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节过后,春节就算是结束了。英王又换上了自己的朝服,上早朝去了。不过却是比正常下朝晚了小半个时辰。等他回府,换好便服,云舒窈就端着一盅炖品送到了他的书房。
英王殿下平日里见到女儿总是慈爱的,可今天却有些古怪。留了云舒窈在书房,却又不说话。半天憋出一句话来,却又奇奇怪怪。
“这两天,云南穆大帅也在准备启程回云南了。”
“……嗯,不过这回,霓凰倒是不用被留下了。”
英王闻言一愣,放下了手里的炖品,道:“你和霓凰也是亲如姐妹啊。”
云舒窈心里忽然滋生了不祥的预感,小心翼翼的问道:“爹爹,何故……”
“今日早朝过后,皇兄留我说了会儿话。说景琰的婚事已经定下了,也该轮到小殊了。”
找英王聊林殊的婚事,云舒窈本应该欣喜才对,但是在英王那晦暗不明的表情下,她只觉得自己整个后背都在发凉。单说林殊的婚事,又何必先扯到霓凰?
而霓凰十岁之后,泰半时间都留在金陵,这番为何又会跟着一起回去?
“陛下……”云舒窈说了这两个字之后,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脸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
英王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却还是实话实说道:“会在明日颁下旨意,赐婚林殊和霓凰。”
“什么!”云舒窈不可置信的窜了起来,但是却又知道自己名没有听错,撑着几案喃喃道:“陛下难道不知道……”她咬着下唇,垂死般挣扎道:“及笄的人是我呀!”
英王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叹息道:“可你不是霓凰。”
霓凰十岁之后会被留在京城,其实说到底就是云南穆府的人质。梁帝忌惮云南王手握重兵,自然也会忌惮林燮手掌大军。这两家联姻,固然会有“如虎添翼”的顾虑,但是却也有一个好处,林家已经有了林乐瑶在宫中,那就是只要拿捏住霓凰,等将来……就是霓凰的孩子。
云舒窈以前不想,是因为她不用去想,即便是她曾患得患失的想过梁帝是否有这样的打算。但是就如同萧景琰说的那样“父皇委屈了谁都不会委屈了你的”,她云舒窈也是这般相信的。更何况,青春年华,情窦初开她总是会毫无保留的依赖和相信林殊。
可如今,现实狠狠地打醒了她。英王有这般提点了,她自然也就不会想不到了。
“……你可怪为父,从未提点你?”
“……爹爹不说,是不想让我徒增烦恼,也是存了想要成全女儿的心思。如今点破了,一来是开导女儿不要固执生生断了与霓凰的姐妹情谊,二来是劝导女儿要以大局为重,要顾忌云家。用心良苦,女儿怎么能怪爹爹了呢。女儿只是……”
“为父都知道,可是舒窈,天命不可违啊。你与小殊,终究是有缘无分了。”
“……女儿明白。”云舒窈深吸了口气,福身便离开了英王的书房。
可才跨过门槛,就脚下一软,仿佛全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般。
“郡主!”云兰急急忙忙搀扶住她。
云舒窈想推开她,但却没有力气,半扶着她,半扶着墙,才勉强站住了身子。任由云兰扶着她送回了自己的院子,挨着软塌就跌坐了下去,本能的伸手撑在几案上,却被放在几案上的绣篮内的绣花针刺到了指间。
那一点殷红很快就钻进了暗蓝色的荷包内,可那荷包上绣了一半的陌上花开却深深地刺痛了云舒窈的心。青葱白玉般的手指捡起了那就快要完工的荷包,细细的摩挲着模仿林殊的笔记秀出来的字样。心中百感交集,却也只能攥紧了荷包伏在几案上大哭起来。
如今虚岁已经十六的云舒窈从出生到如今集万千宠爱长大,纵然有过疑虑和不安,但是却不过只是自己的揣测。可谓是从未有过不得意,可这头一回,却就是这般的刺骨锥心。
翌日,从大梁皇宫传出的一道赐婚的旨意,炸懵了金陵城内所有的人。而五日后,又传出了一道旨意,让人愕然摇头。
这道圣旨是给云舒窈的,大意是珣阳郡主虽然是钦赐的郡主,但是也是云家姑娘,所以特别恩赐珣阳郡主的婚嫁,让她自己做主。
这样的“恩赐”,如若是放在平时,那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更何况是放在此时。大家原先就已经伸长了脖子盯着林府,穆府还有英王府看了,如今更是伸长了脖子盯着云舒窈看了。
更有一些平时就眼红云舒窈活的简直“无法无天”的宗亲贵女们都忍不住明里暗里的取笑起她来,偷笑着当面去看看她的笑话,看看她是如何失宠的。
