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寒广设检察寮,其中有一处便是在夷陵。夷陵检察寮的寮主,是温情。所以,温酒和梅染过去的时候,颇为大胆。
倒是温情,先是被自己的弟弟留书一封便前去了云梦气到不行;眼下又是被温酒也因为云梦的事情把自己折腾了一身伤而有气无处撒。
“我就想不明白了,魏无羡有这么好,让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要命了跑去云梦帮他!”
温酒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
“你好好的躲在姑苏蓝氏,你管这些闲事做什么?如今好了,就连夷陵都接到命令了。你可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抓你去岐山不夜天领赏。”
“那我总不能穿着这一套温氏门生的衣服回去吧。还有这满身的伤,蓝湛看见了……你是知道他的眼神的,我可受不了。”
“你当真还愿意回去姑苏?我还以为……”
温酒明知故问道:“以为什么?”
“以为你和魏无羡的关系最好呢。可如今看来,你待蓝二公子更有不同。既然你决定了回去,可别再跑出来了,好好躲着。”
“好~我一定乖乖和梅染回姑苏。到时候我让蓝湛给你报平安。”
温情叹了口气,可又实在不明白不忍心苛责她。
“情姐姐,你别担心我了。我这次来找你也是想和你说。你们也找个机会离开吧。带着你的族人,躲起来。云梦江氏出事的事情估计也快传到其他三大世家了。温氏……气数已尽,你们也应该早作打算。”
“我的阿酒,也长大了,知道替别人考虑了。你放心,我自有打算的。眼下,是你的安危最重要。你先好好休息一下,等一会儿我送你们离开。”
待到下午,温酒嘟囔着嘴,在温情的安排下返回了姑苏。
虽然留了书信,但是一连离开三日有余,还是被蓝启仁狠狠训了一顿,甚至看见她的时候,眼角直突突。然后又问了问云梦江氏到底如何,以及温若寒为何要抓她。
云梦江氏的事情温酒没有隐瞒,逐一相告。至于温若寒为什么要抓自己的事情,却是依旧有所保留。
蓝启仁道:“可惜,曦臣带出来的藏书也不过半数。如若是藏书阁还在,必定能找到答案。罢了,你一路奔波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日后,我们也有一场恶战要打。”
温酒连忙告退。
回到自己房间后,便去了父母的牌位前,上了香。
“爹爹,娘亲,我又闯祸了……”
温酒在灵位前的蒲团上缩成一团,泣不成声:“我这次,真的闯大祸了……”
云梦江氏并不是温酒的错。可魏无羡如同野兽一般的低吼,在她耳畔久久不能散去。
趁着夜色,温酒偷偷去了云深不知处。和莲花坞一样,她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就溜进了云深不知处。虽然此处已经被改成了姑苏检察寮,被温旭入主,但好歹在云深不知处住了一年,温酒对地形还算了解。三下五除二就找到了藏书阁。
只可惜,昔日的藏书阁,如今只是一处残垣断壁。之前阅览了不少蓝家典籍,温酒对蓝氏的奇门遁甲颇为了解,花了点时间也就找到了禁室的入口。
藏书阁禁室,建在底下,上面被烧了,下面倒还是完好无整。
温酒看着这个半点不输给地面上地藏书阁的禁室,嘴角一抽:“我当年说温氏通天阁可以媲美蓝氏的藏书阁,可真是……大言不惭。可惜了,没有时间让我好好查,不然一定能找到原因。”
温酒的指尖绕着一撮小火苗,走马观花的在书架间穿梭。心道:虽说是禁、书,但是这蓝家人藏书还真的是百无禁忌,什么都要,简直变态。
蓦地,驻足,拿起面上的书籍,又拿起第二本。
“《酿酒典籍》?《品酒论》?禁、书?这姑苏蓝氏也忒……”
温酒痛心疾首,一边喊着“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一边丝毫不带犹豫的翻阅起来。看到第三章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身上的玉佩有了共鸣,一闪一闪的,怪吓人的。
温酒诧异,难道这层书架有什么?还是姑苏蓝氏有什么人躲在这里?
