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德男爵把他的毒蜂尾刺拿走了, 但并没有立刻让人把我关起来,既然不要杀人,他便好奇道:“你说那一位让你调查乔斯的事情, 你是怎么查到我身上了, 我自认为把一切都清理得很干净, 连光明教会的主教都没发现。”
那是因为光明教会都是一群高颜值的憨憨……其实倒也不是。
能成为五大主神之一的教会,怎么可能全部是花瓶,我只是爱那么吐槽罢了。真正的花瓶只能被发配到边境小贵族领地混日子,对, 今天又是米罗法师躺枪的一天。
不过现在,我不太想谈光明教会的事情。
我的视线游移了一下, 倒是愿意耐心地和他拖延……啊不对,是解释一番,反正吃饱喝足,我懒洋洋地就想打盹,就当围炉夜话了。
不过在这之前——
“把我挪沙发上去,坐着不舒服。”
博德男爵抽了抽嘴角,那张正气威严的脸上充满了鄙夷嫌弃:“你的事怎么那么多?”
哈?
有本事你穿着哪都漏风的破裙子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几小时试试看啊!
不过嫌弃归嫌弃,博德男爵还是帮我换了个地方,沙发舒服多了,不过这个lsp还揩了把油,当我没发现是吧?你要是再往下点, 就能发现我拿出来比你都大!
“事实上, 并不难猜到,你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厄难事件的爆发需要几个条件, 邪神和邪物的参与, 长期负面情绪的积累, 死去的牺牲品,还有形成厄难物品的核心人物。”
“那封信中我可以得到的信息,无非是某个女士因为情人的抛弃而黑化了,如果就这样便能激发厄难事件,那世界上就不会再存在负心汉这种东西。”
“就算那位女士是核心人物,且提供了长期负面情绪,那死亡的祭品是谁?那个情人吗?参与的邪神和邪物又是什么?乔斯一家和邪神明面上没有任何关系。”
博德男爵悠悠问道:“也许乔斯暗中信奉邪神呢?”
“有这个可能,这也是光明教会得出的结论吧。”我笑了,看向天花板上光明璀璨的吊灯,说道,“但谁让你是个控制狂呢?乔斯是从王都跟随你到高山领的心腹,他如果信奉邪神,你怎么可能毫无差距,你并不是庸碌无能的那种贵族。”
博德家族的人要真和我们泽兰家族一样是祖传咸鱼,那就不会卷入宫廷争斗,最后被发配到这种鸟不拉屎的破领地了。
“你并不能确定。”
“是的,我不确定,但我为什么要确定才能动手?”我嗤笑了一声,“光明教会想动一位贵族,当然需要有充分的证据,以免和王室把关系闹僵。尽管国王陛下不待见你,但在教会面前,你不仅仅是你,更代表了整个贵族的颜面和利益。但我侍奉的,可是一位邪神。”
邪神信徒需要讲证据讲道理吗?那肯定是不用的。
“我去过乔斯家的废墟,在那里捡到了一块黑夜莺的布料,高山领地处偏远,这种王都贵族钟爱的昂贵料子只可能是乔斯家的,可那是女款,无论你送衣服给乔斯女儿,还是他的妻妾都很奇怪。”
“也许我只是赏赐给忠诚的骑士一块好些的布料。”
“我身上穿的这件是同款裙子。”我面无表情地戳穿这个lsp的本质,他就是一个喜欢奢侈生活和美丽少女的封建贵族而已,黑夜莺是他送给每个情人的礼物。
“……噢。”他倒也无所谓,笑笑道,“黑夜莺的手感很好,布料解开的时候很丝滑。”
很好,你可以闭嘴了,不要冲着我一个老爷们介绍你独特的癖好。
我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乔斯家二楼正对着你家的是大女儿莉迪亚的房间,三楼靠东面的是那位平民少女的房间。为什么他们家年轻漂亮的女眷都靠着你住?”
“你在领地名声很不错,但乔斯却截然相反,据说那个为他生下儿子的少女,并不是他第一个掳走的平民。只是之前几个都没有生下继承人,就都被他抛弃了。”
“但一位爱民如子的领主又怎么会纵容他手下的心腹骑士,到处掳掠女性领民呢?只能说你没有传言中那么仁慈,对吧?”
