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灿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四十五度望天,状作思考人生。因为她觉得哪里很不对劲。
相当不对劲。
但是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她有足够的迷药,但是真的没有□□。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假惺惺的要脸。
于是她就去找师兄们拿。
师兄们平时把她当孩子养,一个个都对她极好,毕竟是三处唯一的女娃娃。无论她要什么都给她。就算是□□,也只是叮嘱不要自己乱吃。也正因为如此,费灿对他们也没什么心眼。
于是她顺口就回了一句“我不吃我给言冰云试药。”
然后,费灿就被所有师兄们围住了。以冷师兄为首,笑容可掬地问她怎么了。
费灿当然说了实话,告诉了他们是言冰云为了工作要去青楼以身犯险。
再然后,费灿就被一群大老爷们簇拥着,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尊尊教诲。什么“给男人下□□这种事情上她一个小姑娘家家不合适”、什么“这种最丑陋的面目小言公子肯定不想让她看见”之类的。
费灿听得似懂非懂了,但是又觉得她出来的时候言冰云的脸色的确有些古怪,当下觉得,可能就是这个“丢不起脸”的道理。
最后冷师兄当机立断,毛遂自荐,他们众兄弟帮费灿这个忙。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一幕。她被关在了自己的办公室外面,而冷师兄他们带上了三处所有的药进去帮她给言冰云提高抗药性了。
纵然又理了一遍,费灿也还是找不到原因。
而且试药需要这么多人吗?
而屋内的言冰云面对乌泱泱的三处众人,也是很没有风度的被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也出现了一瞬的龟裂。
之前被费灿那露骨的不能再露骨的话所搅动出来的涟漪也退的干干净净。
冷锋留着猥琐的八字胡,笑的一脸真诚:“听灿灿说,小言大人想要提升一下自己对迷药和□□的抗药性?”
言冰云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
冷师兄笑得更慈祥了:“哎,小言大人不用害怕。这种事情我们兄弟最有经验了。是不是,哥几个?”
众师弟齐声附和,朗声大笑。
言冰云又退了一步:“不劳冷大人亲自动手了。”
“哎呀,怎么能说得这么生分呢!我们是灿灿的师兄,灿灿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再说了,就是这个□□吧……灿灿怎么说都是未出阁的姑娘,是不是,让她来,不合适。我们做师兄的,当然要帮忙了。”
言冰云退到无路可退,瞧着几乎可以说是倾巢出动的三处官员,当下就眯起了眼睛。如果真的丢弃礼仪廉耻,他真的想学一次费灿,吼一声“我不要面子的吗!”。但是,他甚至都没机会开口,浑身一软,就倒了下去。
朦胧之间,还听见了几声“我们三处的小师妹是你能随便欺负的吗!言若海的儿子了不起吗!!!居然敢去逛青楼!!!给你胆了我们!!!我们灿灿天真无知信你的鬼话,我们可不信!!!弄不死你!!!”
被堵在自己办公室门口进不去的费灿坐立不安。趴在门上依稀听见了点什么,但是却又听不见。
忽然,门被开了。
矮胖矮胖的五师兄探出颇有喜感的大脑袋,提着因为被他攥住了命运的喉咙而缩成一个球的胖达,往费灿手里一塞,附上一句“灿灿自己玩啊”,又关上了门。
费灿的一句“别太狠了”,才说了一个字。
怀里揣着胖达,费灿在门口忧心忡忡地来回徘徊。
里面有点动静,她就疑神疑鬼的贴过去问两句“他没事吧?”。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在产房外面忧心忡忡地等待妻子生产的丈夫。
这个念头吓得她一个激灵,连连让自己清醒一点。
告诉自己崽子已经有了,就在你旁边喝盆盆奶呢……呸呸呸!什么鬼玩意儿!神他喵的崽子已经有了。
费灿最后也没见到言冰云。因为她的几个师兄们没让她见,就派人去请了一顶小轿子把言冰云送回去了。还不让费灿跟着去。
最主要的是这些个师兄们出来,一个个都面色复杂。
吓得费灿以为他们没下狠手,而是下了死手。
“没有,小言大人好着呢。”
冷锋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然后摆出了和费灿之前四十五度望天的同等姿势。
剩余的几个师兄也是一样的复制粘贴模式,让费灿觉着后背一凉。
“你们……”
“我们,”冷锋沉声道:“敬言冰云是条汉子。”
“?????”
excuse me?
你们认真的?
费灿觉得他们在耍她,但是她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又找不到证据费灿妥善安置好了胖达主子,思来想去,深觉自己大概是有受虐倾向。于是月黑风高夜,她认命地提了个灯笼就出了门。
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日子没有翻言冰云家的墙了。
如今这地方,还是放着她当年身高不够,坛子来凑的几个酒坛子。
瞧着还很亲切。
费灿深吸了口气,提着灯笼,翻了进去,稳稳落地。
然后被站在院内的带刀护卫吓得脚一软,差点摔个狗吃屎。正琢磨着怎么解释自己的这种偷鸡摸狗的行为,就听见了一声“费姑娘安”。
“!!!”
