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灿若云霞9

    言冰云又立功了。

    这次立功,院长的人赏了个大的——封了个官职。

    官位不大,毕竟是在京都这个权贵满地跑的地方,在仕途这条道路上,除非你混到了陈萍萍这种段位,其余的一律按照芝麻绿豆大小处理;但是官位也绝对不小,因为这是鉴查院的职位,京都城内的人都不敢轻易招惹,并且还会给上三分薄面。

    公告一出,四处主办言若海逢人就被道恭喜。

    费灿本来也是想去恭贺一声的,毕竟言冰云这些年的确是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未及弱冠,都已然生了两根白发了,这官职,他当得起。但是半路遇到了陈萍萍去浇花,聊了两句,她就不想去了。

    因为陈萍萍说,还是多亏了她在御前这么夸赞言冰云,言冰云才有了这么大的机遇。

    费灿着实思考了很久,这到底是哪一出。绞尽脑汁才意识到,狗皇帝说的是她原先拒绝李云睿的时候说的那些慷慨陈词。

    费灿欲哭无泪,当然就没有了道喜的心情。况且,言若海的那张冰山脸比起言冰云又过而无不及,从头到脚都写满了对她的看不上眼。她都没心情去道喜了,自然也不能太过分的哭丧着一张脸去冲撞人家的喜事不是。

    她当然不是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

    毕竟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在这儿可以被替换一下,官位越大,事情也就越多。

    这不符合费灿一心要做一条咸鱼安安分分活着就好的平凡梦想。

    但是,显然那狗皇帝是想往死里整她啊。

    像是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僵尸一样,费灿两眼无神的告别了陈萍萍,一路上都在长吁短叹。

    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应该冲言冰云要个红包来安慰一下自己幼小的心灵。于是便拐了个弯去了言冰云办公室。

    言冰云被要红包的时候,一脸诧异,大概是震惊于费灿的不要脸。

    费灿确实不要脸,提了提裙子就盘腿坐在了言冰云旁边和他讲解《企业文化之如何处理人际关系》。

    言冰云听的认真,甚至还给唾沫横飞的费灿倒了杯茶。

    等她说完,表达了赞同。

    费灿刚想夸他孺子可教,就听的言冰云又说了一句:“那我确实应该好好犒劳犒劳四处的同僚。”

    这话到了费灿耳朵里,就成了——我一个四处的人升职加薪关你这个三处的人屁事?

    费灿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但是她还没办法说对方的不是。

    费灿提了三次气,每次都是意图满口芬芳,喷不死言冰云的架势,但是每次却又发现自己词穷了。

    对上言冰云那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费灿为了不让自己英年早逝,当机立断,拂袖离去。

    言冰云自然是没有起身追她的觉悟的。

    瞧着费灿气鼓鼓的离开,一副这辈子都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他虽然不能猜出费灿到底有多少奇奇怪怪的长篇大论,但是很肯定对方在心里往死里骂自己。

    随着费灿彻底走没影儿了,言冰云的神情也恢复了以往的没多少温度。放下茶盏的同时,手指在案几上敲了一下。

    决定好好犒劳犒劳手底下的人。

    言冰云少年有为,但是底下的人却不都是这般年纪。而且都是一帮大老粗的男人,自然不能像是之前奖励费灿日行一善一样请一顿火锅就能把对方哄的很开心。

    所以,言冰云选的地方,是流晶河畔,烟花柳巷之地。

    这个地方,自然是大家都欢喜的。

    哦,也不全是,滕梓荆就不太欢喜,一个人拿着一壶酒,坐在屋外的栏杆上,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

    言冰云本人也不是喜欢,逢场作戏过后借着不胜酒力的假话提出了先走一步。他是上司,这次聚会最大的用处就是买单,心意到了就行,所以也没有人真的想让他留下来,所以自然离席离得很顺利。

    当然,言冰云也没有马上走,而是拐弯找了滕梓荆问他为何不进去一起。

    滕梓荆回答:“我有妻儿。”

