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推开,屋子里没有人,桌子上的纸杯子倒了下来,水顺着桌子往下落,电脑屏幕的亮着,里面的人却跟蒸发了一样。
陈涛上去把窗帘拉开,瞧到拐角处的人影。
陈涛忙说:“她居然跳下去了。”
去黑网吧玩过的都知道,老板为了应付检查会特地留一个后门,方便外头来人突击检查的时候,让那些未成年跑路。
霍君娴头一回进网吧,哪里知道这些事儿,古思钰再次跑得飞快,只是她跑不了太远,霍君娴也留了后手,让人把小巷子的路都给堵死了。
后面全是脚步声,古思钰的心跳砰砰砰的加速,打起十二分精神听外头的脚步声。她现在恨不得地上裂开个洞,她直接跳进去再不出来。
她读书时代跟人打群架被警察追着跑都没这么紧张过,警察是本着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的准则教育她,抓住了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可霍君娴不一样,霍君娴要是把她抓住了,那她就是一脚掉进了海里,永没有回头之日。霍君娴越是追着她跑,她越是反骨,越向往自由。
四周黑魆魆的,她不敢开灯,背着包一通乱窜,跑不动了,古思钰捂住自己大喘气的嘴,缩在两个单元楼之间蹲着,又慢慢挪到桂花树后面。
她脑子飞快的运转,现在必须想一个办法,霍君娴带来的人手长得彪就算了,各个警惕的如鬣狗,一旦发现她,绝对会把她扭送过去。
古思钰压着呼吸,捂着自己的胸口,哪怕很克制了,她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有炸弹,一直在扑通扑通乱跳,随时会引爆。
霍君娴不是抓她,是要追杀她吧!
很快她想到了最善良的警察。只能铤而走险了,真的被抓住,有警察出面,她指责霍君娴,赖在警察局里,霍君娴不敢把她怎么样……是吧?
算了,这个问题没答案,只能打一个问号。
古思钰摸出手机打了报警电话,很快有人接听,她压着声音说:“报警,我报警,春电网吧这里来了一群黑势力,进来就殴打上网的未成年,好几个上网的小孩被抓了。”
“你在哪儿,地址再说一遍,我给你转接民警,待会民警会打你的电话,你注意接听电话……”
不等那边话说完,古思钰立马挂断电话,嗓子疼得像是被锯子割,她压灭屏幕光,一阵脚步声从她耳边过,她连忙闭眼睛,后背贴着墙。
看不到,看不到。
希望警察赶紧过来。
她特想冲着居民楼大喊,把所有人吵醒,人多眼杂的话,这样自己就安全了,偏偏可惜嗓子实在太疼,她根本发不出声音。
霍君娴越抓她,她越想跑,逼得越紧她越觉得窒息。
附近辖区警察赶过来二十分钟,霍君娴查人的态度太低劣,手段偏向暴躁,引起了网吧里暴脾气们的不满,当场就跟霍君娴她们吵起来了,挨打的几个小流氓地痞直接指责陈涛,说他搞暴力。
这些人多半脾气爆,喜欢冲面子,觉得刚刚丢了脸,现在必须找补回来。
警察过来反而把矛盾激化了,最后全压到车里去警局解决,霍君娴开车过来的,外头停了五辆车,她走出来回头往网吧看,目光好冷。
那群人怂了,见她有钱有势不敢得罪,只能硬着头皮说:“难怪,有钱嘛,就不把我们这些人当人,搞恶势力。”
“胡说什么呢,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警察说。
网吧老板哭死了,在家里好好睡觉,店差点被人砸了不说,紧赶慢赶的跑过来,没想到店要被整改,还得跟着上警察局,气温下降的快,他身上穿着大裤衩子和一双拖鞋,人看着挺狼狈的。
凌晨三点,小巷子吵吵闹闹的,去黑网吧上网的基本是附近小区的孩子,家长睡得正熟,突然被警察的电话喊醒一块跟过去。
安静的夜被古思钰,也被霍君娴搅和的沸腾。
古思钰是等着外面没声了,才偷偷溜达出来,小区还有保镖盯着,只是这些人跟古思钰不熟,没见过她短头发的样子,古思钰跟着小区人一块混出去。
出来她拨弄自己的短发,立马在拼车群里下单,私聊了车主赶最早的车,早上六点就走。
差不多四点的样子,警局给她打了回执电话。
一开始古思钰并没有说话,两边僵持了几分钟,旁边警察催促,“有话说话,别浪费公共资源。”
