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咸鱼拒绝

    陆孟的情绪彻底失控。

    她在自己的世界好好的, 刚去店里收完了钱买了点菜,下班回家,结果就突然间穿越来了这个鬼地方。

    陆孟一直都不肯把这个世界当做现实,因为这个世界到处都透着不现实。

    她愿意抱着一种玩游戏的心态, 在这个世界既来之则安之。

    用一种如果游戏进行不下去了, 她一闭眼一蹬腿儿, 说不定又回到了现实世界的乐观心态去面对一切。

    她把自己的思想,用一种上帝视角投放在半空。她不肯切身实地地把自己带入这个世界当中。

    这是一种对这世界的不认同, 也是陆孟对于自己的自保。

    但是现在她被乌麟轩逼着暴露本性,她悬浮在半空当中的脚腕,被乌麟轩扯着落在地上。

    陆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和残酷。她从来都没有崩溃过的心情,在这一刻真的崩溃。

    乌麟轩的嘴里说出的所有话,都像一条毒蛇吐出的毒液。

    而这毒液能够精准地攻破陆孟的防御系统, 腐蚀掉她的“降维”旁观屏障。

    陆孟因为知道剧情,所以才能够站在上帝视角。可也正是因为知道剧情, 她才知道,乌麟轩的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可能变成真的。

    陆孟怨恨乌麟轩,把她那种漂浮的心态给毁去,把她自保的防御给腐蚀。

    她怎么能不疯呢?

    所以陆孟是真的毫无章法, 毫无克制地向乌麟轩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她可以无论遇见什么事情, 都一直玩笑地在心里叫他乌大狗。可这一刻她无比真切地意识到,乌麟轩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

    陆孟是抱着一种想要跟他同归于尽的心态动的手。

    毫无轻重, 不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

    因此陆孟动作越来越凶狠,陈远几次要上前都被乌麟轩喝退。

    最后陆孟彻底失控, 直接抓起了桌上的一个茶碗, 狠狠砸在乌麟轩的头上。

    “啪”一声, 瓷片碎裂。

    “啊!”

    “王妃!”

    “二小姐!”

    “王…王爷…”

    屋子里面的人叫成一团, 陆孟整个人都在发抖,眼泪也不受控制地从眼眶当中涌出来。

    她被乌麟轩抓住了两只手腕,可是陆孟却感觉自己根本站不住了,她踉跄了一下,眼前一片模糊。

    乌麟轩额头两条血线顺着脸淌下来,他的脸在陆孟的眼中扭曲。

    不过她并没能跌落在地,一直坐在轮椅当中只躲避不还手的乌麟轩,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他松开陆孟的双手,转而搂住了她的腰,托住了她下滑的身体。

    陆孟还在颤抖,她还在掉眼泪,大颗大颗无声无息。

    她彻底宣泄过情绪,歇斯底里地宣泄过,整个人都像被抽空了一样。

    但很快她落入了一个怀抱,带着悠悠檀香味儿,也带着血腥味。是给她恐惧的来源,也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熟悉的怀抱。

    她被紧紧抱住,颤抖的双臂被压实在身体两侧,后颈被按住,脸也被压进了怀抱当中。

    “没事了……”

    乌麟轩说:“我说的都是假的,我没有要娶什么永乐郡主。是她想要骗我,她虚伪的嘴脸让我想吐。我纵容谣言,只是想让她替你成为众矢之的,我知道那天晚上是你。”

    “是你救我。你为我吸毒血,你救了我的命,我都知道……”

    “我怎么会动你的姐姐姐夫?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我还巴不得他们能看在你的份上帮帮我……”

    “我不敢动你的,现在风曲国和岑家都看着,我怎么敢对你如何?我不想活了吗?你别怕……我都是胡说的。”

    “我就是想让你生气,你至少应该生我的气,而不是对我无动于衷。”

    “我怎么敢让你伺候我?你根本就不会伺候人,我怕你气急了要用开水给我洗头发……我也不会让你伺候人。”

    “自成婚以来,我何时让你受过苦?”

    “没有人能让你晨昏定醒一日三跪,我也不会跟其他的女人上床。”

    乌麟轩抱着陆孟说:“我除了你之外谁也没有过,你知道的对不对?”

