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第 44 章

    古思钰在医院待了俩星期,终于在医生的许可下出了院,她趁着霍君娴去上班,自己跑去办理出院手续。

    到医院门口,贺笑和段嘉央一块来接她,自上次的交锋,古思钰跟段嘉央有段时间没联系。

    段嘉央刚从公司过来,她开着跑车,穿了一身西装,特精英范儿,关心的问古思钰,又跟她道歉,说最近忙抽不出空来看他。

    贺笑呵斥她不够朋友,说这个要记下来。

    之后,贺笑坐副驾一直跟她说话,八卦大公司的日常。

    古思钰在后面玩手机,给霍君娴发:【我走了。】

    霍君娴:【去哪?】

    古思钰:【出院,回家。】

    对面回了个好,再没有后续。

    本来段嘉央要直接送古思钰回家,贺笑说她昨天买了虾,可以去她家里吃火锅,又换道去贺笑家里。

    路上贺笑怕不够吃又去买了些食材,古思钰跟着她们一块去,各种各样儿买了一堆,最后价格比去店里吃一顿要贵。

    “份量多!”贺笑说,“每次我们去店里吃饭,总是一份一份的,哪里会点这么多啊,这次咱们就大口大口吃肉。”

    贺笑要去付钱时,段嘉央从她手里拿过了袋子,说:“我来付。”

    “富婆,富婆。”贺笑又抱了两包零食,一块让段嘉央付钱,段嘉央笑着,刷出来的价格越来越高,她看机器眼睛眨都不眨,问古思钰,“你有什么要吃的吗?”

    古思钰在货架上随便拿了盒薄荷糖,一块让段嘉央帮忙付钱。

    她俩提着东西,古思钰在后头跟着,贺笑话多什么都问,问段嘉央后妈现在情况,段嘉央说上次宴会结束,后妈就被她爸送到国外了,说到她那个姐姐,段嘉央就摇头,表情恨恨的,一言不发,嘴巴崩紧了。

    古思钰插嘴了一句,“你那个继姐看着不蠢。”

    “嗯。”段嘉央暗了暗眸子,恨意十足地说:“她很有心机,我爸给我的项目都让她抢了,就连最近跟霍姐姐那边的大项目,也被她拿走了,她真的……我做什么她都跟我对着干。”

    “咦,你们还跟霍姐姐合作,我听她说她不管公司的啊。”

    “她是不管,她手下的人管。”

    “她还有手下吗?”

    “肯定会有啊,霍君娴爸在的时候有不少亲信,那些亲信自然会帮她。”

    贺笑问:“难怪她能把公司抢回去,她的亲信在公司职位都很高哦?”

    段嘉央挺有耐心地回答,“这个不大了解,就是听我爸说过,霍君娴的人看着不起眼,实际各个有权,连给她开车的司机都很有本事。”

    古思钰一直在听,就那个陈涛?他不就一个跑腿司机吗?能有啥本事。明明是她的功劳,外面那些人不懂,竟喜欢瞎吹。

    聊着到了贺笑租住的地方,她一个人住,特别狭窄,一室一厅一卫,就这块面积还没有霍君娴家里一个厨房大,却要花掉贺笑一半的工资。

    因为空间小,贺笑拿了很多坐垫放在地上,又去小冰箱拿了可乐出来,仨人里头就她会弄饭,她让大家喝着,自个去切食材。

    古思钰过去搭了把手,帮忙洗洗菜。出来时,古思钰说在喝可乐的段嘉央,“大小姐,你别就知道吃,过来帮忙端端菜,成不?”

