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二更

    “霍家容不得这些阴司事。”

    “望二夫人好自为之, 如若再敢动歪门心思,就算二公子不写休书, 我们相爷也不会再轻易绕过。”

    苏管事走后,贺馨若浑身冒着涔涔冷汗,她捂着小腹,神情痛苦,差点就晕厥在地,幸而丫鬟搀了她一把。

    “夫人夫人您现在还不能倒下,苏管事适才不是说了吗, 禁足的这一个月,每天您还要再去主母院里罚跪两个时辰。”

    贺馨若强撑着一口气, 怒而甩开了那小丫鬟的胳膊, 嗓音发颤地斥道“我听见了,毋需你从这儿多嘴”

    她终于弄清了这一切的原委。

    也找到了, 她忽然腹痛难忍的原因。

    这一切都是霍羲那个小贱蹄子搞的鬼

    她还是小看了房氏的孩子,昨日在茶水房外,那孩子应当是发现了什么, 这才佯装生病,跑回了相府。

    而她给房氏下的伤宫药, 怕是被他让什么人给调换了,而她却将那药饮进了肚子里

    思及此, 贺馨若捂着小腹, 亦强忍着难耐的痛意,攥着拳头, 往覆着绒毯的地面狠狠砸去。

    不过万幸的是, 医师昨晚验药时, 也只是同苏管事说, 这药会使女子月事不顺。

    那医师并没觉察出,这药一旦用多了,还会致使女子不孕。

    是以,贺馨若略微松了口气。

    这般,她给房氏下药的这件事也不会被定性得过于严重,霍阆也给了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没立即就让霍长决给她写休书。

    只可惜她以后在相府里,怕是再也抬不起头了。

    等贺馨若的身体微微缓过些来后,便去了高氏院里罚跪。

    适才苏管事也来了趟高氏的院子里,高氏听完了事情的原委,不免心惊胆战,拿着茶盏的手也一直在抖。

    坐在她身侧的张小娘则瞥了瞥眼,瞟向了厅外,那神情惨白的贺家大姑娘。

    看来相爷让二夫人来高氏院里跪,这是在杀鸡儆猴呢,也是在责备高氏没督促好这位儿媳。

    张小娘见着贺馨若的神情越来越虚弱,便对高氏问道“夫人,我看那贺家姑娘要晕倒了,要不要派个人将她扶起来”

    “不必了,如果她晕倒,就让她躺在外面,不用管她。”

    高氏终于将事情理顺了些,贺氏这次做的事也忒蠢了些,那次她让贺氏去定北侯府送完乔迁礼后,她回来后的表现就不大对劲,总撺掇着霍长决分家搬府。

    看来她是嫉妒房家表妹,就给她下了些使人月事不顺的药。

    幸而霍羲那孩子聪明,对这事有所察觉,悄悄命人将两个人的茶水换了过来。

    当然,相府中知道真相的人占少数。

    霍阆并不想将贺馨若做的这些阴司事揭到明面上,这样说出去不好听,也会让霍长决受到影响。

    霍阆派苏管事对贺馨若说了些诛心之语后,也重重地惩罚了她。

    且贺馨若自食其果,已经尝到了些教训,房氏并没受到任何伤害。

    还不至于闹到要让霍长决休妻的程度。

    高氏却在此时,动了想让霍长决休妻的打算。

    可这事儿,她还是得等霍长决办完差事回来,再跟他好好商议。

    而眼下,另一件事于高氏而言,也颇为棘手,那便是房家表妹那处,她该怎么处理。

    毕竟昨日在正堂里,是她先挑起的这个话题。

    房家表妹做事还算厚道,也留了一手,她按照她的要求责罚了贺馨若后,房家表妹在回府后,也并没有向霍平枭告状。

    不然那活阎王早就回相府寻她麻烦了。

    莅了这么一遭后,高氏也看清了许多事,往后霍阆若是走了,霍家单靠霍长决和霍乐识这哥俩,也撑不起来。

    毕竟霍长决这门不太称心的婚事,就是因为当时人人都以为霍平枭战死,她为了让霍长决不受夫人娘家的气,才择了个门弟不怎么显赫的贺家。

    思及此,高氏对着身后的仆妇命道“去库房挑几套好头面,拣着矜贵的拿,再往定北侯府递个帖子,过几日我亲自去趟她们府上,给房家表妹赔个不是。”