    “你解气了吗?茵茵……你想怎么样都行,”

    乌麟轩头上还流着血,头发被扯乱了。衣服也被弄得乱糟糟的,脸上和脖子上全都是血痕。

    “你看,我的命是你救的,现在不也攥在你的手里吗?你有能力让我有来无回的。”

    “我是对你动过杀心,可我也发过誓以后再也不会,你也能够轻易杀我的对不对?”

    “我今日再发一个誓,我的命是你救的,若有朝一日你想取走我这条命,你想杀我,我一定束手就擒。”

    “这样行不行?”乌麟轩说:“我以我死去的母亲起誓,以我现在甚至是未来拥有的一切起誓。”

    “这样好不好?这样解不解气?”

    他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血迹,嘴唇凑近陆孟的脸颊边上亲了亲,吮吸掉她一滴眼泪。

    “你怪我打我,都可以。”乌麟轩说:“但你不可以对我袖手旁观,我总觉得……我在你面前像个戏子。”

    “你像看台上的看客,你看着我为你纠结,为你发疯,你却不肯为我动容。”

    “你不能这么对我。”

    乌麟轩亲吻着陆孟的侧脸说:“我喜欢你茵茵,我这些天一直都在想你,你怎么能弃我而去?”

    “去你妈的……”陆孟僵着脸骂人。挣扎了一下,但是浑身实在没什么力气,没能挣扎得出来。

    乌麟轩抱着她不放,自己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他竟然还笑了。

    “我这辈子都没有被人打过,也没有被人这样骂过。连我父皇都没有这般疾言厉色,也没有体罚过我,你可真狠。”

    屋子里面的人一看俩人抱一起了,连忙该退出去的退出去。

    独龙和小红一起出门,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震惊。

    片刻后独龙说:“这……建安王这么拼?”

    小红也很震惊,但是很快他以己度人,就了然了。说:“对婆娘就得这样,你嫂子我只要回去晚了,她会拿菜刀砍我,你现在知道你为什么没人要了吧?”

    独龙:“……滚!”

    乌麟轩脸上和脖子上都火辣辣地疼。低下头,闷闷的声音压在陆孟的侧颈,他说:“这要是传出去的话,本王真的没脸见人了……”

    “你活该……”陆孟声音闷在乌麟轩的怀中说。

    她彻底没有力气了,冲动过后上头的热血回落,她现在处于一种死鱼一样的状态。

    不光死猪不怕开水烫,死鱼也不怕,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她整个人软绵绵地挂在乌麟轩身上,后知后觉发现这个瘸腿的阴.逼,竟然已经能够站起来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早古文男主角这才三十几天,二次断过的腿就能站起来了。

    这也太反科学了。

    “我活该。”乌麟轩声音带着笑意,搂着陆孟的手又紧了紧。

    这种感觉他真的是想了太久了,在梦里也重复了无数次。

    把她紧紧抱在怀里,闻嗅她身上干净的,平和的气息。

    只有在这个时候,乌麟轩才会觉得他得到了片刻的休息。在暗潮汹涌的权力中心,只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能让他得到休息。

    他像一个摸着黑走了半辈子的人,一头栽进了一片柔软明亮之中。能够彻底暴露本性,暴露欲望,不用伪装也不用害怕。

    叫他再怎么样从这片柔软当中挣脱呢?

    他怎么允许这片柔软的栖息地从他掌中逃脱。

    “茵茵……”乌麟轩贴着陆孟的耳边叫她:“茵茵……”

    “茵个屁的茵,你比我阴多了。”

    陆孟缓过了一些力气,抽了抽鼻子,觉得刚才自己哭得莫名其妙,还有点丢人。

    但打是打爽了。

    她就说乌大狗现在还是一只小狗呢,腿都没长齐,还真能跟封北意他们对上吗?

    陆孟把心放肚子里,说道:“松开我,滚吧!”

