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柳萧萧其实就是最近言冰云最近经常去光顾的那个花魁。据鉴查院的情报显示,对方是个北齐密探,这次偷渡过来就是为了给言冰云下美人计谋取情报或者制造阴谋的。
于是美人计,美男计双双上阵。
但明明说好了一起搞碟中碟,却没想到这姑娘忽然不按套路出牌,半路搞刺杀。
杀的还是费灿。
虽然没有杀成功。
但是,费灿现在,的确是个“死人”。
因为,柳萧萧想让她死。
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柳萧萧的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锦衣卫暗探,但她还有一个同为锦衣卫暗探的青梅竹马未婚夫。而这个倒霉催的未婚夫在之前被派去东夷城的时候任务出错,不得不就地潜伏。
而那个时候,他们的婚期将近。所以,这位年轻的锦衣卫暗无天日的等了一段时间后,过于浮躁,犯了错,丢了命。
刚刚秀好嫁衣的柳萧萧还没嫁人就成了个寡妇。
虽然她的未婚夫是在东夷城有所行动的时候被同僚斩杀了。但当年害得她未婚夫不得不潜伏的却是言冰云。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位锦衣卫姑娘就精分了。面上是个没得感情的情报探子,背地里却是个蓄谋已久一心想杀了言冰云顺便击垮锦衣卫的疯子。
忍辱负重两年成功被送来大庆之后,就开始阳奉阴违,暗戳戳地伺机执行自己简单粗暴的计划——亲手杀了言冰云,然后再和鉴查院合作捅一刀锦衣卫。
哦,这个计划的前半部分已经被改成了杀死费灿。
每每想到这个,费灿就觉得腰腹隐隐作痛。只觉得自己真的是日了狗了。要不就是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才遇到了言冰云这个坑货。
为此,她还真的认认真真的回忆了一遍自己那短暂的母胎单身20年的人生经历。
回忆完了,还自我怀疑了一下,因为那段人生没什么毛病。正在她打算继续分析一下的时候,忽然醒悟了——为什么她要反省自己?这明明是言冰云的问题!
但是,她没这个机会和言冰云好好理论一下这个赔偿问题,以及实行一下自己的这个“血债血偿”,就被送到了京郊的一处别院。
外带一个通知:接下来需要你死上一段时间。
因为柳萧萧计划的后半部分,和鉴查院合作捅一刀锦衣卫的前决条件就是“费灿必须死”。
气得费灿差点真的背过去。
灿灿心里苦,但是灿灿不敢说。
因为通知费灿的是陈萍萍本人。
于是费灿就很听话地窝在被指定的别院。而且为了保险起见,费灿在别院谁都不能见。除了陈萍萍和贴身保护他的影子大人。
这位影子大人常年一身黑斗篷,带这个只露出俩眼睛的面具,来无影,去无踪。人如其名,就像是个影子一样。
费灿六岁那年借着“我还小”的假象,送过他一把镰刀。影子收下了,不过一直没有用过。所以她也一直无缘相见这经典的cos死神的一幕。
本来这些年她已经把这个念头深埋了,但是这几天除了养伤啥事儿没有,她闲得发慌。陈萍萍他们不会把这件事情的进度瞒着她,但是也不会和她聊八卦,只会和她下棋。于是,她又暗戳戳的蠢蠢欲动起来。
但是这天才壮着胆子凑到了影子跟前开了个头,影子就不咸不淡的开口:“看来这点伤你恢复的差不多了。过两天就可以开始上课了。”
????
“什么东西?”
影子:“东西?”
“不是……上课?上什么课?”
“院长说,抽空让我教你两招,免得下回再遇上这种情况。被一个区区四品上还不过五品就打得毫无还击之力,他嫌丢人。”
费灿:“……”
当年一起在鉴查院受训的时候就承蒙影子过来上过两次课。当时还是所有的孩子一起上的大班课,但是那训练强度,费灿现在想起来还是腿肚子一软。
虽然她也想过了要提升一下自身,毕竟她只有一条命,但是……她没想过让影子来啊,她相中的是言冰云啊。
可惜,别院只有他们三个人,没人帮费灿说话。
费灿头一回有了想言冰云的念头。因为,以前遇到这种躲不掉的事情,言冰云都是帮她揽到他身上去的。
影子在费灿伤口无大碍的第一时间就把她从安乐窝里拖了起来进行了魔鬼训练。训练了一段时间后,忍不住做了点评:“言冰云能把你练到二品,也是不容易的。”
练了一天趴在地上的费灿:“……”
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她没什么武学天分,不是你们都知道的事情吗!
陈萍萍坐在一旁,略做思考,微微仰头:“那你觉得费灿学轻功可以吗?”
影子沉默了一会儿:“比学武强。”
陈萍萍了然:“那让王启年教她吧,打不过能跑也行。”
费灿抬头:“真的!?”