如此想着,温酒收好了典籍。先是驱使灵力游走了整个禁室,发现除了自己没有别的活物,再是举着玉佩注入灵识,一探究竟,片刻便传回了答案。共鸣是从里头一本书上传来的。
温酒走了过去,那本书被夹在中间,看起来极为不起眼。伸手取出,却是打不开。而偏生玉佩却跳动的更明显了。温酒大胆猜测,将玉佩放了上去,一小段符咒自玉佩溢出,一个个钻进了书里。
温酒看着已经没了什么特异之处的玉佩和书籍,咦了一声。将玉佩收好之后,再一次翻开了书。
这次,能打开了,第一页写的是书名:《阴女录》。
阴女,纯阴之女。
温酒心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蓝翼前辈,您可真是……思虑周全啊。不让旁人知晓,却是半点不瞒我。
一页一页翻过去,全是古往今来纯阴之女的生平记录,一个一个,均是天之骄女,贵不可挡;天纵奇才,开创仙术无数,对比之下温酒如今这些根本上不得台面。但同时,这些女子还有一个共同点,无一不是不得好死,或者说全都是不得不死。
温酒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蓝翼前辈,多谢了。”
正这么说着,温酒便翻到了最后一页,毕竟纯阴之女还没有泛滥到随手一抓一大把的地步,一共也就出过这么几个。
最后一页上写的,不是谁的生平记录,而是一段纯阴之女的概述。温酒看完后,慢悠悠的撕下了这一页纸,于掌中燃尽。忽听得前方传来动静,下意识甩手甩手一记火攻。被对方轻轻松松挡下。
火光之下,温酒瞧见了对方的脸,翻了个白眼:“蓝湛?你就不能吱一声吗?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不对,你怎么来了?”
“找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禁室?你不会是在我身上下了什么追踪咒吧!”
“并无。是你自己留下了痕迹。我已帮你抹去。”
温酒皮笑肉不笑,心道:温旭你脑子里装的难道是浆糊吗!蓝湛外出回来都找过来了,我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都能毫无察觉。温若寒这么老谋深算,怎么两个儿子都……该不会是替别人养的吧?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可在禁室找到了什么?”
温酒冷哼哼道:“怎么可能,你们家禁室的书只多不少,我才刚进来能找到什么啊。”言语间,毫不在意的把自己手上的《阴女录》丢在了一旁。因为没有名字,温酒有如此随意,蓝湛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冷冰冰的望着温酒,让她心虚不已。
温酒摸摸鼻子:“碰碰运气吗。万一温若寒有什么把柄在我手上而我不自知呢?万一我和这本命定之书有心理感应呢。不过话说回来,蓝湛,不是我说你们姑苏蓝氏,这么多□□……就连这个都禁,你们到底还有什么是不禁的啊?”
蓝湛扫了一眼温酒从怀里掏出来的两本书,一本《酿酒典籍》,一本《品酒论》,眼眉一抽。
温酒道:“蓝湛,反正这书对你们也没用,放在这里积灰,不如送给我如何?你知道的,我最喜欢喝酒了……”
“有人,噤声。”
温酒连忙闭嘴,微微仰头朝自己头顶上望过去。只隔了一层地面,他们对上面的对话听得清楚。
“好端端的让我们查什么查,温朝阳怎么会大摇大摆的进来姑苏检察寮。”
“谁说不是呢。可上头下令了。再说了,温二公子因为放跑了温朝阳又被仙督责骂了一番。如今有消息称温朝阳在姑苏境内,还会来这地方,咱们大公子自然不会懈怠了。”
“你说仙督为什么非要把温朝阳抓回去啊?”
“还不是因为胳膊肘往外拐。要我说啊,这温朝阳也是不识时务。自己的叔父还能害她不成。不帮着一起完成宏图霸业,居然还跑去帮这些喽啰,真是不知好歹。”
“不过我听说温朝阳长得极其好看,可谓是美如天仙,是岐山有名的大美人呢!”
“我也听说了。以前她高高在上的也没个机会见见,这如今说不定你我兄弟还能艳福不浅一回……”
温酒瞧着眼前怒不可遏的蓝湛,道:“蓝湛,我都没生气,你生气什么?”顿了顿,温酒笑了:“蓝湛,蓝湛,我居然能看出来你生气了呢!”