    言冰云负手而立,沉吟道:“他们很好。”

    滕梓荆面色激动,想要多问点什么,但是对上了言冰云的神情,便心知肚明,对方是不会把具体位置告诉自己的。于是自嘲了一下:“你们俩真像。”

    虽未言明,但是言冰云也猜得到是谁。他摇了摇头:“她比我心软。”

    滕梓荆对此依旧不敢苟同,冷嘲热讽道:“小言大人,如若有一天,你与费姑娘穷途末路,而有人告诉你,如若想要保全她,便要与她此生不再见面,你当如何……”

    “滕梓荆!!”言冰云厉声呵斥,目光冰冷,宛如一把利刃当场就能把滕梓荆凌迟一般。

    言冰云性子内敛,一向冷若冰霜,对待公务向来也是一丝不苟,但纵然有责罚之处,也都是秉公处理。而此刻,却是近乎不讲道理的无情。

    可滕梓荆也做不到趋炎附势,只那样目光如炬盯着自己的顶头上司。

    言冰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双目如潭,深不可测。

    侧身离去时,稍作了停顿,伸手不轻不重地拍在了滕梓荆的胸口,在对方差异的眼神之下,目不斜视,沉声道了一句:“你犯上了。”

    言冰云松开手,面色阴沉地离去。

    一张粗糙的、手掌大的纸落在滕梓荆的手里。那是他没有见过的作图方式,不似彩墨,却色彩鲜艳明丽,栩栩如生。

    那是他的妻儿。

    滕梓荆拿着画,热泪盈眶,粗糙的指腹细细的摩挲,却又生怕蹭坏了。

    虽然这画是言冰云给他的,但是能作出这般画作的,除了费灿不做他想。

    言府高墙大院不好进,但是费灿家好进。那三家铺子后头的院落就是。

    滕梓荆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

    费灿瞧见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言冰云这厮又要作妖,于是面色不是很友善:“干嘛?”

    滕梓荆深吸了口气,行了大礼。

    费灿吓了一跳,甚至都提着裙子跳回了屋内,一副防贼的表情:“有事儿说事儿啊,我不吃这一套。”

    滕梓荆比费灿还要实诚,张口就说:“虽然我还是很想打你,但是我也很感激你。走之前,想来亲自谢谢你。也想拜托你两件事儿……逢年过节,麻烦费姑娘给他们娘俩送两件新衣服,您这儿有适合贱内的东西,也麻烦您送两件,她节俭,不舍得买。哦,银子我给,我这两年的俸禄我攒下来的,全都在这儿了。”

    这段话,费灿的表情变了又变。但是全部听完之后吧,觉得信息量有点大。她整理了一下思路。滕梓荆来道谢,她大概能推测一下,毕竟当年是自己接生的他儿子,还有就是那张画估计言冰云最后也还是给他了。但是后面的,就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了。

    她拍着滕梓荆递过来的银票,问道:“听你这口气,你是要出远门?新任务?”

    “算是吧。”滕梓荆长叹了口气。

    虽然言冰云的意思是他一心想找到他的妻儿,把他留在京都始终是个祸害。但是滕梓荆觉得,言冰云就是在公报私仇他昨天以下犯上的事情。

    这犯的追根究底,还是费灿。

    “要去很久?”

    滕梓荆点头:“大概有段时间不能回来了吧。”

    费灿拧眉:“你又没犯错,能力也不错。他什么毛病要把你扔出去?”

    大概是为了给你出气吧。滕梓荆心里这么想着,但是嘴上没说。大概是把自己妻儿都交到了费灿手上,所以看她都觉得和善了不少。露出了些许开玩笑的意味:“你可以自己问问他啊。”

    “你们的事儿,我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不是要走吗?怎么还不上路?等我请你回早饭吗?”

    滕梓荆被气笑了:“不了。我这就走。”

    “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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