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咸鱼失望

    两个死士很快去找那些女子了。

    这寨子里面的女人不会说话, 还主动帮陆孟她们准备麻草的汁液,不存在告密的可能。

    虽然陆孟这个决定做得很艰难, 因为要带走寨子里的女人,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婚礼大部分都是这些女人操持,她们还要在席间侍酒,如果突然间全部消失了,是肯定会引起人注意的。

    陆孟本来的计划,是先跑,麻晕部分守卫, 趁着没人发现跑掉, 和乌麟轩汇合了,再带着官兵们杀回来。她已经知道了山寨的入口在哪里,就算这山寨占着天险, 那瀑布也只需要一些人力, 就能够破坏掉。

    到时候这天险就成了瓮, 这些匪徒全部都是瓮中之鳖, 再让乌麟轩来救人。

    那些女子陆孟本来是不敢透露什么的, 因为陆孟无法确定,她们到底是心怀希望, 还是已经被黑暗吞噬, 彻底沦为了伥鬼, 助纣为虐。

    可这些女子主动帮她们准备了麻草汁液,死士说很大量的。陆孟不得不改变策略, 准备把这一整个寨子里面的人全都麻翻了,然后带着所有人一起跑。

    这样的风险就成百上千倍地增长, 这根本不是陆孟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可是她必须做。那些女子没有沦为助纣为虐的伥鬼, 她们对生和自由抱着希望, 甚至自己逃不出去,还愿意帮助别人,陆孟没法扔下她们!

    整个寨子里面的男人足足好几百,陆孟没有仔细查过,但是女子算上陆孟,也才只有二十几个。

    这代表着她们的事情一旦败露,一旦出现了任何的意外,失败的后果都将是致命的。

    陆孟不喜欢动荡,不喜欢总是将自己作为赌注,但是她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身如浮萍蝼蚁,走的每一步,其实都是在用自己做赌注。

    她仔仔细细精心装扮着自己。

    她必须用尽浑身解数,把那个狗熊男给迷住,她身后是那么多姐妹的性命,真出事儿了,她不会怎样,但是那些姐妹却会死。

    婚礼简陋的像个笑话,陆孟也只是穿上了她上山的那一身洗干净的衣服作为喜服,然后戴上了红花,又用鲜花捣成的泥做了口脂。

    陆孟头上盖着一块红布,被扶出去的时候,她从盖头的缝隙之中,看到了她被关进第一天的时候,进来添水的那个女子。

    那女子在盖头下和陆孟对视了一眼,不同于那一天的麻木和机械,她空洞的双眼之中,燃起了星火。

    她因为劳作灰黑的面部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她整个人的气质就是不同了。

    陆孟甚至发现她的五官竟然很漂亮,她是那种十分温婉的美,像水,无声无息,却能够水滴石穿。

    陆孟紧紧抓住了她粗糙的手,对着她安抚性地笑了一下。

    她也勾了下嘴唇,稳稳地扶着陆孟出门。

    婚礼就在寨子当中平时众人聚在一起赌博的堂屋里面,现在门开着里里外外都摆了好多张桌子,桌子上面放了很多酒坛。

    陆孟微微抬头,从盖头的缝隙看向那些酒坛,扶着她的女子又捏了下陆孟的手。

    这一次是她给了陆孟一个安抚的笑。

    桌子的四周都点着火把,陆孟被扶上了用一片灰褐色的破旧布料铺着的地面上。

    然后那个土匪头子,也不顾什么礼仪,走到陆孟的跟前,就直接掀开了她的盖头。

    一众土匪顿时都哄笑起来,也都在吹哨尖叫,拍着桌子,用碗敲着桌子。

    陆孟打扮得很漂亮,虽然化妆品都是胡乱弄的,她的眉毛甚至是用锅底灰化的,可是她很漂亮。

    是那种在今夜这样的氛围当中,格外惊心动魄的美。她仿佛在这夜,彻底脱离了作为一个少女的青涩,无论是被迫还是自愿,她都朝前迈了一步。

    土匪头子说:“今日是老子大喜的日子,老子也有了正经婆娘了!以后上山的女子,都是你们的!”

