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糊弄过去,宴落帆自己还没将信息消化完全,硬是乱说一气将事情揭过,然后将他满心愧疚的堂兄送去巡视。
“嗯,我心中有数。”
比起宴朝瑜出于愧疚而产生的责任感,以现在的情况,他其实更关注殷辞月所表现出的态度。
已足够明晰,殷辞月冷脸就是在怀疑他和宴朝瑜有什么,表面上这件事说开皆大欢喜,可让人在意的点其实是
主角为什么会在意他和谁不清不楚
宴落帆一时只能想出两种答案一是由于他主角未婚妻的身份,出于基础占有欲觉得被羞辱;二是殷辞月真喜欢上了他,这个表面为女其实掏出来比谁都大的男人。
他摇摇头将第二条否认,步摇随之晃动。可要说第一条,小说里未婚妻这个角色还真用过,后期出于羞辱落魄男主的念头,公然和其他人暧昧不清,殷辞月当时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潜意识拒绝细想,宴落帆沉下心分析现状,最要紧的任务其实是将泣鸳灵珏的术法解除。
这灵珏只能用后患无穷四个字来形容。
他毫不犹豫回到岚星峰,马不停蹄寻找星希尊者,到峰顶的千星楼敲了两下门“师父,我有事可以问吗”
“进来就是。”星希尊者娇柔的声音响起,很是慵懒。
宴落帆推门而入,见星希尊者正散漫任性地品着桃花酿,酒水湿了一身,明明不远处就是贵妃榻,偏要率性地半坐在地。
星希尊者勾了勾手指,睁着迷蒙的醉眼,等她小徒弟近身后捏住腰间那块血玉“你说,他要是死得晚一点该多好,至少让我知道我们二人到底有没有情谊。”
居然澄澈透明,她这小徒弟可要比表面上无情多了。
她收回手,仿佛方才的失态全然为错觉,“好徒弟,你找师父有什么要紧的事,再不快些说,我便要继续喝酒了。”
宴落帆斟酌着用词,毕竟是星希尊者送的拜师礼,他不能太抗拒,“就是这泣鸳灵珏,师父这个有破除的法子吗我听说它对背叛道侣的人进行反噬,有点不安。”
星希尊者轻笑,“自然是有的,我怎么可能坑自己的徒弟这不过是拿来玩的,你真想知道解除之法,去转籍殿找找便是了。”
宴落帆道谢,不便继续打扰,临离开关门时还是忍不住嘱咐了句“师父,不可以贪饮的,不然等明日会头疼。”
“嗯。”
星希尊者看向紧闭的殿门,曾经她也听某人劝说过差不多的话,可惜到头来也只不过大梦一场。
宴落帆被带着巡视时有经过转籍殿,知道离岚星峰不远。他也没浪费时间,偷懒使了好多个御风诀赶往。以星希尊者的语气来推断,解除方法肯定不会很难,这是好消息。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来到转籍殿,对负责除尘的管事弟子开门见山地询问“这位师兄,你可知道有关泣鸳灵珏的竹简放在哪儿”
本来那掌事弟子正拿着拂尘有一下没一下地敷衍,听到问询也是不耐烦地抱怨,“什么问题都要问我,干脆让我代替你们修炼好了”
说到最后一个字,他埋怨的表情一收,瞬间换了副面孔,一拍胸口,“你可算问对人了,整个转籍殿就没我不知道放在哪儿的书”
掌事弟子正色道“你再说一遍,我方才没听清。”
宴落帆往回缩了缩手,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合适,只能认真重复“泣鸳灵珏。”
掌事弟子朝两人左侧一指,满脸笑意“就在最靠南的那一列,我带你过去找,我这个人最喜欢助人为乐了。”
这时一个脸生小弟子抱着竹简过来,“师兄,我想要找春笙百草,你知道在哪儿吗”
掌事弟子咋舌,“你怎么那么没有眼力见”
小弟子嗫嚅“我、我”
“没事,师兄你去帮他找,都知道位置了,我自己可以找到的。”说完,宴落帆也不容掌事弟子拒绝,道了声谢后立刻头也不回地跑路。
某些特定的珍宝是会有属于自己典籍的,可又因为这样的珍宝往往只有一个,所以需要查阅这典籍的人少之又少,在这一门列的竹简往往蒙了一层厚重的灰尘也无人在意。
找到灵珏的竹简并非难事,毕竟它是唯一灰尘较少并摆放在最上方的红色竹简,看起来在前不久应该被人查阅过,而这个人大抵就是星希尊者。
宴落帆将思绪强行拉回,对竹简用了基础除尘咒,然后将竹简放在额头灵台的位置,这是阅读典籍的最快方法。
泣鸳灵珏制造者的初衷令人唏嘘,极为痴情。
制造者名唤苑燕,是赫赫有名的灵器锻造师,她想为爱武成痴的道侣锻造出在双修获得灵气能事半功倍的灵器,但她没想到,道侣冷淡是因为心中另有其人,和她待在一起只是放不下取之不尽的灵器。