陈萍萍笑得慈祥:“等冰云审完了柳萧萧。这段时间,你还是继续和影子练。”
费灿直接在地上打滚,心里又给言冰云记了一笔。
让言冰云主审自己,也是柳萧萧提出来的。
因为她就想看着言冰云恨不得杀了她,但是却又不得不和她合作的表情。
实在是有点变态。
但是,鉴查院也满足她了。
因为言冰云自己也提出来这个请求。
废寝忘食三个月,言冰云收到了来自东夷城的快报——东夷城内的锦衣卫被如数拔出。
他面无表情的借着烛光,看着另外一份口供。略见消瘦的脸庞勾出了一抹冷笑。
月黑风高夜,他拿过了自己的剑,连着两份汇总文书和一封口供,去了地牢,去见了柳萧萧。
“小言大人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东夷城的锦衣卫全部死于四顾剑手下,包括杀你未婚夫的人。”
柳萧萧直接站了起来,迫不及待的从言冰云手上拿过那份报告。一字一句看完之后,露出了大仇得报的欣慰。
欣喜若狂的情绪,在触及言冰云的一派冷漠时,略略有了收敛:“按照约定,我会把庆国境内,我知道的锦衣卫暗探告诉你们……”
言冰云没有等她说完,又把另一份抄录好的名单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柳萧萧面露疑惑,伸手拿了过来。只一眼,便面露大骇。那上面写的都是她所知道的锦衣卫在庆国境内的暗探。
她甚至未来得及反问,就被一道剑光闪了眼。
言冰云这一剑,和她当日刺杀费灿的那一剑,是同一个位置。
“你当日伤她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会有如此下场。”
柳萧萧捂着伤口,冷汗连连:“我当然知道自己的下场……只是小言大人,这份名单,你是从何而来?”
“自然是你告诉我的。这三个月,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细细推敲,你提到过的每个地名,我也都会派人去掘地三尺。所以你所知道的锦衣卫在我大庆的暗探尽在我鉴查院的掌控。”
“……好一个庆国鉴查院的言冰云!既如此……你又何必留我到今日!”
言冰云走至柳萧萧跟前,冷眼睥睨,浮出一个冷笑:“谁说,我要杀你了?”
柳萧萧浑身僵硬,她忽然意识到,这一剑言冰云并没有用全力。而刚刚言冰云说的是“你当日伤她的时候”,而非“杀她”。
“不可能,不可能!”柳萧萧像是疯魔了一般嘶吼起来:“费灿不可能活着!当日是我亲自验的伤!费灿早已没了脉搏!你休想骗我!你们怎么可能骗的了我!!”
“柳萧萧,你莫不是弄错了。这里是京都鉴查院,不是你的北齐锦衣卫。”
柳萧萧面色惨白,还是不敢相信。她杀费灿就是为了让言冰云痛不欲生,这也是她来了京都才发现的事情,言冰云心悦费灿。那天在马路上,她就注意到了言冰云降服那匹失控的马时,一直有所顾忌后方包子铺。那里站着费灿。
后来,她也多加试探。他隐藏的很好,但是她毕竟是常年混迹风月场所的人,这些眼光还是有的。
但是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言冰云居然会在这件事情做手脚。
不知是伤得太重,还是害怕了眼前的人,柳萧萧颤抖了一下,惊恐的瞪着言冰云。她一直都知道言冰云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却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言冰云抽出最后一封口供丢给柳萧萧。
“东夷城送来的,算是我给你的新婚大礼。”
柳萧萧扫了一眼,瞳孔一缩,甚至顾不上自己的伤口,看了一遍又一遍之后,彻底疯了。
柳萧萧说她的未婚夫已经在东夷城呆了一年了,如果不是因为言冰云那他就能回家与她成亲了。那年也是为了能回国和她成亲,能和她双宿双飞才暴露的行踪。但是这张纸上写的是,这位未婚夫在东夷城有了个相好的。那天暴露行踪是因为那女子将在那段时间分娩。
这是斩杀了她未婚夫的锦衣卫的口供。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是你骗我的,是你骗我的!他说过要和我双宿双飞的!他说过的!他说过他只爱我一个的!这一定是你骗我的!是你骗我的!是你骗我的!”
言冰云没有任何表情,已经站到了牢房外面:“信与不信,是你自己的事情。”
“……魔鬼,言冰云,你就是个魔鬼……咳咳,咳咳!言冰云,我诅咒你……我诅咒你这辈子都不能和费灿在一起!”
身后柳萧萧的诅咒还在继续,但是言冰云就像是听不见一样。出了地牢,抬头看了一眼天,万里无云,很是空旷。
明天个好天气。
旁边,忽然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拱了拱他的腿。
是胖达。
这几个月一直都被言冰云养在鉴查院。伺候的好好的,自然是一只大滚滚了。
言冰云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别怕,她明天就回来了。”
第二天果然是个好天气,费灿跨出别院的时候,大有一种老子终于出狱了的感觉。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喊一句“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但是,她觉得要矜持一点,所以她改成了“老娘我终于出来啦!”,然后愉快的翻身上马。
经过这段时间的苦练,她都觉得自己轻盈了许多。
“院长,影子师傅,我先走啦,拜拜!”
