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妃耿氏全名叫做耿安如。
她出生在一个中等之家, 父母希望她一辈子安稳如意, 所以给她取了安如这两个字。
耿氏是康熙四十二年入府为的格格, 然而比较令人惋惜的是, 因为本身才貌平平, 耿氏与胤禛并无多少宠爱。
不过对此, 她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怀上弘昼算是一个意外,然而对于耿氏来说,这唯一的儿子就成了她后半辈子所有的寄托与欢愉,她非常非常的爱这个孩子。
母亲对儿子溺爱这很容易理解,然而令人意外的是, 胤禛对于这个儿子也表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放纵”,他并不要求弘昼如何如何上进,也不要求他如何如何优秀。父母的“不严厉”无疑让五阿哥弘昼打小就养出了一些不着调的性情, 譬如说,他会突然地提出一些任性的要求,又或者说直接干出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眼下,便又到了这位阿哥“犯病”的时候了, 耿氏的脑海中回响着儿子刚刚说出的那一番话,脸色满满的都是震惊的神情“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你、你看上谁了”
耿氏捂着自己的胸口, 一脸马上就要晕倒的模样。
“额娘, 您没听错”弘昼的眼睛闪着光, 声音里头居然还带上了一点点的小羞涩“儿子喜欢博尔济吉特含珠。儿子想要她做自己的嫡福晋。”这个念头, 可不是一两日才有的, 而是已经持续了好多年了。
含珠格格实在是亮了,弘昼对她早就倾心不已。
眼见儿子露出一副少男情怀总是诗的思春样子,耿氏不禁指着他骂道“傻孩子,你糊涂啊长公主可是皇后一党的铁杆支持者,而咱们却被人划为熹贵妃一党,这如何能够结亲”
做事情最忌两头讨好。
若是儿子当真娶了含珠,那他们母子可就彻底得罪熹贵妃和四阿哥了。
“我知母亲顾忌什么”弘昼的脸上露出不以为然地表情,就听其振振有词地说道“儿子喜欢含珠格格的事情,四哥早就知道了他也是非常支持我的,您想一想,若是这门亲事真的成了,那就等于把长公主从皇后一党身边抢倒咱们这边来,这岂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情”
四阿哥也是愿意的吗
耿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过随即她又摇了摇头“含珠格格素来被长公主夫妇视为掌上明珠,便是皇上跟前,也是万分宠爱。你虽贵为皇子,但一无爵位,二来平日行事荒唐,长公主未必肯将女儿下嫁给你。”
在耿氏看来,昭烈长公主拒绝的层面要远远的大于同意的层面。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弘昼的脸上露出了苦苦哀求的神色,他上前两步扯着母亲缂丝的墨绿袖口,来来回回的拉拽着,一口一个“额娘这是儿子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求求您,就成全我一次吧,不然的话,儿子死了都不甘心啊”
一个惯于溺爱儿子的母亲,真的很难拒绝这种场面。
于是到最后万般无奈的耿氏到底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然而令人惋惜也另弘昼暴跳如雷的是这件事情在胤禛那里,就被断然拒绝了。
几乎是用着不容拒绝的语调,胤禛对着耿氏道“弘昼的婚事,朕心里自有打算,副都统五什库之女吴扎库氏,性情柔顺,样貌淑美,堪为弘昼良配。只待明年选秀之后,朕就为他二人赐婚。”
一个副都统的女儿如何能与堂堂长公主的女儿相提并论听到这里的耿氏眼里难免流出浓浓的失望之意,然而胤禛性情刚烈,最是说一不二,耿氏心里知道这件事情已然没了回旋之地。
对此,耿氏在剧烈的失望之余只能认命,然而她能认命,弘昼却不能
先前也说了,因为父母的种种娇惯,当真把弘昼养成了一副无法无天的性格,这是个连朝廷命官都敢打的荒唐皇子,所以在知道自己肯能永远不能娶到心上人后,这位阿哥毫不意外的“爆发”了
不顾所有人的阻拦,他一路冲到了养心殿,当着胤禛的面机关枪似的哒哒哒地嚷嚷了无数的话。
至于这些话是什么,不用细说,大家也都能明白。
