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晋江正版

    僵持片刻后, 霍平枭终于松开了姑娘纤软的小手,转而在她耳侧,撑起强壮虬劲的臂膀, 眸色深沉地凝睇她面庞看。

    寝房内的烛火昏黄, 他压迫感浓郁的影子逐渐将姑娘完完全全的笼罩。

    男人那双漆黑的眉眼本就生得硬朗深邃,淡漠地看人时, 经常会流露出无意的锋芒。

    似带刺荆棘, 又冷又野,带着某种侵掠感。

    阮安虽然看不见, 却依旧能觉出霍平枭周身散着的危险气息。

    姑娘启了启柔唇,因着被他抓了包而倍感心虚,只神情无措地, 在黑暗中尝试看他, 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阮安没吭声, 霍平枭伸出粗粝大手, 轻轻地抚过她柔润似玉的面颊, 暗含着催促意味。

    男人仅用单臂支撑身体,依旧稳稳当当,一点都不会压到她。

    阮安静默地体会着他掌心的熟悉触感, 干燥且带凛冽。

    忽地, 霍平枭用拇指摁了摁她薄嫩的眼睑, 痞里痞气地唤她“媳妇儿。”

    说完,霍平枭突然低俯身体, 对着姑娘软小的耳朵又问“你总摸我脖子上的疤做什么”

    他颈脖上的那道狼符顺势落在她锁骨, 残存着他的体温。

    阮安的耳朵被他的气息呵得很痒, 不禁缩了缩脖子, 双颊也越来越烫。

    霍平枭毕竟是军将, 在私下跟她相处的时候,身上偶尔会带些糙劲儿,却不会让人觉得粗鄙,反倒是带着股难以言说的野性和色气,与他本人的气质相得益彰。

    他这样,阮安竟还有些喜欢。

    姑娘因自己存了这样的心思,而更觉赧然。

    “是嫌它难看么”他轻声又问。

    许是怕那枚狼符会划伤姑娘软柔的肌肤,霍平枭微微起身,刚准备将狼符从她纤细的肩胛骨处拨弄下来。

    未料阮安也正准备将它推开,柔弱无骨的小手无意间碰触到男人的手背,指尖觉出上面贲出了腱条分明的青筋后,姑娘的眼神闪过一瞬的惊惶,立即收回了小手。

    阮安紧紧地闭了下眼,亦缓缓吐出了清甜的气息,平复着不匀的心跳,一看就是在害羞。

    却听这时,霍平枭低沉轻笑一声,随即拽起阮安的右手,并将它顺势放在了他左颈的疤痕上,牵引着它,任由她触碰。

    他缄默看她,好似在说,你既想摸,就让你摸个够。

    阮安讷声回道“我没嫌你脖子上的疤难看,就是觉得这道疤有年头了我是医者,容易犯这些乱摸的毛病你别放在心上”

    那道疤痕的皮肉迸裂外翻,应当是霍平枭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而且根据阮安的判断,别的兵器如果伤到他,他脖子上的疤痕也不会是这种形状。

    这道疤,倒像是什么人用匕首狠狠地划伤而至,而且那人下的还是死手,是想朝着他的动脉割。

    到底是什么人,要这么狠心地对待一个孩子

    “是么”

    霍平枭仍没松开阮安的小手,他自嘲一笑后,又道“你既然不嫌它丑,我倒是希望这道疤长在脸上。”

    阮安不解地眨眼,问道“你怎么这么说啊”

    她突然想起前世被李淑颖命人划上的脸,神情闪过一瞬带着哀婉的低落,软软地嘀咕了一句“没有人会希望疤痕长在脸上的。”

    听罢这话,霍平枭的眸色略微怔住。

    男人本是想说,从前因为这张脸,总会在战场上被敌将嘲弄是小白脸,毕竟他脖子上的疤一般会被兜鍪盖住。

    他不知道阮安前世的经历,听她这么说,只当是她不喜欢。

    “行,那我以后注意点儿。”

