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大奖赛总决赛比以往都受关注。
很多原本舍不得追大奖赛现场的冰迷们都一咬牙一跺脚, 花大价钱买了最靠前的座位。
原因很简单。
这次的总决赛紧挨着奥运,简直就是一场顶尖运动员们在奥运会前的最后演习赛,可以说是整个冰雪圈子都在为之瞩目也不为过。
在世界最大的冰雪论坛WSIF里, 大奖赛总决赛还没开始呢,猜测本次奥运会夺冠热门的帖子就已经开了十几个。
气得版主连夜出来删帖加公告, 要求所有人不许闹版, 统一讨论。
于是唯一仅剩的那栋预测高楼里,比赛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翻上了足足上百页。
凌燃的名字暂时占据了上风。
但阿洛伊斯等人的呼声也绝不算少。
大家都将目光聚焦在这一场大奖赛总决赛上, 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这些世界的顶尖选手在奥运前的最后一战, 到底谁能一举夺金。
毕竟花滑可是很讲究气势的运动,心态上来了, 气势如虹地连下两金都有可能。
大奖赛也就算了,后者那可是奥运会的金牌, 含金量高到吓人!
奥运冠军和世界冠军的出圈热度完全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最直观的表现, 在e国那种老牌冰雪国家, 拿到奥运冠军和世界冠军的退役运动员, 参加冰演的出场费都能差上好几倍。
也有人在心里算盘打得灵光。
奥运会的票多难抢啊, 又不在自家门口, 反正这一回顶级的花滑选手都来了,先在大奖赛过过眼瘾先。
全世界的冰雪爱好者从世界各地汇聚j国, 总之就是非常热闹。
j国的机场人来人往。
零下七度的天气, 居然还有不少人穿着T恤, 临出机场前才从行李箱里掏出厚外套穿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嘿, 他们在自己的国家可还穿着夏装呢。
凌燃刚刚从飞机上下来, 入目的就是满场的人声鼎沸。
对此,薛林远的反应是,立马从随身包里掏出新的加厚口罩,催促道,“换上再出去。”
其他三个运动员都眉开眼笑地凑了过来,“薛教,也给我们一个呗。”
薛林远本来就准备了一大包口罩,闻言就好说话地给众人分发,还不忘严肃提醒。
“换下来的不要摸到外面那一面,直接扔到垃圾桶,然后再过来让我给你们的手喷喷酒精。”
明清元伸了个懒腰,故意皮了一把,“可咱们都是刚刚打私人飞机下来的,也没接触别人啊。”
薛林远就瞪他,“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们一个二个的现在都是宝贝蛋,能有一点意外吗?一点意外都不能有!”
明清元立马就做了个OK的鬼脸表情。
是那种看着就很讨打的嘻哈表情,惹得薛林远一下子破了功,笑骂他,“你也别跟我说,跟你陆教练说去,就说你不想带口罩也不想喷酒精。”
明清元顿时满脸苦哈哈的,“可别可别,说了的话,陆教还不得揭了我的皮。”
说着说着,他还往已经比自己高一点的师弟背后躲,“凌燃凌燃,赶紧的,看在你明哥天天揉你脑袋的份儿上,帮我跟你薛教求求情!”
揉脑袋算什么情分?
凌燃很认真地把口罩换好,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满脸都写着冷漠和勿cue的字眼。
明清元捂着心,“阿燃,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凄凄切切的语气听得凌燃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抬眼望着戏精师兄,“陆教在你背后。”
明清元吓得赶紧带上口罩,结果一回头,好家伙,陆觉荣站得远了去了,凌燃这是在涮他呢。
明清元气得直笑,狠揉了一把少年的脑袋。
凌燃垂着眼任由他揉,取出手机回了下霍闻泽刚刚发来问他到没到的消息。
另外两个运动员就在旁边笑得直不起来腰。
是的,这回来参加比赛的,除了凌燃和明清元,还有双人滑的这对老熟人,祝盛辉和秦明月。
这对华国的双人滑新星今年刚刚升组,就一举拿下了成年组双人滑总决赛的门票,可把杨琼光乐坏了,临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求陆觉荣一定要关照好自己手底下的这对大宝贝。
陆觉荣焦头烂额地指挥众人小心搬运行李,眼见大伙都下了飞机,连秦安山都稳稳当当地坐在凌燃旁边,就大手一挥,示意大部队一起往机场外面走。
“大巴车已经等着了,咱们早点走,还能赶上顿午饭。”
薛林远就拉着行李箱过来,“老陆,那我跟凌燃先走了?”