    乌麟轩不放手,陆孟狠狠掐住了他的侧腰,把他腰上的肉都拧了半圈。

    乌麟轩闷哼一声稍微松了一些手臂,陆孟直接一巴掌把他推得向后踉跄了一步。

    他的腿只是能站起来但还不能走呢,乌麟轩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跌坐回了轮椅里面。

    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陆孟本来眼神很凶狠。

    可是看到乌麟轩现在狼狈的像一个花脸猫,头顶上被茶杯砸的地方还在潺潺的往下流血呢。

    陆孟到底不是一个多么心狠手辣的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给忘了。

    她确实也没见过乌麟轩这样。

    “我把那天晚上王爷跟我说的话,还给王爷。”

    “滚。”

    陆孟指着门口说:“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不管你娶不娶永乐郡主,知不知道是谁救的你。”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求的就只是安逸到老。你的感情我要不起,也根本就不想要。”

    “你要是觉得丢面子受不了,那就把我休了。”

    “你就别跟我这折腾了,你随便娶一个其他的女人,她们都会很爱你。”

    乌麟轩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又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仿佛听不到陆孟说话一样。

    好歹把自己整理出个人样了,这才看向陆孟。

    模样长得好就是占便宜,脸上染着血受着伤呢,脖子上也都是血痕,不光无损美貌,甚至让人看了艳的触目惊心。

    这世上有一种审美叫战损。

    乌麟轩靠坐在轮椅上,他的腿还没好,刚才站起来纯粹是他必须那个时候去抱人。

    这会儿笑盈盈地说:“你如果想要安逸到老,就更应该跟我回去。你想要的,除了我没有人能够给你。”

    乌麟轩不光擅长激怒人,擅长拿捏人心,更善于引诱。

    “茵茵,你应该明白,你知道的太多了,我又喜欢你,我不会放你走。”

    “我敢打赌,这世上如今除了我父皇之外,没有人能够让你在离开我身边之后过得安稳。因为我不会让你安稳。”

    “你要么名正言顺做我的女人,要么就要跟我偷情。你不喜欢折腾,应该也不喜欢偷情吧?”

    陆孟又想打人。

    乌麟轩连忙抬手说:“茵茵息怒,我只是说事实而已。”

    “你不会为了躲我就嫁给我父皇吧?嫁给他不仅要伺候人,晨昏定省肯定免不了。一日可不是三跪,是后宫那些女人见了谁你都得跪。”

    “就算你想嫁,我父皇阅女无数,你并非极品,他未必喜欢你。那老东西腐朽得很,女人在他的眼中连玩意儿都不算,绝不肯为了你罔顾伦常。”

    “除非你待在我身边,还像以前一样。”

    “我就非得嫁人才能过吗?”陆孟冷笑说:“我缺了男人活不了?你也不用给我在这儿对比,这种语言的陷阱对我来说也没有用。”

    还想玩全靠同行衬托那一套?

    “不论对比谁,你都不是个好东西!”

    陆孟喝了一口茶,嗤笑一声说:“既然你我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夫妻肯定是做不下去了。我们寻求合作吧。”

    “我手上的筹码有你想要的,我们互惠互利不好吗?”

    “虽然你为人阴狠毒辣,但我看你那几个歪瓜裂枣的哥哥弟弟,一个比一个垃圾。”

    陆孟说:“矮个里面拔将军,你肯定能当好皇帝,我全力支持你啊。”

    “来日你登基为帝,若是连后院也不想给我留,我可以一直住在宫外。或者在名正言顺的时候假死,全了你的名声,也了了我的心愿。”

    你想得美。

    乌麟轩心里这么想,但嘴上肯定不会这么说。

    他喜欢一个女人,妥协到这种地步。甘愿被她打被她捆,为了她差点连命都丢了,还把自己的命都许诺出去了,他会让她置身事外?

    他眼中笑意盈盈看着陆孟,像在看什么新奇的东西。

    这皇城当中无数人追捧的皇子们,在她嘴里三言两语变成歪瓜裂枣一堆垃圾。不得不说这真新奇。

    和乌麟轩想的不谋而合。

    乌麟轩笑了起来,摇头说:“茵茵觉得我能做一个好皇帝,我真高兴,我也觉得茵茵定然能做一个好皇后。”

    他没察觉自己已经是把后位都许出去了,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想着把陆孟利用完了就踢走。

    陆孟喝了一口茶润了润自己的嗓子,撑着手臂看着乌麟轩说:“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也不想做皇后,我不稀罕。”

    “那你稀罕什么?你稀罕我屋子里那一株红珊瑚,为什么私逃的时候,没有把那株红珊瑚也拿走?”