而反观云舒窈,却丝毫没有反应,荣辱不惊的模样比以前越发的有气度起来。一袭杏粉色广袖长裙,娉婷而立,落落大方;虽然温婉含笑可就是比起那些养在深闺的娇滴滴的姑娘让人赏心悦目。
她在第二日进宫谢恩的时候,梁帝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还忍不住夸赞了她有大将风范,没丢她父亲云济的脸,转头又赏了好些个东西给她。
所以,即便这其中有笑话,那也是她们与云舒窈相比之后,相形见绌被笑话。可熟知云舒窈的人,却都发现了其中的不同。因为她噙着盈盈笑意的只有嘴角,而不在眼角。那双凤眼清明无比,却也毫无情绪。
如今已经是禁军的指挥使的蒙挚在巡逻时看见了正要出宫的云舒窈的时候,忍不住惋惜的叹了口气。昨天下旨,今日云舒窈进宫谢恩,他是知道的。而常在宫里巡逻,时常要去梁帝跟前站岗的他,更知道那道旨意,是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两人连同云家老家主一起求来的。
对于现在已经失去了心中所盼的云舒窈来说,这个结果可以称得上是最好的了。站在蒙挚的角度,虽然他也不满梁帝的这道旨意,但是圣旨已下,断没有抗旨的大不敬的想法。所以,他只能盼着他们能自己想开一些。林殊和霓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婚约者了,那至少云舒窈可以有自己的选择。而那个选择也可不必局限于庙堂。或许江湖之大,能遇到真正的有缘人。
可他见到云舒窈的时候,却也还是忍不住惋惜了:这孩子终究是回不去了。
蒙挚这个人,就像他的名字一般,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君臣礼仪也一向分的很清楚。可唯独对着云舒窈的时候却亲切先于君臣。如今云舒窈已经被封了珣阳郡主,就连言豫津和萧景睿都已经改口叫了“珣阳姐姐”,可他这么个实诚的常被取笑有些木讷的人却脱口而出的依旧是“小郡主”。
或许是这个称呼,或许是蒙挚这个人,云舒窈脸上带了些暖色,那笑容也不再那般的看似亲切实则疏离。
“小郡主是来谢恩的。”
“嗯,陛下厚爱,自当谢恩。”
“小郡主!”蒙挚被她这般明褒暗贬的语气吓了一跳。
“好啦,蒙大哥!我有分寸的,你该去巡逻了。而我,也该走了。”
蒙挚看着云舒窈一步一步的朝宫外走去。这个小姑娘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每每她回一趟浔阳,他就总会感叹“小郡主又长高了!”可现在,他却只觉云舒窈只有那么小小的一点。
朱雀门外,云兰一直侯在英王府的马车边上,看见云舒窈出来了,连忙拿着手上的斗篷迎了过去:“不过二月,郡主怎么连斗篷都不披上!”
“披不披都一样了,又何必这么麻烦呢。”云舒窈伸手挡开了那件斗篷,手却忍不住抚摸上了那斗篷上的狐皮领子。
“郡主?”
“回去之后,收起来吧。以后……都不披了。”
因为萧景琰三月初的时候就要去东海练兵一年了,自然列战英也是要一起去的。所以,这两天云兰天天都跑靖王府。找列战英是真,可是也存了要找萧景琰的心思。
林殊天天都在赤羽营的军营,她不能去,可靖王府的大门却是好进。
自从赐婚的旨意下了之后,她依旧还是回去宫里请安,可这些人不知道是有心避嫌还是无意矫情,倒是一个都没遇见。
每每想到这里,云舒窈总会暗笑。一场赐婚,整个金陵城都议论纷纷,却唯独他们这几个当事人,安静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倒是霓凰在回云南给了她一封信,一封空白的信。霓凰不比她少了委屈,可霓凰却没有她幸运。她与霓凰也算是相识多年,她虚长了一岁,所以霓凰在金陵的时候几乎是跟着她一起学的。所以,云舒窈是了解霓凰的。云南小郡主天真烂漫,却是镇守南境百年、雄霸一方的诸侯府的郡主,性子刚烈她自愧不如。所以,那封没有字的信,她懂,可却没有回应。因为她明白,这个婚约本就无关爱情,自然也无关霓凰。
但是,她之所以不拦着云兰,并非是心存幻想,而是心中明朗即便如此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因为这件事情而牵扯出来了一件类似的陈年旧事。那就是宸妃林乐瑶。她当年也是林府的小姐,与言侯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还一道圣旨被选入宫中为妃了么?梁帝有多喜欢林乐瑶么?宠冠六宫的才貌双全的宸妃娘娘自然是深的梁帝青睐的,可背后更大的原因,却是因为林帅府。