    众人又是一阵吱哇乱叫,陆孟面上维持着僵笑,双眸也灼灼地看着土匪头子,顺从地被他带着走向主桌的方向。

    陆孟看到了那个面部抽搐的很严重的二当家,充当了今天的司仪。但是他今天见了陆孟,面部没有再抽搐了,只是看着陆孟的眼神很沉。

    里面翻涌着一些陆孟看不懂的东西,仿佛还带着一点鄙夷。

    陆孟懒得理他。

    拜天地。

    一拜到三拜。

    陆孟心想,拜就拜吧,反正拜别死人也是三拜呢。

    等到拜完了天地,陆孟没有马上被送入洞房,而是跟着土匪头子挨着个桌子敬酒,听他们叫着一声声嫂子。

    陆孟敬酒十分认真,把每一个人都照顾到,微笑着看着他们一个个彻底把酒灌进去,才肯放过。

    土匪头子看到陆孟这种做法,笑着说:“喝!嫂子敬酒你们敢不喝!她这是在立威哈哈哈哈!”

    今夜天色晦暗得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火把的光亮混着火烧的黑烟,还有众人哈哈大笑的声音,简直像是狼烟和指明方向的丧钟一样,顺着山崖下面,朝着远处的林海扩散。

    众人哄笑打闹的声音太大了,大到哪怕今夜完全无风,他们也没有听到林海之中山崖下面,传来的细微簌簌声响。

    那是林中栖息的小动物,在被惊扰之后,抱着树干跳跃,或者在草丛之中奔逃的声音。

    微不可查。

    而今夜的酒混入了大量的麻草汁液,麻草的作用和醉酒眩晕太过相似了。

    这些人有人嘴开始发麻大舌头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是酒有问题,而是嘟囔着:“娘的,果然是窖藏了多年的好酒,劲儿就是大啊!”

    陆孟敬酒一周,土匪头子又把在地上踩了好几圈的盖头给拿起来,盖在了陆孟的头顶上说:“今夜……老子要亲自揭开,娘子等我!”

    说着在陆孟的后背拍了一把,陆孟就又被女人扶了下去,扶进了新房。

    事情进行到了这一步,就只差最后一步……最后一步,陆孟要把药下了,控制土匪头子。

    因为要控制他,不能让他失去行动能力,所以今夜,就只有他的酒,不是被下药的酒。

    他和二当家的喝一壶酒,因此二当家的也没有被下药。

    那个老山羊已经太大年纪了,不足为惧。

    陆孟被扶着进了新房之后,掀开盖头四外看了看,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酒壶和酒杯。

    这里面应当是合卺酒,陆孟掏出小黑瓶,下了一些进去。

    剩下的药塞在自己的袖子里,准备等到见了兔子再撒鹰,土匪头子喝了酒之后陆孟再往袖子上撒免得味道散了。

    然后她心跳如雷地坐在屋子里面,把自己的盖头重新盖好。

    只等最后一步。

    外面的笑闹声音渐渐弱了,陆孟微微勾起嘴唇,感谢麻草这样天然的东西,这东西喝进去,不会太快发作,是一点点让人失去行动能力。

    如果抗药性好的,甚至能像之前的独龙一样,一直不昏迷。

    这就更像是醉酒。

    陆孟觉得她们已经成功了。

    但是她不知道,这些土匪也不都是傻的,有些平时经常喝酒,酒力很好地管事,很快发现了这些酒不对劲。

    “大家不要喝了!这酒有古怪!”

    这个管事的将酒砸在地上,顿时惊醒了一堆人,包括大当家的。

    但是这时候也已经有大部分人,全部都倒在了桌子上。

    “女人都哪去了!”寨子里的女人们,最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躲避,免得被殃及挨揍。

    在这寨子里面待了这么久,她们也有短暂栖身的地方,她们听到事情败露之后,全部都躲起来了。

    “怎么回事!”土匪头子和二当家看着自己的兄弟们全都摇摇晃晃,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儿。

    他走到了一个昏死的弟兄身边,抢过他碗里的酒一闻,顿时表情一变:“是麻草!”

    “操!到底是谁这么大的狗胆子,那些女人还没挨够揍?!”

    “把她们找出来!问出是谁策划的!”