    乌麟轩微微眯着眼睛看陆孟:“你想用那株珊瑚暗示与我斩断关系?”

    “我说了,你想怎样都可以,但离开我,我不允许。”

    “你也没有想过离开我吧,否则你就不会是逃来将军府,而是逃到天涯海角。”

    “茵茵,我们成婚到如今,你对我当真没有半点动容吗?”

    陆孟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摇成波浪鼓。

    没有想着跑到天涯海角,是陆孟懒得折腾,而且虐文女主角能跑哪去?

    两个人打了一架,或者说陆孟单方面地殴打乌麟轩一顿之后,他们终于能心平气和地说话了。

    陆孟说:“我已经说过了,我从来没有贪图过你的喜欢,我也不想要。”

    乌麟轩轻轻点了点头,也把手肘撑在轮椅的扶手上,轻声细语,哄人一样说:“那以后茵茵可以尝试喜欢我,你我夫妻伉俪情深,联手御极天下,岂不美哉?”

    陆孟心说你可给我滚犊子吧。

    虐文小说里面帮男主打天下的女主角,到最后都是会被打包送给敌军的。

    陆孟不说话,沉着一张脸表示这种事情没法商量。

    乌麟轩换了个姿势,靠在轮椅上。一双眼睛黑如漩涡,看一眼都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他抬手碰了一下自己刺痛的侧脸红痕,又问:“可是如果你一点也不喜欢我,为什么与我在床笫之间如此合拍?”

    “嗤,”陆孟揉了揉自己的脸,斜眼看他,“你是觉得女子和男人睡过之后,就一定是对他爱之入骨吗?”

    “我就不能单纯是觉得你长得还不错,睡一睡也不亏吗。”

    “哦?”乌麟轩眯了一下眼,问陆孟:“那茵茵还觉得谁长得不错,单纯地睡一下不亏呢?”

    “……你少在这给我挖坑,”陆孟啧了一声,看着乌麟轩说:“你不装了之后还真是又阴险又无赖。”

    “你说二皇子像一条毒蛇,我看你才是!”

    乌麟轩看着陆孟又笑了,真心实意地笑出了犬齿。他模样本来就长得好,真心实意地笑起来很明媚又显小。

    他笑起来的时候,你根本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人,一个看上去这么美好,甚至犬齿有一点可爱的男孩子,竟然能干出那么多让人想一想都觉得齿冷的事情。

    秋山夜雨,独龙说那一晚,皇城权贵一半的人家办丧事。

    乌麟轩看上去特别开心的样子,没人能理解他,这种在一个人的面前完全不用遮掩,完全能暴露本性,又不会被畏惧的感觉,有多么的轻松惬意。

    他甚至觉得陆孟骂他的这些话,都是对的。他本来就是如此,他并不以此为耻,反以为荣。

    如果不这样的话他又怎么能活到如今?怎么能走到如今的地位?

    但这世上除了这个女人之外,再也没有人敢这样骂他。

    乌麟轩的手指在轮椅上敲了敲,眼睛眯着又在琢磨着怎么算计人。把人给哄回去,让一切回到原点。

    他甚至不着急自己的女人不喜欢他,乌麟轩太喜欢有挑战的东西,像皇位。

    可是陆孟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视线从他笑得好看的犬齿,落在了他的手上。

    陆孟都记不清了,原来那天晚上他伤到的是右手?

    他的手背上之前外翻的皮肉已经好了,看上去像是重新按回去长好了。

    但到底已经恢复不到本来的样子。伤疤蔓延整个手背,透着一股红褐色,狰狞可怖,破坏了那些好看的筋脉走向,让人惋惜。

    他的手指依旧修长漂亮,但这手背上的伤疤,以后无论他做什么,都会看到。都会想到这道伤疤的由来。

    陆孟无意穿堂风,无意引山洪,却到底还是阴差阳错之间,在他身上留下了一生难以磨灭的痕迹。

    乌麟轩很快捕捉到了陆孟的视线,抬了抬手,朝着陆孟的方向伸了伸。

    轻声说:“化脓了两次,疼得彻夜睡不着,引发了几次高热,总算是愈合了。太医令说伤疤以后能够除去,但我并不想除去。”

