州那边时机已经成熟,咱们可以动手了。”
平州是太子的大本营之一,也是太子以皇子身份当差之后,第一个悉心经营的地方。
陆清寥脸色却不如裴灿好看“太子自十五岁起便在平州戍边,殿下以为,太子在平州没留后手”
裴灿显然也有所准备“你也说了,老四在平州做的是戍边的差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他的能耐多在军营那一片,文政上的事,他插不了手。”
他一手托腮,笑“老四去年这时候,以违反军规之名,杖杀了平州总督的亲弟,平州总督和他早已势同水火,有他襄助,我们焉能不成”他沉吟道“除此之外,我还答应事后迎平州总督之女为侧妃,如此,他便越发死心塌地了。”
他又啧了声,带了点幸灾乐祸“老四的性子真是刚极易折,得罪了不少人。”
陆清寥仍是皱眉,他指着他,笑着摇了摇头“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迂腐了些。眼下不光是你我,就连父皇都已对他生出不满,有父皇在,我才有十足的把握,不然我哪里敢贸然出手”
他拍了拍陆清寥的肩“父皇缺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由于陆清寥对此事一直颇不赞同,所以他便趁着陆清寥在梁州的时候,瞒着他暗中布置此事,眼下筹谋的差不多了,他这才来告知陆清寥。
陆清寥静默片刻,淡淡道“殿下,大道直行。”这样的鬼蜮伎俩,当真能抵得过太子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功业吗
不过就算平州之事陆清寥没参与,他也不敢说自己每件事都做的光风霁月,因此没什么立场说裴灿,拱拱手“既然殿下觉着时机到了,那便去做吧。”
他说完便起身告辞。
沈望舒正在凉亭里坐的无聊,见陆清寥走过来,她才招呼“表哥”她见陆清寥脸色不虞,迟疑道“你怎么了”
陆清寥顿了顿,一笑“没什么。”
他再没说话,等到回了陆伯爵府,两人将要分别的时候,陆清寥忽把她叫住“阿月。”
沈望舒回首,疑惑地瞧着他。
陆清寥神色有些复杂“我少时读史书,好生羡慕古时君子,可以一生坦荡磊落,向阳而生。”
“我自七岁起便蝇营狗苟,为了经营陆家,做过许多阴私之事。”他目光落在她身上,是在看她,也是在看着他一直仰慕的人生,他神色怅然“可是阿月,我希望你一世无暇。”
裴灿原是想和陆清寥打听几句沈表妹的事儿,都被他打太极打了回去,他索性来到行宫去寻陆妃。
陆妃正哄着闹脾气的青阳公主“别跟你七妹置气了,你父皇偏着你呢。”
青阳公主是陆妃后来所生的一对儿龙凤胎里最小的妹妹,闻言不满意地怒哼了声“她不过一才人所生,却要处处压我一头,这是何道理”
陆妃见长子进来,便把女儿打发走,笑道“你不是去寻四郎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裴灿遣退宫人,才道“不光寻到四郎,还瞧了一出好戏,也见到了那位沈家表妹。”
他忽又岔开话题“表妹貌美,不光肖似姨母,且更盛姨母,母亲和姨母情分甚笃,您见了表妹,定然是喜欢的,之前您不是还想让她来宫里小住几日吗若是您不方便开口,我倒是可以请父皇接她来宫里住住。”
他倒不是见色起意,他对美色一向平平,且已有一位正妃三位侧妃,儿女也有几个,那位沈表妹让他唯一感兴趣的地方,便是太子对她的态度。
倒不若把她接到母亲宫里来,看看太子会作何反应。
陆妃面上掠过一缕异色,喃喃道“是啊,她生的极似你大姨母”她又面色一沉,强调道“不必为这点小事麻烦你父皇”
裴灿反是疑惑“您这是怎么了”他好笑道“清梅表妹论亲缘远近还不如沈表妹呢,您不是照样让她入宫为女官了吗”
这话也有缘故,陆妃这些年没少选亲朋家中品貌出众的女孩任女官,后来要么是留在宫里为妃嫔,帮陆妃固宠,要么送予王孙公子家为侧室为妾了,这些女孩有了前程,大殿下也搭上许多人脉,两相便宜。
陆妃神色怪异,摆了摆手“罢了,你大姨母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和四郎不是有婚约吗等她顺顺当当出嫁,我给她添置一份厚厚的陪嫁便罢了,别让她搅和进宫里了。”
这可不像他母亲陆妃说出来的话,裴灿见她眼底竟掠过几分浅浅愧疚和焦虑不安,心下不免诧异。
他有心细问,陆妃已经起身“罢了,我乏了,你回去吧。”
