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香炉烟雾萦绕,宽敞的拔步床上静静躺着一女子, 额头被白纱包着, 腿上好像也有伤。两三个侍女在一旁安静的站着, 床外白纱被撩起, 一修长挺拔的男人缓缓走进。
“今日如何?”
那站着的一个侍女,欠身行礼道:“回殿下, 今日医大夫来瞧了,行了针,说姑娘再有两日便能清醒了。”
“知道了,都下去吧。”
侍女们缓缓退下,男人正是司寇安顺。他缓步上前,坐在床沿上, 注目着床上还在昏迷的沈瑶。
东莱之行, 竟有此收获。司寇安顺的嘴角缓缓勾了勾, 安静的望了她片刻, 这才站起身来。
“兄长......”昏迷中的沈瑶突然呢喃了一声。
司寇安顺停顿住, 又回头瞧了她两眼,心中不禁对她又多了几分好奇。
一个女子,却有许多男儿都没有的智慧和勇气。当日他接到消息, 在黄河岸边寻到她时, 不得不说,司寇安顺确实震惊。
震惊她的胆大和勇气,也震惊她对尚唯的情意。
司寇安顺退了出去,屋外静静站着阙罗, 在等他。
“殿下,大英那边乱成了一锅粥,上将军的死讯已传至京城,镇安王正在全力搜寻郡主的下落。”
司寇安顺平静的开口:“意料之中。”
“殿下预备如何?”
司寇安顺回头望了望沈瑶在的房间,“按兵不动,大英现在定在暗斗,镇安王暂时注意不到我们这边,另外尚唯的尸体还未寻到,此事不宜早下结论。”
阙罗明白他的意思,“我们的人也在全力搜寻,还有那日的神秘组织。”
“嗯,去吧。”
阙罗领命而去,司寇安顺又回头望了望沈瑶的房间,狭长的眼眸眯了起来,若有所思。
京城的确乱成了一锅粥。
东莱暴雨,堤坝坍塌,上将军不幸落水身亡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痛惜,有人怀疑,还有的人在猜测。
代蒲在宰相府接到消息,先是愣了一瞬,随后仰天大笑。
“此事当真?!竟真的事成?”
来汇报的人是陀罗门消息最灵的人,人送外号灵鸟。“是,只是首领他...他也一块去了,我们的人损失惨重,尚唯的手下许是为他报仇,一个活口未留。”
“哈哈哈哈——”代蒲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人死了多少,对他而言,只要除掉尚唯,别说十几个人,再来几百个人的性命他都不会在意。
代蒲笑过以后恢复了毒蛇一般的神情:“将门之风又如何?任他再正直忠心,都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
英成帝得了消息以后却没有代蒲这般兴奋癫狂,他以为他会。但他真的得了想要的结果,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平静。“知道了,都退下。”
代蒲显然兴奋的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猛地呵斥。
“朕说了!都下去!”
这英成帝的行事果然古怪暴戾,事办不好要被处罚,事办成了还要被斥责。
大殿上空无一人,萧英臻坐在宽大的龙椅上,向后仰去。他赢了吗?为何知道他的死讯,心里竟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反而还有一种空虚感?
英成帝还未缓过来,殿外慌里慌张的跑进来一个小太监,显然受惊不小。
“皇...皇上,镇安王怒气冲冲的提着剑过来了。”
英成帝眉头一皱,还未开口。就见沈哲果然怒气冲冲的提着剑就往大殿内走去。
“爱卿这是何意?!”
镇安王也不说话,只把剑往地下一扔,对英成帝道:“臣并无不敬之心,臣驻扎南疆七年,绝无不臣之心。臣此次前行只为皇上能给臣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
镇安王犹豫片刻:“上将军与皇上的恩怨臣不愿插手,但臣需要知道,皇上此番派了谁去。”
“放肆!”英成帝显然勃然大怒。
“镇安王的意思是朕派了人欲故意加害上将军?!”
“臣不敢!只是小女同上将军一块失踪,臣必须要将她寻到。”
英成帝显然愣了片刻:“你说什么?!”
镇安王显然并不打算再蒙他:“小女此次也在东莱失踪,臣的人寻遍了黄河两岸,未见踪迹。”
英成帝怒极反笑:“很好,很好,镇安王这是从头到尾都在蒙骗朕了。如今,是连戏都不想演下去了?”
