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灿若云霞29

    海棠朵朵又来了,使团的厨房才刚刚洗米,她就来了。

    过了一天决定有点风度,但实际上是在房里憋不住了的范闲已经重新出来溜达了。看见海棠朵朵的时候还很嫌弃:“有你这样来蹭饭的吗!”

    海棠朵朵翻了个白眼,淡定的往里面走:“我是来接你去见我小师侄的。”

    “这个点?你家小师侄要请我吃饭?”

    “想什么呢,我是来请灿灿去吃饭的。”海棠朵朵说着就推开了言冰云的房门,小言公子正在专心致志的比对账。看见范闲和海棠朵朵两人,抬起了头,表情疑惑,矜贵地表达着一个意思:有何贵干?

    “不是,你找我师妹,你来他屋里干嘛?”

    “我这不是来了这么多次,灿灿都在他屋里吗。”

    范闲反应了一下,问言冰云:“对哦,我师妹今天怎么不在?这个点了,她也该起了呀。”

    言冰云咳嗽了一下,低头继续看账本,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费灿之所以不在,大概是有点害羞。但是也不是全部。她可能更在意的是自己一个见过那么多帅气小哥哥,看过自己本命现场演唱会还和男神合过照的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居然被言冰云这块木头给撩倒了这件事情。以及,由此引发的疑问:言冰云哪儿来的这个段位!!!不应该是个青铜都是抬举他的吗???

    正好海棠朵朵来了,于是她立即答应了邀约。毕竟现在也就海棠朵朵能当一下她的狗头军师了。

    范闲也想参加,但是被海棠朵朵用原话堵了回来:“有你这样来蹭饭的吗!”

    费灿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女孩子的局,你瞎凑什么热闹。”

    说着就拉着海棠朵朵出了门。

    去的是上京城内海棠朵朵最喜欢的酒楼。菜品颇有特色,费灿尝了两口,决定先把言冰云的事情放一放,吃最重要。

    但是,海棠朵朵却主动问她了:“你怎么了今天,居然不在言冰云房里,害我扑了个空。”

    叼着一块翅中的费灿一脸难过:“我原来,这么没面子的吗?”

    海棠朵朵嗤笑了一声:“这么个现实,你自己不知道?你看言冰云的眼神,就喝小狗看见了肉骨头一样,闪着光的。”

    费灿:“……”

    她放下了翅中,认真的开口:“看破不说破,还是好朋友。”

    海棠朵朵敷衍的点了点头:“说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和你之间不谈国事,但是不用避讳风月和美食。”

    费灿立刻就放下了筷子:“昨天言冰云的某些举动让我觉得他是个假的。太热情……不对,不能说是热情,是主动?也不对,轻佻?好像也不太合适。总之他就是……”

    “他亲你了?”

    !!!!!!

    “你怎么知道!”

    海棠朵朵丢了牛肋骨,看了一眼费灿,一副“姐妹你不行啊”的表情:“小别胜新婚,心中有情,把持不住很正常啊。”

    顿了顿,她凑近了费灿,相当的不怀好意:“还干什么了?”

    费灿拍开她:“你这期待的语气,是想听八卦吧!”

    “八卦是什么?”又开始剥虾的海棠朵朵问的很认真。

    “就是……通俗地讲,茶余饭后,老少妇孺都喜欢聊的内容。”

    海棠朵朵恍然大悟,但是立刻表明了自己立场:“胡说,我是为了关心你。”

    费灿面无表情的朝她表达了我信你有鬼的意思。

    海棠朵朵“哎呀”了一声,然后把剥好的虾递给费灿:“多大的事儿呀。那你们以后总是要成亲的,那难道还不亲近了不成?早晚的事儿……”

    费灿连连打住她:“你可以咯啊!这都什么虎狼之词!你,你,你好歹是一国圣女,能不能有点注意了!”

    海棠朵朵倒是被费灿逗笑了:“你居然这么害羞?没看出来啊,我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呢,没什么文定的,就敢一个大姑娘追着小言公子从庆国追到北齐。”

    “……那,那能一样吗!还有你,明明就是个男朋友都没有的人,怎么一开车就上高速!”

    “什么玩意儿?”

    费灿努力和海棠朵朵科普了一下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海棠朵朵消化了一下:“我那也是没办法,就像你说的,不优秀的看不上。上京城里的那些公子哥我一个都看不上。不过,你这些词汇都是你们庆国话?”

