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回去住所,温酒却是了无睡意,辗转反侧,直至天明正当有些困意,就被金子轩从床上拽了起来。是以,到了兰室,听得蓝启仁在堂上诵读他们蓝氏的三千家规时,温酒便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恍惚间,看见了同样一副小鸡啄米般的魏无羡。
两人半睁着眼,隔空打了个招呼,一脸“我懂你”的难兄难弟模样。
等到蓝启仁念完家规,遂开始拜师。温酒对拜师礼仪没什么兴趣,但是对各世家送上来的拜师礼倒是很感兴趣,于是也来了精神。
轮到清河聂家的时候,忽然从角落里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说这次陪着聂怀桑一起来的这位副使,其实是兰陵金氏金宗主金光善的私生子。
金光善风流成性,那些事情说个三天三夜都不一定能讲完,有私生子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而这个孟瑶,据说当年前去金鳞台认亲,结果被一脚踹下了金鳞台。
温酒看了看那拿着拜礼,指尖都已发白的孟瑶,又看了一眼自己前面看似云淡风轻,但是袖子下面的手也攥紧了的金子轩,摇了摇头,暗叹道:有一个靠谱的爹真的很重要。
好在,蓝启仁老先生咳了一声,让蓝曦臣出面解了围。
下一位,云梦江氏。
可江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一声“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姑苏蓝氏的门这么难进。”
温酒听得这是温晁的声音,多年来和温晁不对付的习惯让她行动先于大脑,反口怼了回去:“自己没见识就别怪别人规矩多。”
金子轩瞪了他一眼,将她往身后一扯道:“岐山温氏的人你也敢置喙。”
温酒奇怪道:“岐山温氏怎么了吗?”
金子轩显然没想到温酒居然能问出这么一个傻问题来,咬牙切齿道:“闭嘴!”
温晁自然是认得温酒的,不过他没想到温酒居然会在这里,还穿着兰陵金氏的衣服。
温酒虽然被金子轩拉着,但是她一看温晁眯起眼睛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打什么坏主意。心中思量,虽然她母亲严令她不准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她一向不听话。如果温晁敢挑明她的身份,那她也没什么不敢认的,顺便还能揍一顿温晁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
温晁确实想要挑明温酒的身份,但是却被蓝曦臣叫住。因为温家没有听学的惯例,如今贸然闯进来,言行举止还这么轻佻,他理当要问上一问。
温晁想了想,不再去管温酒,道:“我岐山温氏一向教化众生,自然是不用来这蓝氏听学的。”
什么玩意儿?
温酒一脸错愕,目瞪口呆,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魏无羡对温晁这样的人相当不齿,尤其是对方还打扰了江澄的拜师礼。如今又听得如此,便出言辩驳起来。
温晁觉得脸上无光,区区一个云梦江氏的养子也敢和他叫板。张口就要教训教训魏无羡,还恬不知耻的说是给岐山温氏正规矩。
呸!岐山温氏什么时候有这种规矩了,她怎么不知道!
虽然情形颇为诡异,温酒也敏锐的感觉到了几大世家对岐山温氏的态度有多不同。但是,她的的确确是岐山温氏嫡系,她也没觉得见不得人的。温晁这厮出来丢人现眼,有什么脸面让岐山温氏一块陪他掉价。
只是,她才刚刚往前跨了一步,就被金子轩拉住了:“你还嫌你不够出风头吗!姑苏蓝氏的地界,断然轮不到我们出头。”
正如金子轩所言,剑拔弩张的时候,蓝曦臣吹响了他的裂冰。曲风虽然温和,却也震慑,所有人的箭都从手中脱离,狠狠刺在各自的脚边。
眼看着温晁就要发作,温情快步上前,说明来意:“温情奉仙督之命前来蓝氏听学。温情与弟弟温宁第一次来云深不知处,许多规矩不知,还望蓝先生还蓝宗主海涵。”
这大概是蓝启仁这辈子最赶鸭子上架的一次被拜师吧。
被温晁他们一搅和,原本的拜师礼在也变得仓促起来。而蓝启仁本人也不多说什么,大有快点走完这个过场的意思。
温酒敏锐的感觉到了大家态度的不同,原本想问问金子轩为什么大家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但是,金子轩因为孟瑶原来是他老子的私生子一事也没什么心情。等到拜师礼仪结束,扭头就离开了兰室。
于是,温酒一头扎到了魏无羡身边。
聂怀桑对此大惊:“安兄,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蓝氏开办听学以来,岐山温氏从来没有参加过的。”
“这我知道,但是不是因为姑苏蓝氏太过古板的缘故吗?”
