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双标龙傲天和竹马天下第一好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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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青梧是正式上门拜访的, 雲邪当然不在。

    他平和地说:“无妨,我等着就是。去给我泡一壶茶吧,旁人的手艺我看不上。”

    在他斯文平静毫无感情的视线下, 管家也只能退避,硬着头皮任由他自由走动。

    一面试图让人去通知雲邪, 一面寄希望于墨青梧碰不上温泅雪。

    可是,人自然出不去。

    即便人出去了,那一头龙渊也不会让人见到雲邪。

    有过影傀跟随雲邪的经历, 墨青梧自然知道在哪里能见到温泅雪。

    温泅雪那时候穿着藕色的常服, 墨色的长发用玉白的发带松松系在身后。

    赤脚坐在露台上, 正在调香。

    墨青梧从长廊走来, 站在露台入口望着他。

    温泅雪跪坐在那, 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轻轻地扇了扇香炉飘出的青烟,闭着眼睛轻嗅。

    察觉到墨青梧的视线, 他睁开眼睛朝墨青梧望去。

    薄衫只用一根腰带轻系,轻轻扯落,就可以沐浴就寝。

    纤细的脚踝和小腿自衣摆下露出一截, 适合用手轻轻握住。

    交领衣襟没有露出一丝多余的肌肤, 只除了那截握雪一样纤长的脖颈。

    那张脸和墨青梧记忆里的一样,和那天惊鸿一瞥一样, 神情是安静内敛的,乌黑的眼眸黑亮如春夜湖泊,明明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

    这样轻嗅着香睁眼望来,却让人怔然, 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明明纯真无辜, 却比任何的魅惑引诱都更叫人心旌摇曳。

    像是初生的心魔, 在轻嗅他人心底自己也未曾察觉知晓的私心杂念、心猿意马。

    墨青梧望着对方,矜贵有礼:“我们谈一谈吧。我是墨青梧。”

    是正式的礼节性的会面。

    双方坐在案几两侧,奉上茶点。

    墨青梧的眼神平和宁静,没有任何波澜地望着他:“不介绍一下,你的名字吗?”

    温泅雪静静望着他,没有说话。

    像无知懵懂的孩子,刚刚化成人形的小动物,听不懂他的言语。

    墨青梧没有强迫他,也没有因为他的无礼而有一丝情绪起伏,自行说道:“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只是有些事你必须知道,这场婚礼除了雲邪自己,没有人期待。如果他一意孤行,婚礼自然可以会举办下去。雲邪自身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受到影响的只有你。不仅是在魔界,修真界也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在玉京仙都更是如此。只是比起魔界一切摆在明面上,玉京仙都要来得更残酷,悄无声息。有时候死了也不知道敌人是谁。”

    温泅雪敛了一下眼眸:“这是威胁,还是警告?”

    墨青梧一顿,没想到他会回应。

    “不是威胁,也不是警告,是善意地告知。即便是雲邪,每一天也要面对无数的危险和攻击,潜藏在水面之下的,和直接表露在面上的。你和他成婚后,他所面对的一切,你也会面对。甚至,因为你更好对付,到时候无数的敌意都会冲着你去。你会孤立无援,无人理解,被孤立被逼疯,无人会帮你。雲邪也不行,那些伤害和攻击,只有你自己能看到,雲邪是看不到的。甚至看到了,也不认为那算什么。像我们这样的人,生来拥有一切,享受无数人享受不到的荣耀和资源,作为支配一切的强者,注定会感知不到正常人的痛苦。”

    温泅雪看着他,乌黑的眼眸里有盈盈天光,却倒影不出任何身影:“你不是感知到了吗?”

    墨青梧轻轻凝视着他,一瞬不瞬,温润淡泊:“我不是感知到的。玉京仙都,曾经也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凡人。你们的处境相似又恰恰相反。他有仙主的承认,本应该是我们当中的一员。但是。即便如此,玉京仙都对他这样的凡人也很残酷。我们习以为常的一切,乃至于空气,于他都是有毒的。就像一片雪,格格不入存在于沙漠之中。连融化都不会,就会消失。”

    温泅雪静静看着他:“所以,你看着他死了?什么也没有做?”

    墨青梧没有任何情绪外露,淡淡道:“嗯。”

    温泅雪垂眸:“那你也没必要对我说这些,只要继续看着就好。我生或者死,于你有什么关系?”

    墨青梧:“那个凡人,是我的朋友。”

    温泅雪抬眼看向他:“……”

    朋友?

    他们从来不是朋友。

    三百年前,温泅雪在玉京仙门没有一个朋友,无亲无故。

    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虽然雲邪经常拉着龙渊单独跑去,去温泅雪无法跟去的地方和世界。

    只剩下不喜欢热闹的墨青梧和他。

    但,仅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也是安静的。

    他们并不交流。

    高高在上,冷静高贵的浮生仙道,比任何人都讲究血统、门第、出身,更看不起凡人。

    比起雲邪对温泅雪的敌意是因为龙渊。

    龙渊对温泅雪的排斥是因为婚约。

    墨青梧纯粹只因为,温泅雪是个凡人。

    就像人不会真的和一株花、一棵树、一只兔子平等做朋友一样。

    墨青梧不讨厌、不针对温泅雪,他只是无视,眼里从未有过温泅雪。

    但,现在三百年后,墨青梧说,那个凡人是他的朋友。

    温泅雪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奇怪。

    和龙渊的锋芒骄傲,雲邪的狂妄恣意比起来,墨青梧实在显得太淡泊宁静,乃至于无欲无求了。

    外人难以想象这样的人会和那两个人成为朋友。

    但,只要接触过就会明白,墨青梧比他们两个的血更冷,淡泊不争之下是更加凉薄的骨子里的傲慢。

    龙渊的骄傲是因为他自身很强,外界环境的纵容,让他目下无尘,雲邪的狂妄是出自他的天性和能力,是目中无人,但墨青梧的傲慢是冷静理智下的理念和认同。

    如果温泅雪是个强大的凡人,龙渊会喜欢他。

    如果温泅雪和龙渊没有婚约,雲邪不会在意他。

    但,不管温泅雪强大与否,哪怕他是修士,除非他出身在玉京仙都,是三大顶尖势力的嫡系子息,墨青梧的眼里,他们生来便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且永远都不会是。

