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年今晚出现在河边, 且密切关注苏立秋,在苏立秋被掳时,第一时间追过去,却是与长公主的推断有关。
长公主虽深受圣宠, 但随着太子亡后, 储君之位未立, 免不了有些忧虑,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异日新君登位,长公主府未必还能如现下这般荣耀。
且近来皇帝新宠谢娇容, 杨淑妃表现太过平静, 反令人疑心她有更深图谋。
因着种种思虑, 长公主便密令埋在宫中的耳目, 冒险关注杨淑妃并晋王兄妹的举止,这一关注,自发现晋王近来频频与平阳公主会见,似乎密谋着什么。
皇帝正宠谢娇容, 晋王与平阳公主应该不敢于当下对谢娇容下手, 如此, 两兄妹密谋的,应另有其事。
晋王要对付的, 是秦王和楚王,若是他们兄弟相争,暂且观望就好。
平阳公主要对付的,会是谁?
长公主抽丝剥茧, 推断出来, 平阳公主要对付的, 极可能是苏立秋。
平阳公主对周锦年爱而不能得,那么但凡跟周锦年有沾边的女子,都是她要下手的对象。
长公主思考一番,约周尚书见面,商讨来商讨去,皆觉得周锦年现下若要说亲,苏立秋是比较好的选择,她心下倾向苏立秋,便不想苏立秋受到伤害。
而周尚书上回亲到苏家提亲,差点被婉拒,现下更有宋家竞争……
长公主认为,若在某个情况下,平阳公主令人对苏立秋下手,而周锦年救了苏立秋,那么这头婚事不成也会成。
周尚书赞成长公主的想法,一矣听得苏家人出门放河灯的消息,想及这天夜里人多眼杂,正是敌人下手的好机会,也是救人的好时机,便喊过周锦年,说是听得消息,有人要对苏立秋不利,让他到河边候着,以备救人。
周锦年到得河边,见今年比往年更热闹,想着这场景,有谁会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当众对苏立秋不利,正疑惑,不想真个有人在河边当众掳走苏立秋。
宋嘉木是护着宋夫人诸人过来放河灯的,一听得不远处李嬷嬷的叫喊,他身手敏捷,当即就过来了。
当下周锦年和宋嘉木一前一后追向黑衣人,偏那黑衣人轻功极好,对京城道路极熟,三两下蹿入小巷中,竟失了踪影。
苏立秋在麻袋里艰难挪右手,好容易搭上左手的镯子,正要按下去,麻袋却一翻一转,她整个人悬空,似乎被改为提在手中。
这个角度按镯子,很容易扎空啊。
适才小娃儿带话,她看过去时,见有一个身形像苏飞白的少年站在那儿,待渐走近,便发现那少年根本不是苏飞白,只是一时看不清面目,正疑惑,这黑衣人就蹿出来了,可见,那少年和黑衣人是一伙的。
既然是团伙作案,又有备而来,自己这会扎针要是扎一个空,非但跑不掉,还会令对方生了警惕之心,致自己陷入更大险境。
且再忍忍,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再一个,自己当众被掳,度着父亲母亲早叫人追过来了。
苏立秋念头一转间,便发现黑衣人停了下来,接着,“咚”一声,她被扔在地下。
黑衣人当众掳走苏立秋,自然知道很快会有人追来,当下也想速战速决,便一扯麻袋,把苏立秋抖出来,随之俯身伸手,先捉实她戴着镯子的那只手,再反剪她双手,接着“哗”一声,撕裂苏立秋一只衣袖。
电光石火间,苏立秋醒悟过来,哦了,对方这是想毁自己清白。
众人亲眼看着自己被掳,追过来时,再见自己衣裳被撕,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自己也难以说清了。
且黑衣人似乎知道自己手中这只镯子有防身作用,先是避过扎针,接着先捉实自己这只手……
莫非,是熟人作案?
苏立秋紧急呼喊系统,“妖怪,妖怪,你赶紧出来救我!”