裴在野正在朝晖殿里听叶知秋回报老大的事儿,他叠指轻敲桌案,唇角不觉扬起老大这些年别的本事没有,让他发笑的本领越发高超了。
待叶知秋说完,他才低声嘱咐了几句,又见皇帝身边的李常侍进来问道“殿下,游猎之前的宴会,皇上问您想怎么布置”
作为一个经历过战场的人,裴在野对游猎兴趣不大,与他极爱摆排场充架子的父皇不同,他甚至对这种内耗国库的行径嗤之以鼻,随口道“爱吃什么吃什么。”
李常侍一阵无语,又不敢得罪这位太子爷,正要走人,就见裴在野神色一动“把宾客名册拿来让我瞧瞧。”
他取来翻过,慢悠悠地道“女席少了几个人,万寿宫里有几个贵女常伴太后,也算是替我们这些晚辈向太后尽孝了,把她们也一并请上吧。”
叶知秋不免看了自家殿下一眼,目前在齐太后跟前最得脸的就是沈姑娘了,啧啧,虽然殿下公器私用,但是他好喜欢怎么办
本来按照沈望舒的身份,有资格陪同太后去游猎已是太后恩赐了,断没有参加重宴的资格,裴在野这一席话,倒把她身价抬了不少。
这话合情合理,李常侍歉然道“您说得对,是礼部和咱们掖庭考虑不周了。”
裴在野把奢靡不实的菜减去大半,按照小月亮口味换上十来道大荤的菜,没搭理李常侍抽抽的嘴角,一抬手“忙去吧。”
沈望舒那边很快知道自己上了游猎宴名单的事,她这几日小腹坠胀得很,应是癸水提前来了,算一算日子应该就在游猎宴那几日。
不过天子摆宴,她既上了名单,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了。
有齐太后看着,裴在野这些日子要忙的公事也不少,已经有好几日没和小月亮见面了。
他本想在大宴开始之前可以趁机跟她说几句话,所以特地赶早来别宫打点,没想到才入猎场的别宫,就被个皇弟皇侄扒拉上来,几个小男孩抱大腿的抱大腿,搂腰的搂腰,让他一时挣脱不开。
他有一个很神奇的特质,非常吸引小孩,明明他极不喜欢小孩子与孩子气的人,宫里的这些弟妹内侄偏偏最喜欢粘着他。
等他把身上这几个小鬼摘下来,大宴已经在睿文帝的主持下正式开始,别宫殿内已是绯紫耀目,觥筹交错。
裴在野脸色还是不大好看,他目光四下搜寻一圈,在齐太后身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瞧见了小月亮。
他唇角不觉翘了翘。
很快,他的笑意凝住了,她脸色隐隐发白,一手藏在桌案底下,紧按着小腹。
她双眉蹙着,显然极不舒服了,却因为满堂贵客盈席,她不敢贸然离场。
裴在野身子动了动,又瞧了眼满堂的宗室宾客,硬是按捺住了,唤来太后身边的女官,低声吩咐“去问问她怎么了”
这女官是太后心腹,做事稳妥,很快就悄无声息地折返回来“回殿下,沈姑娘好像是来了癸水,小腹酸疼不止,却不敢擅离席面,可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裴在野抿了抿唇,微微蹙起眉。
他记得她有体寒的毛病,每回来癸水的时候总是很折腾,有时候疼的腰都直不起来。
他叫她来宴会,无非是想多瞧瞧她,也是想借着太后帮她抬身份,却没想过会让她遭这么大罪。
他以为这是为她好的。
他不禁又想起太后那番话你强给她的好,对她来说,未必是好事。
裴在野抬手捏了捏眉心,心里有些难受“劳姑姑回禀过祖母,再扶她下去歇着吧,请陈院判来瞧一眼。”
他沉吟片刻,又补了句“不要声张。”
女官笑着应了。
裴在野指尖轻叩眉心,又道“再给她再给所有人席面上添一碗红枣姜茶,就说是天气转凉,宫里特地备的。”
他在女官含笑的目光中,忍着面皮发烫,面无表情地轻咳了声“她的那份记得多放十枚红枣和三片生姜,煮沸时再加半勺红糖,出锅时记得撒几粒枸杞。”他在沈家煮给她喝过一回,这时候倒派上用场了。
女官听到最后,已是撑不住笑了“想不到殿下对女子症候竟有这般研究。”
女官很快扶着沈望舒下去小歇片刻,又名下人熬了红枣姜茶过来,在席面一一分发,齐太后诧异道“怎么突然熬起姜茶来了”
女官低笑了声,附在齐太后耳边“沈姑娘来了癸水,腹痛难忍,殿下想让她喝姜茶止痛,却担心太招摇,对沈姑娘不利,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法子来。”
齐太后也缓了缓颊“有些长进了。”
可算不像之前那样,只知道横冲直撞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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