    霍平枭刻意将话音拖长,又贴近她面庞,觉出阮安正偏首躲开他的亲吻,男人眼明手快地捏锢住她下巴,浅而淡地啄了下她的唇。

    触感温而软,霍平枭有些意犹未尽。

    他压低声音,哄着她“媳妇儿不喜欢,我脸上不能有疤。”

    说完,便要将大手往姑娘软腰那儿捏。

    阮安即刻会出了男人的心思,制止住了他的行径。

    虽知他处在盛龄,又是个军将,通身总散着带热的焰气。

    也怕他总这么忍,会伤身体。

    阮安却还是用小手推了推他宽硕的肩,嗡声拒绝道“太晚了,我想睡觉了。”

    “再说今天已经许你一次了。”

    霍平枭不悦皱眉,淡声道“明天我休沐,不用去军营。”

    阮安抿了抿柔唇,义正言辞地拒绝道“可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成。”

    他无奈地回了她一个字,语气透着纵容,长臂一伸,顺势捞起阮安的腰身,将温香软玉的小妻子抱进了怀里。

    霍平枭垂眼,看着阮安乖巧地缩在了他的怀里,又觉自己答应得过快。

    他薄唇轻扯,忽地起了些恶劣心思,便趁姑娘不察,对着她耳朵,用磁沉的气音说“因为你总怕再被我搞大肚子,所以今晚放你一马。”

    阮安豁然睁开了双眼,登时被他直白的话弄得睡意全消。

    霍平枭明明生了副冷淡寡情的英俊模样,谁知道他竟天天在妻子面前说这些浑话

    她都快要羞死了

    “你你能别总跟我这样说话吗”

    说完,姑娘面色薄愠的攥着拳头,力道不轻地往他肩头处砸了一下。

    霍平枭倒是挺喜欢看她气鼓鼓的小模样,就像只要咬人的兔子似的,并无什么攻击性。

    他坏笑着亲她,嗓音低哑地回了她两个字“不能。”

    三日后便是千秋宴,阮安很重视这次宴事,近来她也调整好了心态,没之前那么恐惧。

    估计这次,她能在这场宴事上见到不少故人,皇后原本就想在这场宴事上给太子择良娣,文昌伯府的嫡长女也会去。

    阮安想,她前世在李淑颖的面前有多落魄,今世就要多风光,既然躲避不了,就要坦坦荡荡地面对。

    但她仍没想好到底要穿什么衣物,更没想好梳什么鬟发,戴什么簪饰。

    她确实不擅长打扮自己。

    白薇和泽兰拿来了几件大袖衫,给阮安过目。

    阮安对着铜镜,将这些衣物往身上比量了一番,却怎么都不满意。

    每次去相府时,高氏和贺馨若都会劝她别总穿一袭青衫,也得换些衣物,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侯夫人,虽无诰命在身,平日也要穿得气派些。

    姑娘觉得,自己毕竟是乡野出身,穿什么都透着股土气。

    白薇瞧出阮安神情的低落,便劝她“夫人,您的容貌生得那么美,其实根本就不必在意穿什么衣裙的。”

    阮安无奈地回道“有的襦裙过于露肤,侯爷不许我穿,现在才刚入秋,天气依旧有些热,穿得太厚不好。”

    “夫人一大早上,就在背地数落本侯的不是啊”

    霍平枭慵懒的声音从竹帘外传来,男人身着公侯章服,衣冠矜楚,身型高大挺拔,腰封两侧的狼豕纹金带头亦随着他走路的步伐,铮铮作响。

    阮安无奈掀眼,看向了他。

    霍平枭再怎么在她面前犯混劲儿,却改不了他贵族出身的家世,男人自幼的生活就养尊处优,平日若不在军营中,也是仪容赫弈,举手投足间都散着王侯的贵气。

    到底是和她不同的。

    白薇和泽兰齐声恭唤“侯爷万福。”

    霍平枭淡淡瞥眼,看向那两个丫鬟手中拿的那几件女子衣衫,再一见阮安的神情有些气馁,忽地会出了什么。

    “去把魏元唤过来。”

    “是。”

    待魏元来此后,阮安见着霍平枭低声与他交代了些什么,却不知霍平枭到底想做什么。

    魏元离开后,屏风外来了个丫鬟,恭声通禀道“侯爷、夫人,相府主母高氏来访,她已在鸳鸯厅落座,还请夫人过去一趟。”

