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立秋没有接牌子, 摇摇头道:“这是周公子的物件,我不好拿着。”
周锦年微微一怔,很快缩回手, 依然把牌子系回腰间,站起道:“苏姑娘自便。”说毕便走了。
待周尚书和苏逸明逛一圈回至书房时, 便见苏立秋托腮坐着沉思。
听得脚步声,苏立秋忙起身相迎。
周尚书示意她坐下, 喊丫鬟进来续茶, 这才问道:“小姑娘想好了么?”
苏立秋站起回答道:“还是那句话,周家若有诚意, 且先退了亲再论。虽然我在乡下长大,到底也是苏家女, 希望有人堂堂正正提亲,而不是换亲。”
苏逸明心情再度大好, 跟着站起道:“周尚书,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告辞。”
周尚书这会也不好再留,只得亲送出门外。
苏逸明父女到得府中,自去见苏老太太和苏夫人, 说及今日之事。
至晚, 苏立秋在房中跟系统分析周尚书和周锦年的态度,很不解道:“既然看不上苏家, 直接退婚就好, 为何想换人呢?我也不信他们周家真会稀罕我。”
系统道:“你见着周美男, 难道不稀罕他?”
苏立秋抚着心口道:“幸好跟你见过世面, 早早就看了许多绝世美男图, 见着周美男时, 虽也心跳加快,倒还抵抗得住。且我也知道,此等美男不属于我,不必多想。”
她说着,又懊恼,“现实中这等绝世美男真不多见,今日独处,我有些慌张,没有多看几眼,亏了。”
系统默默播出美男小视频,苏立秋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哇”一声道:“天啊,这次的美男露肚脐了,吼,能让他们再靠近一些吗?”
周尚书这会,正跟安阳郡主商议,沉吟道:“小姑娘很有想法,不同京中贵女,如今瞧着,这样的才能与锦年风雨同舟。”
安阳郡主点头道:“真是一个好的,那便如她所愿,先退了亲,再重新提亲罢!”
周尚书摆手,“且不忙,皇上拟为平阳公主择婿,度着这几日将尘埃落定,待此事定了,到时再退亲为妥。”
苏家等了几日,不见周家来退亲,止不住又疑惑起来。
苏立秋这几日,除了上课之外,又要学制香配药,且要抽时间绘水车图纸,十分忙碌,无瑕它顾。
这一日早上,苏立秋让人去请苏飞白,照样编一套故事,说自己在乡下得高人传授宝书,因想造福乡民,绘了图纸给周锦年,现周锦年将图纸交在匠作监那儿,度着已铸造出镰刀,只自己不便去取,请苏飞白帮忙去瞧瞧。
苏飞白惊讶道:“二姐会绘图纸,之前因何没提过?”
苏立秋笑笑道:“这不是提了嘛。对了,拿图纸给周锦年之事,你可别透露出去,连父亲母亲也别提,毕竟男女有别,且周家正待与苏家退亲,此事传出去,会引起风波。”
苏飞白也知道其中利害之处,点头道:“咱是亲姐弟,自然帮你瞒着。”
苏立秋感动,马上道:“过几日我赠你一只香包。”
苏飞白“哇”一声道:“先多谢二姐。”
苏立秋说毕,瞧瞧房中无人,又去开抽屉,悄悄抽出水车图纸,递给苏飞白道:“看了镰刀之后,再将此图交给周锦年。”
苏飞白看了看卷着的图,问道:“我能先瞧瞧吗?”
苏立秋一挑眉,“怎么,怕我画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说毕又笑了一声,“没有装匣,就是准备让你先过目,以防将来提起这事,不知道我画了什么。”
苏飞白这才展卷看了起来,这一看大大吃惊,好一会抬头道:“二姐,这真是你绘的?好生精巧。堪比书院院长珍藏着的那幅鲁大师神器图了。”
苏立秋点头,“你看落款名字。”
苏飞白一瞧,果然见下首写着苏立秋的名字,一时对苏立秋刮目相看,眼睛亮亮道:“不愧是我亲姐。”
他对苏立秋编的那个什么在乡下遇高人,得高人亲传神器宝书诸话,本当一个故事听,至这会看过图纸,却信了十足十,开玩笑呢,没有高人悉心指导,普通女子能绘出这样的图?