    “来了。”

    贺笑自己煮了个锅底,炖的鲫鱼金汤,鱼炖到脱骨把鱼刺捞出来,味道闻着就香。

    贺笑说:“思钰,你别吃辣锅。”

    “是的。”段嘉央把锅转过去。

    摆好盘子,仨人坐下来吃,东扯西拉随便聊,贺笑跟段嘉央同龄,她们都大古思钰一岁,聊着聊着,说到以后的事儿。

    最近贺笑家里给她推了几个男孩子,让她出去相相亲,贺笑蛮苦恼的,不能说对方不好,主要是没话题,她不大想这么早确定终身,然后说到段嘉央,段嘉央很直接,“我最近在相亲。”

    贺笑微微瞪眼睛,“谁啊,我们认识吗。”

    “我爸朋友的儿子,刚从国外回来,目前正在接触,最近炒得很凶的电商软件,就是那家投的钱。”

    “哦,商业联姻吗。”古思钰偏头看她。

    “对呀。”段嘉央叹气。

    贺笑瞪着一双眼睛,“那可不行!你都不喜欢人家,联姻干嘛!”

    古思钰举杯子跟她碰了碰,可乐喝多了冲鼻子,古思钰捏了捏鼻子,说:“叫你回去拿钱,你怎么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啊?”段嘉央手僵住。

    古思钰喝了口可乐,捏瘪了易拉罐,说:“搞钱像你这样搞有什么意思,你搞钱不是为了开开心心的么?不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么,你爸让你相亲你就跑去相亲?让你联姻你就联姻,活的这么被动做什么?搞钱是为了图开心,不然把钱弄到手,存银行账户里让它涨利息?能不能保持清醒。”

    贺笑点头,“思钰说的有道理,你这样回去不是搞钱,你是回去被你爸爸当商业工具了。”

    说着,咔地一声。

    段嘉央把手中的易拉罐捏瘪了,眼睛很快红了,透明的泪珠一阵阵往上涌,很瞬间的哭了,她赶紧抬手擦掉,特别委屈。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就觉得这样不开心,但是我爸就是对我这样,他说我是他亲生的,跟我比较好说话。我继姐他不好开口,就让我去……”

    “你爸真不是东西!”贺笑拿着纸巾盒过去给段嘉央擦,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没事的,嘉央你要是实在不开心,你来我这里住!你爸也太拎不清了!你可是亲生的,他怎么还指望你继姐给他养老送终啊!”

    段嘉央趴在她怀里哭,眼泪一直掉,哭到上气不接下气,贺笑可心疼了给她擦眼泪。

    古思钰又开了一罐可乐,安安静静的看着段嘉央,段嘉央吸了吸鼻子,“没事的,思钰说的对,我想清楚了,我要是不开心的话,我也让她们也不好过!我就赖在家里,天天吃天天喝,当个二世祖!搞钱是为了开心,而不是让自己难过。”

    哭了一会,段嘉央酸酸地呼了口气,拿着可乐当酒干,喝得摇头晃脑的,打嗝打得只揉鼻子。

    贺笑跟段嘉央说的多,都是吐槽父母的骚操作,古思钰没怎么参与。

    一顿饭吃完,帮着贺笑收拾了会屋子,这儿还没有古思钰家大,屋里也没什么可以娱乐的,整理完,段嘉央顺路送古思钰回去。

    时间尚早,刚刚近黄昏,对于方才的事,古思钰听着没有什么感觉,不大认同贺笑的话,她态度强硬看不上就闹,看不起就砸就去抢。

    还哄着她爸?

    一个老东西,想得美。

    古思钰坐在跑车宽敞的后座上,身体往后靠了靠,说:“你不会离开段家吧。”

    遇到了红灯,将车停下,段嘉央手指落在方向盘上,抚摸着上面的纹路,说:“在贺笑那儿住了三个月,我感觉胳膊腿都是弯曲着放,房间小的我快窒息了。”

    “嗤。”

    古思钰冷笑了一声,“你住了那么久给过贺笑钱没。”

    段嘉央说:“我给过她,她没要。”

    “给她买点东西,也算是给了。”

    段嘉央说:“好,下次我买了送去,待会问她缺不缺什么。”

    古思钰说:“我这么讨人嫌,我都懂人情世故,你不懂?你怎么跟你姐斗?”