他的宝贝徒弟晕车,可坐不了大巴,得亏有霍闻泽安排的车来接。
这也是飞机上就说定了的事情。
陆觉荣其实还是不太放心。
在国内还好,在乱哄哄的国外的话,凌燃一不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的心就开始慌。
但凌燃晕车也不是小事,自己也还有明清元和双人滑的小运动员要看顾,陆觉荣只能点点头,再三交待。
“别记错了地方,路上也别耽搁,快到了就给我打个电话,我出门去接你们。”
薛林远就笑,“没问题没问题,老陆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磨磨叽叽了!”
陆觉荣忍不住扫了凌燃的右膝盖一眼,心想要不是凌燃这阵子情况特殊,他也不想操这么多心。
陆觉荣又交待几句就先走了。
明清元冲着凌燃眨眨眼,走时还顺道带走了双人滑那对在飞机上就已经被他忽悠得明哥长明哥短的两个小运动员。
秦安山回头看了少年一眼,点点头,也跟着大队伍走了。
剩下来的就只剩师徒两个。
凌燃看了眼指示牌确认方向,就望向自家教练,“薛教,走吗?”
薛林远赶紧拉着行李箱跟上,“走。你大哥说车在北广场停车场b3位置等着了,咱们直接过去就行。”
师徒两人沿着通道往北走,一路上都尽量低调,不想被人认出来。
凌燃戴了顶天蓝的棒球帽,口罩围巾也都安排上,薛林远则是给自己加了个墨镜。
这样的伪装也算有效。
至少凌燃走过两个五大三粗的冰迷身边,突然听见他们激动不已地说起自己的名字时,本来还紧张了一下。可没成想,自己就这么光明正大地从他们面前走过,都没引起对方的任何注意。
伪装很管用。
少年不由得地松了一口气。
他才坐完长途飞机,说实在的,有点恶心也有点想吐,并不是很想应付媒体和冰迷,也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
师徒两人一路往停车场走。
好在停车场很近,没多大会就已经到了。
就是没想到车边上还站了个人,像是在等着他们的到来。
凌燃敏锐地停了下来。
宁嘉泽只得把脸上的口罩拉下来,露出面容一瞬,又拉上去,语气还是很温和,“好久不见,凌燃,还有薛教练,我就是来蹭个车,你们应该不介意吧?”
“宁医生?”
凌燃有点诧异,有点意外看到宁嘉泽也在这里。
但想到闻泽哥说的宁嘉泽是他们当时随行的军医之一,是他的兄弟和战友,就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奇怪了。
这有什么可介意的。
凌燃摇摇头,薛林远则是搓了下手,呼出口白气,“这么冷的天,别站外面聊了,都赶紧上车?”