他卷好图纸,看着苏立秋装匣,感叹道:“二姐流落在乡下十几年,我们想着你是在乡下受苦了,现下瞧着,其实像去拜师学艺了。”
苏立秋把匣子递在苏飞白手中,笑道:“确实是拜师学艺了。”
稍迟,苏飞白便拿着匣子出门,至晚方回。
他一回府,马上去见苏立秋,待苏立秋遣开身边的人,便眉飞色舞道:“早上去得匠作监门外,正好遇见周锦年的小厮松鹤,便让他领我进去见周锦年,把水车图纸交与他,又说了因由。周锦年展图纸看时,那脸上神色,啧啧……”
苏飞白拍手,“他一向冷傲,喜怒不形于色,不想一见图纸,脸上全是震惊。”
苏飞白说着,自己先笑几声,接着道:“他收了图纸,说新镰刀已铸造好,正要带人拿到田间试用,因看看时辰,便邀我一道前去。我们一行人出了城门,就在城门外的田间看人试镰刀,好家伙,同样的时间,普通镰刀割了一筐草,新镰刀又快又利又省力,整割了三筐草。”
“周锦年说,到得秋收时割稻,用新镰刀割的话,本要三天才能割完的,只须一天就能完成,到时可以省下不少劳力。”
“他说待再试用一遍,便要上报给周尚书,由周尚书上报陛下,全力推行新镰刀。”
苏飞白说得忘形,敲敲桌子道:“他说了,这份功劳是二姐的,到时会呈上图纸,提及二姐。”
“还有那个水车,他会尽快让匠作监的人试着造一只出来看看。”
苏飞白婉惜,“可惜二姐不是男子,若不然,凭此功劳与技艺,也能进工部任职。”
接下来数日,苏飞白频频去见周锦年,探听水车制造进展。
这一日他带了一只盒子回来,进得苏立秋院子,照样待丫鬟们散了,方才揭盒子给苏立秋看,“二姐,你且瞧瞧这个。这是周锦年架了木头,照着图纸雕刻出来的小水车,是不是特别精巧?”
苏立秋一看木雕小水车,也是惊了,这手艺绝了。
她捧起小水车,有些爱不释手,“这,这跟书中描述的水车一模一样,我那份图纸画的,有些错漏,不若这真物。”
苏飞白道:“周锦年提过,说他先前也在一本秘籍上看过水车图,只是秘籍缺了一角,当时手雕水车时,便有些不足,待见到你绘的图纸,这才恍然大悟,因重新雕了一只出来。又照着这只,再绘了图纸,让匠作监的人制造。因这物工序多些,说是要半个月至一个月方能造好。”
姐弟俩嘀咕了片刻,苏飞白临走,把小水车留给苏立秋,“二姐,你留着把玩,周锦年那处还有许多精巧小物件,我到时再拐几件来。”
那一厢,苏飞玉同样忙碌着。
她忙着制香调药,忙着打听秦王行踪,又循着梦中记忆,想要找出当年的老尼姑现在何处。
这一日,她带着郑嬷嬷出门买胭脂,才至胭脂铺,就有一个伙计模样的人上前道:“苏姑娘来了,我家主子请您上二楼。”说着把手中一物呈给苏飞玉看。
苏飞玉一瞧,正是自己当时在长公主赏花会上掉落的香包,顿时心中一跳,楼上的人定是秦王了。
郑嬷嬷待要跟苏飞玉上二楼,却被伙计拦下了。
苏飞玉回头道:“嬷嬷莫慌,我不会有事的,你只管在楼下等着。”
郑嬷嬷见苏飞玉镇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便点点头,自去候在一边。
伙计带着苏飞玉到得楼上一间雅室,推门道:“主子,人来了。”
门内一个声音道:“请她进来。
伙计便向苏飞玉做了一个请字的手势,待苏飞玉进房,这才关上门,守在门外,警惕地看看四处。
