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郡主离京两年多,这次回京自然是要多陪陪英王妃的。所以这年的秋猎她也没有参加,而是在家陪着英王妃,准备自己的及笄礼。
舒窈郡主及笄礼是要在迎凤楼举办,那么于三天前太后就把她接进了宫里。
梁帝宠她,是因为云济和云家,太皇太后宠她是因为娉婷郡主,而太后喜欢她是因为当年英王的生母去的早,英王从小养在她的膝下,犹如亲母子一般,可以说是爱屋及乌吧。
有这样三位人物的宠爱,云舒窈的及笄礼,可谓羡煞旁人。
那三天,萧景琰和林殊自然是见不到云舒窈的,只有霓凰两边跑的帮忙传送一些小玩意儿和说说外面的趣事,帮她解解闷。
三日的时间,弹指一瞬间,云舒窈早早的就被叫了起来梳妆打扮起来。就连云兰都换上了太皇太后赏给她的新衣服,焕然一新的伺候起了珣阳郡主。
说是在迎凤楼上,但是及笄礼毕竟是给女子插簪梳发的礼仪,一次梳妆分三次。郡主散发垂肩的模样,别说不能让百姓看了去,就算是抚养她长大的英王也不行。
所以,舒窈郡主早起不梳妆,干等着吉时到了,提举官高喊“郡主行笄礼”,笙乐大作。就散发披肩,只穿素衣襦裙在女官的引导之下走到皇后跟前,跪到早就垫好的软垫上,由英王妃为她梳发总髻。此为一梳头。
然后再由皇后给她加一金钗,施以首饰,穿上大袖长裙,此为二梳。
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过后,喝上一杯执事者所斟的酒,福身叩拜过后,被引着去了中殿。
晋阳长公主和莅阳长公主两人帮她脱去适才所加之冠,置于盘中命人彻去。皇太后亲自给云舒窈带以前她母亲娉婷郡主当年及笄的凤冠,这就是最后一梳。
按照大梁的礼制,公主及笄,用的是九翚四凤冠;亲王府的郡主则是六翚双凤冠,其余的郡主一般都是鸾凤冠。云舒窈的母亲当年深受太皇太后宠爱,破格赏了一顶六翚双凤冠。
当然,现在这顶凤冠,自然是稍加改动,加了不少东西的,落到了云舒窈的头上。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手脚略有不利索,但是也还是亲手给她戴上了一枝冠朵。满意的看着云舒窈被执事者引进一旁的里屋换上了同样是在娉婷郡主当年及笄礼时穿过的朝服,按照云舒窈的尺寸改了改。不过,最外层的大袖礼服却是梁帝命秀女在两个月日夜内赶制出来的,白衣为底,云霞翟纹为边,四合如意纹间一朵腊梅,裙摆尾端朵朵祥云,缕缕飞天。
云舒窈行大礼叩拜过后,太皇太后亲赐御酒。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云舒窈在指引官的引领下,慢步走到正殿,叩拜梁帝和英王,聆听教诲,接受宝印。
零零碎碎,繁琐的礼仪过后,云舒窈脸上带了些倦色。奈何稍作休息之后,还要去迎凤楼接受朝拜。
这个朝拜,自然也是要等待吉时的。云舒窈再好的性子,也被脑袋上的分量,和一整套衣服的重量压得一点都不剩了。而且,从早上到现在她不过只是象征性的吃了点东西,现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甚至,她还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她好像闻到了桂花糕的味道。
“不是好像!就是桂花糕!”
“……”云舒窈一愣,猛地回过身去,看着不知何时进了这房间,到了自己身后的林殊,目瞪口呆:“你,你怎么来了?”
小郡主天生丽质,如今又隆重的打扮过的,虽然带了些倦色,可是依旧那般的明艳动人。况且女孩儿及笄,总归是不同的,较之以往的天真纯朴,总是会增添不少的韵味。
林殊定了定神,咳了一声,状作坦然的走到了云舒窈边上坐下,递过手上的桂花糕:“听娘亲说过这贵女及笄礼的安排,就知道你饿了,就先给你送进来了。”
云舒窈看着林殊给自己包好的桂花糕,当下也不顾及他这么个男子闯进来不合规矩,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就是天大的笑话这些事情了,抓过桂花糕就往嘴巴里塞。
香甜黏糯的桂花糕,裹着一层醉桂花,满口留香。
“你慢点,没人和你抢!今个儿可是你及笄!”林殊看着云舒窈这简直称得上是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你看你,桂花都吃到脸上了!”