站着的两人也都没有意见。
凌燃拉开车门,等自家教练先进去之后,自己也一抬腿坐了进去。
车外打招呼只是个小插曲,所以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闪光灯飞快地亮了下,将几人的身影都摄入其中。
三人到底不是很熟的关系,上车之后就是一阵沉默。
宁嘉泽私底下的话其实不算多,简单说了句自己就是一时兴起想来看看比赛,就住了嘴。
凌燃本来就晕机,见宁医生沉默下来,就靠在后座的座椅上,半睡半醒地开始养神。
车里很温暖,隐隐还泛着消毒.药水的味道,显然来接人之前已经彻底消毒过。
觉得有点气闷的少年就把口罩拉了下来,露出一张微白的俊脸,连薄唇也没什么血色。
一看就是很难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本来就晕机,最近夜里又总睡不踏实,两项加在一起,这一回的恶心和头晕的感觉就格外得来势汹汹。
说句实在话,凌燃现在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薛林远给他递了水,见少年小口小口的,跟猫一样,喝都喝不下几口,又心疼又发愁。
始终分心关注后座的宁嘉泽就提醒道,“用力揉揉凌燃左手虎口位置的合谷穴。”他还贴心地比划了一下大概位置。
薛林远立马道谢照做。
不得不说还是有点用的,凌燃又难受了会,就感觉自己舒服很多。
宁嘉泽很是了然,“最近膝盖还疼?”
这倒是真的。
凌燃也没否认,点了点头,“也没有很疼,就是一直陆陆续续的疼。”
断断续续的,实在是有点烦人。
每一次觉得自己快好了的时候,突然又冷不丁就开始疼,有一点忽上忽下的感觉。
凌燃想到这段时间的经历就不由得有点出神。
宁嘉泽追问道,“训练已经恢复了?”
凌燃顿了顿,再度点了点头。
马上就是比赛,他就算是再疼,也要恢复日常的训练,只不过会比之前更加注意休息,还减免了不少陆地训练的部分。
宁嘉泽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从医生的角度,他最讨厌这种不遵从医嘱的病人,原本的一个小病最后硬生生拖出大症候。
但如果这个病人换成凌燃,他好像突然就没那么气了。
凌燃到底是为什么才恢复训练,又吃了多少苦,他心里都有数。再想想从前见过类似病人的痛苦神情,宁嘉泽就不得不佩服地多看了凌燃两眼。
这么疼都能忍着,还咬牙恢复训练,他这种从枪林弹雨里闯过来的,都要敬凌燃的心性一杯。
要知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这种慢刀子割肉一样的疼,才是最折磨人的。
要不怎么有一句话,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凌燃这种疼法,可比牙疼还难受多了。
宁嘉泽点点头,主动提出,“等一会到了住的地方,我再给你检查检查。”
薛林远立马就高兴起来,“那可真是谢谢您了,宁医生!”
凌燃也撑起有点重的眼皮,望了过去,“谢谢宁医生。”
宁嘉泽很贴心,“你先睡一会吧,离你们住的地方还很远。”
凌燃点点头,然后就靠回了座椅上。
只不过,他微微偏着头,目光落在窗外的一辆银白色面包车上,总感觉这辆车有点眼熟,像是跟了他们很久。
跟了很久?
凌燃瞬间警醒起来,他努力睁开眼,在确认这辆车始终保持着跟他们不远不近的距离,还跟着他们拐弯慢行的时候,就出了声。
“有人在跟我们的车。”
薛林远抱着背包一下就清醒过来,他靠到凌燃这边仔细看了会,眉头越拧越紧。
马上招呼了司机一声,“师傅,能甩掉吗?”
应该是无意间发现他们行踪的媒体记者之类的,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私生。
但无论是哪种,都不是受欢迎的存在。
薛林远拧了下眉,心里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司机是个满身腱子肉的华国人,本来就是霍闻泽特意安排来的保镖,一个能打四五个的那种,脾气也比较暴躁,闻言就猛踩了一脚油门。
价值百万的豪车性能很好,马达引擎高速运转,没多久就甩得后面的面包车连尾气都闻不到热乎的。
“我们都藏得这么严实了,为什么还会有人蹲我们?”
