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漪的案子,彻底水落石出。
当年,何清漪和徐远计划私奔,周文茂是知道的。他假惺惺的说自己会帮助她,骗取了她的信任。却在她趁着夜黑风高独自撑船离开的时候,迷晕了她,把她藏在树林里的草丛里。然后跑回去佯装自己是在和大家一起找何清漪的下落。
徐远因为在火车站一直等不到人,所以才会跑去金沙湾的别墅。阴错阳差,却被当做了疑凶。
这五年来,何清漪一直都生活在周文茂的魔爪之下。是靠着心里对徐远的执念坚持到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逃了出来,却又被周文茂发现。慌乱挣扎之中,周文茂失手溺死了何清漪。因为洋流的走向,尸体被冲到了金沙湾一带。这才让人发现。
如今,周文茂被被判死刑,徐远也因为绑架被判了有期徒刑。
“楚生哥去医院看苏柳之了?”白幼宁问路垚。
“不然呢。”
“唉,”白幼宁叹了口气:“你说,苏柳之要是答应帮他,那会不会也就不这么遭罪了?”
“大姐,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路垚翻了个白眼:“那万一他是凶手呢?明年清明我们都去给苏柳之上香吗?还有你哥,你没看见他这几天什么样了啊。苏柳之要真出事儿了他指不定成什么样了。”
“那,那这不是……事实也证明了,徐远没有恶意啊。而且,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当年他们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如今为了给女友找出真凶,居然成了真的绑架犯。”
路垚听得目瞪口呆:“白幼宁,你真的是……如果徐远来找你,你是不是就会答应了?”
“对啊。”白幼宁回答的理直气壮的。
“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他找了苏柳之。所以现在只是绑架犯,而不是杀人凶手。”
白幼宁啊了一声,显然是不明白路垚这话什么意思:“你们不都查出来了,是周文茂吗?”
路垚勉为其难和她解释了一下:“是,我们是查出来了。但是是徐远最先发现的。他负责的药房不会有别人去调查。所以,他有充足的时间让苏柳之写下地址后,带走周文茂,然后再来告诉我们这个消息。这个时候,我们去到周文茂家里的时候,只能是一个人去楼空的结果。当然,会有徐远留下来的闸北老仓库的地址。你有想过没有,当我们去闸北老仓库的时候,徐远会对周文茂做什么?”
白幼宁理了理这个关系。后背有点发凉。
“白幼宁,你呢,有同情心,也有侠义心。但是你这个脑子啊……”路垚恨铁不成钢:“事实的确证明了,徐远不会伤害苏柳之。但事实也证明了,徐远做好了绑架的准备。所以这个绑架的罪名,他一点都不亏。”
说到最后,路垚推了一下白幼宁的脑袋:“多大的人了,长点心吧。回头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白幼宁难得没有和路垚呛回去。路垚还怪不习惯的。贱兮兮的问了句:“你,没事吧?”
白幼宁没有回答,而是问路垚:“我是不是,真的比不上苏柳之啊?”
“……你干嘛非要和苏柳之较劲啊。苏柳之有苏柳之的优点,你也有你的长处嘛。”
“比如呢?”
“比如……”路垚认真的想想了,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才疏学浅,刁蛮霸道,愚蠢无知……”
才听了三个,白幼宁就抄起抱枕抡了过去。
苏柳之这一觉睡得很安稳,也很踏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医院的窗帘遮光性不是很好,病房里已经有了蒙蒙亮的感觉。守着她的是乔楚生。他就趴在病床边上,手还握着她的手,睡的比她还沉的样子。
苏柳之没敢动,怕吵醒他。
她就这样看着乔楚生。认认真真地看着。
她留下的暗号,是给路垚看的。毕竟她和陆垚认识的时间更久,也相对更了解。但她等着的人,却是乔楚生。
方茹有一次问过她,追她的人这么多,怎么就乔楚生入了她的眼。苏柳之自己也说不上来,有些时候,就是感觉对了。
于是方茹又问她,既然喜欢,那为什么不给句准话。这个,苏柳之给出了准确答案。因为乔楚生之前的莺莺燕燕太多了。即便对她有所不同,但手段老练得让她想想都想狠狠咬他一口。
但看着他这么累,还有点心疼。
看着看着,她忽然发现了很奇怪的一点。别人都是睡着的时候显得柔和,可乔楚生却是反过来的。他身材精瘦,脸上自然也没什么肉,所以骨相很明显。很凌厉。无论是眉骨还是鼻梁,都有锋芒。刀刻斧凿一般,非常俊朗。
尽管现在脸上胡子拉碴的,有点邋遢,却也丝毫不减弱这分气势。
可偏偏,笑起来却又像是个孩子。就像现在这样,一个细小的弧度就让人觉得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是的,乔楚生在笑。苏柳之以为自己看错了,还努力看了看。
“好看吗?”乔楚生忽然问她。
他警惕性高,苏柳之一醒他就感觉到了,只不过一直在装睡。姑娘喜欢看,那就让她看个够。但是,眼神越来越炙热,他还真有点受不住。
苏柳之偷看被抓包,脸颊都红了,恼羞成怒,只想把自己手抽走背过身去。但乔四爷没放。
“敢做还不敢认了?”