魏无羡道:“那是以前,逍遥尊温伯庸还在的时候。两年前逍遥尊夜猎失手,驾鹤西归后,他弟弟温若寒就继任了温家家主和仙督一职。这个温若寒和逍遥尊完全不同,上位之后就实行□□,一家独大,搞的是怨声载道。你好歹也是兰陵金氏的子弟,怎么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啊?”
温酒的父亲,温伯庸,号逍遥尊,生前乃是岐山温氏家主,兼仙门百家之仙督。
她爹死后独留她和她母亲孤儿寡母,所以温家家主和仙督一职均落到了她叔父温若寒身上。温若寒虽是她父亲的胞弟,但是性格确实迥然不同。她父亲性情洒脱,而温若寒却恰恰相反。
温酒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叔父城府极深,行事作风和自己父亲截然不同,但是却也没想过会是这个样子。
“我……不是两年前夜猎受了伤么。掉了半条命,这两年都被关在房里养病,所以才不知道的。”
魏无羡点点头:“也是。不过你现在知道了。看看温晁那样子,就知道温若寒不是什么好东西了。还教化……你们说,这回来的这对旁系姐弟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聂怀桑立即点头附和,江澄虽未言明,但是表情却也是这个意思。温酒虽然懊恼他们这么说,可自己却讲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甚至,她甚至有些庆幸方才在兰室金子轩把她当做了金氏子弟,揽住了她。否则还真的是要应了魏无羡的阴谋论了。
可是,这真的是巧合而已。化名安歌,假借金氏子弟的身份,她真的没有别有用心,纯粹是因为她母亲强行要求。昨晚,她交代两年前自己的受伤的事情,虽然称不上是全盘托出。毕竟她母亲让她绝对不能被人揭穿,她虽然不怕,可是也要做做样子不是。但是若是有联想一下,其实也就能发现端倪,毕竟谁都知道潇洒一生的逍遥尊英年早逝是为了酒自己的独生女。
哪里想得到如今居然是骑虎难下的两难境地了。温酒心中无奈,却又不好说;况且她虽和魏无羡投缘,但是毕竟交浅,还不到言深的地步。
温酒这人颇为霸道护短。哪怕是温晁这么不讨喜的堂兄,那也是她的堂兄,只有关起门来让她揍的道理。
当下,温酒便有些听不下去魏无羡他们的阴谋论了。道:“魏兄,江兄,聂兄,小弟还有事,便先走一步了!”
言罢,温酒便快步朝精舍跑去,丝毫不理会魏无羡在她身后约她去后山小溪涧摸鱼的邀请。
因为匆忙疾行,沿途还撞了个人——清河聂氏赤峰尊身边的副将,孟瑶。也是金光善广为人知的私生子。温酒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的金星雪浪牡丹纹,暗道,真是流年不利。
孟瑶显然也是觉得这衣服格外刺眼,但是因为身份,还是弯腰行礼。温酒连忙拖住:“孟公子,你我同辈,无须如此大礼。孟公子的眼睛,生的真是明亮,乃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
孟瑶愣了一下,但是瞧温酒双眸清澈,丝毫没有半分虚伪,笑道:“过誉了,小金公子的眼睛才是宛如明珠,乃世间少有的明媚。”
温酒摆摆手:“不不不,我不姓金,你看我眉心什么都没有。我姓安名歌,字无忧,是金氏故人之子。”
“……是孟瑶冒犯了。”
“没有,没有,只怪这金家太花里胡哨了。孟公子,我今日还有事情,我们有缘再见。待得他日,希望孟公子的双眸明亮更甚。”
“多谢安公子。”
温酒刚抬脚,就看见了孟瑶的身后站着素有温煦清雅之称的蓝曦臣,笑得一如既往的温煦清雅,让温酒头皮发麻。或许是伸手蓝湛这个冰渣子的荼毒,温酒只觉得蓝曦臣这般温柔全部都是假象,而且深以为是远胜于蓝湛的腹黑。她苦着脸道:“泽芜君,云深不知处禁止疾行,我知道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拐过回廊之后飘起来的衣角,任是谁都知道衣服的主人是何等脚下生风。
温酒到了精舍,却只有温宁一个人在屋内。他们姐弟是十年前温若寒从大梵山带回来的温氏旁系。据说那年飞来横祸,温若寒刚巧路过,出手救了他们姐弟。
岐山不夜天大如一座城池,可同龄的孩子却不多。她爹见温情行事稳重,便让她和温酒一块做了个伴。所以,温酒和温晁温旭这对亲堂兄并不熟悉,反倒是和温情还有温宁关系更好。
温宁看见温酒,也很是高兴,乖巧地打了个招呼:“朝阳姐姐,你来啦。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大伯母明明说你自己伤一好就偷偷溜下山了,还说你不知死活,没良心呢!对了,你怎么穿着兰陵金氏的校服啊?”