    众所周知,墨青梧的朋友只有龙渊和雲邪。

    现在,他说那个凡人是他的朋友。

    墨青梧的眼神从来古井无波,永远是理智平静淡泊的:“他生前的时候我们不是朋友。他很敏感,即便我没有表露任何,他好像也知道,看穿我们所有人的冷血。所以,先我一步拉开了距离。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比我还傲慢。”

    温泅雪:“所以,他死了你们交朋友了?”

    墨青梧垂眸,水汽氤氲了他的表情:“他死后,三百年的时间,每当龙渊和雲邪不在的时候,只我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常常会想起他。想起只剩下我们的时候,安安静静,谁也不和谁说话。就好像,他死了以后,永远停留在那个时候了。只要我闭上眼睛,他就在我的世界里,只有我能感觉到。”

    温泅雪:“……”

    墨青梧睁开眼:“我从不和任何人回忆他,你是第一个。”

    温泅雪不感兴趣,垂眸:“我应该觉得荣幸吗?”

    墨青梧:“你和我想的不一样,又一样。有些事情我就直说了,你是在玩弄雲邪的感情吗?”

    温泅雪缓缓饮下茶水,从容抬眸望来。

    墨青梧的眼神平静理性:“跟他们的判断不一样,我不觉得你弱小,你很危险,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如果只是证明你的魅力,你的确可以让任何人为你破例,为你神魂颠倒,不顾一切。但我觉得,你不会为这种无聊的事情,而浪费时间。你的目的是什么?”

    温泅雪看着他,乌黑的眼眸仍旧清澈纯真:“为什么不把这些话告诉雲邪?我有什么危险,不都毫无办法了吗?”

    墨青梧凝视着他:“没有用。像雲邪这样的人,最大的弱点恰好就是因为他太强大了。一旦他知道了,只会更加深入陷阱。那些魔君死的时候,应该也知道你在利用他们。但他们觉得,自己和前人不一样。每个人都自信自己比前面的人更强。最危险的陷阱,恰恰是因为明知危险,才更想跳进去看看。”

    温泅雪垂眸,他站起来,若有所思走到门口,缓缓关上了门扉。

    脸上的神情这时候也是温柔幽静的,像春天半梦半醒时候梦见的云。

    他抬眼望向墨青梧,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脸上的笑容是清浅,温柔轻薄的笑容都在眼眸里。

    是一个清澈纯美的笑容。

    “谢谢你愿意来告诉我这些,作为交换,我的目的可以告诉你。”

    他重新跪坐而下,眼神清澈一瞬不瞬望着墨青梧。

    左手缓缓按在案几右侧。

    然后,猛地将案几掀翻左侧的空地上。

    墨青梧没有任何意外,平静地注视着他。

    他们之间毫无阻碍。

    温泅雪跪坐的姿势,左手撑在地上,眉眼纯真无辜地仰面望着他。

    右手用力拽着他云白无瑕的衣襟,就像将端坐云端的高高在上的神明拽下圣坛。

    墨青梧因为他的举动倾身,垂眸靠近了他,面上古井无波,无欲无求。

    温泅雪近距离望着他:“我的目的是……”

    墨青梧静静望着。

    即便是这样近的距离,那双乌黑莹润的眼眸,水色潋滟,如暗夜清泉,却还是看不清,无法确定,那双眼睛是在看着自己。

    脚步声忽然响起。

    墨青梧下意识抬眼望向关上的门。

    就在这一瞬,温泅雪的手臂揽着他的脖颈,整个人向地面倒去,拉着墨青梧俯身压在他的身上。

    另一只手,用力扯开他自己的衣襟,露出肩颈流丽雪白的线条。

    墨青梧不由一手撑在他的颈侧,另一只手垫在温泅雪的后脑。

    他深深地一瞬不瞬望着温泅雪的眼睛,表情看不出错愕与否。

    温泅雪眉眼纯真好奇,眉间一缕天真无辜的疯意,望着他,发出一声惊惶无助的求救。

    墨青梧没有回头。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身后猛地推开的门,还有门后雲邪表情阴鸷愤怒的脸。

    温泅雪的眼眸微动,眼泪瞬间便蓄满眼眶,透过墨青梧的肩,望向门口的人。

    他没有一句话,表情的幅度仍旧不大,却叫任何人都共情到他的委屈,先一步替他感到被亵渎的愤怒。

    即便是,亲眼看到他所有举动的墨青梧自己。

    雲邪上前,一把揪起墨青梧,重重在他的脸上打了一拳:“你是什么意思?”

    温泅雪躺在那里,含泪的眼眸望向并未闪躲,视线仍旧望向自己的墨青梧,眼眸微弯,露出一个清澈蜜甜的笑容,眼中的温柔和好奇,矜持清浅,是漫不见底的湖泊:这就是我的目的。好奇,他会为我,杀你吗?

    即便这个时候,那张脸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眼神仍旧是清澈纯真的。

    像个想要得到糖果的孩子。

    那个糖果,好像不是在要他的命,而是要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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