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冰云看了自己的小本本这件事情让费灿愣了又愣,原因无他,因为太羞耻了。
范闲是这么安慰她的:“小言公子在上京城内不还画了这么多幅画记录了你们青梅竹马的点点滴滴吗?你这不叫丢人,而是礼尚往来。”
费灿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心里宽慰了一些。又让言冰云签订了几条不平等条约之后,就成了心满意足。
这两天言冰云和范闲两个人因为京都的事情很忙,因为京都城内二殿下的确有动作。相隔千里,信息不便,他们传回去的每一句话都需要逐字推敲。虽说言冰云和范闲谁也没有瞒她他们最近在干什么,但是费灿也只是留了个心眼,了解了这么个事情,没有全程参与。因为太烧脑了,不适合她。
而且太后的寿诞马上就要开始了,参加完寿诞之后他们就会启程回京都。时间紧迫,费灿忙着采购一些北齐首饰,服饰,胭脂水粉回去的时候放自己的店铺卖,也算是代购。
物以稀为贵,京都圈里下闲的发慌的贵族太太们肯定喜欢。
这买卖,王启年也入了股。
太后寿诞的当天,也如他们计划的那样,沈重被摘去了官府上的蟒纹。其实他们刚来上京的时候,沈重就说了,他的官服还在修改。算算日子,这怕是才改好,正式穿上的第一天。
真是永远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到来。
但是,费灿感慨完沈重之后,就开始吃瓜了,毕竟沈重不重要——范闲让高达去约一下海棠朵朵来使团。
费灿眯着眼睛盯着她的师兄:“你该不会是日久生情了吧?”
“想什么呢!”范闲戳了一下费灿的额头。
“那你让高达去干嘛,我和朵朵才是建立了跨国籍友谊的人。”
范闲啧了一声,但是又意识到他和言冰云谁都没有告诉她今日寿宴上,上杉虎是拿沈婉儿开的刀。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恐吓费灿:“现在你出门,我怕沈重把你撕了。”
费灿噎了一下,认清了寿诞结束之后上京城的这个现实。沈重现在是陷入绝境的狮子,谁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于是她表现的相当从心。但是她又很好奇:“你见朵朵你就去见呗,让高达约什么约?”
“我不是要见她。我是想让她帮我安排,见一下庄墨韩。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言冰云也是一脸疑问:“你为何要见庄墨韩?”
范闲解释了一下:“肖恩临死前让我帮他转达一下他的死讯。我本来以为这事儿是你该干的。但是现在这不是闹了个乌龙么,总归是人的遗愿,我还是去一趟吧。”
听完这个解释,费灿和言冰云是二脸懵逼,越发不懂了,肖恩的死为什么要告诉庄墨韩。
这下,范闲也诧异了:“不是,我当时没和你说肖恩是庄墨韩的弟弟吗?”
这个消息太过震惊,连言冰云都表现出了实打实的错愕:“肖恩居然是文学大家庄墨韩的弟弟!?”
看着言冰云这样,范闲哦了一声,确定了自己当时可能是真的忘了和费灿说这件事情了,于是现在解释了一下:“是的,肖恩和庄墨韩是亲兄弟。当年肖恩为了不被别人说是沾了庄墨韩的光,所以改姓了母亲的姓氏。这也是为什么,长公主能找到庄墨韩来构陷我的原因。说起来,你被抓,庄墨韩也有关系。”
言冰云了然,也算是明白了一代宗师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了。
倒是费灿在一旁比划了一下,问了范闲一个问题:“现在就流行姓两头的吗?”
言冰云:“???”
范闲:“……”
言冰云是不太理解这个姓两头是什么意思,而范闲是真的被费灿这个不同于常人的关注点折服了。他有点头疼的扶额,想到沈婉儿送过来的那些画,还有费灿这个奇葩的关注点,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言冰云和费灿真的可以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但是却非要等到言冰云被送来北齐的时候才确定关系了。
他拍了拍言冰云的肩膀:“我觉得,你真的应该好好谢谢我。不然你这辈子喜结良缘的机会可能是不太大了。”
费灿狐疑的眯了眯眼,她觉得她师兄是在说她的坏话,但是好像找不到证据。而范闲说完就双手揣着走了。
范闲是当晚去找的庄墨韩,回来的时候有点惆怅,和他们说了庄墨韩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他问费灿和言冰云,他把死讯带去到底是对是错。
这个问题是言冰云回答的:“生老病死,本就是纲常伦理。他一生清誉却会为了肖恩扯谎,大抵也是亲情的羁绊。你告诉他,也算是了却了执念。”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第二天就传来了庄墨韩的死讯的时候,言冰云这么淡漠的人,也露出了惋惜之色。
送消息来的是海棠朵朵。送来了一车的庄墨韩的藏书,挡在了使团的必经之路上。
当时范闲还在问言冰云手上的牙印是怎么回事情,调侃费灿这是《倚天屠龙记》啊。玩笑话都还没有落地,就被砸了一个死讯。
昨晚范闲是秘密见的庄墨韩,说了什么谁都不知道。但是看着现在的样子,大概是说了让他及其有感触的内容吧。
而且这位大家的临终嘱托,就是把他的心血都交给范闲。
这等同于这位大家把文坛的传承交给了范闲。
理由就连言冰云都知道,他站在费灿身侧,瞧见了她的蹙眉,虽然也瞧出了几分别的味道,但是终究是疑惑占的多数,所以他开口解释了:“范闲一夜写尽天下诗,那般才华,如若早些和庄先生相识,必定会是忘年之交。当代大家,心性豁达并非我们能比,并不在乎国界,文道传承交给范闲,也在情理之中。”
这的确是在所有人的情理之中,就算是北齐的人,也会这般想。唯独范闲和费灿。
他们知道庄墨韩的这一生比起这些千古传诵的璀璨文明是绝对的微不足道的。
但是,那不是范闲写的,而是五千年的时光流转之下,无数诗人历经人生百态积淀下来的。
范闲此刻的心里,大概是有些愧疚的吧。
费灿看着范闲。对方正冲着那一车的藏书行学子大礼,这是范闲迄今为止最庄严的一次行礼。
她忽然想问问言冰云,你相信有另一个世界吗?