薛林远勉强松了一口气。
凌燃摇摇头没说话。
其实这种被蹲的事,他都有点习惯了。
成为顶尖运动员的代价之一,就是会过度曝光在公众媒体的摄像机里,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会被人过度解读。
更别说为了推广花滑,他还答应了总局的运动明星计划。
虽说现在总局基本上还维持着一月一回的拍摄频率,但等到奥运会的时候,亦或者是奥运会之后,自己的行程就会更加紧张了吧。
凌燃看得很开,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解决完一桩事,刚刚强行忍住晕机的困意就一股脑地袭来,眼皮都像是有千斤重。
少年靠着座椅,乌黑分明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一扇一扇的,扇着扇着就不动了,安安静静地憩息在微微泛白的脸庞上,连呼吸都变得匀长。
薛林远一看自家徒弟这副困得不能行的样儿,就悄咪咪地把自己的手机调成了静音。
他很清楚凌燃为什么这么困。
不止是因为晕机,还有昨天半夜突如其来的膝盖疼。
凌燃的膝盖疼简直就像是不定时发作的炸弹,冷不丁就会发作一回,一发作就是小半夜都睡不好。
也不知道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薛林远一想到奥运会在二月份,世锦赛在三月份,而现在才十二月底,就很有点绝望。
但绝望归绝望,他其实还是很支持凌燃继续滑下去。
之前之所以会劝凌燃退赛什么的,那都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凌燃根本就不可能退赛。
凌燃根本就不是那种因为遇到挫折就要退赛的人。
跟自己年轻时候很有点像。
薛林远在心里叹了口气,摸了摸在寒冷时节总会隐隐作痛的旧伤,又深深看了眼自己的宝贝徒弟。
很复杂的眼神,温和,慈爱,担忧,心疼,骄傲都有。
这一眼让宁嘉泽从内后视镜里无意间看见,就有点怔神。
凌燃好像真的很受身边人喜爱的样子。
他突然就想到自己在网上了解花滑时,看到的那些粉丝们长篇大论的赞美和安利。
“就像是小太阳一样的存在,温暖明亮,光芒万丈,还能给予人心灵上最纯粹的力量和感动。”
这是粉丝们原话里的一句。
宁嘉泽想到这里,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霍闻泽。
他好像忽然就明白了霍哥为什么这么在意凌燃。
这样的少年,对他们这种从黑暗沼泽里挣扎着重新站起来的人而言,的确是挪不开眼的存在。
宁嘉泽也忍不住多看了凌燃几眼。
掏出手机给霍闻泽发了条消息,“凌燃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
运动员的体质一般都不错,凌燃再怎么晕机,也不可能晕成现在这么难受的样子,由此可见他近来的身体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霍闻泽那边很快回了消息,“怎么?”
宁嘉泽又发了句,“我还没有给他做检查,检查之后会跟你说一声。”
霍闻泽回了句,“谢谢。”
秒回的速度,宁嘉泽收起了手机,没再多言,在心里开始盘算着这附近自己凭借人脉能借用到的医院资源。
车里静静的。
宽阔平坦的公路上,一辆黑色越野车高速驶向目的地。
而在被他们甩掉的面包车里,仔细看着刚刚拍好照片的狗仔正拍着大腿,“别追了别追了,有这些就够了!”
他点着屏幕里的宁嘉泽,语气激动,“换做是别人可都不一定认得,但我还真认识这个人,这人是个很出名的骨科医生。凌燃居然跟他在一起,肯定是身体出了状况!”
本届大奖赛的冠军的有力竞争者在赛前居然需要看骨科医生?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肯定是身体某一处的骨头出了问题。
再结合在凌燃在机场时单手拉行李箱,单手拎背包的稳健动作,狗仔几乎可以断言,凌燃的问题十有八.九出在腿上。
尤其是,凌燃走路的速度很慢,右腿膝盖处放大看,还能看见明显的突起。
“这可真是个大新闻!”
