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才经历了一场劫杀,走过半天的路程,又听到了马蹄声。
不过还好,这回是海棠朵朵派来报信的,沈重死了。在回去的路上,上杉虎当街杀的人。
范闲错愕不已,直言自己低估了在边境厮杀的男儿血性。但是一抬头看见言冰云丝毫没有半点意外的神情,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早知道了?”
言冰云抬了抬眼眸:“好歹我在上京呆过一段时日。”
潜台词就是,玩阴谋诡计之前这些人的性格他是了解过的。
于是范闲问了问:“那你说这路上,老二会动手吗?”
“若非逼你出使北齐,你与二殿下的关系如何?”
范闲想了想:“不好不坏,但是比太子好。”
“那不就得了。”
范闲想了想,点了点头。拉不拢就干掉的道理,他懂。但老二藏着掖着的事情之所以藏着掖着无非就是想拉拢他占了大头。原先有所动作也是这么个道理,想的也是抢占先机通过威胁他来拉拢他。现在他都已经明白的知道了这些事情,那么老二再威胁就没什么意义了,甚至还会适得其反。
这样想想,范闲就轻松多了。
费灿有点不太轻松,在一旁皱着眉头让他们说人话。
后来,费灿的伤慢慢好了,能下车行走的时候,某次夜间安营扎寨,就那只背着一块石碑的乌龟是不是霸下和范闲讨论了半天。
言冰云当时的表情,大概也是想让他们说人话的吧。
马车踏进庆国的时候,言冰云还问过费灿,害怕吗。
费灿握着言冰云的手,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
但是,跨进京都城门口就看见言府的马车的时候,她就有点怂了。
没人和她说,直接回言冰云的家啊。
言冰云和她解释了一下,说一会儿费介也会直接过来。
于是费灿认命的告别了要立刻进宫复旨的范闲,跟着言冰云一起去了言府。讲真,她认识言冰云到现在,还是头一回正儿八经的从他家大门口进去。
感觉还挺奇怪。但是一路走进去,所有人对她的态度却都相当的恭敬。
让费灿有点不习惯。
言若海对自己的儿子在北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只是一句“回来就好”,就算是表达了一下父爱。
不过幸好,言冰云似乎也没指望他的父亲能抱着他痛哭流涕一番,很是习惯。倒是费灿不太习惯,因为言若海先是表达了这次辛苦她了,再是慰问了她的伤势,对她的态度,相比较言冰云的,足可以称得上是慈眉善目了。
私事聊完,言若海开始讲公事。
言冰云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好,足以将功补过,回去之后就能重新上班,但是具体的调配还有待商榷。
至于费灿,则是他们会把她在鉴查院的差事给推了。
这个他们,自然是言若海和费介。
这事儿没听言冰云和自己说起过,大概也不是他的计划,于是她问了问为什么。
言若海笑了笑:“你都把我家的镯子带上了,你说是为什么?你与我儿子早晚是要成亲的,鉴查院内还未有过夫妻当值的。毕竟不合适。”
哦,是了,她和言冰云算是办公室恋情。捅破了,必定是要走一个的。和言冰云比起来,她当然是所有人都看好的,被Fire的。
其实现在走了也好,毕竟在那里危险系数太高了。
但是还没等费灿表示自己知道了,言若海又说了句别的,让她当场愣在原地。
言若海说:“我与费介已经交换了庚帖,就打算等你们回来,等我儿子把伤养好了,就选个日子就让你们把婚事办了的。所以你离职的事情,宜早不宜晚。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有我和费介替你解决,你就安心在府上好好修养就好。”
“……庚,庚帖?”
“怎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什么不对吗?我的聘礼你不都已经戴在手上了吗?”
费灿的大脑明显还没能从那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里面反应过来,毕竟她还在按自己的计划谈恋爱呢,怎么忽然就沦落到包办婚姻了?于是她脱口而出的就是:“您之前不是说聘礼让我自己提么?”