    这时候陆孟的两个死士,因为要保护陆孟,不得不出来去找陆孟。

    迅速被土匪给围起来了。

    土匪头子亲自拿了一把刀,满面阴沉的朝着那两个女死士的面前走过去。

    正要对她们动刀,突然间“咻”地一声,箭.矢破空而来,直接穿透了土匪头子持刀的手臂。

    “啊——”土匪头子喊了一半,然后他白眼一翻,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紧接着箭.矢无声密集地朝着土匪们射来,箭.矢的箭簇之上,淬了非常大剂量的麻药。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些本来就被酒麻得晕晕乎乎的土匪,很快便被这些箭.矢放倒在地上,全程只发出了一些很小的闷哼声。

    数不清的黑衣人从林海崖下爬上来,像是地狱爬上来的修罗恶鬼一样。

    为首持弓射中土匪头子的一个男子,浑身多处伤痕,皮肉外翻,黑衣快要成血衣糊在身上了。

    他眉目俊冷,眼如寒冰,视线刮过这简陋粗暴的婚礼场地,眼中的寒冰寸寸弥漫。

    在土匪头子一发现异样,就赶快躲起来的山羊胡子,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面跑出来了。

    他迅速连滚带爬地跑到为首那人的面前,噗通跪地道:“建安王饶命啊!这可不是我没有听吩咐。是建安王妃……是建安王妃非要勾引我们老大和她成婚,所有兄弟们都看着呢,我传的信句句事实!”

    乌麟轩闻言面色更沉,脸上有锈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遍布,他简直像从深渊鬼窟爬出来的鬼王。

    他没吭声,而是慢慢抬起了手中雪亮长刀。

    那老山羊吓得直接尿了裤子,瘫软在地上,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但是乌麟轩只是用长刀将自己腰上捆着的绳子砍断了。

    乌麟轩一断了绳子,所有跟着他上来的黑衣人也都斩断了绳子。

    他们是从林海而来,进入林海之前又是一番生死决战,也是在林海当中甩脱了追兵。

    但为了走出林海,他们屡次遭遇豺狼虎豹,腰上全都栓了绳子,免得彼此走丢。

    他们跟着乌麟轩,腰上捆着彼此,在这林中整整穿行了一天一夜——若不是今夜这村子里面喧闹不止,火光映天,他们还需要再摸索个半天一天的才能找到这里。

    众人斩断绳子迅速散开,乌麟轩沉声道:“除了女眷,全都杀了。”

    这群人之中竟然有独龙,独龙要跟着乌麟轩,但是被乌麟轩看了一眼,独龙就停下了脚步。

    他对乌麟轩说:“王爷,若二小姐要打你,甚至要捅你刀子,我觉得你应该受着。”

    独龙已经知道了一切都是乌麟轩策划,从一出皇城开始,战马因为马蝇躁动,甚至是他们遇袭,这都是一场请君入瓮。

    矛头直指宫中那一位已经疯魔,甚至不惜任用巫蛊师害人的二皇子。

    马蝇是真的,遇袭也是真,全部都是二皇子策划。

    只不过二皇子绝对想不到,建安王在没出皇城之前,就已经识破了他的所有计谋,并且利用他的这些计谋来对付他。

    现如今皇城之中二皇子已经被圈禁,连房门都不能出了。所有仆从下人被遣散,连后宅的妻妾都被送走了。

    这一盘反杀不可谓不漂亮,二皇子的每一步计划,都被乌麟轩利用的淋漓尽致。

    乌麟轩又对风驰镇镇长承诺,绝对有办法将他几年前被抢进山的女儿救回来。

    让风驰镇的镇长为他鞠躬尽瘁,动用官兵拖延二皇子的人最后的反扑,何止一箭双雕?

    独龙无比佩服建安王的手段。

    但是无论乌麟轩做了什么样的万全准备,拿捏住了二当家的一家老小,又以万两黄金买一个人毫发无损。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诸多死士,要以死士的尸身,探出匪徒的老巢。

    但将二小姐陷入匪窝这件事,独龙觉得二小姐的性子很难原谅。

    独龙又被二小姐救了一次,若是二小姐不原谅王爷,独龙愿舍命与建安王决一死战。

    乌麟轩沉声说:“我与她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评断。”

    他一手提起了昏死在地上的土匪头子拖行,然后边朝着这村子里面走,边长刀不断捅入地上人的身体之中。

    “她在哪?”乌麟轩脸上溅上鲜血,那老山羊见自己没死,狗一样在地上爬着跟上乌麟轩,根本不敢起来。

    “在后面……在后面……”老山羊真的变成一只山羊,在地上连滚带爬地给乌麟轩带路。

    而这个时候乌麟轩带来的那些给土匪补刀的人,已经迅速扫荡过了整个村落,并且把那些躲藏起来的女子也找到了。

    前院的火光大盛,后院陆孟盖着盖头在床上坐立难安。

    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那些人应该全都倒了吧?