古思钰才反应过来,打电话的是霍君娴,她觉得警察说的对,找警察有什么用,这属于她们的私事,虽说警是她报的。
“警察叔叔,之后她再来警察局找我,你们不用受理,我……”古思钰坐在候车厅的椅子上,她喝了口矿泉水,润了润嗓子,听到那边好像问了一句“你感冒了吗”,只是到了附近小吃店开门的点,推卷帘门的声音一波一波的响起,把声音立马冲散了。
城市里升起烟火气,古思钰收回视线,继续说:“我跟她吵架了,她逼着我回去,想限制我的自由。”
警察本着有矛盾解决矛盾,为民众排忧解难的原则,说:“你现在在哪儿,过来把话说清楚。”
古思钰说:“不太想见面,这样就挺好的,警察叔叔,事情不用那么复杂,你就当一般家庭纠纷处理,这些小事不归你们警察局管。”
话没有说完被打断了,霍君娴跟警察说:“我跟她聊两句。”
电话换到霍君娴手中,那边立马关机,很瞬间的事儿,完全不给通话的机会。
霍君娴捏着手机,表情僵硬,忽地冷下表情,旁边几个人都被她震慑到了,最后是警察过去拿回自己的手机,霍君娴手握得很紧,不舍得给。
因为她的身份,警察对她礼让几分,没呵斥她,只是加了一把劲抢回了手机。霍君娴不适合在这儿久待,消息如果让各路媒体知道,她会被缠上好几个月。
“我要她的电话号码。”
陈述句,说给陈涛听的,陈涛应了声好,让手下带着她先回去,安慰道:“先回去睡一会,我一定把消息给你弄回来,乖啊。”
怕她不听话,陈涛让人把泰迪也接过来了。霍君娴上车,让司机把车开到网吧附近,网吧现在封了,不少学生蹲在门口指天骂地,没了乐趣就跟没了命一样,各种污言秽语都说了出来,脏到让人怀疑他们还是不是人类。
霍君娴读书、生活,都在优渥富裕环境里,身边的人说话都很有素质,哪怕是公司的保洁,也要求她们说话有文化素养。她遇到最喜欢说脏话的人是古思钰,尽管古思钰在她面前忍着,努力把过分脏话收起来,可霍君娴还是觉得不合适,每次听到会教育古思钰两句。
若不是抓古思钰回家,她真不敢相信,繁华的城市还有这么恶臭的地方,不登记就可以入住的旅店,只要钱多未成年都可以进的网吧。
烂、恶臭……
这才是古思钰生存已久的地方。
“走吧。”
司机迅速开车,把换气设备打开,这里空气都是臭的。
·
早上五点半,车主先来接古思钰,他和古思钰发的地址离得近,他还得去接剩下的几个人,古思钰把蓝牙耳机塞耳朵里,手机打开靠着车窗听导航。
后面来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和一对夫妻,这些人都是有伴儿的,司机把古思钰喊醒换到了前座。
司机人还不错,自己买早餐吃,给车上几个人带了粥,后面中年妇女问古思钰是不是病了,把自己热水分了点给她吃药。
古思钰哑着声音说了谢谢,吃了药她喝粥,拿着手机搜信息,她是想看她的寻人启事发酵到哪一步了,入眼飘在顶头的热搜,不是她的名字,而是靳远森。
她怀着疑问的心情打开,很迅速眉心皱了起来,靳远森被拘留后,花了很多钱动用了很多关系,专门请了有名的律师团来给自己打官司,给他整了一个“精神问题”,居然成功取保候审了。
这个信息很严实,外头的人都不知道,被爆出来的时候大家还在疑惑,他怎么砍了人还能在外头晃荡。
他上热搜,倒不是因为有什么好事,是他的手被人打断了。就前天夜里靳远森在自己家里出事了,有人翻越了他家里的围墙,冲进去把他的手硬生生地掰断了。
警察赶过去时,靳远森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乱嚷着说是霍君娴报复他,神经质地抱着警察的腿大哭。
今天警方很迅速地出了公告。
说是靳远森偷摸搞双重国籍在拉斯维加斯开了黑户,试图规避国内法律逃窜到国外,但是因为他太吝啬没给对方足够的保护费,被人报复了打断了手,而霍君娴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不是她干的。
热搜里头有逮捕的画面,靳远森瘫痪在地上,两只手垂着没法子动弹,蛆虫一样的扭动,好像还有一只脚出了问题,他爬不起来,被警察拖着上车,身上灰扑扑的,鼻青脸肿,地上还有一滩血。