重新回到京都繁华街道的费灿感觉幸福感爆棚。走街串巷把自己想吃的都吃了一遍,尤其是城西那家的老字号的小煎饼。费灿顺手就给言冰云也买了一个。买完之后都走到鉴查院门口了,才后知后觉为啥自己要给言冰云买?
但是买都买了,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美德,费灿提着就去了言冰云的办公室。但是,言冰云不在。有的只是一只已经比她重的胖达。
费灿撸了半天,缓解了一下自己对它的相思之情。然后又去了三处报平安,最后去了鉴查院地牢。
看见柳萧萧的时候,她愣了一下,有点迟疑。因为和之前的意气风发比起来,如今的柳萧萧简直宛如丧家之犬。
她一直都知道言冰云是个狼人。但是柳萧萧的这样子,还是让她目瞪口呆了一下。这也忒狠了吧。
她摇了摇头:“你说你好好的搞事业不好吗?非要恋爱脑。何苦呢。结果对方还是个渣男,你说你亏不亏!”
“……”
“哦,听不懂啊,我帮你解释一下。简单来说呢……就是你学学人家言冰云。你看,同样是出气吧,人家就能工作报仇两手抓。”
“你是来和我炫耀的吗?”柳萧萧冷笑,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了费灿跟前,隔着栅栏,眼神阴毒:“费灿,你有什么好炫耀的?言冰云根本没有那么在意你!他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我手上的锦衣卫密探在你们庆国的据点罢了!”
费灿抿了抿嘴,她现在怀疑,柳萧萧大概是被渣男气得脑子不太好使了。但是,她还是好心解答了她:“从一开始你说他会悲痛欲绝的时候,我就和你说了,这其中有误会,是你自己不听我的。”
柳萧萧做梦都没想到,费灿会和她来这么一句。
“不过,有件事情,我觉得我应该为言冰云正名。柳萧萧,或许你计划和鉴查院合作的前提是我的命。所以,你觉得最大的失误就是那天没有杀了我。”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如果那天我真死了,你就绝对不会有任何机会能和鉴查院合作了。因为言冰云不会给你这个活着的机会。”费灿一字一顿的说:“你从一开始就错了。言冰云和你不一样,他绝对不会用一个人的命去做交易。”
费灿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刃扎进了柳萧萧的眼里。
她忽然从面前这个脸上还带着稚嫩的小姑娘身上,瞧见了言冰云。比那天那一副礼貌而又疏离神情更像。
“费灿,”柳萧萧说:“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傻的人。但是我羡慕你。”
你甚至都不自知自己对言冰云的情感,但却无条件的信任言冰云。足以见得,言冰云把你保护的多好。
费灿的气场瞬间垮台,她狐疑的迷了眯眼。直觉告诉她柳萧萧这话肯定话里有话,但是她品不出来。
但是为了不丢面子,她淡定的开口:“好了,我话也说完了,笑话也看了,不打扰你了,再见。”
费灿走了两步,又被柳萧萧喊住了。
她回头,就看见柳萧萧“扑通”跪到了地上。吓了她一跳。
“干嘛呀!”
“那份口供是真的吗?”
费灿犹豫了一会儿,但是还是说了实话:“真的。”
柳萧萧眼里的光,彻底灭了。
“好,我信你。我也求你,杀了我。”
纵然是活了两辈子了,费灿也是头一回遇到这么个请求。她认真的瞅了一眼柳萧萧。和那天一袭凤冠霞帔的风华绝代比起来,现在的她,宛如行尸走肉。
她想了想,走了回去,往地上放了两瓶药。
“红色塞子的是毒药,绿色塞子的解药。要死,要活,你自己想。”
“多谢。”
费灿没应,转身就走了。
在地牢门口,就遇见了言冰云。对方一脸神色复杂的望着她。
费灿有点心虚:“她……”
“无妨,她的生死已不重要。”
费灿点了点头,但又一脸警惕:“那你这副表情做什么?”顿了顿,茅塞顿开,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想道歉?别,千万别。这种你逛青楼我挨刀子的事情,你自己说你对得起我吗?你想都别想我原谅你!”
“……我送你回家。”
“我伤好了,能自己走回去。”费灿特别硬气。
“马车送。”
“……”
费灿没骨气的跟着言冰云上了他家的马车。有些仇富心理的嘟囔了一句“有钱了不起吗”。但是,瞧见了车上全是她爱吃的零食,顿是觉得自己的脸贼疼——有钱太了不起了。
马车走的很慢。费灿吃的很欢。
又觉得自己很没骨气,就这样原谅言冰云太便宜他了。
于是,她舔了舔手指,凑不要脸的开口:“你帮我去和院长说说,以后还是你教我练武行不行,我保证听话!别再让影子大人教我了,你看我脸上都没肉了。”
言冰云扫了一眼费灿下巴都尖了的脸,点了点头:“好。”
费灿心满意足。打算继续吃东西,但是忽然又想起了点什么。一本正经的问言冰云:“你上完厕所洗手了吗?”
“……”言冰云的表情难以言喻。
“洗没洗!”
“……洗了。”
“那就好。”
费灿抓过言冰云的手,张口就咬了下去。
血债血偿,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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