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啪地一声打开门冲出来, 拿起桌上的手机又一阵风似的冲回卫生间重重把门关上。
利佳甚至反应不过来面前发生的一切，只觉得一道红光闪过眼前又瞬间消失，原本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不见了踪影。
“……中也、君？”脸颊晕着浅浅的绯色, 利佳转头看向卫生间的方向, 抬手犹豫几许没有敲门，只是轻声开口：“你还好吗？”
总感觉在别人使用卫生间的时候敲门，带着些催促对方出来的意思。
但中原中也的举动又显得非常欲盖弥彰, 让人不得不在意他今天几次怪异的表现是否真的像FN7303所说的一样是对她抱有好感。
她知道FN7303作为半人工智能不懂人类的感情, 有时候会根据数据表现推导省略过程直奔结果, 出现让人啼笑皆非的话。
多巴胺分泌激增与心跳加速、脸红放在一起, 确实也有可能是见到喜欢、有好感的异性表现，只是并不会像FN7303说的这么简单粗暴直奔主题。
“我、我没事！我当然没事！”中原中也身体僵住，粗声粗气回答门外影影绰绰的少女。
这个角度只能看清外面有人的轮廓, 难以分辨男女并不会让人特别紧张。
但只要想到现在是利佳站在门外，刚才FN7303又说了那样一番话, 中原中也心里止不住觉得羞耻想找地方钻进去，最好躲着利佳十天八天等心情平复过来再见面。
他气得咬牙低声说：“你到底在说什么？那种话是能随便对女孩子说的吗？”
就算他心里确实对利佳抱有隐秘的好感，存在想要亲近的想法也不能上来就说、说交.配, 繁衍后代之类的话吧？这不是明摆着耍流氓吗！
哪里有人表明心意是从做那种事开始的！
“中原先生现在的心跳速率超过一百一, 血液流速加快、血压也在升高，这是被戳穿了心里想法所以恼羞成怒的表现。”就结果而言, FN7303觉得他没有说错。
中原中也喜欢利佳, 他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没关系，半人工智能不会不好意思, 他可以帮中原中也说出自己的想法。
“谁、谁被戳穿心里想法恼羞成怒了！”中原中也下意识抬高声音, 很快他又反应过来自己的声音太大了, 卫生间外面也能听到。
停在门外的少女身影似乎站定没动, 一时没有出声。
他不知道利佳刚才有没有听到他跟FN7303的对话，只好磕巴着口不择言道：“不、没什么，我借用一下这家伙很快会出来。”
中原中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拿自己的手机，还要说是借用。
明明是FN7303先征用了他的手机，导致他现在都不能好好面对原本的正常通讯工具。
利佳有些紧张应道：“啊好、好的……”
她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回答中原中也什么比较好。
只是觉得如果什么都不说会显得很奇怪也不符合她一贯的家教。
脸颊止不住开始升温发烫，只有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反而忍不住总是会想到FN7303的话，颇有歧义也显得十分粗暴直接。
即便明白FN7303那番话最多只能表明中原中也对她有好感，又不是真的想、想干什么……
但突然知道有异性对自己抱有男女方面的好感，还是不免会让人觉得害羞不知所措。
她不明白中原中也是什么时候对她抱有这样的想法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应，但要说她对这个比她小一岁的异性完全没有好感自然是不可能。
中原中也几次在她狼狈窘迫的时候救她于水火之中，初初变成猫咪对陌生危险的世界跌跌撞撞、躲躲藏藏连安生都难以为继，是他出手相助分给她食物又跑遍横滨带她去找医生。
后来又在兽医卖惨的苦肉计中收留下她，让利佳免于忍饥挨饿颠沛流离。
可以说中原中也真的帮过她很多次，相当于她生命中英雄一样的人物。
年龄相仿、长相俊美、性格张扬直爽待人待猫都非常真诚，时刻将自己放在保护者的位置上，即便出现问题也是第一次时间从自身方面考虑而不是怨怪别人。
这样耀眼的男孩子出现在利佳生命中怎么会没有好感，只是她早些时间认为自己没办法变回人才不敢放任自己深想。
“别、别想那么多，”利佳拍拍脸颊，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先冷静、冷静下来。”