对于自己母亲这样不负责任的甩锅行为,温酒只敢在心里吐槽吐槽自己老爹遇人不淑。面上还要笑呵呵的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道:“一会儿叫上你姐姐,我一块儿回答,也省的我再说一遍。我先找温晁,他人呢!”
“哦,温二公子出了兰室就下山了回不夜天了。”
“他倒是知道我要来揍他了,逃得还挺快。情姐姐呢?”
“姐姐说有点闷,出去走走,散散心。朝阳姐姐,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来问问,好端端的,叔父怎么让你们也来听学了?”
温宁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让姐姐来听学,仙督也是昨天才告诉姐姐的。”
“昨天?”
“嗯,昨晚姐姐忽然被仙督叫走。回来就让我收拾东西,说今日前来蓝氏听学。朝阳姐姐,是有什么问题吗?”
“嗯,有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看我现在的装扮,像是个姐姐吗?我如今姓安名歌,字无忧,你以后叫我无忧哥哥就好了!”
温宁皱眉。温酒无奈道:“这个也是你大伯母要求的。说来话长,一会儿等你姐姐回来了一块儿说。总之,你也知道你大伯母的脾气,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赢过她。”
温宁深以为然的点头,道:“阿宁明白的,无忧哥哥。”
虽然温宁很听话,但是温酒还是觉得自己被噎了一下,颇为尴尬道:“……乖。你先忙吧,我在这儿等等情姐姐。”
“哦。”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温情才从外面回来,进屋就看见了温宁和温酒两人凑在一起斗蛐蛐儿。
“姐姐,你回来了啊!朝阳……不,无忧哥哥等你好久了。”
“无忧?你倒是给自己取了好名字。”
“酒是无忧物嘛!嘿嘿~”
“说吧,你怎么在这儿!还叫什么无忧。”
“别提了,被关在初旭楼两年,好不容易能下床蹦跶了,就被我母亲打包送到了兰陵金氏。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贴上了安无忧的标签跟着金子轩一块被送到了这云深不知处。反正她一直觉得我不像样,一直嚷嚷着要把我送来云深不知处。多半是一刻都不想多等吧。不过,我来听学,你们都不知道吗?”
温情摇了摇头:“伯母说,你是好全了,心又痒了,瞒着她遛出了不夜天。仙督知道了,还发了好大的火。”
“他发火干嘛?以前也没觉得他这么关心我呀。”
“谁也不知道。温晁今天看见你了,肯定会把这个消息带回去的。”
“那就带回去呗。估摸着是怕我在外面闯祸吧,毕竟他可不是我爹愿意给我收拾烂摊子。不讲这个了,说说你们吧。好端端的他让你们也来听什么学啊?”
温情脸色一僵,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仙督这么安排的,我和温宁也只是听命行事。”
“我怎么觉得我躺了两年,都变得怪怪的了?情姐姐,这两年,不夜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温晁他虽然一向横行霸道,但是这毕竟是姑苏的地界。而且方才魏无羡他们说起我们岐山温氏……当真如他们所说,温氏如今,已然狂妄自大到了自诩教化众生的地步?”
温情点了点头,道:“阿酒,如今的岐山温氏,已经不是你记忆里的岐山温氏了。如今仙督的行事作风也与逍遥尊大不相同。伯母把你送出不夜天想来也是不想你受到影响吧。好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既然是伯母的命令,你呀还是乖乖遵命吧!”
温酒心中有疑,但却并未声张,道:“我倒不是在意这个。只是听得他们这么说温氏一族,我心里不是滋味儿。单就一个温晁竟然就能让人声讨至此,足以见得如今的温氏是何等霸道。族中长老难道都没有劝诫过吗?”
温情蹙眉,摇了摇头。
温酒见温情不说话,也不再多问,只觉得是温若寒一意孤行,长老们有心相劝,大概也是听不进去的。不由得叹了口气,情不自禁道:“若是爹爹还在该有多好。”
温情一愣,定定的望着温酒,半晌才呢喃道:“是啊,若是逍遥尊还在该有多好。”
“都是因为我,爹爹才……”
温酒还未说完,温情便忍不住打断了温酒,道:“阿酒,那天的意外,并不是你的错。”
温酒摇头:“是我以前太任意妄为了。”
“可逍遥尊一生所愿,不就是你能潇洒恣意一生吗?”