    那些人都倒了,急色的土匪头子为什么还没进来?

    陆孟有些心焦地起身,在地上转了一圈然后又坐了回去。

    她坐在床边上深吸气,排练着一会要说的话,怎么能够让一个色鬼先冷静下来跟她喝一杯酒。

    “夫…君别着急,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呢……”

    “我和建安王没有喝过合卺酒,我们肯定是要喝的。”

    “大当家的你轻一些,我怕疼……”

    陆孟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外面过于安静了,而且她的两个女死士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回来禀报情况呢?

    陆孟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终于坐不住要起身去外面看,结果走到地中间,就听到有人打开了外间的门。

    陆孟连忙就往床边跑,在那个人打开了里间的门的时候,陆孟坐在了床边上把盖头严严实实地盖好了。

    那个人迈步走进来,把什么东西直接扔在了外间。

    他一步一步朝的陆孟走过来,陆孟因为太紧张了,都没有顾得上从盖头下面去看一眼进来的人的穿着。

    还能是谁?肯定是土匪头子!

    于是陆孟清了清嗓子,紧张地说:“那个……夫君啊,等会儿你要轻一些,我怕疼。”

    陆孟说完之后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了,怎么先说这句了不是这句啊!

    陆孟又连忙起身,从床边上站起来说道:“我们要先喝合卺酒才行,喝了合卺酒才算是夫妻。”

    陆孟感觉到那个人在距离她不远处的桌边上站住了,她心里面顿时又紧张起来。

    陆孟揣测着男人之间相互攀比的心思,又加了一句:“我根本不喜欢建安王,所以他强抢我入府的时候,我新婚夜根本没有跟他喝过合卺酒,后来他想喝也被我拒绝了。”

    “所以夫君……我们务必要把合卺酒喝了。”

    乌麟轩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没有了。在听到陆孟的那一句“我根本就不喜欢建安王”的时候。

    在听到她说,“喝了合卺酒才是夫妻,他后来要跟我喝合卺酒我拒绝了”的时候。

    他想起他确实有一次想要和自己的王妃,补上合卺酒,结果被拒绝了。

    乌麟轩甚至感觉自己的胸口,也中了一箭,箭簇仿佛淬了这世界上最厉害的麻药,又麻又痛。

    之前他的王妃就一直不肯想跟他之间的未来,乌麟轩心中本来就卡着一根刺。

    现在听到他的王妃又说不喜欢他,乌麟轩感觉那根刺,让他的心,让他心脏的周围都开始冰冻,他的心停止跳动,彻底被冻僵了。

    “夫君你为什么不说话?”陆孟下意识要伸手去抓盖头,却突然间被一个人抓住了手腕。

    然后这个人开口问她:“你在叫谁夫君?你怎么敢!”

    陆孟一听到这个声音,浑身都僵住了,只剩下心脏还在因为紧张而狂跳。

    片刻之后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涌上了欢喜,她用另一只手一把掀开了盖头,看到乌麟轩直接惊喜道:“你来了!”

    陆孟一瞬间伴随着喜悦涌上来的委屈,让她的眼泪直接夺眶而出。

    她张开双臂,乳燕头林一般,扑进了乌麟轩的怀中。

    “你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陆孟紧紧抱住了乌麟轩,乌麟轩也下意识地收紧了自己的手臂抱住了陆孟。

    可是很快,乌麟轩在陆孟的头顶上看到了红色的绢花,这红花刺痛了乌麟轩的眼睛和心。

    他不受控制地僵硬起来,想起他的王妃刚才蒙着盖头的时候,对另一个男人说的话。

    于是乌麟轩那蔓延冰冻正在逐渐开裂的心脏,生出了一股从冰冻之中诞生的邪火。

    他问陆孟:“你不肯跟我喝合卺酒,是因为你从没喜欢过我对吗?”

    陆孟本来满心欢喜,乌麟轩会来英雄救美她早就想到了,但是电视剧里和小说里,英雄救美之后两个人不应该热情相拥深情接吻吗。

    乌麟轩这质问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陆孟从他怀里退开一些,不想跟他闹出什么误会,解释说:“哎呀我以为刚才进来的是土匪头子,那不是骗他的吗!”