说完,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言若海倒是不介意:“是,我是说过。但是当时情况特殊,我和费介商量的时候也是事从权宜。那便这样吧,这镯子算做一件信物,你还需要什么,自己和我儿子说,让他给你补上。”
言冰云没有半点犹豫应了下来。
费灿:“……”
费灿有点懵,是真的有点懵。
她现在只想等着费介过来和他商量商量这事儿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她和言冰云分手的概率不大,结婚这事儿,长远计划来看,也是板上钉钉的。但是过完年她才十九岁,还不到法定年龄啊。她这个年龄……在这里算得上是晚婚了。
费灿自己把自己噎了一下。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事儿可能没什么商量的余地了。
因为这间在言冰云院子的隔壁院子的卧室内的陈列,和她自己的房间一模一样。而且,柜子里的衣服,就是她的!!!还有梳妆台上的东西,甚至还有那一床羽绒被。
费介来的时候,费灿立刻就揪住了他的胡子:“你是趁我不在的时候把我买了吗!!!!!!”
“怎么,怎么就是买了呢!”费介挣脱开费灿的魔爪:“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那是事发突然,我,我,我……”
“你就什么!”
“我就说,你自己不也喜欢言家这小子吗,那我帮你把婚事定了怎么又不对了?”费介真心觉得这个闺女养的实在是太难了。
他不喜欢这女婿,闺女偏喜欢;好不容易他接受了,这闺女又出幺蛾子了。
“我没说不喜欢,但是……您不和我商量商量。”
“都说了但是事发突然。”
“怎么个突然?”
费介拉着她,和她聊了聊。
当时范闲离京之后,他其实很担心。但是谍网隐匿,上京城内的消息是绝对传不回来的。但是庆国境内的事情,还是能知道的。所以费解就去找了言若海,但是一处朱格自尽之后,陈萍萍暂理一处的事宜。陈萍萍和朱格不同,朱格控制不了京都城内四处的人,但是陈萍萍可以。换句话说,庆国之内,京都之外的消息即便正常传回来,那也有可能最先到陈萍萍手里。
范闲的消息,就是如此。
“所有的公务言若海自然是相信陈萍萍的,但是这不也关系到自己的儿子么,我找过他之后,他也多留了个心眼。”
“那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当时着急,就想知道范闲的情况。所以那个时候,二殿下找了我,说什么能帮我。”
“二殿下疯了嘛!!!”
“皇子夺嫡,哪有什么不疯的。虽然我还不知道这小子干的事儿,可也猜得到绝不是他说的什么帮一帮范闲。而且,他还说如果我不相信的话,可以让你去盯着他。我虽然阴谋诡计比不上他们,但是我也不笨。你去了,还不知道谁盯着谁呢。”
“所以,您才让我走的。”
费介点了点头:“不然呢,真让你只是去找言冰云啊!上京城多危险啊。不过,我也没办法,上京城虽然危险,但是至少范闲和言冰云都在,沈重的人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京都城内就不好说了。二殿下都主动找我了,那就说明事情大了……所以,还不如让你带着人去找他们。你如果离京,陈萍萍肯定会找你,有陈萍萍在,影子在,二殿下才不敢贸然动手。”
“这么大的事情,您也不和我说,就把自己留在京都!”
“我要说了,你还会走吗?”费介拍了拍她的手:“还好,让人给言冰云带了封信的。只要你和范闲都没事,二殿下就威胁不了我什么。”
“我说呢,言冰云怎么这么怀疑老二……不对呀,这个和婚约有什么关系?”
“那你一个姑娘家千里迢迢去追一个男人,我能让你白追吗!”
费灿:“……”
这个文化差异她要怎么解释?
“你在言府待着也好。这京都的天,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变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在这里住着,我也安心。但也不能让你没名没份的住着,不是?”
费灿:“……”
费灿根本反驳不了。
“行了,你没事儿了,我也就放心了,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这就走啦?我们这么久没见,都不留下来喝一杯?”
费介摆摆手,一脸嫌弃:“差不多了,就你的酒量。再说了,你又不是我亲生的,就是我捡回来的,我这样够够的了!”
费灿被逗笑了,刚刚那些不愉快的阴霾全都一扫而光。
费介刚刚跨出院门,又折了回来,说是差点忘了要事。给她递了几瓶药,神秘兮兮的凑近了费灿开口:“这个,用法都写着呢。如果言冰云在臭小子大晚上来找你,一定用了再开门。知道不!一定啊,收好了哦!”
费灿一脸莫名其妙,但是看着费介猥琐的表情,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恼羞成怒:“您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什么我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怎么能不提防!给我收着!定期我检查用量啊,敢不给我用!”
费灿:“……”
父爱如山,真是不能承受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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