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岸边苦等两个时辰, 才收到画舫宴席取消的消息,任谁都会心生怨气,但碍于严宇城的身份, 众人却只敢怒不敢言。
不过看见蒋老爷精彩的脸色后, 其他人顿时有被安慰到,比起为赴约让家中悍虎打断腿的蒋某人, 他们顶多就是白等两个时辰, 又算得了什么呢。
朱东家却没半点愧疚, 还笑呵呵的跟陆靳翀道,“蒋老哥这次也算因祸得福了,终于摆脱家里的悍妻, 像您这样的什么女人没有, 等腿脚好了朱老弟带你去见识见识。”
说完还对陆靳翀挤眉弄眼, 见识什么就不言而喻了。陆靳翀在这个节骨眼上, 也只能笑着逢场作戏, 心里却忍不住厌恶皱眉。
姓朱这家伙惯会利用人的劣姓, 表面做小伏低, 可一旦被他花言巧语捧得飘飘然时, 就已经在一步步的踏入陷阱。
如果沾上这种人, 恐怕最后家破人亡,被吃得骨头都不剩,还不明白是怎么死的。
众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只有陆靳翀如愿以偿,又坐着马车回府养伤去了。
但严宇城显然不是善罢甘休的人,虽然宴席临时取消, 却也派了人暗中盯梢。
幸好不是针对他一个人, 而是那日法会的香客都被关照了, 特别是几个刚成为天字香客,又都来自外地的商人。
把齐玥先送到林俊豪那,陆靳翀也少了后顾之忧,只老实的待在徐州宅院,等单翼的回信。
…
林家在徐州的产业不少,自从林俊豪逃过一劫后,便暂时住在远离府城的一处庄子,正好视察田地的情况。
这天林俊豪正悠闲的嗑瓜子,庄园却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当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林俊豪先是愣了一瞬,随即又忍不住大笑出声,甚至越笑越夸张,最后很没形象的捧着小腹。
“小表妹,你这是跟相公吵架回娘家吗?”林俊豪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忍不住对齐玥调侃道。
表弟这身淡青色的襦裙,当真是一点违和感也没有,看着清灵娇嫩,就连林俊豪都惊艳了。
不过他这番话,纯属是无心与表弟开玩笑,谁知齐玥却一脸淡定的开口说道,“你说对了,我昨天跟他吵了一架,所以投奔表哥来了。”
林俊豪大吃一惊,“这这这不是真的吧,你跟表弟夫也会吵架?那你吵赢了没有。”
“赢了,我还把他的腿打断了。”齐玥提着裙摆往里走,语气清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互送齐玥来的陆玖听得面色古怪,心道少君不会入戏太深,现在还没缓过来吧。
林俊豪却一脸崇拜的看着他,表弟夫可是杀震四方的少将军,表弟吵得过他就算了,竟然还能打得过实在叫人佩服。
“话说你们两个是为什么吵起来的,难道表弟夫在外面有人了?不应该啊。”林俊豪彻底被勾起好奇心,一路追着他问,嘴里的瓜子更是磕得咔咔作响。
齐玥却道,“差不多,姓严的邀他去画舫会头牌,我不同意。”
林俊豪:……
说了半天原来是戏本啊,真是白瞎他这一把瓜子,林俊豪了无生趣的扔掉一手瓜子皮。
不过跟齐玥你来我往说了几句,林俊豪倒也想通来龙去脉了,看来严宇城还是怀疑了啊。
“所以金仙观里到底有什么,少将军把你送我这,是不是打算要动手了。”林俊豪勾着表弟的肩膀,神秘兮兮的问。
林俊豪想起年前的时候,齐玥跟陆靳翀特地和他打听黑狼寨,结果没过多久,黑狼寨就被洗劫了。
而陆靳翀这段时间,化身蒋老爷在徐州挥金如土,这些银子又是从哪里来的,答案呼之欲出。
后来齐玥又向他打听金仙观,陆靳翀现在就成了天字香客,还去参加金仙观的法会,这一切应该不是巧合吧。
所以金仙观里果然藏了猫腻吗,陆靳翀这次故意失踪,就是为了来徐州查案的,想到这里林俊豪又不禁心生钦佩。
真不愧是陆少将军,不仅能守北关,还能为民除害。想到这样一个人还是自己的表妹夫,林俊豪骤然与有荣焉。
齐玥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瞥向肩上的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只手刚刚还满是瓜子皮。
林俊豪似乎也想起来了,干笑着把手收回来,气氛一顿尴尬。
身后的陆玖却很是满意,就算是少爷的表舅哥,也不能跟少君这么亲密,否则少爷知道了铁定不高兴,少爷不高兴了,后果很严重。