    “不,那是范闲教我的。”费灿甩锅甩的毫无心理负担。

    海棠朵朵对此深信不疑。然后继续八卦:“说说,感觉怎么样啊?”

    “什么什么感觉啊……”费灿拒绝深入这个话题,并且妄图反攻:“您老这么厉害,您还问我啊?”

    海棠朵朵啧了一下:“我这不是没个男朋友么,我要有我问你。长这么大我也就见过猪跑了。”

    费灿立刻炸毛:“你骂谁呢!”

    海棠朵朵敷衍的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打个比方,打个比方。”

    不过,费灿切入了主题,她问:“所以呀,那言冰云是哪儿来的经验?”

    海棠朵朵连烤鸭腿都不吃了:“不是,小妹妹。言冰云是个男人。这些事情他天生就比你懂的多。而且,你们家小言公子总是去过烟花柳巷的吧……公务公务,我知道。但是总归看见点什么的吧?而且男人在酒桌上的荤段子比他们那天吃的饭都多。你在言冰云面前,就是一只小白兔。嫩着呢!还傻。”

    费灿:“……”

    她觉得,海棠朵朵真的是她的狗头军师。

    不过,她觉得她要为自己正名一下:“你之前不还说我聪明吗?”

    “和言冰云比呢?”

    费灿:“……”

    这个问题真的是太伤自尊了,她选择自闭一分钟。

    海棠朵朵给她碗里放了个鸭头:“吃啥补啥,补补脑吧。”

    费灿抠出了鸭舌头吃掉,然后坚信自己的感觉:“我还是觉得昨天言冰云很不对劲。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像是要骗我说出什么似的。”

    海棠朵朵没好意思说言冰云要真想让你说什么,他根本用不着骗。但是也觉得这样太打击她了,于是换了个方式安慰她:“别想了,多来两次就习惯了。”

    费灿:“……”

    她绝对不会再和一个女流氓讲这些事情了。

    酒足饭饱外加听了个八卦的圣女姑娘那是相当的满意。回去接范闲的时候心情都还是美好的。

    回到使团门口的时候,范闲在门口等她俩。

    “我不是等你,我是等我师妹。”范闲双手揣着,示意了一下院内的亭子:“沈婉儿带着你们家小言公子的墨宝在里面,说是想还给你。”

    海棠朵朵当下挑了个眉毛,双眼露出了八卦的光芒。

    费灿没理他们,第一反应就是问:“我的妆花了吗?”

    范闲翻了个白眼决定和海棠朵朵立刻进宫。

    倒是海棠朵朵,认真的看了两眼,冲她比划了一个“没有问题,姐妹!上吧!”的眼神。

    范闲:“……”

    他叮嘱了一下费灿,别欺负人家小姑娘,看着怪可怜的,就拽上显然想看一眼修罗场的海棠朵朵就上了马车。

    费灿当然也没想欺负沈婉儿了。虽说对方确实觊觎她的男朋友,但是她的男朋友又不care她。她注重仪容,是对沈婉儿起码的尊重。

    于是,费灿扬起一抹微笑走了进去。

    沈婉儿比起那天,看上去越发的弱柳扶风了。

    “沈小姐。”费灿主动打了个招呼。

    “费姑娘,冒昧来访,打扰了。”

    费灿矜持的点了点头,成功的噎到了沈婉儿。她扭了两下衣袖,开了口:“他还好吗?我给他带了点药……”

    费灿脸上的笑大概是要把持不住了,她觉得自己不欺负沈婉儿是不太可能了。

    “多谢沈小姐关心了。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歧黄之术还是懂一点的。”

    “你别误会,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他一直都和我说的,心有所属。我只是……只是想来见见你,问你几个问题,好让自己死心。”

    费灿很想说,你死不死心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沈婉儿也没等她回答就主动开了口:“这些画上的人都是你吗?”