以凌燃现在的地位和这场大奖赛总决赛受关注的程度,这绝对是一个足以让整个冰雪爱好者圈子都地震一回的大消息。
狗仔们眼神发亮,就像是已经看到了升职加薪的希望。他们蹲了这么多天,原本以为蹲到凌燃能拍几张近照就很不错了,谁能想到居然拍到了这么个大新闻呢。
他们甚至已经开始酝酿着,琢磨要拿着这条消息卖给哪家无良八卦的体育媒体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消息很快就被转手出去。
没多久,一则标题耸动的新闻就在某平台上开始流传。
【本次大奖赛总决赛花滑男单冠军有力候选人或因伤病无缘比赛】
这条消息一开始无人问津。
毕竟临近比赛,什么蹭热度的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大多数冰迷连点进去看看都觉得麻烦。
但发表这一则消息的可是一家以热爱收集运动员花边新闻著称的三流媒体,十分擅长炒作。
他们曾经报道过诸如某篮球运动员三婚对象是他初恋的妹妹,某棒球运动员性向不明之类的三流八卦消息,也的确因为这样的消息吃到过不少甜头。
所以一听说有凌燃的小道消息,立马就联系狗仔重金砸了下来,标题也刻意取得轰动。
他们当然知道凌燃已经抵达j国,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吸引眼球才是最重要的!
保持着这样的心思,他们还给自己买了个推广,还联系营销公司下了不少水军。
于是,不多时,这条消息还真就传到了冰迷圈子里。
说实话,大家一开始还都有点将信将疑。
主要是,宁嘉泽在医学领域再有名气,也不是什么出圈人物,他对自己的隐私一向保护得不错,所以还真很难在网上找到更多清晰的照片对比。
他们更关注的是凌燃的近照。
很明显能看到,少年的右腿膝盖处鼓了一块,像是缠了什么东西。
所以这张照片一出,无数冰迷的心就悬了起来。
“怎么回事,才几个月不见啊,凌燃又受伤了?”
“谁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凌到底有没有受伤?”
“突然想到一个旧闻,在r国站的时候,凌就因为半夜紧急就医,上过当地媒体的新闻。但那次他在r国站上的比赛表现太好了,大家都觉得这个消息是假的,也就没给眼神。可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话……”
“我已经开始慌了!”
“凌会退赛吗?我感觉他都要缠着膝盖出门了,伤势肯定不会很轻。”
“怎么可能退赛?你们仔细看照片背景,明显是j国的飞机场标识,凌都已经到了j国,肯定就是要参加比赛的。”
“所以,这是又要带伤上场吗?”
冰迷们的心都揪成一团。
他们都开始用又这个字眼了。
虽说粉上运动员之前就知道他们肯定会有伤病缠身,但还是会很担心啊。
“凌燃到底怎么样啊?赛方会出来说明一下吗?”
“应该不会吧,一般赛后才会有记者会,凌燃又一直很低调,赛前很少接受记者的采访,像华国站那回纯粹就是意外。”
“我的上帝啊,凌到底有没有受伤啊,我真的是急死了!”
国外第一时间看到这条消息的冰迷们议论纷纷。
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国内。
华国的冰迷们一下就慌了。
什么,凌燃居然带伤去比赛?
很严重的伤吗?他为什么不退赛?万一伤上加伤怎么办?
大伙都急了起来,也有人想到了奥运会。
“凌燃为什么不歇歇,马上就奥运了,咱们就不能休息一阵直接拼奥运吗?少了个大奖赛根本就没事,我们也不会怪你啊!”
这样的想法占了主流。
有的人是心疼凌燃年纪轻轻总是带伤上阵,也有人担心那块还没有到手的奥运奖牌。
这倒也不是说不担心凌燃。
实在是奥运奖牌含金量太高了,一个奥运周期里,所有的大奖赛总决赛加上世锦赛的金牌捆一块,可能都没有一块奥运金牌出圈。
他们盼着华国花滑男单的运动员能拿下奥运金牌很久了,凌燃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希望越大,大家无形中的要求就更高。
甚至有人摸去了总局和冰协的官网留言,询问这个消息的真假。
总局和冰协自然不会回应,他们只是发了一条标题为【少年自有凌云志】的短消息,证实了凌燃一行人现在已经抵达j国备赛。
“所以凌燃到底有没有事啊?别打谜语啊!”