见表弟舟车劳顿,林俊豪本想让他先去休息,谁知齐玥回房换了一身衣服后,却提出要去庄里的田地看看。
林俊豪自然不会拒绝,还自告奋勇的陪他去庄里闲逛。
齐玥站在田垄上观察今年水稻的情况,过了六月稻穗依旧很青翠,显然还远不到成熟的时候。
林俊豪看他突然对庄稼感兴趣,倒是想起最近的谣言,“前不久突然传出一道预言,说江南七月会暴雨连连,洪灾严重,闹得不少农户都坐立不安。”
“那表哥怎么看?”齐玥闻言看向他问。
齐玥本想提醒表哥的,没曾想消息传得这么快,林俊豪已经先一步知道了。
“单凭一个和尚说的,不可尽信,毕竟提早收割一日产量便锐减厉害,万一那和尚是谁派来的奸细。”林俊豪摇了摇头,道出自己心中的疑虑。
最近大庆跟兖州打上了,万一是鲁王故意派人散播谣言,制造恐慌,顺便诱导农户抢收,让大庆陷入米粮短缺的境地,岂不是中计。
齐玥:……
听他分析得有理有据,如果这谣言不是陆靳翀放出去的,齐玥估计也就信了。
他轻叹一声,表哥果然很聪明,奈何这件事聪明反被聪明误。
“表哥,天年不好,还是尽早做准备吧。”
林俊豪闻言一惊,他自然知道表弟这张嘴有多灵验,特别是结实谷竹当了他的弟子之后。
现在连表弟都这么说,那和尚的预言就是真的,这下林俊豪可不敢大意,如果真发生了,从下半年开始粮食定会紧缩。
他不禁想到陆靳翀在徐州大肆收粮的事情,想必之前齐玥托他留下的米粮,也是陆靳翀要的,林俊豪不由肉痛的“嘶”了一声。
见齐玥转身回庄园,林俊豪又赶忙追上,满脸欲哭无泪,“表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不厚道啊,居然不提醒表哥我。”
不行,这粮价恐怕立马就要涨了,他也得尽早去囤点才行,可惜徐州的米价已经被蒋某人抬得太高了,他还得跑远点,到扬州那边去看看。
齐玥顿了顿脚步,转头看了自家表哥一眼,又是一声提醒,“表哥,屯粮可以,但不义之财可碰不得。”
“知道知道,我看起来像是吃人血馒头的奸商吗?”林俊豪无奈的摆摆手。
齐玥瞄了一眼他满手的大金戒,在心里暗暗点头,“嗯,确实挺像。”只是齐玥不敢说出口。
“其实林家现在缺的不是钱,是地位。”齐玥又突然说道。
林家的确有钱,现在又有将军府做后盾,可尽管如此依旧只是商人,不利子嗣后代步入仕途。
林俊豪闻其音立懂其意,当即笑眯眯的搓了搓掌心,“咱们都什么交情了,表弟有何指教尽管跟哥说。”
“我记得林家有几个茶园,茶叶都是供应给黄家的,如今黄家气数不长了。”齐玥扯了扯嘴角,点到为止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但聪明如林俊豪,又怎会不懂他话中的意思,黄家做的可是御用贡茶,在江南地位不输六品官员,现在气数已尽,那贡茶这块便成了空缺。
有点意思。
…
陆靳翀在府城等了两日,仍旧没有单翼的回信,谁知第三天,单翼竟然亲自赶到了。
“就你一个人?”陆靳翀看到单翼独自出现,忍不住挑了挑眉。
恬范这段时间都在探查徐州边界的动静,倘若有兵马行动的痕迹,肯定瞒不过他。
“赵副将率领五千精兵,从兖州绕往翼州再过来,不出意外后天一早可到徐州,我先过来与你商议对策。”单翼对他解释道。
关于金仙观的事情,信中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想到陆靳翀如今不能见光,于是单翼脱离队伍提前到达徐州,来向他问清缘由。
“你的人没问题吧?”陆靳翀率先警惕的问,毕竟这件事关系重大,可不单单只是一个金仙观而已。
“驻守兖州这段时日,整支队伍都重新整肃过,揪出不少瑞王跟鲁王的钉子,特别是这五千精兵,都是通过层层筛选,大可放心。”单翼保证道。
其实为了安全起见,只有他跟赵副将知道这次出动的目的,其他人只听从命令。
陆靳翀闻言也放心多了,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尽和单翼讲述一遍。
显然事情比单翼预想的要恶劣得多,在听陆靳翀讲述的过程,那张极为冷峻的脸都不禁渐渐染上怒意。
等到陆靳翀将事情解释清楚,都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这件事只能靠你了。”陆靳翀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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