所以,她也不想,平白多一些矫情做作,倒不如坦荡荡一些。
云兰不知道云舒窈是怎么想的,只在金陵城住了不到半年的她也不可能会有云舒窈这般的领悟。她虽然心甘情愿的伺候云舒窈,可云舒窈教她读书写字,也会带她骑马玩耍,虽然身份不同,但是却如姐如母。英王夫妇对她也是照顾有加,除了在金陵城内要稍加注意规矩,其他的从来不拘束她,只让她伺候着云舒窈,别的事情什么也不让做。所以,严格的来说,虽然是珣阳郡主身边的大丫鬟,可却比落云城内小本生意人家的女儿生活的更讲究了。所以,虽然列战英严厉的呵斥过她,不要让她在因为这件事情去找靖王殿下了。可是,云舒窈没说她,萧景琰也没说她,所以她就照做不误。
可是林殊就是没有来。伺候云舒窈卸妆的云兰不开心的嘟起了嘴巴。心里想着,那什么林少帅真是白瞎了自己的郡主姐姐为他这么伤心了。就连霓凰郡主都知道写封信,他却连点表示都没有。
可是,她却也知道云舒窈嘴上不说,心里却是血淋淋的,这些话也只敢在心里念叨。拿下云舒窈脑袋上最后一只金钗,云兰正打算给云舒窈宽衣的时候,却忽然被阻止了。
“郡主?”
“……我自来就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可是……”
“听话,去睡吧。”
“……哦。那郡主你也早点休息。”
云舒窈笑着,摸了摸云兰的脑袋,目送着小姑娘打着哈切走了出去。然后脸上的表情一紧,缓缓地望向了自己的卧室里屋内的小屋。那是西墙,后面是英王府的竹园。夏日里若是打开窗户,便会有习习的凉风。因此,云舒窈就在那里放了一张躺椅,夏日总会在那里午睡。
可却从来没有二月份就开这扇窗的。
云舒窈看着那还遗留着微微浮动的纱帐,伸手拿过了刚才才摘下的金钗。金钗虽小巧而且精细,但本身并无多少花样,不过就是一贯的纹路,可是上面那朵以红宝石为花瓣,白珍珠为花蕊的梅花,却是少有。虽然花样简单,但是却别有风味。这是舒窈郡主最喜欢的金钗。但是却在那杏黄色的纱帐后面刚刚钻出一点黑影的时候,她就反手将金钗射了出去。
动作快如闪电,可力道却轻如鸿毛。只是金钗划过的纱帐,却是缓缓的散了开来,如一层薄雾一般,挡住了本应该清晰的人影。
“……阿窈,我想见见你。”那一声如梦似幻的呼唤,仿佛来自天际一般,却带着卷天盖地化不去的哀婉。
云舒窈刚刚埋好的情绪,就这样被勾了出来。即便是隔着一层纱帐,她却也能清晰的看见站在那里的林殊。从梳妆台前站起来,裙幅褶褶如雪,裙摆缓缓拖曳,云舒窈走到了纱帐前,伸了伸手,却只是碰到了纱帐,便缓缓停下了手。
“你不该来的。”
“我知道。可我怕再不来,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云舒窈强颜欢笑道:“……我就在金陵,怎么会见不到。”
林殊知道云舒窈是故意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苦笑一声道:“可那时,还一样吗?”
“……林殊,你……何苦呢!”云舒窈深吸了口气,才勉强说道:“趁着,情还未深,你走吧。”
纱帐那边的林殊身形猛地一震,忍住了自己想要一把掀开这纱帐的冲动,忍住了喉咙口泛起的酸涩,不反驳,不怒斥,而是口吻淡淡的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五岁,我给你取名叫阿窈;六岁我月月给你写信;七岁我托祁王兄给你带礼;八岁我抱你摘石榴;九岁我带你放风筝;十岁我带你踏青;十一岁我带你骑马;十二岁我教你舞剑;十三岁,我接你回金陵;十四岁,我……”
这些话,这些事平淡的毫无波澜,可是却就像是一把匕首一样,剜在了云舒窈的心上:“别说了!别说了……”
“好,我不说。可是阿窈,漫漫十年有余,你怎么能说情还未深呢?”
“可那又如何呢。林殊,你不看莅阳长公主;那你也该看看辰妃娘娘和言侯啊。”
“辰妃姑姑,言侯爷……阿窈,你不是辰妃,我也当不了言侯。”林殊的这句话说的黯然,可是云舒窈却听出了里面的意思,当下一惊,也顾不得什么,慌乱道:“你想做什么?霓凰身在云南,即便居住金陵的时候也有我们护着挡着,长辈的一些陈年旧事她也不知道。她或许还未意识到,可你……虽然我们才是如梦初醒,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不是辰妃,你不是言侯,可对于陛下来说是没有差别的!”
