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死士很快去找那些女子了。
这寨子里面的女人不会说话, 还主动帮陆孟她们准备麻草的汁液,不存在告密的可能。
虽然陆孟这个决定做得很艰难, 因为要带走寨子里的女人,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婚礼大部分都是这些女人操持,她们还要在席间侍酒,如果突然间全部消失了,是肯定会引起人注意的。
陆孟本来的计划,是先跑,麻晕部分守卫, 趁着没人发现跑掉, 和乌麟轩汇合了,再带着官兵们杀回来。她已经知道了山寨的入口在哪里,就算这山寨占着天险, 那瀑布也只需要一些人力, 就能够破坏掉。
到时候这天险就成了瓮, 这些匪徒全部都是瓮中之鳖, 再让乌麟轩来救人。
那些女子陆孟本来是不敢透露什么的, 因为陆孟无法确定,她们到底是心怀希望, 还是已经被黑暗吞噬, 彻底沦为了伥鬼, 助纣为虐。
可这些女子主动帮她们准备了麻草汁液,死士说很大量的。陆孟不得不改变策略, 准备把这一整个寨子里面的人全都麻翻了,然后带着所有人一起跑。
这样的风险就成百上千倍地增长, 这根本不是陆孟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可是她必须做。那些女子没有沦为助纣为虐的伥鬼, 她们对生和自由抱着希望, 甚至自己逃不出去,还愿意帮助别人,陆孟没法扔下她们!
整个寨子里面的男人足足好几百,陆孟没有仔细查过,但是女子算上陆孟,也才只有二十几个。
这代表着她们的事情一旦败露,一旦出现了任何的意外,失败的后果都将是致命的。
陆孟不喜欢动荡,不喜欢总是将自己作为赌注,但是她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身如浮萍蝼蚁,走的每一步,其实都是在用自己做赌注。
她仔仔细细精心装扮着自己。
她必须用尽浑身解数,把那个狗熊男给迷住,她身后是那么多姐妹的性命,真出事儿了,她不会怎样,但是那些姐妹却会死。
婚礼简陋的像个笑话,陆孟也只是穿上了她上山的那一身洗干净的衣服作为喜服,然后戴上了红花,又用鲜花捣成的泥做了口脂。
陆孟头上盖着一块红布,被扶出去的时候,她从盖头的缝隙之中,看到了她被关进第一天的时候,进来添水的那个女子。
那女子在盖头下和陆孟对视了一眼,不同于那一天的麻木和机械,她空洞的双眼之中,燃起了星火。
她因为劳作灰黑的面部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她整个人的气质就是不同了。
陆孟甚至发现她的五官竟然很漂亮,她是那种十分温婉的美,像水,无声无息,却能够水滴石穿。
陆孟紧紧抓住了她粗糙的手,对着她安抚性地笑了一下。
她也勾了下嘴唇,稳稳地扶着陆孟出门。
婚礼就在寨子当中平时众人聚在一起赌博的堂屋里面,现在门开着里里外外都摆了好多张桌子,桌子上面放了很多酒坛。
陆孟微微抬头,从盖头的缝隙看向那些酒坛,扶着她的女子又捏了下陆孟的手。
这一次是她给了陆孟一个安抚的笑。
桌子的四周都点着火把,陆孟被扶上了用一片灰褐色的破旧布料铺着的地面上。
然后那个土匪头子,也不顾什么礼仪,走到陆孟的跟前,就直接掀开了她的盖头。
一众土匪顿时都哄笑起来,也都在吹哨尖叫,拍着桌子,用碗敲着桌子。
陆孟打扮得很漂亮,虽然化妆品都是胡乱弄的,她的眉毛甚至是用锅底灰化的,可是她很漂亮。
是那种在今夜这样的氛围当中,格外惊心动魄的美。她仿佛在这夜,彻底脱离了作为一个少女的青涩,无论是被迫还是自愿,她都朝前迈了一步。
土匪头子说:“今日是老子大喜的日子,老子也有了正经婆娘了!以后上山的女子,都是你们的!”