说着,伸出拇指,就帮云舒窈擦去了嘴角的醉桂花。常年舞刀弄枪的手,就算是柔软的指腹也有些粗糙,轻轻地划过云舒窈嫩的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的脸颊,两个人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那朵醉桂花早就不知所踪了,不过林殊的手却是舍不得收回来了。云舒窈头戴凤冠,与他面对面坐在暖阁的软塌之上,让林殊生出极为孟浪旖旎的想法来。
他克制了一番,但是却终究没有忍住:“阿窈,如今你有了凤冠,他日……为我披上霞帔可好”
云舒窈瞪大了凤眼,可入目的却只有林殊期待神情。虽然萧景琰宽慰过她,可她心里却总有些害怕和疑虑。
她抿了抿嘴,红唇轻启就感觉到林殊就全身紧绷。这样的反应,倒让云舒窈笑了,心里什么样的疑虑和担忧都没有了,氤氲的眼眸内的婉转情愫是再也挡不住了。
不似别的女儿家那般矜持害羞,云舒窈这次,却是大大方方的回了一个“好”字。
林殊本就是一个怒则雷霆,喜则雀跃的人。如今更是直接就抱起了云舒窈转起圈儿来。
不过,林少帅还没有完全的表达自己的欣喜若狂,守在屋外的宫女就已经被里面的动静惊吓到了,若非云舒窈机警,喊住了她们不让她们进来,那这个“笑”,可就成了玩笑了。
林殊也略略冷静了下来,放下云舒窈,只是搂着她:“明天,我就让父帅去向舅舅请旨!把你定下来,免得让你平白被外面那些癞□□惦记着!”
云舒窈忍俊不禁,但是心里却像是吃了蜜糖一样,只说:“好!”
林殊低头,看了看云舒窈光洁的额头,虽然凤冠留有额坠,但是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低头一想,就想到了小时候,英王妃总喜欢给云舒窈点一点朱砂在眉心。于是,拉着云舒窈就坐到一旁给她补妆用的梳妆台前。
林少帅当然不会化妆这些事情了,但是他也会画画。取了女子画花钿用的细笔狼毫,蘸了胭脂,仔细给云舒窈画起来。
半盏茶的功夫林少帅才放下了细笔。云舒窈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铜镜。
她生来白皙,肤若凝脂。现在林殊在她眉心留了一团火,更衬得她肤白貌美。而那团火粗看是火云,细看却也像是羽毛。
“这是……”
“一两清风的及笄礼物,我是拿不出来了。所以,我亲自给你画朵赤羽补上可好?”
赤焰军少帅的赤羽营,别说整个大梁皇朝,就算是邻国也是如雷贯耳的。赤羽二字对于林殊而言,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而今,他亲自留在了她的眉心。
娇俏的小郡主一边笑着,一边娇嗔道:“可这晚上一洗就没了呀!”
“那……我以后天天给你画可好?”