面前的门突然打开，瞬间拽回利佳飞远的思绪，尾巴毛吓得微微炸开，她拘谨后退两步，弱弱问道：“中、中也君，伤已经处理好了吗？”
捏着断成两半的翻盖手机心虚藏到身后，中原中也脚步停住差点忘记自己开始进去卫生间的理由，他摸摸鼻子，清了清嗓子：“都没事了，不用担心。”
脸上的血迹都已经清洗干净，烫到的舌头也恢复得不痛不痒没有奇怪感觉，口袋还揣着利佳的手帕上面染着几星血点，中原中也没舍得用利佳的手帕擦脸，只是滴落在手指上的血意外沾染上去。
FN7303已经因为被他捏爆了手机不能说话，中原中也视线左右乱瞟看看墙壁、看看天花板，愣是不敢看面前的女孩子。
“那家伙说的话，你不用在意，我没有那些奇怪的想法，”他扭过头拽拽额前有些碍事的头发，别扭低声道:“你要是不放心想搬出去住，我可以现在陪你去找房子。”
利佳愣愣看着他，只能发出小声的气音：“啊……”
糟糕、这话像是他想把人赶出去！
反应过来自己说话没过脑子好像要惹利佳难过，中原中也连忙补救道：“不不不、我不是想赶你走！只是担心你因为FN7303的话会对我、呃咳咳！就是害怕我、呃那个……”
夜袭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少年五官神情纠结扭曲得厉害，最后咬牙落下话：“总之我不是想让你走，其实是想你能留下来！”
利佳缓缓眨眼看着面前露出崩溃的表情，胡乱揉着头发几乎要揉成鸡窝一样乱的中原中也，抿紧的唇忍不住笑出声。
止不住细细碎碎的笑声，她只好低头挡住嘴角弯起的弧度，但眼角眉梢间流转的神情与浅浅笑意轻松愉悦瞒不过面前的少年。
中原中也大大松了口气，虽然不明白利佳为什么突然笑了出来，但她没有生气就好。
经历FN7303那样粗暴直白的话，他觉得再听到什么消息都不会触动他的神经，只是被利佳笑笑又不会少块肉。
“中也君喜欢我吗？”她突然发现问出这句话似乎并不是这么难。
利佳弯着眉眼看向突然僵住的中原中也，绯色自脖颈一点点攀爬上脸，脑袋和皮肤烫得几乎要烧起来冒烟，他磕磕巴巴回应：“呃、我，不是那个其实……”
吭哧吭哧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原本以为已经波澜不惊的心再次开始翻江倒海。
中原中也脸红得要命，视线四处乱飞好悬才憋出一句话：“喜喜喜喜、喜欢吧。”
眸光落在少女同样红扑扑的脸颊，他突然意识结合FN7303的话，好像不打自招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在利佳面前胡乱挥着手想解释：“不是不是不是，我没有、没有想做那种事！只、只是单纯的好感而已！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
他知道黑手党给人的印象或许不大好，但中原中也真的没想过要冒犯喜欢的女孩子，即便交往也是想着循序渐进而、而不是FN7303说得那么直白粗暴。
“嗯、我知道的，”利佳有些害羞，她低头双手纠结扭在一起，支吾着道：“如果你不介意交往的对象是、一只猫咪……”
这样的话像是表白又像是在求交往。
胸口内小鹿一样四处乱撞的心跳声大得她差点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把话说出来，羞耻心不断上涌阻止她继续开口说话。
中原中也眼神直直看着她，直白灼热得让利佳的声音越来越小，变得像是耳语气音的小声哼唧：“不能总是变成人类也不一定能跟你结婚的……”猫咪恋人。
“我不介意！”他突然大声说道：“我不介意！不能总是变成人、不能一起出门约会都没关系！结婚需要的证件，我会想办法解决！”
“利佳只要负责跟我在一起就好了。”少年的话掷地有声，若是不看他那张红得透彻的脸，确实非常有气势有担当有男子气概。
钴蓝色眼眸亮得惊人，不躲不闪看着她，坚定诉说着自己的想法。
“……日本男女结婚年龄是十八岁，”利佳小声说话，眼帘紧张得连连扑闪几下，她转开视线不去看中原中也大喜之下突然懵住的神情，“但是我们可以先开始交往，从牵手改变称呼开始。”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到像普通恋人一样，陪着中原中也出门约会、公开宣布交往心慕的对象，经常需要变回猫咪状态休息的利佳没有在这个世界的痕迹，她的身份经不起琢磨考验，即便有FN7303帮她制造也不可能凭空创造出人际关系。