网上说什么的都有,有信的,也有不信的,大多数是在分析靳远森为什么能被取保候审,他这次要坐多久的牢。首先我们国家不承认双重国籍,他的国籍肯定会被注销,他将失去国内所有继承权,比他最初老老实实坐牢惨得多,如果他有幸熬到刑满释放,那他必须面临一个问题,一个黑户要怎么在社会上生活。
没多久车里的人看到新闻,也开始讨论这件事,司机和后面夫妻聊天,偶尔中年妇女会插一句。
都说霍君娴不像表面那么文静单纯,她这人很会藏拙,实际聪明得狠,靳远森国籍被吊销,不管无期徒刑还是死刑,他这个人算是彻底废物没用了,整件事最有利的是霍君娴。
霍氏那些曾经追随他的人,以及他背后的势力,在这一刻都会弃他而去,甚至会因为他的事儿受牵连。
注册一个外国国籍,地下钱庄屯钱,这件件样样不是小事,往里头挖掘,能把很多事儿连根拔起。
古思钰只是听着,不发表意见,她作出事不关己的样子,偶尔听到自己的名字,会摸向自己的短发,她头靠着车窗,看着高速路上的风景。
十月过去,就没什么风景可看了,出了市区,窗外最多的就是农田,山上、田野光秃秃的,草也变得枯黄。
她睡得昏昏沉沉,车子里缺氧,让她反胃恶心,古思钰把车窗摇下来,大口的吸窗外的空气。
车子开了四个小时停下,古思钰把钱给了车主,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身体后仰,呼吸灼热的,她摸了摸脑门,烧并没有退下来。
她坐了会再去看手机,只有一个110的回拨,她没接对方的电话,对方也没有再追着打。
这一天一夜,把她体力彻底透支了,这样也好,她没有力气去惧怕这陌生的城市。
在一个地方扎根久了,此时看哪儿都觉得陌生,建筑、车子、人都在眼睛里放大,大的没有安全感。
古思钰也意识到了,她跟霍君娴本质没区别,霍君娴习惯待在家里,她呢,习惯待在一个城市。
这次霍君娴找不到她了吧,想着,一阵阵反胃,古思钰去垃圾桶旁边吐了出来。
古思钰缓够了,找了家回收首饰的店,一口气卖了三个首饰,她打算先找地方租住,在陌生的城市租房子安全些。酒店啊,旅店啊,经过霍君娴那么一闹腾,古思钰真的没法再去住,主要是她这个感冒也严重,继续颠簸,她怕把自己给折腾坏了。
手里有钱房子也容易找,古思钰花了一天时间,找了个中档小区租住,只是刚住进去里面什么都没有。古思钰把衣服垫在床上勉强睡了一夜,之后按时吃药,点贵一点的外卖吃,差不多养了三天,终于好转了。
她侧躺着,在什么都没有的房子里看向窗外,叶子落光的枝桠,没有鸟居住的树林,显得安静寂寥,她的手搭在脸上,感受自己有节奏的呼吸。前两天受感冒影响,她想不了太多,现在感觉上来了,陌生环境让她很不舒服,没有安全感,心里很恐慌。
为了驱逐恐慌,古思钰洗澡换衣服,打算出去熟悉外面的情况,顺便买一些生活必需品。人忙起来想不了太多,房子收拾干净会有温馨感,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出去溜达了一圈,看附近的招工信息,去车店溜达了一圈,她发现多数要文凭,那些洗车、车模、销售说是不要学历,实际会在“形象姣好”几个字上加粗。
意思挺明白的,选美呗。
古思钰走了几条街,拿了小本本记,画小地图,一是超市、饭店、奶茶店、理发店,最后是花店,前两种店基本底层钱少,又累又辛苦。
古思钰对花店的兴趣最高,离她住的地方得近,每天可以步行过去,唯一的问题就是要先当学徒,在店里帮一个月的工,过了试用期学会了怎么扎花、照顾花,才会聘用她当店员。
这种一般是想要免费劳动力,一个月后不一定会用她。
店主是快四十五岁的阿姨,不给工资算了,还提了自己的要求,不包吃喝,每天她必须按时按点的来上班,让古思钰把自己的电话号留了下来。
她又去别的店看了看,找工作四处碰壁,别人一听说她没有工作经验,甚至没有学历,就用很奇怪的眼神盯着她,再深深地露出很嫌弃的表情,短短几秒,像是把一颗仙人掌拍在她脸上了。
很扎人。
很气馁。
有那么瞬间古思钰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天并不是很热,可她却被一种热辣的麻痹感袭击了,她这是在做什么啊?