只是他这样一闹,本来暗中进行的事情一下子就全都曝光了,五阿哥爱上了固伦长公主的女儿,并且为她不惜顶撞自己父亲的事情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上下。
对此,昭烈气的当场就摔碎了手边的青花瓷盏,就连素来不动声色的策凌,此时也难得恼怒起来。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那小子是癞想吃天鹅肉”
一个无学无术的混蛋小子,居然也敢肖想他的宝贝女儿,且还把事情闹的这样大,简直应该被他打死一万次
“本宫与耿氏母子无冤无仇,他们却居然敢这样算计含珠。”昭烈眯起眼睛,心里闪过一抹前所未有的强烈杀意。
给我等着,这事绝不算完。
第二天上午,昭烈长公主殿下就哭哭啼啼的进宫了。
在胤禛面前告状这种事情,天底下就没有比她更熟练的了。
当然了,哭也要讲究方法和策略。
十几岁的时候,耍赖撒娇什么的都没问题,但到了现在这个年级,那就不能用这么幼稚的手段了
她会哭,是因为忧心女儿的名声而落泪,是默默的,无奈的眼泪。
“您是看着含珠长大的,也知道她的性格,那是个最要脸面的孩子。如今因为五阿哥的行为,整个京城里风言风语的说什么的都有,她也是快要议婚的姑娘了,您让她以后该怎么办啊”
胤禛听了妹妹的控诉,脸上果然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就听其说道“这件事情的确是弘昼的冒失,朕定会重重地惩罚他”
昭烈闻言却并没用打蛇上棍而是话音一转,用着略带疑惑的声音哽咽道“惩罚什么的倒不必了,臣妹就是有些疑惑,含珠和弘昼,说实在的平日里也并不如何亲近。据我所知,自小到大,他们便是连话都没说过两句。可不知道为何,弘昼阿哥如今却突然表现出一副对含珠情根深重的样子,这实在是让臣妹不解”
要么就是存心坏含珠的名声,要么就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指使。
胤禛素来多疑,此时听见昭烈这样一说,心里果然就开始展开了一系列联想。
昭烈见状嘴角微掀,然而面上的表情,却是越发的忧心可怜起来。
似乎是为了安慰自家妹妹饱受重创的心灵,当然,也可能是为了弥补外甥女无故被牵连的名誉,胤禛下旨,晋含珠为郡主,赐封号为静乐。
以后含珠的头衔便是静乐郡主了。
此圣旨一下,起码在表面上,众人已经不敢再多议论什么了。
如今已是宝亲王的弘历发现,自己最近开始走背运了,本来很顺手的几件差事,居然全都莫名其妙的出了问题。
为此,皇阿玛把他叫到跟前,很是疾言厉色地训斥了一顿。
“若是你皇兄来办,就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当亲耳从父亲口中听到这句话后,弘历的心里瞬间覆盖上了一层阴影。
他到底是个聪慧之人,身边又不缺乏支持者,所以很快的,便知道了究竟是谁在暗地里给他使坏。
“策凌策凌”把这两个字在心底狠狠地念上数遍,弘历的脸上闪过阴晴不定的表情。
是了,在隆科多和年羹尧相继倒台的现在,除了这位朝廷重臣,还有谁有能力和胆量,敢对他这个皇子使绊子。
策凌为何会突然针对自己,弘历心里自然有数,然而他青春年少也正是天不服地不服的时候,自然不愿也忍不下这口气。
你不是最宝贝女儿吗
那爷偏偏就要毁了她。
看到时候,你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想到这里的弘历发出一连串的冷笑,就见他站起身用着漫不经心的口吻问着身边的下人“福晋在哪里”
下人躬身给了他一个答案。
弘历听后什么都没说,抬起脚就朝着外面走去。
仅仅两日之后,宝亲王福晋就传来身体不适的消息,因为担心女儿,和硕柔嘉公主亲自前往宝亲王府探望,母女两个关在寝殿内说话,整整一个时辰,房间的大门才被允许重新打开。
时间如流水,又到了一年的八月十五。
今年是个风调雨顺的年头,胤禛的新政如今也已经在全国各地顺利的展开,托了这个的鸿福,今年朝廷的库银,创下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记录。国库有钱,朝政清明,皇帝高兴,所以今年的中秋家宴,便办的格外盛大。允字辈的亲王、郡王、贝勒们还有各位圣宠在身的皇亲国戚门,均都能够盛装出席。
自然,作为身受两代帝王宠爱的昭烈长公主殿下,也是必定要进宫,与皇兄共度佳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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