    都说伤疤是男人的战甲,可这个伤疤的来由,就只有陆孟和乌麟轩知道。

    乌麟轩看着陆孟,眼中像揉碎了星辰一样。又像今夜屋里的炭盆,透着灼热的暖意。

    这是他为她的不由自己,也是彻底接受了他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女人的象征。

    陆孟和他对视了片刻,先转开了视线,垂头看着自己的衣角不说话。

    乌麟轩却不肯让她躲避,他说:“茵茵,我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阴狠毒辣生性狡诈凉薄。可我也愿意为你受伤,为你转变,被你捆住,甚至被你殴打。”

    “我知道,我之前做了一些混账事,你没有办法马上接受回应我。”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乌麟轩说:“我们可以先回到去猎场之前那样。”

    “你要的荣华和安逸,我都给你。我不需要你对我像其他女人一样曲意逢迎,我只需要你用现在这副真面目面对我。”

    “茵茵,你仔细想一想,我们在一起很开心的不是吗?”

    陆孟垂着头不说话,心里把乌大狗八辈祖宗都要刨出来了。

    乌大狗的语言艺术真的是绝了。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软硬兼施,还下心理暗示,搞什么全靠同行衬托……

    这样一个人,是真的让人一不留神就容易被他给绕进去。

    如果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女人,能让乌大狗三言两语给骗了卖了,还感激涕零的给他数钱。

    陆孟就只是听着不说话,片刻之后侧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乌大狗,就静静看着他演。

    乌麟轩对上她的视线,话音突然一顿,接着他又笑了。

    看着自己的王妃清明的双眼,乌麟轩笑出了声。

    他被陆孟给扯得鬓发歪斜,长簪将脱不脱,笑得堪称花枝乱颤。

    他舔了舔自己的犬齿,说:“我还真没发现,我的王妃竟是如此厉害的人物。”

    竟然这样,都没能让她松动一点。

    “收了你的神通吧。”陆孟说,“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去岑家。你赶紧回王府吧,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

    歇斯底里地发泄了一通之后,她现在脚落在实地了,可崩溃的时候的害怕也离她远去。

    陆孟彻底心如止水。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踩在地下不也就那样了。

    生活不就是这样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这个世界再怎么残酷,又能奈她何呢,惹急了她连乌大狗都照打不误。

    她的佣兵小团队说得好,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

    陆孟拍了一下桌子从桌边上站起来,拎起茶壶直接嘴对嘴喝了一口水。水温正好,微微有一点烫。

    陆孟把水咽下去了之后,一路从嗓子直接热到心里,那点不顾一切地疏狂彻底被烫出来了。

    “走吧,我亲自送你上路。”陆孟抹了一把嘴,笑眯眯地看着乌麟轩说。

    陆孟实在不想跟他再磨叽下去,明天还要去岑家呢。

    现在气儿也撒了,两个人也已经说清楚了,以后该合作合作,不谈别的就好了。

    她照样从前怎么过往后还怎么过。

    乌麟轩还是生平第一次和人谈话,有这种对方油盐不进,他束手无策的情况。

    不过他也并不着急,就像他说的,婚约摆在那里,他不放妻,她还能翻出天去吗?

    而且她也根本就不想走,她这样懒惰的性子,吃不了浪迹天涯自由自在的苦。

    乌麟轩竟然开始庆幸他的王妃生性懒惰贪生怕死这件事。

    陆孟抓着他的轮椅要把他推出去,可是乌麟轩今天晚上是打算留宿的,就这么出去他实在是不甘心。

    于是他用他那一只手背遍布狰狞疤痕的手,抓住了陆孟的手腕。

    换了策略,不再谈及两人之间扯不清的感情。转而问陆孟:“永乐郡主冒领了你的救命之恩,你说我要怎么处置她才好?”

    “她在我昏迷刚醒的时候,就跑到我的床边上。跟我说她是怎么给我吸出了毒血,跟我说当时如果不是她的话我就死了。”

    “她还跟我说我抱着她不松手,那么多人看着,她的清白已经没有了。除了嫁我为妻,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茵茵,你说我怎么办?”