    虽有及腰的长发垫在身后,可阮安纤瘦的背脊被男人抱离墙面后,仍然蔓上了大片的冰凉触感。

    她不禁在他的怀中发起抖来,霍平枭觉出了她的异样,顺势将宽厚的大手覆在上面,慢慢地将她柔腻的肌肤焐热。

    阮安红着小脸儿,任由他将削挺的鼻梁埋在她的颈间。

    霍平枭深深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说话的嗓音磁哑,且莫名带了几分哄诱的意味“都说了,你掉不下去。”

    说着,霍平枭将阮安往上提了提。

    男人手臂上的疤痕微微蹭过她的腰际,亦用大手扣护着她的小脑袋,像抱小娃娃一样,将她抱回了床厢的里侧。

    身为武将,霍平枭的身型高大挺拔,每一处肌理都充斥着力量感,不过分贲张,却足够紧实强劲,让她很有安全感。

    有着天神一样,漂亮又雄壮的好身材。

    阮安赧然地垂下眼睫,不太敢看他,心跳仍如擂鼓般快。

    事毕之后,她通常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可在近来,却也逐渐能从其中得到趣味。

    “过段时日我要去关内道,至少要在那儿待上一旬。”

    霍平枭躺在她身侧后,平复着深重的呼吸,似在克制压抑着什么,讲话的声音仍然透哑,颇带磁性地震着她的耳膜。

    阮安悄悄地将小手覆在耳旁,讷声问道“你去关内做什么啊”

    “屯田。”

    他嗓音温淡地回了她两个字。

    “你不是打仗的吗怎么还管上种田的事了”

    听罢阮安软软的问话,霍平枭颇为好笑地瞥首看向了她,嗓音低沉地回道“你夫君要管的事,可多着呢。”

    阮安有些懵然,忽然觉得,自己虽然喜欢霍平枭这么久,却并没有特别了解他,更不了解他平时都要做些什么。

    做大将的,好像不只上阵杀敌那么简单,他要做的事情,和要懂的东西,其实很多很多。

    阮安不禁对他提起的屯田之事起了好奇心,便将温香娇小的身体往他身旁挪了挪,抿唇又问“那你能同我讲讲,为什么要在关中屯田啊,我好多事都不懂,你别笑话我。”

    姑娘说话时,清甜的气息也呵过他的耳侧。

    霍平枭眉宇轻蹙,掩着心中的异样,将阮安的手腕扣住,不让她再往他身前靠。

    “事关军粮。”

    他尽量耐心地同阮安解释“骊国境内的各个监察道都要屯田,有时战事吃紧,若静等着户部从粮仓调粮,将士们还没打仗,就先被饿死了。”

    “还要考虑到押送时的天气,漕道有无水患,用舟船的话会不会倾覆,行陆路的话,马匹会不会出问题。”

    霍平枭嗓音温沉地同她讲了许多。

    阮安越听,越觉,怪不得古往今来的勋爵都是以军功封侯的。

    单一个押送军粮,里面就这么多门道,她都快听糊涂了。

    阮安想起,以前刚从南境回到嘉州时,节度使赏给她的银钱都在岭南的那场战事中弄丢。

    她也曾想过,要不要在茅屋外养些牲畜,等赶集时,再将它们拿去卖。

    小桃便从家里给她抱了几只猪崽,可养猪看似容易,实操起来却很有难度。

    没过多久,猪崽就病死了一只,她也没成功将它成功救活。

    自己连猪都养不好,更别说去管人了。

    阮安自然也管不了孙也和那两个药童,就算她故作强势,那三个小的也不惧怕她。

    霍平枭手底下管的,却是几十万大军。

    男人能让几十万个性格各异的人,都听从他一个人的调配。

    阮安连将小猪赶进猪圈,都要费好大的劲。

    而霍平枭一个人,又是怎么让那乌泱泱的大军一起移动的

    阮安沉浸在喂猪崽的回忆中,忽然觉出,霍平枭似是好久都没再说话,便以为男人已经睡下了。

    趁他睡着,阮安藏了些心思,她伸出小手,往他侧颈上的那道疤痕悄悄探去。

    甫一碰触,男人没有任何的反应。

    阮安得以确认,霍平枭却然睡下。

    她的胆量变大了些,亦将柔嫩的指腹按在上面儿,一寸又一寸的轻轻划过上面的狰狞纹路。

    正忖着要不要再偷偷地摸摸他的狼符时,忽觉一道带着压迫感的气息向她袭来。

    阮安的双眼蓦地瞪大,待回过神后,男人已将她制伏在下。

    他将她不安分的手往发顶上方抬去,大手锢着她腕骨,并渐渐与她纤软的小手十指相扣。

    霍平枭带着惩戒意味地啄了下姑娘的唇,嗓音低低地咒了句“老子早晚有一天得折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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