众人又是一阵吱哇乱叫,陆孟面上维持着僵笑,双眸也灼灼地看着土匪头子,顺从地被他带着走向主桌的方向。
陆孟看到了那个面部抽搐的很严重的二当家,充当了今天的司仪。但是他今天见了陆孟,面部没有再抽搐了,只是看着陆孟的眼神很沉。
里面翻涌着一些陆孟看不懂的东西,仿佛还带着一点鄙夷。
陆孟懒得理他。
拜天地。
一拜到三拜。
陆孟心想,拜就拜吧,反正拜别死人也是三拜呢。
等到拜完了天地,陆孟没有马上被送入洞房,而是跟着土匪头子挨着个桌子敬酒,听他们叫着一声声嫂子。
陆孟敬酒十分认真,把每一个人都照顾到,微笑着看着他们一个个彻底把酒灌进去,才肯放过。
土匪头子看到陆孟这种做法,笑着说:“喝!嫂子敬酒你们敢不喝!她这是在立威哈哈哈哈!”
今夜天色晦暗得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火把的光亮混着火烧的黑烟,还有众人哈哈大笑的声音,简直像是狼烟和指明方向的丧钟一样,顺着山崖下面,朝着远处的林海扩散。
众人哄笑打闹的声音太大了,大到哪怕今夜完全无风,他们也没有听到林海之中山崖下面,传来的细微簌簌声响。
那是林中栖息的小动物,在被惊扰之后,抱着树干跳跃,或者在草丛之中奔逃的声音。
微不可查。
而今夜的酒混入了大量的麻草汁液,麻草的作用和醉酒眩晕太过相似了。
这些人有人嘴开始发麻大舌头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是酒有问题,而是嘟囔着:“娘的,果然是窖藏了多年的好酒,劲儿就是大啊!”
陆孟敬酒一周,土匪头子又把在地上踩了好几圈的盖头给拿起来,盖在了陆孟的头顶上说:“今夜……老子要亲自揭开,娘子等我!”
说着在陆孟的后背拍了一把,陆孟就又被女人扶了下去,扶进了新房。
事情进行到了这一步,就只差最后一步……最后一步,陆孟要把药下了,控制土匪头子。
因为要控制他,不能让他失去行动能力,所以今夜,就只有他的酒,不是被下药的酒。
他和二当家的喝一壶酒,因此二当家的也没有被下药。
那个老山羊已经太大年纪了,不足为惧。
陆孟被扶着进了新房之后,掀开盖头四外看了看,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酒壶和酒杯。
这里面应当是合卺酒,陆孟掏出小黑瓶,下了一些进去。
剩下的药塞在自己的袖子里,准备等到见了兔子再撒鹰,土匪头子喝了酒之后陆孟再往袖子上撒免得味道散了。
然后她心跳如雷地坐在屋子里面,把自己的盖头重新盖好。
只等最后一步。
外面的笑闹声音渐渐弱了,陆孟微微勾起嘴唇,感谢麻草这样天然的东西,这东西喝进去,不会太快发作,是一点点让人失去行动能力。
如果抗药性好的,甚至能像之前的独龙一样,一直不昏迷。
这就更像是醉酒。
陆孟觉得她们已经成功了。
但是她不知道,这些土匪也不都是傻的,有些平时经常喝酒,酒力很好地管事,很快发现了这些酒不对劲。
“大家不要喝了!这酒有古怪!”
这个管事的将酒砸在地上,顿时惊醒了一堆人,包括大当家的。
但是这时候也已经有大部分人,全部都倒在了桌子上。
“女人都哪去了!”寨子里的女人们,最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躲避,免得被殃及挨揍。
在这寨子里面待了这么久,她们也有短暂栖身的地方,她们听到事情败露之后,全部都躲起来了。
“怎么回事!”土匪头子和二当家看着自己的兄弟们全都摇摇晃晃,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儿。
他走到了一个昏死的弟兄身边,抢过他碗里的酒一闻,顿时表情一变:“是麻草!”
“操!到底是谁这么大的狗胆子,那些女人还没挨够揍?!”
“把她们找出来!问出是谁策划的!”