云舒窈的及笄礼结束后,宫里开始准备的就是萧景琰的婚事。但是要说这金陵城内最着急靖王殿下的婚事的,并不是梁帝,也不是静嫔,而是林家小殊。
因为云舒窈及笄之后,他就和林燮大帅和晋阳长公主提了去请圣上赐婚。若是以前,他们俩或许二话不说就会立刻抬着聘礼就过去英王府,可这两年无论是官场还是后宫,总有那么些话头。虽然都是闲言碎语,但是空穴来风。
昨天林殊的一双眼睛只在云舒窈身上,可林燮却并不是。珣阳郡主眉心一朵赤羽,梁帝面色可谓是耐人寻味,在他和穆帅之间来回看。
林帅在沙场上,可以毫无畏惧的喊着“将在外君命不受”;可回到了金陵城内,他却又不得不多思量几分。
“这事儿不急,靖王殿下成年封王都未娶亲,你的事情就算我去求了也会被压下来的。何况,珣阳郡主刚过及笄,你英王伯伯和英王妃婶婶都是要在留她两年的。”林帅先是温和的说了点别的,但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并未死心,忍不住摇了摇头道:“这两次穆大帅进京都有你差事,还有上回霓凰郡主回云南也是由你护送的。这些,你可留心了。”
林殊听了,蹙眉道:“父帅,你说的儿子也曾想过。但是整个金陵城谁不知道我和阿窈两个人啊!而且,我相信,舅舅不是那样的人!不过,父帅说的也有理,是应该等景琰定下来了。是我心急了些。”
“……知道自己心急,就多加注意点!如今珣阳郡主已经及笄,可由不得你再像小时候那般胡闹了!哪怕是日后真的下旨赐婚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就算自己不在乎,也不会让人平白无故说她的不是的!”林殊咧着嘴说道,冲着自己的父亲不规矩的行了一礼,飞似的跳了出去,奔去了英王府给云舒窈赔礼谢罪去了。
当然,理解归理解,林殊这两天还是一逮着时间就催着萧景琰赶快成亲。惹得萧景琰都想把金陵年纪相当的世家子弟一个一个领到云舒窈跟前,好气死林殊了。
不过,皇子娶妃,而且还是正妃,当然不可能这样的儿戏。宸妃和静嫔都是属意安乐侯家的小姐的,祁王殿下偶尔也会提上两句。
这安乐侯的爵位虽然有祖上的原因,但是自身也在朝中任职是手握实权的职位,与梁帝的大舅子言国舅关系斐然,只有一位掌上明珠,李蓉。
萧景琰的母妃出身不高,但是也是从百年帅府出来的。而萧景琰身为皇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握有军功,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所以,这门婚事无论从家室,年纪各个方面来看,都是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梁帝却迟迟没有下旨赐婚。可那天,云舒窈刚带着霓凰去了安乐侯府上作客,回宫给宸妃和静嫔娘娘汇报,梁帝救命人过来请了。
云舒窈跟着领路的太监一路走去了御书房。因为秋日风大,所以云舒窈从西侧的偏门就走了进去。但是还没等守门的太监行礼问安,就听见里面传来祁王的声音。
云舒窈索性免了他们的叩问,问道:“祁王哥哥也在?”
“回珣阳郡主的话,祁王殿下是刚来的。”
“嗯,那我在偏厅等会儿吧……”云舒窈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的就听见祁王清朗的声音传了出来。她也是习武之人,听力自然比一般人灵敏一些。里头说了什么,自然是听得清楚的。这一听,就忍不住吓了一跳——祁王殿下正在上奏撤了悬镜司。
听到这句,云舒窈猛地想到的就是那年寒夫人说的那句,她和萧景琰都听不懂的话。
虽然她不能确定是否就是这样的意思,但是她能确定的是,这件事情梁帝绝对不会应允。
历年历代以来,悬镜司都是大梁皇帝最大的心腹,他们不涉党争,不附权贵,忠于君上;同时他们也是大梁皇帝的一把利剑,他们师徒相传,精通武学,设于庙堂,却也游走江湖。
云舒窈咬着下唇,跨步凑近了西厅和正厅的偏门。
梁帝打断了祁王的侃侃而谈,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沉吟道:“好了,朕说过了,此事勿要再提。”
“父皇……”
“够了!”梁帝拍案而起:“朕对你再三忍让,你也要适可而止!一个月内提三次,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父皇吗?啊!你是朕的皇长子,理应为朕分忧,可你看看你都在做些什么……这些,这些都是谁教你的!!林燮吗?”