“最后是我找到的那张纸,非常粗糙,不像是贵族使用的,和当初那份分手信所用的更是天差地别。当然,上面的内容被涂掉了,除非用特殊法术,否则谁都无法看清楚上面的字。”
我仰头对站在身后的博德男爵笑了笑:“但看不清内容,并不代表能掩盖一切。想想看,一位上流人士,或者说任何一个受过教育的人是怎么写字的?自然从左到右,一行接着一行,哪怕是随手涂鸦,也是东一行西一点。”
“但是那张被涂改的纸上,主要污垢都集中在中间,四周只有一些墨点,基本很干净。所以,要么是写卡片的那种排版,要么……上面根本没写字,而只有图案。因为画画,大部分人才会下意识画在纸面中间。”
“那种纸张吸水性很强,并不适合绘画,正常的画图墨水会晕染开,看起来一塌糊涂。所以,应该是用炭笔,或者……是平民常用的烧焦树枝画上去的,结合纸张的材质,那肯定不是乔斯家的人画的,也许是那个平民少女……也许是另外的平民留给后辈的线索。”
“尤其,那上面还沾着鲜血,即便被浓重的墨水挡住,都能看到的血迹。”
我凝视着博德男爵正气凛然的脸,说道:“她提醒之后被骗来或抓来的人,小心,快跑!这里有邪神的信徒在举行引发厄难的祭祀。”
博德男爵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乔斯做事确实不太细心,相比之下,他女儿就细致多了。”
“唯一让我无法理解的是那封分手信,那是一位上流女性写给地位低下的男性伴侣的,问题是乔斯家的女儿很可能都是你的情人,心甘情愿的那种,绝不可能爱上‘卑微男性平民’,更不会写这样的东西,而那些平民少女又不认字。”
“那么是乔斯夫人所写?她想要和人私奔?不,那无法解释为何这封信成为了厄难物品。”
“于是,我想到了,当然,只是一个毫无根据的猜测。不如你来听听看,我说的对不对——
“信奉邪神的你要制造可控的厄难事件,你需要祭品,乔斯是你的心腹骑士,他假借着生儿子的借口,掳走了不少平民少女,但疑点在于,为什么那一位少女生下了儿子并活了下来?”
“那位少女真的怀上了乔斯的儿子?我不这么认为,乔斯是在为你办事,他绝不敢为了少女肚子里区区未出世的儿子,就敢坏了你的谋划,唯一的解释,只有那个孩子其实是你的。尽管你有很多伪装,但毫无疑问,你的好/色是货真价实的。”
“否则你也不会让乔斯家的女儿都成为你的情人,赠送给她们昂贵的黑夜莺裙子,而你必然是垂涎那位少女的美色,却不小心让她怀孕,考虑到你的正统继承人真的天赋平平,你难得心软了,便留下了这对母子。”
“然而,如此一来,乔斯寻找祭品的借口也就没有了,你并不在意平民的猜测和想法,你只担心光明教会起疑罢了。所以,必须要换个借口拐骗人口。”
“之前说了,乔斯家的女儿都是你的情人,也许是平民少女生下你的私生子一事刺激到了她们,担心被你抛弃,她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对吧?”
“她们开始和平民男性谈恋爱,也许是农民,也许是牧民,也许是家中刚来的男仆,总而言之,被这样高贵美丽的小姐爱上,一定让他们神魂颠倒,愿意付出一切,乃至于被骗走了生命,而他们必然不敢把谈恋爱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当他们失踪时,他们的家人只会以为他们和神秘情人私奔了。”
“那封分手信就是这时候写的,用来以防万一,以免光明教会查探时,你们的戏没有做足全套。我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也许是太多的怨念,你无法控制住,也许是有一个祭品出了点意外,总之,厄难事件失控了。”
“乔斯一家惨死,那封分手信成了厄难物品,而你借机和他们家划清界限。光明教会的调查没有得到任何实际进展,也许他们怀疑你,但他们没有证据,毕竟从外表来看,这就是个私奔不得的情侣黑化导致的意外。”
“我的猜测对吗,博德男爵大人?”
他沉默了片刻,接着勾起嘴角道:“就凭那么点信息,就能猜到那么多,你很有天赋,无论是侦查天赋,还是编故事的天赋。”
“事实上,对,也不对。”
“哪里不对?”
“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呢?我认同你的说法,与其杀了你,让那位主宰发现后亲自降临,倒不如拿你当诱饵,为我的撤退争取时间,但这并不意味着,我需要和你说什么。”
反派死于话多,很显然,博德男爵话不算多。
“行吧,那你撤退时,能让我舒舒服服躺着睡一会儿吗?”
“……你自便。别费力挣扎了,我的药能让你麻痹一天一夜。”
“顺带一提,你侍奉的……是那位恶魔主君?”
“不该问的别问。”
说完这话,博德男爵就离开了房间,忙自己的去了,他估计得加班熬夜。这是给该死的邪神007打工的悲惨命运,我在心中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
所以说,我刚才的猜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我望着繁复华丽的天花板,浑身僵硬地回顾着所有线索,可恶啊,博德男爵把证据销毁得太干净了,线索太少,实在分析不出来。
若只是猜测的话,那就像博德所说,是在编故事罢了。可恶,我还以为自己有名侦探天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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