蓝湛极其怒其不争的瞪了温酒一眼。
“那我能怎么办?冲出去把他们的嘴撕烂了?然后自投罗网?你会禁言术你不也没用吗。所以,还不如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早晚,我让他们跪地求饶。”
蓝湛未说话,只是垂眸望着她。
禁室没有窗,也没有掌灯,只有温酒身侧的一撮小火苗。火苗略略跳动,在温酒脸上洒下阴影。
温酒见蓝湛一直盯着自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才意识到今日自己穿的是女装。一年多没穿过女装,自己都下意识以为自己穿的都是男装了。而她和温情都喜欢红衣,这套衣服虽然是温情的,但是她穿着却也极为合身。而且她也是靠着伪装成温情回到了姑苏。
但蓝氏清雅,服装都被魏无羡吐槽过披麻戴孝。大约是看不惯吧,毕竟梅染死活还要给她梳个头发,化个妆。温酒想着蓝启仁今天见她时,眼角突突的样子,恍然大悟。
温酒又瞧了一眼蓝湛,坏心眼上来了。原地转了个圈,裙摆飞出朵花来,笑盈盈的问到:“好看吗?”
蓝湛波澜不变的眼眸闪了闪,背于身后的手也攥紧了。
温酒见蓝湛全身都绷紧了,欲言又止,愣是不说话。也知道这小古板一向一板一眼,见好就收:“好啦好啦,不逗你啦。他们好像走了。我们快回去吧!”
出了禁室,两人轻而易举便离开了云深不知处。虽然身着红衣,但是走的偏僻,并无人发现。
安全过后,温酒便又开始不依问蓝湛她好不好看了。
“蓝湛,蓝湛!你等等我。你夸夸我会死啊,我难得穿一次女装。你真的不夸我吗?你要是不夸我,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蓝湛驻足,审视温酒。
温酒被瞧得心虚,摸摸鼻子道:“……以后,我不就又穿男装了嘛。”
蓝湛面无表情,大步流星往里走。
“蓝湛,蓝湛!你怎么这么没劲啊!”
温酒缠了蓝湛一路,蓝湛愣是半句话都没说。若不是到了房门前,蓝湛忽然开口叫住了她,温酒还以为蓝湛自己给自己下了禁言术。
“明日我与兄长变要动身去兰陵,共商讨伐温若寒之事。你……可愿与我同去?”
站在石阶上,温酒定定地望着蓝湛,张了张嘴,道:“我就不去了吧……这种宗门大会我一向是最不耐烦的。以前清谈会我都不喜欢参加的。”
蓝湛背于身后的手紧了紧,又问道:“那日后,可愿日后与我并肩作战?”
蓝湛问得认真,但却不急着要回答,只是站在庭中,没什么表情的望着温酒。
在禁室能看出蓝湛动怒大概是个意外。此时的温酒半点瞧不出蓝湛是个什么意思。但是想着他的为人正经得到了古板的地步,想来不是一个玩笑。
原本她已经打算设计被擒,只不过被蓝湛搅黄了。原本还想着另寻他法,可现在温酒忽然不这么想了。
“蓝湛,你认真的?”
“自然。”
温酒说不清这什么感觉,但是莫名觉得心安。尤其是在发生了魏无羡这件事情后。魏无羡那一声“温朝阳”惊得她遍体生寒。可如今,她却又觉得不冷了。
“好。”
温酒说到做到,在姑苏等到了蓝湛回来。射日之征开启后,她便和蓝湛站到了一起,一人御琴,一人御剑,倒是出奇的默契。
两月以来,温酒与蓝湛几乎形影不离,姑苏蓝氏上下对她的态度也是一副自己人的架势,就算是蓝老先生也是一口一个朝阳,对她与蓝曦臣和蓝湛别无二致。
就算是聂明玦这般嫉恶如仇之后,看见温酒也甚是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赞了一句:“不辱当年逍遥尊的风范。”
金子轩本就对她毫无芥蒂,如今能够同仇敌忾,自然是最好不过。就连江澄,在江厌离的示意之下,心平气和地和她开了口。
而本身她是逍遥尊的女儿,世人见她本就留有三分情面,又加上如今她大义灭亲与他们共同对抗温若寒,所以仙门百家都客客气气的唤她一声“酒姑娘”。
这日温酒和蓝湛外出归来,正巧遇见了江澄。
温酒连忙上前,江澄亦然。
“江兄,可有魏无羡的消息了?”
“酒姑娘,可有魏无羡的消息?”