此话一出,云舒窈又是一惊。及笄当日,她和林殊算是互表心意之后,她倒是不由自主的会对林家的事情上心起来。霓凰那天还取笑她,越来越像是林家少夫人了。她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却总也忍不住。只不过她是郡主,家国大事接触的本来就少。能最快想起来的就是落云城一战。虽然立下军功的是林殊,但是梁帝派来的人却是谢玉。虽然有祁王在,理应由祁王做主,但是林殊也不应该越过谢玉的。
回京之后,论功行赏之时,梁帝还因为这件事情不轻不重的说了林殊两句。云舒窈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刚才梁帝的一句“林燮吗!”却让她忽然的想起来了。那时,梁帝似乎也提了一句“你这将在外君命不受的习惯,倒是和林燮学了个十成十。”
那句话当时没听出别的意思,可今天梁帝显然怒气十足,到让她想起来了。
“此事……”
“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若在敢提,休怪朕不念父子之情!朕乏了,你跪安吧!”
她从小长在宗室皇族,很多事情她不做也不想但是不代表不知道。很多话九曲十八弯她也不是不能听出来。但是,梁帝刚才一点弯弯绕绕都没有的“休怪朕不念父子之情”,却让她从心里凉了出来。
过了好久才勉强回过神来。
可也就是这情绪的没有控制好,多平复了些时间,才让她晚了一步进去。也就得知了在东厅,候着已经秘密办案回来复旨的夏江。
云舒窈这一回是真的从头凉到了脚尖。
她伸手扶上了一个小太监,朝着西偏厅走过去。等她坐到软榻上,抬起眼眸的时候,眼神变得严厉。吓得那小太监把自己的身子压得更低了。
都是这宫里的人,有些事情该明白的,都明白。
等夏江走了,云舒窈才进了书房,和梁帝说了安乐侯府家的小姐李蓉的事情。
“嗯,安乐侯的爵位是继承了他父亲的。他自己么,也算是争气,如今在兵部供职。兵部……朕听说之前林燮从兵部挖走的那个……那个叫什么……”
“聂胜先生。”
“对,聂胜!这个聂胜就是他推荐给林燮的?”
“……”云舒窈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这个,珣阳倒是不知道。”
梁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忽然问道:“那你觉得,这个李蓉和景琰,般配吗?”
“……景琰哥哥是少年将军,英武不凡,却也难免粗心大意了些;那位蓉姐姐,性子温婉,心细如针,倒是挺好的。”
“嗯,景琰这孩子,确实是……要找个温婉细心些的。朕听宸妃说,他们俩……有过些渊源?”
“是小时候,祁王哥哥带我们游湖赏玩,蓉姐姐正好在旁边的船上。我们几个小孩子嬉戏打闹,不小心就吓到了蓉姐姐。”
梁帝抿着嘴点了点头:“也算是认识了。”
云舒窈点头,却不说话。
梁帝微微伸了个懒腰:“今日把你叫过来,也没有别的意思。景琰是皇子,婚事自然要慎重决定。不过么,这自古以来婚嫁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就那些后宫妇人……”梁帝说到这里,摇了摇头笑道:“可亏得你这般孝顺耐心,帮她们打听。”
“珣阳和靖王兄一起长大,亲如兄妹,自然上心了些。”
“嗯,这倒是!朕记得当年英王妃病重,太后把你接进宫送到皇后身边养着。按道理,你和景桓处的时间也不短,可偏偏还是和景琰关系最好。”
“誉王兄在年岁上也年长了我六岁,又受教于皇后娘娘,自然比不像我们年幼爱胡闹的。”
“嘿嘿,果然是及笄长大了啊!知道自己小时候胡闹了啊!”梁帝素来是喜欢云舒窈的,一向对她慈爱大度,长年累月每每对上云舒窈的时候,也难得的更像是一个长辈。所以说话的时候,更轻松,也更随意:“从小就和个野小子一样,还有那林家小殊,就数你们俩最让朕头疼!”
说完这句话,梁帝倒是收敛了一下笑容,也微微坐正了姿态:“不过嘛,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你也及笄了,懂事了,朕……很欣慰。之前太后还和朕说起你的婚事呢。”
云舒窈一惊,连忙大胆的望向梁帝。梁帝看着她的反应,笑道:“你放心,朕绝不会委屈了你的!不过,你母亲身子不好,之前你又在云家住着。所以,朕也想再留你两年,让你尽尽孝道。嗯?”