跑什么呢。
不是想过好日子吗?
霍君娴那么有钱,她跑什么。
古思钰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她想了很久,饿了,看着小摊贩推着推车过来卖盒饭。
很大众的味道,让她嘴里分泌出了唾液。
古思钰去买了一瓶水,惩罚自己,不让自己去吃东西。
许久,她又觉得这是件好事,往常她根本不会焦灼,她读高二的时候班上搞高效课堂,上课都是面对面坐一起学习,因为她是小混混经常被忽略,大家也不敢找她说话,她总是听别人聊天。
她记得很清楚,一个高个子男孩子安慰别人,说:“焦灼是好事,说明你迷茫了,迷茫是奋斗的开端,你意识到了这样不行,决心要改变了。抓住焦灼就是抓住机会。”
那时不明白,现在想起来,人家说得真的好。
果然好话什么时候听都不觉得晚。
时间过去太久,她把那个学生忘记得一干二净,此时心里很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
晚餐古思钰在外面吃了份烤鱼,回来买了床单、被子,热水壶,最后买了一支钢笔和便利贴。
古思钰简单把卧室收拾好,坐在书架前写东西,计划、目标简单的写了两个。
她厌倦了。
既然是要重新开始,古思钰不想把日子过跟以前一样,那些伤害她的人都选择重新开始了,她呢,还在泥沼里苦苦挣扎,看不到希望,实在太可悲了。
前几天她拼命的跑、一直跑,脑子是乱的,想的都是斗智斗勇,难得可以安静的缓缓。
她想,自己可以找一份工作,也不需要太努力,最好让自己开心起来,把状态恢复到最好。
明天再出去看看。
夜里,古思钰躺在床上,她手机响了。
电话是陌生号码,古思钰当是哪家花店老板打过来的,她坐直身体,收拾好自己的表情。
开好嗓,保持礼貌回:“您好。”
那边没说话,却能感觉到轻轻的呼吸声,古思钰皱了下眉,她将手机拿远,目光落在屏幕上的那个红色“挂断”上,已然猜出了是谁。
“是我。”霍君娴开口,她声音很轻,温温和和地问:“玩够了吗?”
仿佛下一秒要喊一声“宝贝儿”。
古思钰没说话,她爬起来,把窗帘拉开,警惕地往楼下看,楼下并没有人,处在夜色中的小区很安静。
“古思钰,我想找你很容易,你想静一静,我给时间你玩,但是……”霍君娴声音低到耳朵发冷,她说:“你一直不回来,真的要生气了。我找你只是时间问题,轻而易举,我不想用极端的办法对待你,只要我想,你身边人都是我可以利用的工具,只是怕激发我们之间的矛盾,我才忍住没那么做。”
“霍君娴,你敢!”
霍君娴肯定敢,听着古思钰的怒斥,她轻笑了起来,几天没联系,声音听听着很久违,一直盘旋在古思钰的耳朵里,让古思钰记起来那几天跑路的恐慌,古思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只是图我身体,腻了,不喜欢了吗?”霍君娴说:“我很想你。”
对于她们的“性”,那么合拍,怎么可能腻,更别说古思钰跑得太快,她们做的次数并不多。
古思钰面对诱惑,选择不回答,于是霍君娴的声音立马降低:
“所以,你是贪念我的身体,又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就是想白嫖,把我当炮友,是吗。”
来了。
古思钰就知道,别人的弓只上一根箭,好歹有换箭的空档给人逃生,霍君娴不一样,她把所有的箭全卡在弓上,她会一箭一箭射出去,疯狂地折磨人。
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每一个都让人不好回答。
古思钰想辱骂自己,是的,下贱!非常贱!不要脸!
牙冠咬得很紧,她反问:“难道你跟我做的时候,是想着跟我一生一世吗?嗯,你怎么哑巴了,你也是这样的人,你有什么好指责我的?你又把我当个什么东西,嗯?”