    费灿侧头看了一眼,伸手拿起了一幅。虽然言冰云是这么说的,但是这些画,她也还没见过呢。

    第一幅,是春意盎然的踏青图。有个姑娘在放风筝,这个姑娘穿着一身的鹅黄色,可腰间却是绿色的宫绦。极其简单,但是却鲜活无比。

    这是……费灿花了点时间想起了的。那年她生日,她强行拖走言冰云陪她去踏青放风筝。这只风筝还是言冰云给她画的。随便出手就能价值千金的手笔,也就她不识货的让对方屈尊给自己画一只风筝。

    费灿笑了一下,因为那天她放得太开心,踩了个空摔了个四脚朝天还把脚扭了。言冰云背她回去的时候念叨了一路让她小心。她只记得了自己丢人的事情,倒把放风筝给忘了。

    第二幅,是藕花深处的泛舟图。一身绣花桃粉色的姑娘坐在船头,长发散肩,带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额饰,抱着一把莲蓬,身后是一片接天莲叶。

    费灿想起来了这是她强行拖走言冰云陪她去采莲蓬。但是由于她一心想要感受一把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感觉,非要去湖中心……湖太大,大的出人意料,言冰云劝了她好几次可以回家了她都不听,就是要再多玩一会儿。结果就是天黑了,周围又都是荷叶,他俩找不到路特别丢人地在湖上迷路了。被困了一晚上。言冰云是练家子不怕冷,同时盘腿坐着就能闭目养神,但是她不行。她那晚……反正醒过来的时候是枕在言冰云腿上的,还把他腿都枕麻了。所以,费灿自闭了三天,当然也把游湖的事情给忘了。

    而下一幅,言冰云画的就是她枕在他膝盖上睡着了的画。

    费灿:“……”

    费灿决定换第四幅看看。

    第四幅是她穿着兔绒边的红斗篷蹲在河边放花灯。这幅,费灿是全靠衣服认出的自己,因为她脑子里没有放花灯的记忆。唯一一次和言冰云出去过了个元宵节还差点被人挤死。弄的她想谏言计划生育。她好不容易抢了个地方放花灯,才刚刚打算许愿就被人挤下了水也是没谁了。

    哦,难怪她忘了,毕竟大冷天的遭遇这种飞来横祸,别的事情也是记不住了。

    费灿现在还能记得的,大概就是言冰云把她捞起来之后,两个人都得了风寒。

    打了个冷颤的费灿打开了第五幅。

    这幅终于正常了,是言冰云手把手教她写字的。毕竟当年陈萍萍把她打包给了言冰云学习这些琴棋书画。她如今能有机会嘲笑范闲的狗爬字,真的是多亏了言冰云当年的不放弃了。但是现在看看……她说她怎么学了这么久但是和言冰云本尊相比还是差这么多,想冒充言冰云的字画卖钱都不行,敢情言冰云手把手的时候,看的是她不是字!!!!!

    差评!

    心里喊完差评,她又反应过来自己的关注点又偏了。当初就是一直在较真怎么就自己写的字和言冰云的总是差一点,所以忽略了别的。于是,她又看了一眼画上面没有五官的两个人,默默的收了起来,看下一幅。

    这幅是天街小雨润如酥的撑伞图。就是之前言冰云送自己回去的吧,两人的背影,看着还挺美。

    然后他们就去吃了火锅,聊了她的身世。所以她的关注点就又被带偏了,只记得吐槽言冰云果然连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包括她的身世都不愿意放过。

    这些……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

    她忽然觉得要谢谢沈婉儿。因为这些画指望言冰云和她说是没什么希望了。沈重收缴了之后还能保存的这么好,大概也是因为沈婉儿。如今,她还给送了回来。

    这个情敌简直可以说是他们恋情的神助攻了。

    “多谢沈小姐了。你若不把这些还给我,我自己都快忘了,我和言冰云也当得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两个词。”

    沈婉儿笑的比哭还难看:“本就是你的东西,我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只是,我还是不明白。既如此,你又怎么舍得他来北齐?”

    费灿觉得自己被误会了:“我当然不同意了。但是腿长在他身上,难道因为我不想他来,我就断了他的腿?就因为我不喜欢,他以后什么事情都不能做了不成?沈姑娘,你瞧着挺文弱的,怎么还挺霸道啊。”

    “我……你们尚未成婚,也未文定,如此两地相隔,你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

    这个问题,费灿觉得自己要和一个土生土长的闺中小姐讲一讲谈恋爱和结婚是两回事情,估计是行不通的。于是,她换了个方式,不乏吹牛逼成程度在里面:“我喜欢他,当然是相信他的。我对他的信任不是来自什么关系,而是我信他这个人。而且若是他真的有心负我,那即便嫁娶了又如何?三妻四妾的男子数不胜数。如若我真的是看走了眼,那……君若无情,我亦休之。”