    “你到底是在骗他还是骗我?”乌麟轩抓着陆孟的一只手腕,视线定在她头顶上的红花之上。

    他攥紧了手,咬牙切齿地问陆孟:“你为什么要去勾引申清曦!你还要跟他成婚,你还叫他夫君,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的女人?!”

    陆孟劈头盖脸就是被一顿质问,她愣了一下之后说:“谁是申清曦?”

    “就是这清曦村的主人,你今夜要成婚的好夫君啊。”

    “你是说土匪头子?”陆孟一脸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勾引他了?我这只是逢场作戏……”

    “逢场作戏?哈!”乌麟轩闭了闭眼睛,一张俊秀如神的脸上,有细微的扭曲:“这是你对我的报复吗?”

    “我同人逢场作戏,你连房门都不让我进,”乌麟轩说:“结果你在这荒郊野村里,和一个人逢场作戏到要跟他上床,还要他轻一点?!”

    “你到底怎么了?”陆孟甩开乌麟轩的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说:“我只是准备给他下药,为了逃出去而已!我还联合了村子里面的女人,给那些人下了麻汁。”

    “外面现在怎么样了?”陆孟想起了外面的事情问道。

    “怎么样了?全都死了。”乌麟轩说:“他们发现酒的异样准备反扑,被我带来的人全部都杀掉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说的话,”乌麟轩逼近陆孟:“你为什么要勾引申清曦!为什么要做那些多余的事情?”

    “你明明只需要在这里待个两三天,就能够连个油皮都不用破就出去。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甚至抓了二当家的老小,让他照顾你。你为什么总是要做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你难道真的喜欢这个申清曦?你喜欢这样的男人,所以打算留在这里做压寨夫人吗?!”

    “你在说一些什么屁话?”陆孟瞪着乌麟轩说:“外面到底怎么样?我的那两个死士呢,还有那些女人……”

    陆孟看着乌麟轩可怕的脸色,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本来能够好好的在这里待几天就出去?”

    陆孟后退了一步,躲开乌麟轩再来抓她的手,问乌麟轩:“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陆孟眼睛快速眨动,而后神情恍然道:“原来是你策划的……原来是你策划的!”

    “我就说二当家为什么一直像抽风了一样对我眨眼睛,我就说我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落到这种境地。”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乌麟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乌麟轩看着陆孟生气,心里面下意识地一慌,可是很快他又想到陆孟在他进屋的时候说的那些话。

    那些话像一柄穿胸而过的利剑一样,让乌麟轩的心死。

    “是我策划的,我本来策划好了一切,你只需要在这待上两天就可以,没有人敢动你。”

    “你放屁!”陆孟像那天对着土匪一样,用一种又戒备又恐惧又倔强的眼神看着乌麟轩:“你了解过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吗?你曾经是怎么答应我的!这就是你许给我的荣华和安逸吗?!”

    “你也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二皇子想让我死,他已经疯了。他甚至动用了巫蛊师,我只有把你送离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你知道这些天我遭遇了多少场截杀吗?你如果在我身边我才护不住你!”

    乌麟轩对陆孟说:“你明知道我要做皇帝,你想待在我身边,你想享受我带给你的荣华,又怎么可能安逸?!”

    陆孟突然间空白了一下。

    然后她又恍然,对啊。

    待在乌麟轩身边哪有什么安逸?

    不过很快陆孟又摇了摇头说:“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你怎么能把我陷入这种境地?你知道那天死了多少人吗?独龙他们……”

    “独龙呢?!”陆孟突然间想起什么一样朝外跑,一边跑一边喊着独龙。

    独龙迅速踹开门进屋,乌麟轩却在陆孟跑过身边的时候一把抱住了她。

    “那天只是一个局而已,那些人全部都没有死,你带来的那些人都好好的!”乌麟轩松开陆孟,看着她说:“局是我设的,可我确实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如果你那天没有救那两个女死士,你让她们死在土匪窝的入口,我早就已经带人冲进来把你救出去了。我的死士在训练出来的那一天开始,就是为了为我而死存在的,那是她们的使命。”

    “你以命相逼救下她们,却让我设的局功亏一篑,让我带去的人失去了方向找不到入口。”

    乌麟轩对陆孟说:“你不是连替我挡刀子都不肯吗,为什么要对两个死士舍己为人?!”