“……谢陛下体恤。”
“嗯!好啦,朕也不留你了,免得你心生烦闷。”
云舒窈起身,福身跪安后,小步就离开了这御书房。
她从小深受宠爱,可谓是这金陵城内最“无法无天”的郡主,她曾在梁帝的龙座旁入座,曾在梁帝的御案前研磨,这大梁皇帝的御书房对她来说从不陌生。可却偏就今天让她平白觉得喘不过气来。
等她跨过门槛,一缕秋风钻进她的衣领,清醒了些。她忽然又想到了她第一次在这御书房内感到压抑是在两年多以前,回浔阳之前。那时,高湛和她说了一句话:这金陵的风,从来都没停过。
她说不清楚心中那些沉闷到底因何而来,但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那些东西。只是却也并非那般的让人无法忽视。她眯了眯眼睛看了看空中的明日,便也好了大半。
萧景琰的婚事在立冬之前定了下来,安乐侯府的小姐,李蓉。不过婚期未定,只说了择日完婚。
云舒窈从云兰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教萧景睿画画。他们都是沾亲带故的高贵,平日里也是多有走动的。年长的孩子多少都会教一教年幼的孩子。
就如林殊和萧景琰,就教过萧景睿他们骑马射箭。
不过,云舒窈教萧景睿画画,也是有理由的,除了因为她师承齐石,有真才实学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理由就是言豫津。
今年九岁的言豫津生了一场大病,有些像是云舒窈五岁的时候那般。虽然没那样的严重,又有了云舒窈的救治记录,宫里的太医就能搞定。但是,却也需要一门内功心法。
言老太师和乾门掌座是旧识,颇有交情,所以也让言豫津给他当了个记名弟子。
想他言老太师,身为帝师,学问姿容自是不凡;其子言阙当年孜然一身深入敌营,仅凭一己之力,一针见血,入木三分,舌战群雄成功的瓦解了敌方的利益联盟。之后,代表大梁出使各国,均不辱命。不得不说,大梁如今国泰民安除了有林燮大帅镇守边境,言阙言侯爷也是当仁不让的。未满四十就勒马封侯的言侯爷,可谓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可偏偏“交友不慎”,交了林燮这么个私底下就是有些不正经的朋友,从来都只叫他“言国舅”,时间久了,大家跟风,就都叫他国舅爷了。
但是,其风采和风度都是有目共睹的。
可偏偏,言豫津这个小子,聒噪得很,也不知道是像了谁。被乾门掌座接去不到半个月又给送了回来。理由是实在受不了这个小家伙的吵闹。于是,这位仙风古道的老掌座,很是不负责任的就把言豫津丢给了他的另一个挂名弟子。也就是如今的珣阳郡主云舒窈。
于是,言豫津现在除了每天去树人院报导,每天还要来他珣阳姐姐这里报到。
这其实和萧景睿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个性子从小就很温和乖巧的孩子,却也有固执的一面,而且格外的孩子气。他虽然自己不觉得,但是长辈们都看在眼里。
所有的哥哥姐姐当中,他最喜欢的是林殊哥哥和舒窈姐姐。只要看见他们,必定欢呼雀跃的跑过去,如果两者同时在场,那必定是跑向林殊哥哥。
这次,言豫津成了云舒窈的小师弟,每天都要让云舒窈教他两个时辰的乾门武学。萧景睿虽然不说什么,但是却也把心思写在脸上。最大的反应就是,每天练习他卓家父亲教他的天泉剑的时候,总会分神。
莅阳长公主当然知道自己的孩子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因为萧景睿已经学了天泉剑。所以,就拉着萧景睿去拜了云舒窈学习丹青。
于是,云舒窈多了个小师弟的同时还多了一个小徒弟。九岁的言豫津认真的算了算关系,追着萧景睿让他叫师叔。闹得简直就是鸡犬不宁,后来被言侯爷拎了回去,好一顿教训才算了事。
这一年,因为云舒窈及笄,所以云老家主也来到了金陵。云飘蓼一家是因为江左有一洲突发时疫,求到了云家,所以当初才没有赶过来。后来又因为浔阳出了点事情耽搁了,等他们到金陵的时候,都已经是小年了。
不过,云舒窈还是等着云飘蓼只休息了一天,就借着给晋阳长公主号脉的由头,拉着她去了林帅府上。把她送到了卫峥跟前之后,她和林殊两人功成身退了。
云舒窈虽然两年没来林帅府了,但是路倒是还记得,熟门熟路的就到了林殊的院子,进了他的书房。一进门,习惯性的就看见了被林殊束之高阁的那架古琴。
“还惦记着呢!”林殊调侃道。
“你就不能把它让给我吗!”