但是,才开了个头,就被沈婉儿打断了。
她急急忙忙的跑来通风报信,说沈重要杀他们。
言冰云拽着费灿就把她送到了海棠朵朵身边。自己则是提剑对上了直奔他而来的沈重。
海棠朵朵一边尖叫沈重是疯了吗,一边护着费灿尽量不掺和其中,顺便还帮范闲解释一下忽然出现的禁军是小皇帝派来保护朵朵的。
范闲还抽空回了一句“你家小师侄心胸宽广,真是海纳百川。”
毕竟司理理已经被封了贵妃,但是今天还来送他。
费灿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虽然担心,但也只是躲在海棠朵朵边上。
言冰云虽然不是专攻武学,但是也是单枪匹马闯过东夷城的人。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身上有伤,而且沈重很清楚言冰云的伤。
费灿的眼睛就像是长在言冰云身上一样。看见他几乎握不住剑的时候,想也没想就脱离了海棠朵朵的保护,冲了过去。
她几乎开辟了凌波微步一般,快得,就算是海棠朵朵也没有及时的抓住她。
沈重的剑刺进了她的右侧腰间,但是惊声尖叫的却是被她推开的沈婉儿。
因为她手里的匕首,那把她离开京都的时候影子送她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上沾染着沈重的鲜血,甚至还溅到了她脸上——她那一匕首,几乎断了沈重的手腕。
她倒在言冰云的怀里,浑身都在抖,不知道是因为腰间的新伤疼的厉害,还是因为自己刚才居然断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手而在害怕。
言冰云夺走了她的匕首,护着她,伸手把她脸上的血迹擦掉,安慰她:“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费灿艰难的点了点头,三处的衣服,她一向不离身,沈重那一剑真的不是刺向她的。是她忽然出现,挡的位置很不凑巧的凶险,但是不深。只不过是真的疼,疼的她坚持不到范闲给她包扎她就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了。守在他旁边的是言冰云。
刚巧范闲撩开帘子过来给她换药:“醒啦?刚好,换药。小言公子,麻烦下车等等吧,车内空间太小,施展不开。”
言冰云给费灿喂了水,然后才下车。
范闲一边换一边吐槽:“你说你替他挡什么挡!沈重早就没有了回头路,禁军都来了,他为了他妹妹都不会对言冰云下死手的。”
费灿刚刚喝了水,恢复了些:“我绝对不会欠沈婉儿半点人情!半点都不会!!”
女人吃起醋来大概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但是范闲还是忍不住嘲笑她她:“怎么,沈婉儿不在,你还不挡了?”
被堵的说不出话的费灿气的伤口疼。
范闲为了缓解她的疼痛和她继续开玩笑:“果然金庸老先生诚不欺我们啊,咬了人的都躲不过腰间受伤的命运啊。”
已经缓过来了的费灿艰难地翻了个白眼:“我咬他是因为之前的柳萧萧。”
“那你要不再咬一个,替现在这个再出出气。”
费灿:“……”
她不了,她怂了,她怕疼。
“别怕呀,你又不姓殷。”
费灿浑身一僵,哭丧着脸:“我特么跟老费姓之前还真的姓殷。”
范闲:“……”
范闲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大概是他笑的太放肆了,言冰云在马车外面听不下去了,敲了敲车壁。
范闲连连应了一声:“好了好了,你进来吧,包扎好了。”
言冰云上车就问了她一句:“还疼吗?”
费灿诚实的点了点头:“疼。”
范闲虽然忍住了没笑,但是没忍住给这么个不走寻常路的小师妹有点了个赞。
费灿在言冰云噎了一下再度开口之前又开口了,相当的委屈:“言冰云,我现在一点都不害怕陈萍萍对我动手。我现在更害怕别人对你动手。先是柳萧萧,再是沈重,这刀子全是我挨的,要再来一个,再捅我一下,我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言冰云:“……”
范闲这回已经实力模仿星爷《美人鱼》电影里文章客串的那位小警察,已经用手外力阻止自己笑了,但是是真的没有忍住。
笑的捶胸顿足。
绝配,实在是绝配!
言冰云实话实说,出口的全是情话;他家小师妹也是实话实说,可句句都是段子。
而且他再也不会轻易教唆他家小师妹分手了。除了言冰云,估计也没人受得了她,万一分了,估计是要嫁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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