华国的冰迷们急得要死,但也无可奈何。
眼见总局是铁了心不放消息,他们议论了一阵,就偃旗息鼓,只能守在电视机前,等着比赛时的实时转播。
总局和冰协那边心里也苦,他们当然知道凌燃的情况,但这时候放消息肯定会引起不小的争议,最后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他们也不好预测。
既然如此,还不如不放,把一切都维持原样。
总局和冰协难得有点鸵鸟心态。
主要是他们实在怕在赛前一个发言不仔细,后续的舆论走向就会影响到凌燃。
孩子忍着疼出门比赛就够辛苦了,他们也不好添乱不是。
j国内,凌燃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事,国内国外都已经闹翻了天。
他跟着宁嘉泽去了附近一家私密性很好的医院,又做了个全套的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也很让人放心。
基本上就是之前的老样子,没有加重也没有减轻。
这对凌燃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消息。
他原本还担心自己恢复训练之后症候会加重,现在看看只是时不时就会疼,已经是他所能接受的最好结果了。
少年满眼的如释重负,带着显而易见的庆幸。
薛林远在一旁恨不得直摇头,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沉默地把自家徒弟接回了住所。
临进门时,薛林远突然想起来。
“阿洛伊斯刚才给我发消息说他们办了一个赛前小聚会,就在阿洛伊斯住所一楼,食材都是赛方提供的,绝对安全,要我问问你去不去?”
这种小聚会,以凌燃前世的经历来看,其实就有一点大家提前相互交流交流,秀秀肌肉的性质。
凌燃一般不参加。
毕竟等到了赛场上自然就见真章,与其把时间花在这上面,倒不如多去冰场里溜几圈。
而且几轮分站赛过去,大家本赛季节目的配置基本上已经被传得满天飞,也没有什么试探的必要。
但对上薛林远殷切的眼,凌燃转念一想,倒也觉得还行。
其实也有很久没见到阿洛伊斯他们了,都是老朋友,一起吃顿饭也没什么。
凌燃点头答应下来。
薛林远心里一松。
离比赛还有两天,一起吃顿饭的事,也好放松放松。他总觉得凌燃把自己绷得太紧,一直都想方设法地在各种细枝末节上给他松松弦。
秦安山也不反对。
但他跟薛林远的想法完全相反。
“跟他们聚聚也好,至少可以了解一下其他人最近都有没有什么进步。”
也可以提前感受一下直面对手的压力。
秦安山没说出口的话凌燃也听懂了,他上楼换了身衣服,就出了门。
赛方很贴心,给大伙安排的都是相邻的住所,甚至不需要开车,走上几分钟就到。
凌燃还没有来得及敲门,就被突然打开的房门吓了一跳。
更吓人的是,开门的人隐隐约约有明清元的影子,但脸上糊满了彩色的奶油,根本就看不清面孔。
有点惊悚,还有点滑稽。
少年悄无声息地后退半步。
冲出门想跑的明清元都愣住了,“诶,凌燃,你怎么也来了?”没记错的话,凌燃平时不参加这种活动吧。
但他来不及多想,因为卢卡斯已经从后面追上来了!
明清元顺势往门外一躲,矮身蹲到凌燃背后。
凌燃只来得及看见有什么不明物体冲着自己飞来,侧身一躲。
啪叽——
很细微的奶油糊脸声。
这下,明清元连头上也都糊满奶油了。
追出来的卢卡斯哈哈大笑,整个人乐不可支。
“谁让你刚刚砸我来着,躲凌燃后面也没用!”
被糊了一脸的明清元:……
幸好躲得及时的凌燃:……
明清元幽怨地看了凌燃一眼,“你为什么躲得这么快?”他其实有那么一点点想坑凌燃一把来着。
凌燃眨眨眼,“下意识的。”
他也没说谎,是真的下意识的。
主要是他的反应速度一直都很快,上一秒意识到了危险,身体比脑子都快,一闪身就躲了过去。
明清元也没纠结,伸手往凌燃脸上一抹,就哈哈笑了起来,“让你躲,让你躲!躲不过了吧?”