随时会消失在人前的恋人，多数情况下只能以猫咪身份陪伴在中原中也身边的恋人，或许提出交往的请求是太过不负责。
但是……
中也喜欢她，她也喜欢中也。
利佳不想错过中原中也的喜欢，也不想错过在一起的机会。
即便以后他们会分手离开对方，至少他们曾经在一起过，没有辜负轻忽自己悸动喜悦、深深受对方吸引的心情。
“啊、原来是从牵手开始……”
中原中也语气有点飘忽，仿佛非常失望的样子。
利佳轻轻眨眼，伸手松松捏住他的指尖，软声唤道：“中也？”
少女的脸颊还带着羞涩的绯红，晕染着秀丽可爱的眉眼显出几分娇美柔和，可爱得人心头发软再生不出什么别的心思，多巴胺快速分泌让满满的喜悦与快乐充盈心头，中原中也挥散多余的小心思，勾住利佳的手指穿过十指相扣。
他假装不在意且经验丰富，脸却红得厉害：“至少要这样才算牵手吧。”
减少礼貌的敬称，直接称呼名字显得他们之间更加亲密。
中原中也从来没觉得自己名字被谁叫出来会特别好听，现在脑子里却在不动声色想着怎么才能让利佳多叫他几声。
“不能总是变成人也没关系，我喜欢的是你，不管是黑猫利佳还是现在的利佳都不会改变我的心意。”中原中也不是擅长直述心意的人，尤其在涉及到喜欢的女孩子方面，肉麻好听的话总觉得特别难说出口。
什么情情爱爱的话在十五岁的年轻小子口中非常难听到想听的话，但中原中也对利佳的心意不会改变是真的，他没有随意变心更改自己喜欢的人的习惯。
他更擅长的是认定一个目标、选定一条道路，坚定不移执着走下去。
“谢谢你，中也。”实话说利佳心里对他们能在一起多久并没有信心，只是担心错过这次或许自己再也鼓不起勇气说这样大胆的话。
但不得不说，中原中也的话确实大大安抚住她内心深处隐藏的忐忑不安。
“交往是从改变称呼开始对吧？利佳有没有想过叫我别的、别的称呼，”中原中也有些害羞，但又很想听听别的能证明他们之间关系的称呼，“就情侣之间更加亲密的称呼……”
毕竟他们的交往是从牵手改变称呼开始，比小学生都要纯情和谐，总要有点什么特别不同的地方能让他感觉他们确实是在交往吧。
像是私底下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才会叫出来的爱称之类的。
利佳疑惑歪头：“更亲密的称呼？”
中原中也牵着她走去沙发的方向，脚步仿佛不经意抬起将地上变成一堆废铁的手机踹去角落，耳朵尖都开始发红发烫：“是、是啊，交往的情侣总要有些特别的称呼吧？”
以前他路过听见觉得肉麻不堪，让人能起一身鸡皮疙瘩的腻歪称呼，现在到了自己身上，他居然还有点期待。
“中也是想我叫你中也哥哥吗？”她轻声眨眼问道。
中原中也愣了愣，他原来想听的是另外的称呼，但现在又觉得利佳这样叫也非常让人高兴，像是在照顾年纪更小的恋人撒娇一样。
满足感油然而生。
“咳、也不是不行，按你喜欢的来就好。”偏生中原中也还不好意思说自己喜欢，只能别别扭扭表达。
“可是我比中也大一岁，”利佳抿出软乎乎的可爱笑容，眉眼弯弯看着愣住的中原中也：“要叫也应该是中也叫我姐姐。”
啊咧？啊咧咧？！
怎么会这样？难道不是利佳比他年纪更小吗？
他错愕惊讶张口想要说话，没想到另一道熟悉的机械音突然冒了出来：“恭喜中也先生和小小姐喜结连理，从今天起中也先生也是我们猫田家和藤峰家的人了！”
要说改变称呼叫法，或许是FN7303改变得更快。
还有喜结连理不是这么用的吧！
想吐槽的话有很多，最后中原中也憋屈冒出来的话还是：“手机不是已经坏了吗？”
为什么FN7303还能突然冒出来说话，而且看起来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中也先生太小看半人工智能了，FN7303只是因为在手机上停留更方便跟小小姐交流，实际上家里的电器都能控制，包括中也先生为了观察小小姐半夜活动情况在家里装的监控录像设备。”
一想到互诉衷情的话都被FN7303听见，中原中也羞耻得差点要当场表演“恼羞成怒”。
“虽然很不想打扰小小姐和中也先生的相处时间，但发现中也先生迟迟没有查看欧洲谍报员的情报，FN7303不得不出来提醒你。”
中原中也握紧利佳的手，眉头沉下凝起神情，只听FN7303道：“魏尔伦并没有如兰波所说死去，他正在四处寻找中也先生的踪迹，而半年多前你以为已经死去的兰波其实还存在于横滨的某个角落。”
“他的异能力彩画集可以操控死去的人，当然也包括他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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