“对,我就是这样的人。”霍君娴笑了声,嗓音转了个弯,“我们这样的人在地狱里不好吗?你想往哪里逃?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不装了?你不是挺温柔的吗?”古思钰质问着,每次霍君娴显露一点本性,恐惧就立马砸中古思钰的脑门,说:你看,你看,这就是你认为可怜巴巴委屈要死的霍君娴,你以为你惹的是什么。
她是地狱里盘踞已久的恶龙,趴俯在炽热的火焰上,谁胆敢偷窥她一眼,就再也没机会见上帝。
“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换一种说法。”霍君娴又停了停,古思钰能想象出她的状态,必定是坐在沙发上,神情无所波澜,手指落在泰迪头上抚摸着。她表情永远那么平静,根本看不出她是生气还是在开心。这场追逐战,她真的会难过吗,这对她来说,是不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你是不是在笑?”古思钰问她,问她这位狩猎者。
霍君娴说:“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也不是在地狱,也许是身在伊甸园,是天堂呢,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们有房子有钱,你想要过普通忙碌的生活,也可以的,我们去买一块地,一起种花种果树,想学音乐吗?我可以教你弹钢琴。”
她说完,不知道是谁在她旁边拨弄了唱片,手机里传出了钢琴声,琴声悠扬,很缓,很有朦胧的意境。琴声越到后面越急,越觉得悲情。
整体的曲子很忧郁、哀诉。
“看到月光了吗?”霍君娴问。
古思钰没懂什么意思,她往窗外看,今天有月亮,四周朦胧一片白,却没法辨认是不是月光,她晚上回来的路上,听到小区里一个老太跟自己的孙孙说:月亮边变白了,模糊不清了,它该洗澡了,明天要下雨咯。
霍君娴说:“这是贝多芬写给热恋的朱丽法塔·贵恰尔的曲子,可惜在贝多芬满心满意地跟人说‘她爱我,我也爱她’的时候,朱丽法塔·贵恰尔爱上了别人,并和别人结了婚。”
古思钰并不懂曲子,只知道贝多芬是个伟大的钢琴家,后面耳朵失聪也创造了流传千古的经典乐曲。
“我们谈问题的时候,你能不能稍微听一下我在说什么,不要自顾自说?”古思钰问。
霍君娴说话还是乱七八糟,思维很跳跃,她说:“你跟靳远森谈话我都知道。”
“知道什么?”
“你说不喜欢我。”
“你没觉得跟踪我是不好的事吗,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不听?”
“我在想,你不喜欢我,会喜欢谁?”
霍君娴某方面真的很固执,只在乎自己的问题,同样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她所做的都是她所需要的。
古思钰向现实妥协了,她把窗帘拉上,不让外面的月光渗入,她很冷,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她说:“霍君娴,你让我觉得害怕。”
霍君娴笑。
霍君娴问话从来不留余地,残忍,让人畏惧她,古思钰知道回答她,哄着她,她平静的生活肯定没法继续,可是如果撒谎,霍君娴会当真……
“古思钰。”霍君娴催促着她,问了后面的问题,“所以,你的未来没有我,是吗?”
这个问题不关乎爱不爱、喜不喜欢。
霍君娴并不是需要答案,而是需要一个理由,好让她得到动力,然后发疯失态的理由。
“我这样挺好的。”古思钰模棱两可。
霍君娴音咬得很重,再度问:“所以,古思钰,你的未来没有我吗?是吗?”
古思钰回她同样的语气,“对,没有。”
“我就知道。”
“嗯,你的未来必须有我。”
“挂了,别来找我。”古思钰冷漠地说着,不再听她自顾自说了,她立马掐断电话,这个谎言她撒得最没说服力,却最有信服力。
她看天上的月光,后背开始疼,她怀疑自己的身体里长了虫子,一旦触发,就会让她痒让她痛。
她突然理解了医生说的那个患者,有时候真想再次把伤口劈开。
寂静的夜,月色朦朦胧胧的,秋天的风吹着、再吹着,它们从空旷的前院吹到了前厅,门打开着,整个别墅只有客厅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天花板上的几何灯照落在白色圆形桌上,烟盒子只露出一点点的小斜影,这是霍君娴在网吧桌子上发现的,不知道是不是古思钰留下的。
她将烟盒子拿过来端详,手指推开烟盒,从里面取出一根烟,她夹在指尖对着灯光欣赏,手指纤细,用这样的姿势抽烟分外有韵味。
霍君娴把手指放在鼻尖上嗅,浅浅淡淡的,她嘴角露出了笑意,多么劣质的气味啊。
闻了让人作呕。
可为什么,那么多人一口上瘾,一辈子再戒不掉。
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真恶心的骗子。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爱阅小说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新
第 75 章 第 75 章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