虽然这么多年的艰难困苦,她都自己一一应付了过来,但深心里,却是相信,若真遇着大危险,自救不得,脑子里这只妖怪,定然会救自己。
这也是她遇事能笃定的原因。
苏立秋手臂被反剪,挣扎了一下,一边呼喊系统,一边憋了劲,准备伸足给对方来一下,同时扫了一眼周围环境。
这一扫才发现,所处的地方竟是一所破屋,破屋塌了半边屋顶,月光倾泻而下,幽清而惊悚。
“妖怪,你再不出来,事情要糟。”苏立秋加紧呼喊。
她喊着,正要伸足,猛然听得“砰”一声,屋顶跳下一人,借着月光一瞥,呼,是周锦年。
黑衣人眼见是周锦年,知道逗留不得,已是放开苏立秋的手臂,疾速转身,破窗而出。
同个时刻,屋顶又跃下一人,却是宋嘉木。
周锦年当下已是拦在苏立秋跟前,不让对方见到她被撕破的袖子,待一见是宋嘉木,即刻喊道:“宋参将,苏姑娘这儿有我,你快捉住贼子。”
宋嘉木想也不想,马上跃出窗外,狂追黑衣人。
黑衣人十分狡猾,左蹿右跳,没一会儿,就消失在巷子内。
宋嘉木搜查一会儿,没有找到黑衣人,心知这位定然熟知地形,现下藏匿,凭一己之力恐难找到人。
他担心苏立秋,回头蹿回破屋,一进去,已人去屋空。
这当下,周锦年抱着苏立秋,在屋顶上飞驰。
苏立秋心内十分震憾,天哦,万没想到周大美男轻功这么好,走眼了走眼了。
周锦年跃得快,风拂过来时,苏立秋窝在他怀中,感觉被撕破的袖子随风飘起,竟然十分刺激。
苏立秋是跟着系统看过许多美男视频的人,知道有些美男只是脸好,有些美男不单脸好,身材也好,她当下竟还有闲心,感觉了一下周锦年的胸膛和手臂,然后跟系统报告道:“哗,就两个字形容:结实!”
系统道:“体味如何?你要知道,有些美男各方面不借,但万一有狐臭,够你喝一壶。”
苏立秋嗅一下,报告道:“幽幽松竹香,似乎不是薰香,而是本身的味道,还挺好闻。”
系统:“怎么,心跳加快,小鹿乱撞了?”
苏立秋:“是因为惊慌才乱撞。”
苏立秋本来紧张慌乱,跟系统这么讨论几句,倒是放松不少。
一会儿功夫,周锦年已跃下屋顶,停在一处幽静的小院落前,放下了苏立秋,轻声道:“苏姑娘,事出突然,多有唐突,还请见谅。”
苏立秋悄悄拢袖子,道:“周公子不必如此说,若没有及时离开那儿,被另外的人看到我袖子被撕破,此后怕是要担着一个不清白的名声了。”
周锦年见苏立秋没有娇羞慌乱哭泣等等,松了口气,一时上前轻叩院门,一边跟苏立秋道:“此处是我的私宅,里面只有一对老家人,纵是见到什么,也万不会说出去,还请放心。”
说话间,院门已开,一个年约六十的老家人提着灯笼探出头来,一看是周锦年,不由惊喜道:“公子来了。”
周锦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老人家当下已看到站在他身后的苏立秋,忙忙止话,也不多看,也不多问,只开了院门,把他们迎进去,又迅速关好门。
苏立秋跟着周锦年进了一处房间,房中掌起了灯,只听周锦年吩咐立在门外的老家人道:“让罗嬷嬷端着针线笸过来。”
老家人应了,很快就有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端着针线笸进房,笑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周锦年道:“你针线活好,趁快把苏姑娘的袖子缝好,最好看不出曾被撕过。”
老妇人便上前检看苏立秋的袖子,为难道:“撕得太狠,有些歪扭,纵缝好了,在夜里或能瞒过人耳目,到了日光下,只怕瞒不过。”
周锦年道:“只须夜里能瞒得过就好。”
老妇人松口气道:“老奴自当尽力。”
稍迟,苏立秋换了一套老妇人拿过来的衣裳,跟周锦年在小会客厅中喝茶,一边等老妇人缝补衣裳。
周锦年亲自煮水泡茶,给苏立秋斟了一杯,淡声道:“压压惊。”
苏立秋本来觉得周锦年只有一张脸,今晚这件事,却使她另有观感,对周锦年起了好奇心。
她感叹道:“万没想到,你轻功这么厉害,就像书中描写的绝世武林高手。你是怎么练出来的?”
“苏姑娘过奖了。”周锦年给自己斟一杯茶,这才道:“六岁前,我被宵小之辈掳过两次,幸好被人救回,十岁出头后,在闹市被误认为姑娘家调戏过,也被人贩子盯过,后来还曾有人处心积虑,想要掳走我。凡此种种,我不得不勤练武功以求自保。”
他顿一下,“今晚事出意外,为保苏姑娘清白,才全力而为,之前在人前,我只会几招花把式而已。”
苏立秋一听会意,忙道:“我会保密,不会跟人说你武功厉害。”
周锦年点头,见苏立秋喝茶,便道:“待会儿我送你回去,会跟一众人说,是跟宋嘉木一道打跑了贼子,救下了你,因你受惊吓过甚,软在地下动弹不得,只好守着你,直至你能走路了,才送你回去。”
他看苏立秋一眼,补充道:“待回了家,你找个借口,着速把衣裳烧了,自不会留半点痕迹。”
苏立秋赶紧点头。呜,感觉周大美男还挺靠谱!
周锦年说着,端茶喝一口,搁下茶杯时,淡声道:“今晚之事,到底唐突了苏姑娘,苏姑娘若怕日后被人质疑,我可请祖父再次上苏家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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