两人皆是一愣,颇为失望。
两个月前他们与江澄汇合后便被告知魏无羡失踪了。这两个月来,他们一直在寻找,却也一直没有魏无羡的下落。
蓝湛与温酒并肩,安慰道:“会找到的。”
温酒点了点头,正打算与蓝湛一起回主帐,却被一旁传来的呼救声喊住脚步。
本是好奇,可两眼过后,温酒却又觉得那一身粗布麻衣带着沉重链锁的妇人有点眼熟。
江澄解释道:“那是最新俘虏的温氏亲眷。”
那妇人也看见了温朝阳,像是看见了活菩萨一样连滚带爬直奔温酒而来,抱着她的腿道:“大小姐!朝阳小姐!求求你救救你我家小少爷吧!救救我家小少爷吧!他……是你堂弟呀!他不是温若寒的孩子,是你三堂叔的孩子,你三堂叔,你是知道的呀,他根本没做过什么坏事的呀。”
一不留神让她钻了空子跑过来的两个金氏门生连忙把她拽走。赔礼道:“江宗主,蓝二公子,酒姑娘,对不住,冲撞你们了。”
蓝湛道:“无妨。”
温酒却是拦住了他:“等一下,你让她把话说完。”
“酒姑娘,他们都是温家人,狡猾得很……”
温酒没理他,蹲下身去,扶起她。那妇人明显瑟缩了一下,看清是温酒才放松下来,连连抓住温酒的手。
“大小姐……不,酒姑娘……”
温酒仔细的辨别了这张脸,道:“你可是……沈妈妈?”
“是我,是我!大小姐,我是旻哥儿的乳母啊。大小姐,求您发发善心,给旻哥儿请个大夫吧!旻哥儿已经饿了一天,今早还发了烧……他还是个孩子,有什么天大的罪过也怪不到他身上啊!”
“沈妈妈,你别急,我这就让人去请。你别急……”温酒抬头道:“你们,快去请大夫去看看,再送点流食过去。”
其中一问金氏门生道:“酒姑娘,这,这不合情理吧。咱们的医药物资都不充裕,哪里还轮得到这些温氏余孽。”
这两个月来,温酒斩杀过不少温若寒的爪牙,厮杀的时候,那些人也没对自己手下留情,而且一个个都还存了要把她活捉回不夜天的心思,温酒没什么好怜悯的。可战后的事宜,却是从未管过。
第一次的时候,温酒还远远观望过,多数皆是手无寸铁之人。可也是战俘。大道有则,温氏亲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温酒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从未阻止过各世家让温氏人服劳役。
可她却没有想过,他们会没有饭吃,甚至连生病了也没有大夫,更没有想过他们会被叫做“温氏余孽”。
金子轩和金子勋两人在主账内听见了外头的声音,便出来一探究竟,结果看见自家门生也在内。金子勋便觉得不耐烦,口吻不善道:“在吵什么?”
金氏的两位门生连忙上前行礼,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金子勋毫不在意,道:“我当什么事情呢。这些温氏余孽本就该死,又何必浪费粮食和药材……”
金子轩呵道:“子勋!”
金子勋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金子轩剜了一眼金子勋,道:“你们马上派一个大夫过去给孩子看病。伙食也不能缺少,若是粮草不够便准时上报。”
两个金氏门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声应下。许是因为温酒还在场,连带着把沈妈妈带走的时候,都客气了些。
“子轩,你……”
温酒道:“多谢子轩兄。”
金子轩道:“不必。赤峰尊和泽芜君还在等你们,快进去吧。”
一行人进入主帐后。
聂明玦抬头瞧了他们一眼,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金子勋阴阳怪气道:“没什么事情,就是有些人不忍心,对那些温氏余孽求情罢了。”
温酒没理他,直言道:“赤峰尊,温若寒罪行滔天,罄竹难书。其子温晁温旭连同爪牙更是手段残忍,死不足惜。但岐山温氏盘根错节,有不少人并非和温若寒是一丘之貉。而且被抓来的俘虏也多是老弱妇孺和手无寸铁之人。这些人都未必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只是生在温家,贪生怕死……”
聂明玦道:“那又如何?温氏兴风作浪他们颇受优待,如今讨伐温氏,他们虽然罪不至死,但是也应付出代价。朝阳,你不会是想给他们求情吧?”
“赤峰尊以直报怨,朝阳本不该说。只是……”
金子勋冷笑道:“还说不是求情。温氏之人,残害我仙门百家多少门生,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哪里来的无辜之人?要我说,就应该要屠尽天下姓温之人,最好还要将其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才好!”