温酒心中一痛,强颜欢笑道:“好了,不和你多说了,我要回去了。这两天金子轩这厮看我看得紧,生怕我给他们兰陵金氏丢人。”
说罢,便逃似的离开了精舍。
温酒恹恹的倒在了床榻之上。随手折了一只小纸鹤,使了个咒语,让它绕着自己的指尖盘旋。
温情与她是自幼相识,称得上一同长大。她小时候犯了错,温情都是与她一起承担,有的时候她被罚的惨了,也是温情偷偷摸摸给她送吃的。这样的情谊,温酒自然的信任她的。可她也感觉到了,温情今天没有和她说实话。
温酒越想越烦,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好几下,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她想喝酒了。但是彩衣镇和这里相距二十里,一个来回她估计又要抄家规三百遍了
“算了,去后山捉鱼吧。”
趁着黄昏还有点光亮,温酒给自己劈了个树杈子,挽起裤脚站在溪涧,专心致志的找鱼。
温酒坚信是魏无羡他们下午来过了,把鱼儿都吓跑了。因为足足过了小半盏茶功夫,温酒才看见一条。正当她把树杈子举过头顶,只待狠狠戳下去的时候,忽然闪过一道蓝光,一把利剑直冲她而来。
白光一闪,从岸边飞来一把利剑,“锵”的一声,为她挡开了。温酒伸手握住自己的佩剑,侧头看了一眼,心头一惊,那是蓝湛的避尘。果然,蓝湛宛如一尊石像立在高阶石阶上。
“蓝二公子,我吃鱼你也管?”
“云深不知处,禁止杀生。”
“我……那蓝湛,我问你,花草树木算是死物吗?”
“万物皆有灵。”
“那不就好了,你们要不杀生,那连素都不能吃,应该辟谷!”
“强词夺理。”
温酒还想反驳,客手中的剑却突然感应到了什么,警觉起来。温酒当下也不顾和蓝湛拌嘴,凝神静气。忽感脚下一阵阴凉,反手出击。剑气划过溪水,却也劈开了一缕黑气。
“怨气?云深不知处乃是灵脉涌动之处,怎么会有怨气?”顿了顿,温酒调侃道:“难道是有人破戒杀生?”
蓝湛冷冷瞥了她一眼:“无聊。”
“……好歹也是我的夕颜发现的,能别这么扫兴吗?”
“夕颜?”
“对啊,我的剑。我爹送我的。”温酒伸手把自己的举起,洋洋得意。
“此剑有灵,气质清冽,犹如皎皎月光,倒是贴切。不过,略显阴柔。”
温酒翻白眼,心道:我本就是个女子!
“云深不知处,不可衣衫不整,不可夜游。”
“衣衫……蓝忘机……蓝湛!你等等我!”
温酒急急忙忙放下自己的衣摆,一边给自己穿鞋,一边喊。
“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
“……蓝湛,你这个样子,哪怕那些女修再仰慕你,一看见你也会自戳双目的。哪怕你长得再好看,你没有表情也是……唔?唔!!”
在溪涧遇到了怨气的事情,蓝湛自然是上报给了蓝启仁和蓝曦臣。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温酒也被提了过去。
而这次蓝湛什么都没讲,微微侧身扫了一眼一旁的温酒,看的温酒胆战心惊的,生怕蓝湛给自己扣上什么罪名,自己又要被罚抄家规。
蓝曦臣颇为诧异,但是却极为欣慰,就连那笑容都深了三份:“既然如此,那安小公子来说吧。”
温酒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怀疑人生:“泽芜君,你确定蓝湛……蓝二公子,是这个意思吗?”
泽芜君微笑点头。
“那,我说了……傍晚时分,我有些烦闷便想去后山溪涧捉……散步。一不小心踩空了落进了水里。然后就觉得脚底一凉,似有异物,就是那怨气。”
“只是如此?”蓝启仁显然不相信温酒只是去散步。
温酒颇为心虚,瞧了一眼蓝湛,见他依旧面不改色,也没说他说谎,心下一乐,这小古板没什么表情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情。
“嗯,只是如此。云深不知处怎么会有怨气啊?以前也发生过吗?”
蓝湛答:“并无。”
温酒思来想去,到底没把自己纯阴之体的事情说出去。毕竟自己现在是个男子。毕竟古往今来,男子阳刚,女子阴柔。而且,就算自己是纯阴之体,可是没流血没干啥的也没这么大本事吸来几十里以外的脏东西。最多也就方圆几里的,能闻着味道过来。这范围依旧在云深不知处。所以,重点并非怨气为什么会被吸引,而是云深不知处为何会有怨气。
“不过既然是溪涧内,便是在水中,查查源头或许就能知道。”
“安小公子所言甚是。今日怨气虽未入侵,可到底需要注意,安小公子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温酒连忙点头,如获大赦,离开松风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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