这时候陆孟的两个死士,因为要保护陆孟,不得不出来去找陆孟。
迅速被土匪给围起来了。
土匪头子亲自拿了一把刀,满面阴沉的朝着那两个女死士的面前走过去。
正要对她们动刀,突然间“咻”地一声,箭.矢破空而来,直接穿透了土匪头子持刀的手臂。
“啊——”土匪头子喊了一半,然后他白眼一翻,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紧接着箭.矢无声密集地朝着土匪们射来,箭.矢的箭簇之上,淬了非常大剂量的麻药。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些本来就被酒麻得晕晕乎乎的土匪,很快便被这些箭.矢放倒在地上,全程只发出了一些很小的闷哼声。
数不清的黑衣人从林海崖下爬上来,像是地狱爬上来的修罗恶鬼一样。
为首持弓射中土匪头子的一个男子,浑身多处伤痕,皮肉外翻,黑衣快要成血衣糊在身上了。
他眉目俊冷,眼如寒冰,视线刮过这简陋粗暴的婚礼场地,眼中的寒冰寸寸弥漫。
在土匪头子一发现异样,就赶快躲起来的山羊胡子,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面跑出来了。
他迅速连滚带爬地跑到为首那人的面前,噗通跪地道:“建安王饶命啊!这可不是我没有听吩咐。是建安王妃……是建安王妃非要勾引我们老大和她成婚,所有兄弟们都看着呢,我传的信句句事实!”
乌麟轩闻言面色更沉,脸上有锈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遍布,他简直像从深渊鬼窟爬出来的鬼王。
他没吭声,而是慢慢抬起了手中雪亮长刀。
那老山羊吓得直接尿了裤子,瘫软在地上,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但是乌麟轩只是用长刀将自己腰上捆着的绳子砍断了。
乌麟轩一断了绳子,所有跟着他上来的黑衣人也都斩断了绳子。
他们是从林海而来,进入林海之前又是一番生死决战,也是在林海当中甩脱了追兵。
但为了走出林海,他们屡次遭遇豺狼虎豹,腰上全都栓了绳子,免得彼此走丢。
他们跟着乌麟轩,腰上捆着彼此,在这林中整整穿行了一天一夜——若不是今夜这村子里面喧闹不止,火光映天,他们还需要再摸索个半天一天的才能找到这里。
众人斩断绳子迅速散开,乌麟轩沉声道:“除了女眷,全都杀了。”
这群人之中竟然有独龙,独龙要跟着乌麟轩,但是被乌麟轩看了一眼,独龙就停下了脚步。
他对乌麟轩说:“王爷,若二小姐要打你,甚至要捅你刀子,我觉得你应该受着。”
独龙已经知道了一切都是乌麟轩策划,从一出皇城开始,战马因为马蝇躁动,甚至是他们遇袭,这都是一场请君入瓮。
矛头直指宫中那一位已经疯魔,甚至不惜任用巫蛊师害人的二皇子。
马蝇是真的,遇袭也是真,全部都是二皇子策划。
只不过二皇子绝对想不到,建安王在没出皇城之前,就已经识破了他的所有计谋,并且利用他的这些计谋来对付他。
现如今皇城之中二皇子已经被圈禁,连房门都不能出了。所有仆从下人被遣散,连后宅的妻妾都被送走了。
这一盘反杀不可谓不漂亮,二皇子的每一步计划,都被乌麟轩利用的淋漓尽致。
乌麟轩又对风驰镇镇长承诺,绝对有办法将他几年前被抢进山的女儿救回来。
让风驰镇的镇长为他鞠躬尽瘁,动用官兵拖延二皇子的人最后的反扑,何止一箭双雕?
独龙无比佩服建安王的手段。
但是无论乌麟轩做了什么样的万全准备,拿捏住了二当家的一家老小,又以万两黄金买一个人毫发无损。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诸多死士,要以死士的尸身,探出匪徒的老巢。
但将二小姐陷入匪窝这件事,独龙觉得二小姐的性子很难原谅。
独龙又被二小姐救了一次,若是二小姐不原谅王爷,独龙愿舍命与建安王决一死战。
乌麟轩沉声说:“我与她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评断。”
他一手提起了昏死在地上的土匪头子拖行,然后边朝着这村子里面走,边长刀不断捅入地上人的身体之中。
“她在哪?”乌麟轩脸上溅上鲜血,那老山羊见自己没死,狗一样在地上爬着跟上乌麟轩,根本不敢起来。
“在后面……在后面……”老山羊真的变成一只山羊,在地上连滚带爬地给乌麟轩带路。
而这个时候乌麟轩带来的那些给土匪补刀的人,已经迅速扫荡过了整个村落,并且把那些躲藏起来的女子也找到了。
前院的火光大盛,后院陆孟盖着盖头在床上坐立难安。
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那些人应该全都倒了吧?