    她那个姐古思钰见过,抛去长相不说,年纪轻轻的能做到左右逢源,还让人讨厌不起来就是厉害。

    “你有没有想过,你爸让你相亲不让她去的原因,是不是她把所有人都讨好了,你爸让她去就会遭人说笑?就这点凭面子功夫,人家就比你做的好。”

    段嘉央没回答古思钰,面无表情,应该在生气,手搭在方向盘上连按了几下喇叭,她很愤怒,古思钰说话很难听,没像贺笑那么安慰她。

    过了会儿,段嘉央说:“你真的了解她吗,她内里什么样儿你知道吗,不过是被她的皮相迷惑了,我比你了解多了,她恶心的要死。”

    “哦。”

    古思钰很冷淡,但是人家会装,你怎么不学习一下。

    吵这个没必要,古思钰不了解她家里的情况,对她的想法不理解,俩人根本说不到一起。

    快到小区的时候,段嘉央突然来了一句,“你了解霍君娴吗?”

    古思钰听出来了话里针对性,段嘉央在回击她刚刚的话,不管是谁,关系如何,吵架都是往彼此致命的弱点捅。

    古思钰说不知道,问她,“你知道吗?”

    段嘉央哼了声,吹动了脸颊上的发,她没把古思钰往里面送,在小区外面停了下来,古思钰从车上下来,拿着她的手提袋。

    车门关上的瞬间,段嘉央直接开走了车,最初她没回段家,古思钰给她出主意她还听,现在她有自己独特的想法,她们的想法很难融合。

    “关我屁事。”古思钰嗤了声,段嘉央爱咋样就咋样。

    她提着手提袋往单元楼走,樟树上的蝉一直在叫,听说夏天叫的都是公蝉,它们叫的声音越大,吸引的母蝉越多,这样就能争夺交.配权。

    夏天真是发情的季节。

    古思钰扯了一片叶子继续往前走,刚进去就被强烈的车灯晃了眼睛,炎炎夏夜里,方才被她当做问题的女人就站在楼下。

    古思钰停下脚步抱着双臂,她很好奇,“你来做什么?”

    “散步。”

    “散步散到这里来了?”

    这理由不是胡扯么?

    古思钰皱眉看向她。

    说着,泰迪跑了出来,它冲着古思钰汪汪叫。

    古思钰有一段时间没见过泰迪了,泰迪看到她很激动,在她腿边转圈,小鼻子微微动,冲着她一直叫,大耳朵晃呀晃。

    “你做什么呢?哎,你怎么老喜欢扒我的腿?”古思钰让着路,不让这只狗碰自己,泰迪厚脸皮,猛扑上去扒她的腿,扯着她的裤子。

    “它在看你伤势好没好。”霍君娴说。

    “哦。”古思钰低头看好几天没见面的泰迪,想过去摸一下它的头,手指动了两下,最后还是攥紧手指保持人设。

    她才没有因为一只狗的关心就感动。

    泰迪闹了一会又跑到霍君娴身边蹲着。

    “这个给你。”霍君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这什么?”古思钰问。

    “寿司。”霍君娴说,“中午做多了,拿过来跟你分享,你要是不想吃也可以丢掉。”

    古思钰扒开盒子,里面做了不少口味的寿司,“我晚饭都吃了,你是不是送晚了?”

    “哦。”霍君娴把手伸向古思钰,要拿回盒子,古思钰往后藏了藏,霍君娴疑惑看着她,“本来想带去医院给你,你自己出院了。”

    古思钰也哦,“你怎么不问问我吃的什么?哪儿吃的?”

    “不是跟贺笑吗?”

    古思钰觉得自己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很明知故问,她摇头说:“不是,跟别人。”

    “哪个别人?”霍君娴问。

    古思钰笑了,她不是不在乎的吗?

    古思钰故意不说,霍君娴露出了点好奇,问:“你还有其他朋友吗?”