    “你又为什么觉得你能救下这寨子当中的女人?!连当地县官都没有办法,你觉得用一些麻汁,就能让那些土匪全都失去战斗能力吗?!”

    “他们方才就已经发现了异样,如果我再晚来一步……”

    乌麟轩抖着手指指着陆孟说:“如果我敢在林海当中再耽搁那么一时片刻,你现在就死了。你就死了你知道吗!”

    “长孙鹿梦!”乌麟轩终于爆发出他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

    不是愤怒,而是害怕。

    是后怕。

    他千算万算,算计好了一切,却没有算计到他王妃的性子,没有算计到她会做的事情。

    差一点点行差踏错,只差一点点他就失去她了!

    “你到底为什么要舍己为人去救人?!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只求自保,老老实实地做一个人质,等着我来救你吗!”

    乌麟轩说着抓住了陆孟的肩膀,用力地摇晃了一下。

    却突然间被抬起手的陆孟狠狠抽了一巴掌。

    陆孟用的力气特别大,大到她打完了乌麟轩的脸,她的手都在剧烈地颤抖。

    像今天晚上她决定带所有女人走一样颤抖。

    “我为什么?”陆孟看着乌麟轩笑了一下说,“你说我为什么?”

    “不是你把我从半空中拉下来,不是你让我从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吗?!”

    “不是你乌麟轩要我看着你,要我感受真实的你,要我安安心心待在你身边吗!”

    “你让我没办法再置身事外,让我真实地感受到了一切,却又让我去看着为了救我的死士,被乱刀砍死在我面前吗?!”

    “你让我自保……可我现在感受到了人命的真实血液的滚烫,我还如何自保……”

    陆孟的声音都带了一些哭腔,歇斯底里都吼道:“你知道这寨子当中的女人都遭受到了什么吗?!她们都被当成了畜生一样……她们……”

    乌麟轩上前一步抱住了陆孟。

    却又被陆孟推开反手又抽了一个巴掌。

    这巴掌的声音特别的响亮,带着陆孟身上所有的力气。

    陆孟抽完之后就后退一步靠在了桌子边上,抖着嘴唇流着泪瞪着乌麟轩。

    “我真是……我真是……”信错了人。

    独龙被陆孟这一巴掌抽得后退了一步,明明被打得不是他,但是他却感觉自己脑子嗡嗡作响。

    乌麟轩这样的人,你可以给他一刀,却不能这样带着侮辱性质的抽他的巴掌。这是连延安帝都不会做的事情!

    独龙并没有完全退出去,他怕乌麟轩一冲动和陆孟动手,他现在能为陆孟杀了乌麟轩。

    陆孟很快,抖着手指着乌麟轩说:“你千算万算机关算尽……你把我都算计进去了,你真是好样的!”

    “梦梦……”乌麟轩两巴掌被抽得如梦初醒。

    他千算万算,机关算尽,却没有算到他的王妃真的对他动了感情。

    若不是对他动了感情,又怎么可能全心全意地相信他。用真实的一面去面对这个世界,再不肯麻木不仁的让人死在她的面前呢?

    因此乌麟轩那死去的心脏重新跳动,冰封瞬间被烈火冲破,他浑身颤抖地朝着陆孟走去,他不管不顾抱住了陆孟。

    “对不起!”乌麟轩对陆孟说:“对不起对不起……”

    乌麟轩泪流满面,陆孟也抽泣的嗓子发出尖锐的声音。

    陆孟一直在打着乌麟轩,打他的脸他的脖子他的胸膛他的肩膀,咬他,甚至用手肘去怼他的腰。

    可是乌麟轩根本不肯松开她,喜极而泣道:“我没想到你……对不起我真的……”

    他真的没有想到他的王妃,会因为他而改变。

    “我父皇已经把二皇子彻底圈禁起来了,再也没有人干涉到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

    “再也不会……”陆孟呢喃。

    乌麟轩疯狂点头,抱着陆孟将头埋在她的肩膀当中,抽泣道:“真的再也不会……我再也不会跟你分开。”

    陆孟轻声说:“又是一个再也不会。”

    可她也真的已经没有办法相信乌麟轩了。

    既然待在他身边就注定没有安逸……陆孟她决定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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