那些人都倒了,急色的土匪头子为什么还没进来?
陆孟有些心焦地起身,在地上转了一圈然后又坐了回去。
她坐在床边上深吸气,排练着一会要说的话,怎么能够让一个色鬼先冷静下来跟她喝一杯酒。
“夫…君别着急,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呢……”
“我和建安王没有喝过合卺酒,我们肯定是要喝的。”
“大当家的你轻一些,我怕疼……”
陆孟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外面过于安静了,而且她的两个女死士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回来禀报情况呢?
陆孟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终于坐不住要起身去外面看,结果走到地中间,就听到有人打开了外间的门。
陆孟连忙就往床边跑,在那个人打开了里间的门的时候,陆孟坐在了床边上把盖头严严实实地盖好了。
那个人迈步走进来,把什么东西直接扔在了外间。
他一步一步朝的陆孟走过来,陆孟因为太紧张了,都没有顾得上从盖头下面去看一眼进来的人的穿着。
还能是谁?肯定是土匪头子!
于是陆孟清了清嗓子,紧张地说:“那个……夫君啊,等会儿你要轻一些,我怕疼。”
陆孟说完之后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了,怎么先说这句了不是这句啊!
陆孟又连忙起身,从床边上站起来说道:“我们要先喝合卺酒才行,喝了合卺酒才算是夫妻。”
陆孟感觉到那个人在距离她不远处的桌边上站住了,她心里面顿时又紧张起来。
陆孟揣测着男人之间相互攀比的心思,又加了一句:“我根本不喜欢建安王,所以他强抢我入府的时候,我新婚夜根本没有跟他喝过合卺酒,后来他想喝也被我拒绝了。”
“所以夫君……我们务必要把合卺酒喝了。”
乌麟轩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没有了。在听到陆孟的那一句“我根本就不喜欢建安王”的时候。
在听到她说,“喝了合卺酒才是夫妻,他后来要跟我喝合卺酒我拒绝了”的时候。
他想起他确实有一次想要和自己的王妃,补上合卺酒,结果被拒绝了。
乌麟轩甚至感觉自己的胸口,也中了一箭,箭簇仿佛淬了这世界上最厉害的麻药,又麻又痛。
之前他的王妃就一直不肯想跟他之间的未来,乌麟轩心中本来就卡着一根刺。
现在听到他的王妃又说不喜欢他,乌麟轩感觉那根刺,让他的心,让他心脏的周围都开始冰冻,他的心停止跳动,彻底被冻僵了。
“夫君你为什么不说话?”陆孟下意识要伸手去抓盖头,却突然间被一个人抓住了手腕。
然后这个人开口问她:“你在叫谁夫君?你怎么敢!”
陆孟一听到这个声音,浑身都僵住了,只剩下心脏还在因为紧张而狂跳。
片刻之后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涌上了欢喜,她用另一只手一把掀开了盖头,看到乌麟轩直接惊喜道:“你来了!”
陆孟一瞬间伴随着喜悦涌上来的委屈,让她的眼泪直接夺眶而出。
她张开双臂,乳燕头林一般,扑进了乌麟轩的怀中。
“你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陆孟紧紧抱住了乌麟轩,乌麟轩也下意识地收紧了自己的手臂抱住了陆孟。
可是很快,乌麟轩在陆孟的头顶上看到了红色的绢花,这红花刺痛了乌麟轩的眼睛和心。
他不受控制地僵硬起来,想起他的王妃刚才蒙着盖头的时候,对另一个男人说的话。
于是乌麟轩那蔓延冰冻正在逐渐开裂的心脏,生出了一股从冰冻之中诞生的邪火。
他问陆孟:“你不肯跟我喝合卺酒,是因为你从没喜欢过我对吗?”
陆孟本来满心欢喜,乌麟轩会来英雄救美她早就想到了,但是电视剧里和小说里,英雄救美之后两个人不应该热情相拥深情接吻吗。
乌麟轩这质问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陆孟从他怀里退开一些,不想跟他闹出什么误会,解释说:“哎呀我以为刚才进来的是土匪头子,那不是骗他的吗!”