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几人也都笑了起来。
头戴塑料小皇冠的阿洛伊斯差点笑得皇冠都掉了,但还是在招呼凌燃,“凌,你可算来了!”
看到阿洛伊斯这副模样,凌燃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原来是自己误会了,阿洛伊斯发消息过来,大概就是想在生日时带着大家聚聚。
少年有点羞赧,耳尖都红了下,“抱歉,我不知道是你的生日。”所以也没带礼物过来。
不过,运动员的生日都不是秘密,基本上都挂在百科介绍里,他怎么记得阿洛伊斯的生日好像是夏天的什么时候。
只能说修改年龄什么的,在运动员里实在不算少见。
但凌燃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脸上也糊着粉色奶油的阿洛伊斯就笑,“我的生日有两个,今天是另外一个,只想邀请你们这些朋友来庆祝一下。”
鼻尖上顶着一点绿奶油的西里尔就蹦跳过来,“说这些做什么?奶油都砸完了,现在是不是该开饭了?”
娇贵的贵族小少爷今天下飞机就赶了过来,还没有吃饭,现在蛋糕又已经被嚯嚯完了,他现在简直都要饿得前胸贴后背。西里尔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系着围裙的安德烈适时地站了出来,“我做了点简单的沙拉,大家先填填肚子吧。”
西里尔欢呼一声,直奔厨房。
阿洛伊斯也招呼门口的几人,“先进屋说,外面太冷了。”他做出了一个寒冷的动作。
总感觉大家好像都有点过分跳脱的凌燃:……
他沉默地跟在明清元后面进了屋。
明清元就乐,“是不是觉得大家都有点兴奋?”
凌燃默默地点了点头。
明清元笑了起来,“我也以为这回跟以前一样呢,可没承想,阿洛伊斯一来就说了,这就算是朋友间的一次生日小聚,大家放开了玩,越开心越好!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动得手,就开始相互糊奶油了。”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
凌燃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自家师兄。
明清元心虚地躲了躲。
可惜根本就躲不开这道如有实质的目光。
青年抹了把脸,一手的奶油,他苦着脸,“好好好,我承认,是我先动得手!”
少年这才收回目光。
明清元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明明他才是师兄,怎么有时候搞的凌燃比他更厉害一样。
但他也没多想,只是有点感伤地叹了声,压低语气靠近凌燃,“我猜也有阿洛伊斯滑完这个赛季就跟我一样要退役的缘故,他想在临走前多跟大家伙聚聚。”
凌燃抿了下唇。
屋里已经传来了哇哦哇哦的声音。
卢卡斯像是含着什么东西的嗓音传了出来,“安德烈居然有这种好手艺?这可比我新找的营养师做的好吃多了!”
他跟俱乐部解了约,手头不太宽裕,原先能请得起的不少工作人员都离他而去,所以才会发出这种感慨。
卢卡斯也不避讳说起这一点,在凌燃进屋后还嘀嘀咕咕地吐槽了半天新团队,末了又说得亏要价不高,要不然他说不定还得再卖块表。
凌燃下意识扫了一眼,就发现卢卡斯手上原本总戴着的那块昂贵腕表已经不见了。
西里尔就像只猫一样蹦了起来,“我也觉得安德烈做的好吃,但我的教练防着他就跟防贼一样,根本就不许我蹭他的饭!”
安德烈难得脸红了一下,“真的很好吃吗?”他从前家境贫困,母亲身体羸弱,很多家务活都是他干的。
阿洛伊斯就竖起了大拇指。
他又吃了几口,就模仿着电视里贵族绅士的模样,站到了沙发上,拿着切蛋糕的塑料刀当话筒。
“女生们,咳咳,不对,先生们,欢迎来到我的生日宴会,在这里,你将享受到宾至如归的待遇。所以,放开自己的手脚吧!让我们在赛前开开心心地聚会一回,然后在赛场上拿出自己的真本事,真刀真枪地拼一场!”