温酒冷笑:“我也姓温,金子勋公子意欲何时动手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均是一变,一声声“朝阳”、“朝阳姑娘”、“酒姑娘”砸在温酒身上。是金子轩,蓝曦臣,甚至还有江澄。
就连站在聂明玦身侧的聂怀桑都小心翼翼的捏着扇子怯生生的叫了一声“小朝阳”。
温酒伸手拂去蓝湛抓着自己左手腕的手,深吸了口气,道:“赤峰尊,泽芜君,是朝阳失态了。”
聂明玦叹息道:“此事,莫要再提。”
温酒攥紧了自己握着夕颜剑的左手,没有吭声。待得会议结束,温酒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主帐。
营帐外是一处树林,树林外有条河流。温酒站在河边,一下一下往湖里丢石子。
丢了五六块后,温酒叹了口气,头也没回:“蓝湛,就算你不说话像根木头一样站在那里,我也是有感觉的。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不会投湖自尽的。”
没有脚步声,但是温酒倒是松了口气。冲着一旁道:“出来吧,聂兄。”
一旁的树干子后面钻出探头探脑的聂怀桑。手中拿着折扇,仰着脖子再三确定蓝湛已经离开,才朝温酒走过去,不可思议道:“之前听说你和蓝二公子并肩作战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谣言,眼下我还真是信了。不得不说,小朝阳,就冲你刚刚对蓝二公子的态度,你可真是以为勇士。”
温酒没说话,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投石子。
聂怀桑不尴不尬的开口:“小朝阳,刚刚在主账内……我大哥就是这个性格,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温酒的动作顿了顿,收起了石子,道:“我明白。可就是因为我明白,我才难受。”
聂怀桑皱着一张脸:“怎么现在你说起话来也这么晦涩难懂了?我都有点不认识你们了。你,江兄,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们不像是我在云深不知处认识的好哥们儿了。”
“我们变了吗?”
聂怀桑很认真的想了想,回答:“好像有,好像也没有,我也说不上来。哎呀,不想了,想也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好啊!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羡慕你想不明白。”
“小朝阳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又笨又胆小,常常被大哥骂……”
温酒颠了颠手里的石子儿,心道:就是羡慕你有你大哥护你周全,能让你在如此乱世依旧纯真如初。
温酒的身份曝光之后,虽然被称一声“酒姑娘”但是有多少人对她心存偏见她不是不知道。因为就算是曾经志同道合的魏无羡也曾拿着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可唯独聂怀桑知道后,却只有一句“哦,我说你怎么这么爱撒娇,原来是个姑娘,那以后我便叫你小朝阳吧!”,真真做到了,不过一个称呼罢了。
“聂兄,”温酒道:“会打水漂吗?”
“当然会了!我可是从小玩到大的。你一定不会吧,来,来,来,我教你。”
到天黑,温酒最多也只是打出了两朵水花,一路被聂怀桑嘲笑到了温酒的营帐前。原本两人相约斗蛐蛐儿的,但是聂怀桑一看见站在温酒营帐外的蓝湛,立刻睁着眼睛说瞎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一般。
温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蓝湛啊蓝湛,你可真是我见过,长得最俊俏的门神。找我什么事儿啊?”
“叔父来信,让我们明日回去一趟。”
“回去?什么事情?”
“叔父已经为我甄选了道号,明日受封。”
温酒后知后觉,笑道:“是吗?那可真是一件大事情了,哎,道号叫什么?”
“明日才知晓。”
温酒点头道:“也是,不过看看泽芜君的,想来也不会差。”顿了顿,温酒面色窘迫道:“蓝湛,按理说呢,此等大事,我应该给你送贺礼。但是我现在……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你掏腰包的,我……”
“无妨。”
“怎么能无妨呢!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当然要送了,就是想打个欠条……对了!”温酒一惊一乍,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自己的血玉朝阳玉佩,道:“这个,送你了。古语云,君子无故,玉不去身。”
传闻当年逍遥尊夜猎得了一块千年血玉,便用灵力将其炼化成了一块玉佩,用其女之名命名,赠与送其女。只不过千年灵玉难得,更何况是千年血玉,众人也不过是当作逍遥尊疼爱女儿的夸大其词罢了,却不想到是真的。
纵然蓝湛没有见过千年血玉,但却也能凭借自己看过的书籍断定。
温酒见蓝湛没收,伸手拿过他的手,把玉佩放了上去,道:“你蓝湛的受封大典,当得起我这块玉佩。而且,你家先祖也送过我一块玉佩,我也不亏的!”
蓝湛瞧着温酒丝毫不心疼的话,握住了朝阳玉佩,道:“好,我定然绝不离身。”
温酒点头道:“虽然比不上蓝翼前辈给我下的保护禁制,但是危急时刻也能护你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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