“你到底是在骗他还是骗我?”乌麟轩抓着陆孟的一只手腕,视线定在她头顶上的红花之上。
他攥紧了手,咬牙切齿地问陆孟:“你为什么要去勾引申清曦!你还要跟他成婚,你还叫他夫君,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的女人?!”
陆孟劈头盖脸就是被一顿质问,她愣了一下之后说:“谁是申清曦?”
“就是这清曦村的主人,你今夜要成婚的好夫君啊。”
“你是说土匪头子?”陆孟一脸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勾引他了?我这只是逢场作戏……”
“逢场作戏?哈!”乌麟轩闭了闭眼睛,一张俊秀如神的脸上,有细微的扭曲:“这是你对我的报复吗?”
“我同人逢场作戏,你连房门都不让我进,”乌麟轩说:“结果你在这荒郊野村里,和一个人逢场作戏到要跟他上床,还要他轻一点?!”
“你到底怎么了?”陆孟甩开乌麟轩的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说:“我只是准备给他下药,为了逃出去而已!我还联合了村子里面的女人,给那些人下了麻汁。”
“外面现在怎么样了?”陆孟想起了外面的事情问道。
“怎么样了?全都死了。”乌麟轩说:“他们发现酒的异样准备反扑,被我带来的人全部都杀掉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说的话,”乌麟轩逼近陆孟:“你为什么要勾引申清曦!为什么要做那些多余的事情?”
“你明明只需要在这里待个两三天,就能够连个油皮都不用破就出去。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甚至抓了二当家的老小,让他照顾你。你为什么总是要做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你难道真的喜欢这个申清曦?你喜欢这样的男人,所以打算留在这里做压寨夫人吗?!”
“你在说一些什么屁话?”陆孟瞪着乌麟轩说:“外面到底怎么样?我的那两个死士呢,还有那些女人……”
陆孟看着乌麟轩可怕的脸色,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本来能够好好的在这里待几天就出去?”
陆孟后退了一步,躲开乌麟轩再来抓她的手,问乌麟轩:“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陆孟眼睛快速眨动,而后神情恍然道:“原来是你策划的……原来是你策划的!”
“我就说二当家为什么一直像抽风了一样对我眨眼睛,我就说我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落到这种境地。”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乌麟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乌麟轩看着陆孟生气,心里面下意识地一慌,可是很快他又想到陆孟在他进屋的时候说的那些话。
那些话像一柄穿胸而过的利剑一样,让乌麟轩的心死。
“是我策划的,我本来策划好了一切,你只需要在这待上两天就可以,没有人敢动你。”
“你放屁!”陆孟像那天对着土匪一样,用一种又戒备又恐惧又倔强的眼神看着乌麟轩:“你了解过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吗?你曾经是怎么答应我的!这就是你许给我的荣华和安逸吗?!”
“你也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二皇子想让我死,他已经疯了。他甚至动用了巫蛊师,我只有把你送离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你知道这些天我遭遇了多少场截杀吗?你如果在我身边我才护不住你!”
乌麟轩对陆孟说:“你明知道我要做皇帝,你想待在我身边,你想享受我带给你的荣华,又怎么可能安逸?!”
陆孟突然间空白了一下。
然后她又恍然,对啊。
待在乌麟轩身边哪有什么安逸?
不过很快陆孟又摇了摇头说:“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你怎么能把我陷入这种境地?你知道那天死了多少人吗?独龙他们……”
“独龙呢?!”陆孟突然间想起什么一样朝外跑,一边跑一边喊着独龙。
独龙迅速踹开门进屋,乌麟轩却在陆孟跑过身边的时候一把抱住了她。
“那天只是一个局而已,那些人全部都没有死,你带来的那些人都好好的!”乌麟轩松开陆孟,看着她说:“局是我设的,可我确实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如果你那天没有救那两个女死士,你让她们死在土匪窝的入口,我早就已经带人冲进来把你救出去了。我的死士在训练出来的那一天开始,就是为了为我而死存在的,那是她们的使命。”
“你以命相逼救下她们,却让我设的局功亏一篑,让我带去的人失去了方向找不到入口。”
乌麟轩对陆孟说:“你不是连替我挡刀子都不肯吗,为什么要对两个死士舍己为人?!”