    陆孟想要把手腕挣开,可是乌麟轩抓得很用力。陆孟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太使劲,总觉得乌麟轩的这只手,随时都会重新流脓淌血一样。

    “那你就娶她。”陆孟说:“娶了她文山王不就为你所用了?这样美人和权势双收,对你不是最有好处吗。”

    “可我怎么能娶她呢?我已经有茵茵了。”乌麟轩抓着陆孟的手腕微微仰头,一双眼睛亮得灿若星辰。

    “你可快歇了吧,你想做皇帝你这辈子注定会娶别的女人,你别给我灌这种迷魂汤。”

    陆孟用另一只手在乌麟轩的脑袋上划了一下说,“小心我把你脑袋从这里打开,往里浇开水,把你的脑浆全都烫成脑花。”

    乌麟轩不以为忤,他现在对他这个王妃底线已经低到他自己都看不见。

    乌麟轩生来一身反骨,所以他才会疯了一样想要登上大位,掌控天下。

    可正因为他有一身反骨,他对各种各样违逆之事,接受度更高。

    就像他之前把女人当玩意,可这个女人违逆到反复踩他的底线,他也还是能够在抽筋扒皮之后承认自己喜欢。

    就像那日的猎场当中,相比那群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女子驯服踏雪寻梅的世家子们,乌麟轩反倒是最先接受的。

    这世界上有什么不可能?当初长孙纤云被封副将这件事,乌麟轩也投过赞成票。

    因此对于陆孟又威胁他这件事,乌麟轩只是挑了挑眉。

    继续说:“反正我恶心透了她,她冒领茵茵的功劳,还妄想着将你踩在脚下。你是我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让她那么对你?”

    “茵茵你说,怎么处置她才合适呢。”乌麟轩抓着陆孟的手,轻轻的捏了两下,送到自己嘴边亲吻。

    “骗我的人一向没有什么好下场,尤其是用你来骗我。你说我是将她的舌头割了,喂给她的好父亲……”

    “还是让她如愿以偿地彻底失去清白,让她沦为娼妓?”

    陆孟微微皱了皱眉,虽然站在乌麟轩的角度上,他不为刀俎便为鱼肉。但是陆孟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始终还是无法赞同乌麟轩的很多做法。

    太过狠毒。

    但陆孟不会参与这种事,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很多思想,和这个时代是完全无法融合的。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别废话了。松开!”陆孟推着乌麟轩到了门口,正要让陈远进来把他给抬出去,有门槛。

    乌麟轩突然间又站了起来,还假装踉跄,然后整个人的重量朝着陆孟的方向倾倒,抱住了陆孟的脖子。

    “别动,我的腿很疼。”乌麟轩搂着陆孟说:“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没有人能让你受委屈。”

    “要不然我就像你说的那样,把她的头骨打开,然后将她的脑浆烫成脑花,你觉得怎么样?”

    陆孟打了个寒噤,她那句话是纯粹扯淡的。

    可是乌麟轩如果真的那么做了,陆孟可能会做一辈子的噩梦。

    陆孟知道他又是故意的,太阴险了这个人!

    她掐着乌麟轩的腰,这一次拧了半圈乌麟轩也没有松手,嘴唇压在她的脖子上,低低地笑,闷闷地哼。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你自己要怎么处置永乐郡主是你的事儿,不要往我身上扯!”陆孟威胁道:“你如果敢那么做,我就,我就……把你脑袋打开花!”

    “这个方式好像也不错?”乌麟轩说:“文山王如果看到他女儿脑袋开花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乌麟轩!你是不是有病?!”

    陆孟推他推不开,冲他耳边咆哮:“你有病赶快治一治吧,别在这缠着我!滚!”

    乌麟轩躲了躲,亲了亲陆孟因为愤怒发红的耳朵说:“那你说嘛,我用哪种方式让她死?嗯?”

    嗯你妈!

    陆孟心里暴脏话,耳朵痒。

    不过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妥协一样说:“你何必行事如此狠毒……”

    她从来都不参与这种涉及生死的事情,陆孟根本就没有办法,用她的现代思想去衡量这个世界。

    她想要对一切视而不见,想要作壁上观,也习惯于这样。

    但这一次乌麟轩不让。

    陆孟知道如果她不发表意见,乌麟轩是真的会把永乐郡主的脑壳撬开,往她脑袋里灌开水。或者把她脑袋砸开花。

    陆孟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害怕,一旦这种因果和她牵扯上,她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视而不见?