    阮安淡声回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霍平枭眉宇轻蹙,不解地问“她突然来府上,寻你作甚”

    阮安没将那日同贺馨若的争吵与霍平枭提起过,两日前也收到了相府的帖子,便同霍平枭解释道“毕竟我们搬府后,婆母没来过,可能是正好有闲暇,就过来看看。”

    霍平枭的心中顿生疑窦,垂首却见,阮安抬眼看他,又温声询问“夫君要跟着我一起去见见母亲吗”

    “没那个必要。”

    他语气生冷地拒绝完,又对阮安嘱咐道“你速去速回,不用跟她聊太久。”

    阮安对他颔了颔首,没再多说些什么。

    很快带着白薇等丫鬟到了鸳鸯厅,见着高氏坐在厅内左侧,阮安也不方便坐上首,便寻了高氏对个的圈椅落了座。

    高氏今日来府,对阮安的态度很是和蔼,她让丫鬟将装着几套昂贵头面的螺钿木匣递给了白薇。

    “房氏,那日在相府,是我这个做主母的言语有失,但我真的没有针对你和霍羲的意思,霍羲被相爷保护得那么好,一定会平安长大的,你也别多想。”

    阮安对高氏突然示好的态度颇感奇怪,却也没在她面前拿乔,只语气平和地回道“母亲说什么呢那日的事我都快忘了。不过您确实得好好约束约束那贺家女了,在宅门里说错话是小事,罚个禁足也就罢了,我这个做长嫂的也不会太苛责她。可若出了霍家的大门,她还如此言语无状的话,丢的就是霍家的脸了。”

    高氏听阮安这么一说,心头突然涌起一阵复杂难言的滋味。

    霍长决这孩子是个心软的,高氏虽知霍长决不见得多喜欢贺馨若,却对这个妻子有感情在。

    那日她将贺馨若做的这些事同他说明了后,霍长决生气归生气,却还是在她的面前,为贺馨若求了番情。

    霍长决看贺馨若在她院子里跪得辛苦,还拜托以前抚养过她的老嬷嬷给她送些水喝。

    贺馨若近来表现得也不错,再加上贺家那头儿,也听见了些风声,贺父拉下老脸,亲自登门向她和霍阆致歉,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但定北侯离得远,阮安不知道近来发生的事,霍平枭忙于军务,更对这些事不知情。

    思及此,高氏想,贺馨若朝房氏茶水里下东西的事早晚会有人跟她说,不如就让她来买这个人情。

    于是便将那日发生的事拣着紧要的,同阮安交代了些。

    “贺氏是太被父母娇惯了,府里的嫡出姑娘就她一个,庶女势微,都争不过她,所以她吃尖吃惯了。你看你,样貌比她生得美,别的方面呢,我这个做婆母的也不便多说什么,都比她强。”

    “贺氏的年纪比你小了几岁,她去年才刚及笄,心性还不成熟,就动了小诡计,往你的茶水里下了些令女子月事不顺的药。上茶的人却将茶盏弄混,她也算自食恶果,自己把那药喝了,肚子疼了好几日”

    阮安颦起了眉目,倒是丝毫不知原来那日,贺馨若还在背地搞了这么一出事。

    她还真是死性不改,贺馨芫的脸就是被她下药害的,一直都未痊愈。

    阮安总觉得,贺馨若往她茶水里下的药,怕不只是会让她月事不顺这么简单。

    但事情过去了多日,那些证据怕是早就没了。

    “你说什么贺氏往她茶水里下药”

    质感冷沉的男音突然在厅内响起,霍平枭不知何时,进了里面。

    高氏打了个激灵,神情登时变得骇然,暗觉这事既是被霍平枭听了去,那就不可能化小了。

    阮安循着声音看去,却见霍平枭已然坐在了她身侧。

    男人侧脸硬朗,薄冷的唇线绷得很紧,纵低垂着眼睫,难遮瞳孔中蛰伏的戾气。

    阮安颇为费解。

    霍平枭适才不是说,他不会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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