“你又为什么觉得你能救下这寨子当中的女人?!连当地县官都没有办法,你觉得用一些麻汁,就能让那些土匪全都失去战斗能力吗?!”
“他们方才就已经发现了异样,如果我再晚来一步……”
乌麟轩抖着手指指着陆孟说:“如果我敢在林海当中再耽搁那么一时片刻,你现在就死了。你就死了你知道吗!”
“长孙鹿梦!”乌麟轩终于爆发出他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
不是愤怒,而是害怕。
是后怕。
他千算万算,算计好了一切,却没有算计到他王妃的性子,没有算计到她会做的事情。
差一点点行差踏错,只差一点点他就失去她了!
“你到底为什么要舍己为人去救人?!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只求自保,老老实实地做一个人质,等着我来救你吗!”
乌麟轩说着抓住了陆孟的肩膀,用力地摇晃了一下。
却突然间被抬起手的陆孟狠狠抽了一巴掌。
陆孟用的力气特别大,大到她打完了乌麟轩的脸,她的手都在剧烈地颤抖。
像今天晚上她决定带所有女人走一样颤抖。
“我为什么?”陆孟看着乌麟轩笑了一下说,“你说我为什么?”
“不是你把我从半空中拉下来,不是你让我从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吗?!”
“不是你乌麟轩要我看着你,要我感受真实的你,要我安安心心待在你身边吗!”
“你让我没办法再置身事外,让我真实地感受到了一切,却又让我去看着为了救我的死士,被乱刀砍死在我面前吗?!”
“你让我自保……可我现在感受到了人命的真实血液的滚烫,我还如何自保……”
陆孟的声音都带了一些哭腔,歇斯底里都吼道:“你知道这寨子当中的女人都遭受到了什么吗?!她们都被当成了畜生一样……她们……”
乌麟轩上前一步抱住了陆孟。
却又被陆孟推开反手又抽了一个巴掌。
这巴掌的声音特别的响亮,带着陆孟身上所有的力气。
陆孟抽完之后就后退一步靠在了桌子边上,抖着嘴唇流着泪瞪着乌麟轩。
“我真是……我真是……”信错了人。
独龙被陆孟这一巴掌抽得后退了一步,明明被打得不是他,但是他却感觉自己脑子嗡嗡作响。
乌麟轩这样的人,你可以给他一刀,却不能这样带着侮辱性质的抽他的巴掌。这是连延安帝都不会做的事情!
独龙并没有完全退出去,他怕乌麟轩一冲动和陆孟动手,他现在能为陆孟杀了乌麟轩。
陆孟很快,抖着手指着乌麟轩说:“你千算万算机关算尽……你把我都算计进去了,你真是好样的!”
“梦梦……”乌麟轩两巴掌被抽得如梦初醒。
他千算万算,机关算尽,却没有算到他的王妃真的对他动了感情。
若不是对他动了感情,又怎么可能全心全意地相信他。用真实的一面去面对这个世界,再不肯麻木不仁的让人死在她的面前呢?
因此乌麟轩那死去的心脏重新跳动,冰封瞬间被烈火冲破,他浑身颤抖地朝着陆孟走去,他不管不顾抱住了陆孟。
“对不起!”乌麟轩对陆孟说:“对不起对不起……”
乌麟轩泪流满面,陆孟也抽泣的嗓子发出尖锐的声音。
陆孟一直在打着乌麟轩,打他的脸他的脖子他的胸膛他的肩膀,咬他,甚至用手肘去怼他的腰。
可是乌麟轩根本不肯松开她,喜极而泣道:“我没想到你……对不起我真的……”
他真的没有想到他的王妃,会因为他而改变。
“我父皇已经把二皇子彻底圈禁起来了,再也没有人干涉到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
“再也不会……”陆孟呢喃。
乌麟轩疯狂点头,抱着陆孟将头埋在她的肩膀当中,抽泣道:“真的再也不会……我再也不会跟你分开。”
陆孟轻声说:“又是一个再也不会。”
可她也真的已经没有办法相信乌麟轩了。
既然待在他身边就注定没有安逸……陆孟她决定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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