    沈婉儿确实从未听过这样的话,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沈小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沈婉儿摇了摇头:“大概只有你这般胸襟的女子,才配得上他吧。”

    她深吸了口气,行了一礼:“打扰了,费姑娘。我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费灿回了句谢谢,目送了她。

    王启年作为顿在一旁的角落里欣赏了整个过程的人,忍不住摇头叹息:“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你说谁呢?”费灿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

    王启年连忙换了一张脸:“当然是说你和小言公子的感情了。真的是感人肺腑啊感人肺腑。但是……”王启年换了个表情:“你对沈小姐是不是太狠了点,人家毕竟是个小姑娘,姑娘家脸皮薄。”

    “我就不是个小姑娘了?我也没让她来啊,是她自己来的。对情敌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再说了,言冰云和她本就没可能,还不如早点死心,早点走出来,没准还能找到下一个适合她的呢。”

    “哦,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不过小费啊,作为过来人我还是要和你说说,女孩子家家的,该温柔的时候,还是要温柔的。这个……”

    “这个,你家夫人温柔吗?”

    “我家夫人那是……”王启年努力了一把,但是实在没法说自家夫人温柔,但是还是很有求生欲:“对王某来说,夫人那是整整好的。”

    费灿哦了一声,歪了歪脑袋,问王启年身后的言冰云:“那我呢?”

    言冰云回答:“自然是极好的。”

    王启年连轴转了一下:“小言公子何时来的?”

    “刚刚。”言冰云从廊下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那些画:“若是喜欢,我画完整的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哦!拉钩!”

    言冰云陪着她孩子气的拉钩。

    王启年在一旁感慨了一声,然后抓住了重点:“那这些画,都不要了?”

    费灿点了点头,表示不要了。

    王启年笑的满脸褶子:“那王某……”

    王启年话还没讲完,费灿就Get他的意思,一口价:“四六分账!”

    纯属空手套白狼的王启年相当会做生意:“好说!!”

    言冰云:“……”

    言冰云凭借这么多年被费灿锻炼出来的本领坦然自若的接受了这个现实,然后问了问已经在飞速算银子的王启年:“范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大人去了宫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若是回来了,让他来找我。”

    “可是账本有问题?”费灿也忍不住问了问。

    言冰云颇有些诧异费灿居然也会主动问公务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本账本和上交到鉴查院的账本比对之后,多出了大量银钱,足够养活一营私兵,而且粮草,盔甲,兵器都是最好的。

    他选择告诉范闲,并不是因为有多相信范闲,而是这件事情也瞒不住。毕竟他是提司,回到了庆国,他就有提审账本比对的权利。

    而且,现在很明显是锦衣卫在做这件事情,他需要从沈重嘴里知道这个走私的人是谁。

    范闲回来听完之后,立刻指着言冰云问费灿:“他什么意思,我和小皇帝结盟整垮沈重的事情,你没和他说啊!”

    费灿笑的有点心虚:“说了,说了,我……不小心说多了。说了你这计划先要把上杉虎逼上绝路。”

    !!!!!

    “不是,不是说好了往死里试探他么!怎么你就招了!”

    “那是对你,我又不用。我的信任度一直都在。”

    范闲:“……”

    他想和费灿友尽。

    言冰云对范闲对自己试探的举动并没有什么不满,他甚至很满意:“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但是现在,你的计划需要调整一下。”

    “我为什么要调整啊?内库走私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鉴查院提司。”

    “我没有这觉悟你一直都知道啊。我这次的任务没有这一项。”

    言冰云眯了眯眼,但是对范闲这等行为似乎也见怪不怪。他给自己倒了杯茶:“长公主给你留的礼物,你可有眉目了?”

    范闲果然松动了:“和这个有关系?”

    言冰云模棱两可:“查了不就知道了。”

    范闲不为所动:“你先告诉我。”

    言冰云直言不讳:“我不信任你。”

    在一旁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费灿深觉着自己应该在屋外,而不是在屋内。她真的是太难了。

    她沉痛扶额,思考如何缓和男朋友和闺蜜,不,是男闺蜜的关系……这么说好像哪里怪怪的。

    被言冰云气的不轻的范闲直接冲着费灿吼了出来:“马上分手!师兄给你找个更好的!”

    !!!!!

    费灿连忙拨浪鼓式摇头,一脸“我不会,我没有”地望着言冰云。

    范闲: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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