“谁不敢了。反正又不是我在装睡骗小姑娘。”
装睡骗小姑娘的乔四爷哑然失笑,好脾气的认了错,然后给姑娘到了热水哄她:“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姑娘喝了水,但没领情:“嬷嬷等下会送来,不用你。”
语气娇蛮。
于是他抹了把脸,从一旁的茶几上把那把扇子拿了过来。老早就从白老爷子那里要过来了,还没来得及给,姑娘就被绑架了。
“知道你着急这把扇子。就随身给你带过来了。”
一见是这把扇子,苏柳之伸手就去拿。但是,乔楚生动作更快的收了回去。
“我给钱了。”
“老爷子没收钱。说这是我们小俩口自己的事情,让我们自己解决。”
“……那就把钱给你。”
“我不缺钱。”乔四爷非常壕横。但是下一秒又很从心:“我就缺个管钱的。”
乔楚生一怂,苏柳之就横了:“那我只会花钱。账房先生这个活,四爷还是找别人吧。”
被拒绝了的乔楚生一点也不气馁,反而是笑了。还是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那……你帮我刮次胡子吧。”
苏柳之以为自己听错了:“干嘛?”
乔楚生心情很好的又重复了一遍,还把扇子递了过去。
苏柳之迟疑了一会儿,总觉得这里头有猫腻。于是她问:“什么时候?”
“现在啊。”乔楚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理直气壮的。
苏柳之被气笑了,合着他就是故意的挖了坑等自己过来跳的。
但是,她还是拿过了扇子。然后果断的掀开被子下了床就朝卫生间走。
一边走还一边声明:“先说好,反正我是不会的。”
乔楚生跟在后面,丝毫不介意:“没事儿啊,我教你。”
但是他还没进卫生间的门,苏柳之就把门关上了。理由是,她要先给自己洗脸。
乔楚生怔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也只好等着。
等了半天,他都以为苏柳之是在里面洗澡的时候,卫生间的门才打开。他认真的看了半天,也没觉得苏柳之有哪里不一样。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他刷了牙,洗了脸,拿着热毛巾认真的给自己敷了敷,给足了苏柳之心理准备的时间。
姑娘虽然永远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但在感情上,却是一直在虚张声势。但他喜欢极了苏柳之的这副模样。
洗漱台上有一套刮胡子的工具,刚刚苏柳之就已经看过了。所以,很精准的拿过了剃须膏。
乔楚生刚想教她用旁边的刷子怎么给自己涂剃须膏,苏柳之就直接上了手。
乔楚生:……
乔楚生选择闭上了嘴,手就手呗。
于是他双手撑在了洗漱台上,把苏柳之圈在中间,还微微压低了身子。姿态和气氛一下子就暧昧了。
但他大言不惭的解释,这是方便苏柳之,省的她垫脚了。
苏柳之想嗔一句,但又憋了回去。抿着嘴伸手给乔楚生抹剃须膏。
姑娘的手,一如既往的细嫩。
乔楚生现在觉得,手比刷子好太多了。
其实他的胡子并不长,只是冒了点头,摸上去硬硬的,还痒痒的。抹着抹着,苏柳之也起了玩性。把乔楚生抬高了头,往脖子上抹了过去。
“我胡子没长这么下面。”乔楚生笑着抗议了一声。
苏柳之睁着眼睛说瞎话:“昨天晚上新长的。你看不见。”
乔楚生笑得更厉害了。他的喉结也动了两下。苏柳之觉得好奇,伸手碰了一下。但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她自己都没什么感觉,乔楚生却是整个人都紧绷了。他甚至条件反射的抓住了苏柳之作祟的手。
“我……”她长了张嘴,但却没敢说下去。因为乔楚生现在的模样,是她没见过的。本就深不见底的眸子,现在越发幽深。
乔楚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真的会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愣头青一样这么不禁撩拨。
甚至,这都不能算是撩拨。因为那姑娘的眼睛里根本就没什么媚色。潋滟的眸子里,是一派懵懂。哪怕是未施粉黛也面若桃花的明艳脸蛋,瞧着也是楚楚可怜。
让他想狠狠的欺负。
闭上眼睛,乔楚生咬紧了牙口,鼻息沉长。
他握着苏柳之的手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撑在洗漱台上的另一只手,抓着台面,指尖都已经泛白。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君子。可苏柳之,他到底是舍不得的。
“以后再碰。”他平息了一点后,松开了苏柳之,压着嗓子开口:“现在,不合适。太危险。”
苏柳之不是很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能感觉得到乔楚生说的危险。
也正因为这个插曲,所以,在刮胡子的过程中,她绝对的心无旁骛。但是,也太过于心无旁骛了,以至于自己的手指触碰到了乔楚生的嘴唇都没注意到。
乔楚生刚刚硬生生压下去的旖旎心思又被勾起来了一点。
他垂眸看着望着苏柳之的无名指,燥得实在难受,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口,然后反口抿住她的指尖。
温热的气息,顺着指尖,变成了苏苏麻麻的感觉瞬间就传遍了全身。苏柳之被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吓得浑身一抖。
剃须刀也就划伤了乔楚生。惹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松开了嘴。倒也冷静了。
苏柳之拿着剃须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乔楚生用手掌贴了贴被自己划了个小口子的地方。但是目光触及自己的左手无名指,又是一阵羞赧,把剃须刀往乔楚生怀里一塞,喊了一句“刮好了”就逃离了卫生间。
乔楚生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哭笑不得的。比起落荒而逃的苏柳之,他才是狼狈不堪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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