“我知道,所以我今日才会来找你。就是想问你,你可愿等我!”
“我……”
“霓凰那里我已经问过了,穆大帅那里我也问过了。”
“你……”
“我和霓凰本就没有男女之情,穆大帅武人出生本就不迂腐。我和你的事情陛下不在意,可有的是人在意!穆大帅断然没有会委屈自己女儿一辈子的道理。”
“可是……”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问你,可愿等我”
云舒窈一愣,她明白事理,可却终究是个女儿心思。这件事情,她可以不去回复霓凰,可却做不到回绝林殊。霓凰于她,是个被照顾的妹妹,可林殊于她,却是想要依靠的港湾。
“你……想要怎么做?”
林殊听云舒窈如此说,自己也松了口气:“再过半个月,我就会随父亲出征北境梅岭。到时候我会想办法留在北境,镇守边关。镇守北境的将领不比云南王府,不是一方诸侯,手上也没什么军权,真的到了日后回来了,那些兵也只能留在北境,带也带不回来的。陛下就是猜忌也猜忌不到我身上。”
林殊说的轻巧,可是云舒窈却整个人呆了又呆——北境,苦寒之地,又有全民尚武的大渝虎视眈眈。是但凡有了功绩的将领们都不愿意去的地方。林殊身为赤焰军少帅,不过十六岁就有了自己的赤羽营,不出意外他很快就能成为大将军而非少将军。他是金陵城内最耀眼最光明的少年,是沙场上逐敌千里,奇兵绝谋的少年将军。可他现在,居然要去北境。
“林殊……你……”云舒窈不知所以的劝阻道:“林帅和晋阳长公主……”
“父亲母亲那里我都说过了。你不必担心。陛下疑心军权,我这么做倒也算是保全了我们林家。我镇守北境的日子,父亲会重点培养景琰,届时便可慢慢退下来,把事情全都交给景琰,也算是把军权都还了回去。”
“你,你还有赤羽营啊!卫峥大哥,蒋速大哥……还有聂铎聂二哥刚刚学武回来参军,这么多铁骨铮铮的好男儿……”
“这个我也想过了,他们若是愿意跟着我,那就一起留在北境,如果不愿意,那就留在赤羽营;如果是换了主将他们不喜欢,那就回父帅账下,或者送去景琰那里,总不会埋没了他们。”
“林殊……你……你十三岁的时候上战场是那样的高兴……”
“阿窈,我说过,我的梦想是保家卫国,而非血战沙场。所以,留在北境也是一样的。”说到这里,林殊的语气已经变得格外的正常,甚至还透着些许的安抚。
“可是……”
“镇守北境,没个三年五载是回不来的。穆大帅也说了,霓凰还小不急在这一时。但是三年五载过后,那就不一定了。别说霓凰她不愿意等我,就算霓凰真愿意等,穆大帅也不会同意了。他镇守一方,陛下是绝对不能委屈了霓凰的。再者,孰轻孰重,陛下也分得清的。只不过……我那时,肯定是回不来的,就算是为了避嫌,也至少还要个三年五载。只是这一来就是十年、八年了,委屈了你的大好年华了。不过,我以后一定加倍百倍的补偿你,所以,你就等我几年好不好?”
林殊说得轻巧,可是云舒窈却半响没有回答。并不是因为她觉得十年过于漫长,因为她也从未经历过十年的等待。她之所以沉默,是因为她舍不得林殊埋没在北境那般荒芜的地方。
她伸手,拉开了隔在两人中间的纱帐。几日未见的林殊,那是好似有长高了一些,可却削瘦了不少。
“林殊,我舍不得你。”
林少帅的眼眶一热,伸手捧着小郡主的脸颊,轻轻地摩挲:“傻瓜,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还要照顾你一辈子呢,这点苦算什么。”
因为林殊的这句话,云舒窈这些天的隐忍委屈,全都土崩瓦解了。她整个人都扑到了林殊身上,埋在林殊的胸膛前。而至于这样的举动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也不想去想了。因为她相信,就算有了后果,林殊也会替她撑起一片天。就像小时候一样,无论他们一起闯了什么样的祸,只要有林殊在,那就半点都不会罚到她身上。
“阿窈,你愿意?”
“嗯!愿意,我愿意!你守十年,我就等你十年;你守二十年,我就等你二十年。这一生,只要你不娶,我就不嫁!”
“傻瓜,我可舍不得你等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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