“少爷说他今日实在不适,请姑娘进屋的时候不要点灯,也不要拉床幔。”
“……”又被言冰云算到了的费灿忽然觉得很没面子,很想说,那她可以不见。
但是对方连她灯笼都收了,一副“我来给姑娘掌灯”的和蔼可亲地赶鸭子上架的样子。
于是她硬着头皮,进了言冰云这间黑漆漆的卧室。
借着点月光,依稀还能看见点家具摆设。
费灿用“你还活着吗”的口吻,问了一句:“你……还醒着吗?”
言冰云咳了两声:“水。”
此情此景,配上言冰云这个听起来哑的不行的声音。颇有XX过度的嫌疑。让费灿老脸一红,连忙给他倒水。
“一壶。”
她连连点头,放下茶盏,端着茶壶就往床边跑。
言冰云大概是渴极了,喝水的动作都一改之前的斯文。
月光本就朦胧,如今还隔着如蝉翼般的床幔,简直就是时尚大片拍摄现场,那下颚线,那喉结,真特么性感!
费灿觉得,吃了□□的怕不是自己,不然为什么她的脸这么烫。
“多谢。”
费灿胡乱的点头。满脑子都是,不都喝水了吗,声音怎么还是那么哑的要命?
“我去鎏晶河畔,只是为了求实。”
“……你不是白天和我说过了吗?”
“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逢场作戏,只是为了将计就计。”
言冰云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这个大喘气和沙哑低沉的声音都让费灿实在受不了。月黑风高的,让她脑子里冒出了一点黄色废料,于是整个人都跳了起来,顺便尔康手阻止言冰云。
“你打住打住!你这个声音我受不了!那个,我都知道,你眼里心里只有工作,工作使你快乐,工作是你全部。你的眼里只有国家大义,绝没有小情小爱。你等既入了鉴查院……啊不是,是我等既入了鉴查院,自己生死都已置之度外,何况胡男欢女爱;庆国尚未一统天下,我辈便无心婚配!”
费灿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想阻止言冰云继续说话,然后脱口而出的就是这些。说完才反应了一下,顺便心疼了一下自己当年究竟是被言冰云荼毒成什么样了,这些话都能成为条件反射。
不知道是不是一口气说太多,缺氧,所以费灿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加速了。
在诡异的寂静下,她甚至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隔着床幔,她也看不清言冰云是个什么表情,只能从一个轮廓能看得出来,他是在盯着自己。
就这样看着,也不说什么,让她心虚不已。
费灿以为言冰云是在恼她刚才脱口而出的“你等既入鉴查院”,于是壮着胆子补了一句:“我知道自己是鉴查院的。”
言冰云还是没有说话。
费灿决定继续自救,但是才开了口,就被言冰云打断:“你是这样想的?”
“啊?这……不是您老的肺腑之言吗?”
言冰云大概从没有想过,会出现被自己将了一军的时候。
“国家大义”是他对费灿的耳提面命不假。但是男女之情,风花雪月,更有甚是婚嫁之事,他从未提及过。因为费灿太没心没肺了,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却不曾想这些话过到了费灿的耳朵里,竟然能有这番曲解。
若非白日里,费灿喊了那句话,后又有三处的那些人说的那些话,他也不会出此下策,在这大晚上的做一番试探。但,他没有猜错,哪怕白日里喊出了那样的话,夜里也会来看他,可费灿于他,没有男女之情。
“夜深了,你该回去了。”
被莫名其妙下了逐客令的费灿其实还打算挣扎一下。但是,却又本能的觉得,言冰云这个逐客令不是在气她的“不思进取”。
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听话的点了点头。在门口,还是没忍住:“你真的没事吧?”
“冷大人下手有轻重。”
费灿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下手有轻重,你这声音听起来还能是这样的吗?
但是……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哎呀,我也说不清楚。算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费灿走了,轻手轻脚给他关了门。隔了一会儿,有人敲了敲门:“少爷,费姑娘还是翻墙走的。护卫也跟上了,您早些歇息吧。”
“知道了。”
言冰云闭眼靠坐在床上,应了一声。声音清朗,丝毫没有刚才沙哑。
屋外的人以为他睡了,小声嘀咕了一声“这费姑娘敢来翻咱们家院子这事儿就不说了。她三更半夜宵禁之后还敢提着灯笼出门的胆子,何其嚣张,又是鉴查院的人,真不知道少爷有什么好担心的。”
言冰云的睫毛颤了颤。
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因为费灿怕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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