苏飞玉一进房,见得一位男子穿了一件孤雁衔葫杭绸直裰,负手看着窗外,身段欣长,宽肩窄腰,正是梦中秦王背影,顿时惊喜异常,拜下去道:“臣女苏飞玉见过秦王殿下。”
男子转过头来,眉若刀裁,眸含秋光,正是秦王。
秦王看着苏飞玉:“你见过本王?”嗯,或者在姑姑赏花会上见过。
苏飞玉却没有答出他预想的答案,而是道:“臣女在梦中见过秦王。”
“哦?”秦王饶有兴味看着苏飞玉,“说出你的故事。”
待秦王落座,苏飞玉整理思绪,斟酌一番道:“臣女前番惊悉自己是苏翰林养女,并不是亲女,病了一场之后,却做了一个极荒唐的梦,梦中诸事如亲历。”
她故意停一停,觑一眼秦王,见他神色无异,便接着道:“臣女在梦中学得制香调药诸般技艺,待醒来,一一印证梦中之事,竟真个会发生,梦中所学技艺,也无一能忘,像是真学过一般。”
秦王听到这里,方问道:“你这梦,跟本王有何干系?”
苏飞玉道:“臣女在梦中见过秦王殿下,制过香包敬献与殿下。”
她再顿一下,“梦中,臣女被周家退亲,遭际不堪,及后在寺中带发清修,被人欺凌,处境凄凉。”
“醒来惊惧,深怕自己过后会像梦中那般,再次被厌弃。”
“臣女思来想去,能救臣女的,只有秦王殿下。”
秦王带笑问道:“本王为何要救你?”
苏飞玉抬起头,对上秦王的视线,勇敢道:“殿下只要救下臣女,臣女会将梦中发生之事,遂一告诉殿下,助殿下未雨绸缪,成就大事。”
秦王“嗤”一声笑,抚掌道:“编得一桩好故事,你且说说,是谁派你来的,坦白从宽,本王可饶你不死。”
苏飞玉一听,“咚”一声跪下道:“殿下,臣女句句属实。殿下若不信,臣女可说三桩事,殿下过后且验证,是否会发生。”
秦王俯视苏飞玉,到底是苏翰林养女,周锦年未婚妻,倒要听听她说什么。
一时脸色一肃,挥扇子道:“你说。”
苏飞玉松口气,站起来道:“第一桩,三日后,晋王在城外惊马,摔伤左足。第二桩,五日后,陛下为平阳公主择了昌平候孙儿卫文丹为驸马。第三桩,立秋那日,谢老安人带同小女儿谢娇容进宫给太后请安,谢娇容被留在宫中,中秋前日,谢娇容被陛下策封为景妃。”
秦王听得瞳孔一缩,这些事发生的日期就在不久后,很容易验证。
不管苏飞玉是做梦还是如何,若真个发生,这总归是一种未卜先知的能力。
身边若得此等人相助,那确能成就大事。
苏飞玉说毕,停一停,“殿下可静待数日,看臣女说的会否发生。”
秦王定定看着苏飞玉,隔一会道:“你且回去,若这些事皆发生,本王自有分寸。”
苏飞玉便告退,待下了楼,带着郑嬷嬷上马车时,一颗心方狂跳起来。
瞧秦王的模样,其实信了自己几分,待过些时,说的事情发生了,他定会来找自己,那时,自己便可以提条件了。
是的,自己想当秦王妃。
楼上,秦王已唤进一名侍卫,吩咐道:“以后,你便暗中监视着苏飞玉,她做了何事,见了何人,说了何话,遂一来报。”
侍卫应了。
秦王遣开侍卫,心中想及苏飞玉说的三桩事,第一桩第二桩也罢了,第三桩么……
呵呵,谢家。
已故皇后便是谢家女。自打皇后亡后,谢家已没落,没想到如今又打算送一位女儿进宫为妃。
既知此事极可能发生,何防助谢家一臂之力,到时好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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