灵珏被制造出来后,意外获得检验真心的能力。苑燕并未多想将其送出,却发现在她身上通体绛红的血玉,在道侣身上却只有一条红色丝线。这意味道侣对她没有分毫真心,那道侣见事情败露,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死苑燕。
苑燕的血溅到灵珏上,含冤成痴,不愿放过任何对道侣不忠的人,后人为灵珏取名泣鸳。
不过传闻轶事无人可说清真假,宴落帆垂眼看向自己那块透明的灵珏,唯一能肯定他确实没对一个小说人物产生任何感情,“这也是理所应当。”
他这话在说给自己听,倏然回想起殷辞月佩的那块,在记忆中那抹不算小的红更为刺目。
根据竹简中的说辞,越情深,灵珏红色面积便越大,由此可见殷辞月对他还算不上情根深种。
为时不晚。
宴落帆攥着竹简,用力到指尖泛白,将心神不宁写在脸上。
从两人见面那一刻开始回想,他确实做了不少多余的事,无论是坐不住在秘境外等三天两夜,亦或者是方才在演武台出头平日更是不够入戏狠心,行事算不上过分。
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没一处做对,他是什么欺骗主角感情的大混蛋宴落帆气得准备用竹简敲自己的脑门。
闭眼,一敲
嗯没敲到。
宴落帆睁眼,竹简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拦住,顺胳膊看清眼前人是谁,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拉开距离,顺势将竹简藏到身后,眼睛瞪得像猫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满是防备的姿态殷辞月看得清晰,他将手收回眉眼低敛,脸色仿佛凝了一层寒冰,但还是乖巧回答“在你准备敲散我梳的发髻时。”
宴落帆“”
话不是这样说的,被直接指出来还挺尴尬。
他背过手去将藏着的竹简折了又折,抬抬下巴,“继续忙你的去吧。”
“你是在看什么”殷辞月视线下移,直白发问,完全不明白隐瞒就代表不愿回答。
若放在平时宴落帆或许还能理直气壮回一句与你无关,但他自觉做了错事正心虚,还真把竹简拿出虚晃了两下,“就随便看看。”
他也是仗着这些古法典籍上面的字都是鬼画符,不用灵台探知,就是怼眼皮底下也看不懂。
可惜这次他失算了,因为他之前背着手卷竹简那一通操作,将页面从枯燥乏味的文字变成了生动且鲜活的图画仔细看过去就是两个赤果果的小人纠缠在一起
殷辞月看清了,向来冷若冰霜的脸浮上一层薄红,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然后难得结巴“你、你继续看”
还真转身离开了。
宴落帆低头看着那俩小人,再抬头凝视殷辞月染上红霞的耳根,忽然产生不知该不该解释的迷茫。
他没看错典籍,这是关于泣鸳灵珏的
由于来这里的目的还没得到解答,宴落帆只能拿着烫手山芋般的竹简继续看下去,默默站到角落位置,用空闲的手摸摸脸发觉烫得不行。
原来是编撰典籍的人十分贴心,知道手持泣鸳灵珏的都热衷于双修,所以还在空闲位置附上一系列的双修姿势。
多此一举
宴落帆第一次出现想打人的念头,别让他碰到这个编书人
他一口气折到最后,终于看到泣鸳灵珏解除契约之法,可惜上面只有几列大字只需修为超过苑燕到达元婴期即可。
宴落帆好的,没希望了。
他木着一张脸,为了防止殷辞月回头检查,还将竹简放到了其他隐蔽位置才离开。
总归不会只有这一个法子。
然而宴落帆未能预料到,在他刚离开没多久,那位做事敷衍的掌事师兄为了证明自己确实乐于助人,埋头帮那个面生小弟子找了半天,刚好看到他精心藏匿的竹简,“泣鸳灵珏,怎么在这儿那刚才的漂亮小师妹是不是没找到”
不会认为他在骗人吧
而殷辞月刚好来寻有关天南愈的典籍,路过看到这熟悉深红竹简,“她已经离开,我来将竹简放回原处。”
掌事师兄略一迟疑“好吧。”终是将竹简递了出去。
殷辞月看到竹简封布上用朱砂写着的“泣鸳灵珏”四字,一时说不出什么,将竹简放于额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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