    说到朋友古思钰又想起来刚刚段嘉央对她的态度,段嘉央勾搭霍君娴这事古思钰没跟她算账,她反倒好意思跟她摆脸色。

    古思钰说:“算是吧。”

    霍君娴没说话。

    古思钰说:“听说你爸对你很好,很宠溺你。”

    “你跟段嘉央吃饭?”霍君娴问。

    古思钰没回答,霍君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对,我爸对我很好,很宠溺我。”

    段嘉央说的,霍君娴爸爸对霍君娴很宠溺,带霍君娴出席宴会总是给她夹菜,问她喜不喜欢吃什么,霍君娴吃个鱼刺都会帮忙挑。霍君娴稍微表达出一点不开心,她爸爸会立马带着她走,以前谈项目,只要霍君娴稍微有点头疼脑热,立马飞回国,哪怕损失几个亿也得亲自去照顾她、守着她。

    说的很叫人羡慕,古思钰一个极度厌父的人听得心里发酸,恶劣因子上头,想说人家坏话。

    古思钰把东西放在霍君娴开过来的敞篷跑车里,俩人一边走一边说,她牵着狗,在黑布隆冬的小区里散步,路两边的灯基本都坏了,要拿手机照着地面。

    平时古思钰不大注意四周的环境,也就跟她在一块才会看看四周,今天是满月,星星没有几颗,远处的建筑工地不停地发出噪音,她们似行走在废墟之间。

    “你爸对你这么好,怎么还是让靳远森钻了空子,让你被人算计了?”古思钰很好奇。

    霍君娴偏头看着古思钰,在看什么东西一般,看她眉,又看她的眼,“到底谁跟你说的这些?”

    “论坛扒的帖子。”古思钰也没撒谎,她的确看过,说,“上面关于你的事说了很多。”

    “我的事儿……”

    霍君娴手紧了紧,明显捏紧了狗绳,泰迪没瞎跑,乖乖巧巧的走路。

    “我爸工作能力很强,但是他把家庭放在第一位,他不管多忙,我的生日一定陪着我,小玉生病了,他都会打电话回来,我不能解决他就会回来帮我。公司有些人觉得他太儿戏,觉得男人就应该以事业为重,好好把公司经营好,让他给公司赚钱,非常看不惯他的做法。”

    “所以你不爱出门,是因为你爸给你养废了?”

    霍君娴摇头,“我自己不爱出门,他只是宠着我。”她呼了口气,“并不是我爸没算计好,是他走的太突然了。”

    “嗯?”

    霍君娴说:“我爸不是因为癌症去世的,是不小心从疗养院楼上摔了下来,救治不及时去世了,公司当时很多事情正在处理中,他没来得及,就让很多人钻了空子。”

    “胃癌早期,发现的很早,手术都约好了,医生说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治好,住院前几天发生的意外,当时他正在,呼……正在……”

    霍君娴很艰难地在往下说,她顿了顿,古思钰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示意她够了,认真地说:“好了,我懂了,你爸爸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泰迪扭头看着她们,轻轻地嗷了声,霍君娴晃了下狗绳,泰迪就继续往前走。

    霍君娴讲述自己的家庭没有古思钰那么平静,声音轻轻的,很难接受一般,还皱了皱眉,“很奇怪,那段时间意外接二连三的来,把好多事情弄得一派混乱。”

    霍君娴垂了垂眸,情绪逐渐低潮,“真正的厄运来临时,不会给人喘气的机会,会一步一步把你所珍爱的物、割舍不断的人,以及你眷恋的世界通通带走,倘若带不走世界,那便将你带走。”

    古思钰踢了踢路边石头,知识分子说到厄运都是那么文艺,让人对厄运发怵。

    终于到了有路灯的地方,一群飞蛾在灯下打转,俩人的影子被拉长。

    古思钰停下,说:“我看书不多,但是我总结过一两句话。厄运来的时候,如果觉得自己太悲惨,最好回想一下有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吆喝的大事,就是,你觉得挺有趣的事儿。厄运可能躲不过去,但是可以尽量避开它。”

    她不是什么很乐观、什么很积极向上的人。真的厄运来了,她立马躺平,随便厄运把她怎么办了,直接摆烂,就看看世界还能多折腾人。

    安静地走到了小区门口,正犹豫往回走还是出小区散散步,霍君娴偏头,很困惑地问她,“你怎么不骗我了?”

    “嗯?”古思钰没理解她的意思。

    霍君娴轻轻地摇头说没什么,继续走她的路,牵着泰迪出了小区散步,古思钰抱着双臂,想不通她那句话什么意思。

    哪有人一直想听谎言。

    又不能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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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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