“那可不行,那是我的聘礼!”林殊理直气壮地说道,一脸坏笑的凑近了云舒窈:“敢收吗?”
云舒窈鼓了鼓腮帮子,下巴一抬,带了些不服输的意思:“有什么不敢收的!”
林殊咧嘴一笑,他就喜欢看着云舒窈这样大大方方承认的模样。他跳到了椅子上,取下了那架古琴,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灰尘。他小心翼翼的从琴盒内取出了那架古琴,每一个琴弦都发着亮光,让云舒窈咦了一声:“你经常弹它?”
“嗯,这两年想你的时候,就弹弹琴。”林殊毫不避讳地说道,可语气却是难得轻柔。
就算是互表心意了,林殊和她之间酸溜溜的甜言蜜语没怎么说过,两个人之间依旧是拌着嘴,只不过林殊现在会让着她,哄着她了。而且,云舒窈觉得,这般实实在在的话,胜过所有的甜言蜜语。
林殊又从一旁取下一个木盒递给云舒窈。她接过打开,是一支羊脂白玉的玉笛,触手温和,让她爱不释手。
“我记得你有一块玉梅花,配它正好,所以就没给你挂穗子。”
云舒窈细细的摩挲着,指腹忽然感觉到了点不同,凑近了一看,在玉笛上竟然还刻着两个字——殊窈。
念起来是她的名字,写起来却是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喜欢吗?”林殊问她。
“嗯,喜欢!”
“那我们合奏一曲可好?”
“合奏什么曲子?”
林殊略略一想,嘴角上扬,做到了琴前,摆好姿势说道:“随心。”说着,手指轻抚,琴音缓缓流出。虽然在音律上,云舒窈比不上林殊,但是大大小小的曲子也听过不少。
这‘随心’却是真的没有,而林殊的起调也是从未听过。但是不过半刻,她却是听懂了琴音之中的情愫。那是一首情曲,随心二字,并非曲名,而是随当下之心,随殊窈之心。
林殊虽在抚琴,可眼里却是装满了云舒窈。这让小郡主心花怒放,红唇轻扬,将手中的玉笛置于嘴边,回望着他,跟上了琴音。
没有曲子,也从未排练,可一琴一笛却切合无比,相互追逐,相互缠绵,与那单纯的花前月下比起来似乎多了一些率性飞扬,可在率性飞扬之中却又品出了婉转温柔。
林燮和言阙原本是在这年关将至的相互走动之时忙里偷闲,对弈一把。不想却被这乐声夺去了思绪。隆冬严寒,晋阳长公主感了风寒,所以今天珣阳郡主特地带着她云家长姐来访,他们都是知道的。所以,如此的合奏实在是不难猜出是怎么回事情。
言侯爷摇头一笑:“人家都是此意别人应未觉,不胜情绪两风流。他们俩倒好……”说着,言侯爷笑得更欢了:“这两人凑成一对儿也好。旁人配不上珣阳,旁人也治不了林少帅!”
林燮也忍俊不禁,可却成了摇头苦笑。
言侯爷当下也是收敛了笑意:“你是担心……”
话到一半,言侯爷也没有再说下去,可是他心里却是最明白的。虽然如今各自孩子都有了,那些情愫也都被深深地埋进了心里,就连对自己都不曾再拿出来过,可那一生的遗憾却永远都抹不去。
伸手将手里的黑子都丢进棋碗内,叹息道:“但愿,他们不是我和乐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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