“好!”卢卡斯兴奋地首先鼓掌。
西里尔和明清元赶紧跟上。
凌燃看了看安德烈,然后也认命地拍了下手。
阿洛伊斯就像是受到莫大的鼓励,耍宝耍得更高兴。
凌燃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解除了某种封印。
屋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屋内却还是温暖如春。
不多时,做好的丰盛饭菜就被送了来。
脸上个个沾着奶油的运动员们都乐呵了起来,一切都充满着欢乐的气氛。
凌燃也不例外。
原本还有点沉寂的心湖都泛起了圈圈涟漪。
屋里的,有一个算一个,都面临着种种困境,真要说起来,他这点疼可能根本就不算什么。
大家都很努力。
这种积极向上的气氛也是真的很感染人。
少年忍不住露出了个笑。
阿洛伊斯模仿着主持人挨个采访,大家笑声一片,到了凌燃的时候,就轻咳一声,郑重问道,“Mr.Ling,请问你在本赛季的目标是什么呢?”
应该是大奖赛总决赛金牌?
大伙都这么猜,毕竟刚刚他们都这样说的。
西里尔甚至提前嘘了一声,“下回我们就规定一下,不许说重复的!”
阿洛伊斯笑容满面,“这是个很好的提议!”
凌燃看了看那双含笑的蓝灰色眼眸,也笑了笑,“我想拿到单赛季大满贯。”
原本还只说自己想拿到这次总决赛的大伙惊讶一瞬,顿时开始直呼输了输了。
“好家伙,凌一下子把接下来的三个比赛都囊括完了!”卢卡斯啧着舌。
西里尔摸出一张纸符,神神叨叨的,“事事如意符,凌,我有好几张,这张送你。但是!冠军我可是不会让给你的!”
明清元一看就跳了起来,“西里尔,你老实交代,怎么摸到我买符的店里去的?”
西里尔得意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你猜?”
他把符纸递给凌燃,神秘兮兮的,“以后你就买不到了!”他直接动用钞能力把这个大师给包圆了!
明清元一听就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你把符送给凌燃,又说自己才能拿冠军,那你说这符到底是灵还是不灵?哈哈哈哈……”
西里尔晕了一下,突然也反应过来这个逻辑漏洞。
但话都说出了口,他也不好出尔反尔,只好一脸苦大仇深地把符递给了凌燃,“管它灵不灵,我就是冲着冠军来的!”
凌燃接过符,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我也不会让你。”
卢卡斯就怪叫起来,“冠军明明是我的!”
明清元也凑热闹,“万一我爆种一回呢?”
阿洛伊斯语气温和,“我也会尽全力去争夺冠军。”
安德烈没吭声,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看来大家都很有斗志。
凌燃把符纸收好,笑着道,“那就赛场上见吧。”
无论说什么都好,那就赛场上见吧,成绩不会说谎。
屋里静默一瞬,很快又欢声笑语起来。
他们是对手,他们也是朋友。
他们都是如此渴望和向往那块金牌。
既然如此,那就在赛场上见吧。
所有人的眼里都闪着光。
那种光名之为决心,也可写做野心。
赛场上见,大家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对所有人道。
凌燃也是这样想,他也觉得自己有比其他人更强烈的决心。
他一定会赢。
也一定会拿到单赛季大满贯。
卢卡斯开了一瓶矿泉水,模仿着香槟的样子上下甩,水晶吊灯的光线被折射,少年的眼里就盛满了璀璨的光。
大家都嘻嘻哈哈地疯了起来,就像是赛前最后的放纵。
真好,凌燃看着屋里狂欢的大家忍不住地想。
大家都很认真,那这场比赛一定会很精彩。
少年已经提前期待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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