    乌麟轩把她从半空中拉到地上,不让她壁上观,逼着她做选择。

    陆孟气结,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狠狠咬住乌麟轩的肩膀。

    她咬得特别狠,甚至怀疑自己把他的肉都给咬下来了,因为他的夹袄都已经被血浸透了。

    可是乌麟轩竟然一声也没吭,就这么生忍着抱着陆孟不放。

    他像一个身处于深渊的魔鬼,抓在手里的东西,死也不肯放开,死也要拉进深渊陪他。

    陆孟松开嘴之后,咬牙切齿地对乌麟轩说:“你这样我会恨你!”

    “没关系,”乌麟轩轻飘飘地说:“茵茵恨我我也喜欢,总好过你对我无动于衷。”

    陆孟简直无力。

    不过乌麟轩很快又说:“既然茵茵慈悲,那我就不让她死。”

    陆孟闻言松了一口气。额头抵在乌麟轩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地说:“你可赶紧滚吧,我真的烦死你了。”

    乌麟轩稀稀碎碎地亲吻着她的鬓发,说:“茵茵,好好考虑考虑我说的话,我们就回到从前不行吗?”

    “我们明明那么合拍,既然你说是图我的色相,那我现在对你没有吸引力了吗?”

    “我从前从未注意过自己的模样,可是我的样子,在整个皇城当中,也算数得上了吧?”

    “你可以继续贪图我的色相,想怎么样都可以,跟我回家吧好不好?”

    “你放屁。”陆孟抬起头,推着乌麟轩,要把他给按回轮椅。

    乌麟轩肩膀被咬出血了都没吭一声,此刻竟然哀哀叫痛。

    “我的腿还没恢复,再断一次就真的要歪了!”

    陆孟的动作一顿,乌麟轩立刻又缠上来。

    他贴着陆孟的耳边哄着她说:“你仔细想一想,跟我回去待在我身边,你可以随意可以放肆,过你想过的日子。”

    “而且……你之前叫我宝贝,我现在难道不是你的宝贝了吗?”

    “我什么时候叫你宝贝了?”陆孟震惊道:“你可要点脸吧,我没见过谁家的宝贝像你这样,你顶多算个毒瘤!”

    乌麟轩沉默片刻说:“你叫过的。在猎场当中,我从山里回来的那天晚上,我发高热的那天晚上。”

    “叫过了,就是叫过了。”

    陆孟回忆了一下。

    这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是……叫过一次。

    但那个时候陆孟完全不知道乌麟轩的真面目,只把他当成一个脾气有一些暴躁的小炮.友。

    如果提前知道他的真面目,陆孟无论如何也不敢捆着他,逼着他不许挣开。

    可陆孟真的不知道他怎么样吗?剧情明明早就都已经写了。

    她只是根本就没相信,或者说她作为一个上帝视角,把自己悬在半空之中看待事情的人,从没想过那些剧情,会真实到这种地步。

    陆孟现在想退货。

    可她一个虐.文女主,能把男主给退掉吗?

    “再叫我一声。”

    乌麟轩慢慢凑近陆孟的唇边,引诱着说:“你叫我一声,你以后有什么要求,只要说了我能做到,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叫一声,我不逼你,今夜就先回去。”

    陆孟:“……你能这么不要脸我是没想到的。”

    “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哪怕是身体。”

    乌麟轩今天既然来了,就像陈远说的,他就是来服软的。

    他这个年纪,爱与恨本来就惊天动地。自己尝试抽筋扒皮都割舍不去,他有什么做不了低姿态。

    他为了自己想要的皇位杀人放火从不手软,为了自己想要的女人威逼利诱豁出自己又有什么稀奇。

    虽然挽回的方式有一些过激,但这是他们两个唯一能够冰释前嫌的机会和方式。

    左右只能关起门来也没有人知道,左右乌麟轩在她面前面子里子都已经没了。

    他彻底不要脸道:“你好好看看我,摸摸我……你肯定还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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