沈哲显然已经豁了出去,并不打算同他废话:“皇上若不愿说,臣可自己去查,但臣的确不愿再演戏。”说罢就要提剑而去。
“站住!”英成帝喝住他。
“欺君之罪,镇安王这是打算谋反?”
“臣说过,臣的目的只是寻回女儿,其余的恩怨臣并不想参与。”镇安王不卑不亢的与他对视。
英成帝神情古怪的看了他片刻,“罢了,朕也会派出人手去寻她的。”
沈哲点点头,便退出大殿。他走后,英成帝默默坐了片刻,忽的将面前的案几上所有的东西都打翻在地。
不知在跟谁怄气。
镇安王府发动全部兵力,全力搜寻沈瑶的下落。镇安王的确也顾不上其他了,他就这一个女儿,自从知道尚唯的死讯后他便心有不安,派人一查果然不见沈瑶的踪迹,所以他宁愿冒着欺君之罪的风险,也必须要知道皇帝究竟派了谁去了东莱,究竟发生了何事。
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皆是在议论此事,得月楼内,影月的脚步匆匆,自阁楼的暗门进入,走了好久,才遇见早已在暗道内等待的夜辉。
“究竟怎么回事?”影月焦急问道。
夜辉显然风尘仆仆,“莫急,大哥还在找,我回来是告诉你一声,原计划不变,未寻到主子之前务必不要轻举妄动。”
“怎么可能不变?主子的计划是在回京的船上动手,可现如今这样,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夜辉懊恼,“不是暗影卫动的手,当时我同夜鹰解决残党之时,本想留一活口,可这些人显然是死侍,全部提前服了药。”
“不是皇帝的人?”
“我怀疑,是当年的人。”夜辉毫不犹豫。
影月一愣:“不可能,这些年来,横练门的人早已死绝了,就连胡人当年涉及此事的人也全都一个个的被主子亲手灭了。”
夜辉不改怀疑:“主子一直怀疑,当今天子和先帝...”
“可是暗影卫的人我们都防了,此次的事明显就是一个意外。一定有哪里疏漏了。”
夜辉坚持道:“总之你等我的消息,此事不要轻举妄动,一切保持常态。”
现如今也只有这样,影月只好点点头,夜辉又从暗道内快速消失,影月缓了缓心情,也从另一个方向回去了。
...
沈瑶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场景时断时续,瓢泼大雨,她着急的在原地寻着,身边传来打斗声,但她看不见,摸不着。只觉得心口好痛好痛,像缺失了什么东西,梦境一转,她似乎掉到了河里,拼命的想找什么,眼前却越来越模糊,渐渐的漆黑一片。
她拼命的想抓住什么,头却越来越痛,伸出手,什么也抓不着。
“姑娘?姑娘?”
一旁照顾她的侍女见她似乎要醒了,还伸着手不断地在抓什么东西。倾身上前小声的唤了她两声。
沈瑶猛地睁开了眼睛。
见她醒了,另一个侍女忙小跑着下去传话了。
“姑娘醒了?”
沈瑶木讷的望着床顶,眨了眨眼,那侍女递了茶水过来:“姑娘可是渴了?”
下一瞬,那茶盏却被猛地一下打翻在地。
“你是谁?!这是哪里?”
...
纱帐外乌压压的跪了一片,那为首的医大夫左右为难,司寇安顺沉着脸站在床边,看着在床脚缩成一团的沈瑶。
“若是不让大夫把脉,是好不起来的。”
沈瑶却仿佛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有些恐惧的往后挪了一挪。
司寇安顺皱了皱眉,印象里的沈瑶不像这般胆小,他上前两步。“你可还听得出我的声音?”
应当不会忘了吧,毕竟两人在马球赛上还有过交集。
沈瑶摇摇头,犹豫了片刻,才小声道:“我...我瞧不见东西了。”
司寇安顺一愣,眉头深深的扭在一起,她说她瞧不见东西了。
他回头朝那一旁候着的医大夫递了个眼神,那大夫显然也错愕片刻,这才上前小声道:“姑娘可否让老朽把一把脉?”
沈瑶不依,还是双手抱膝,司寇安顺望着她越看越不对劲,试探的问了句:“我是司寇安顺,你不记得我了?”
听见他的名字,沈瑶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眉头轻轻地蹙了蹙,随即摇了摇头。
司寇安顺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继续试探道:“那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被问了这个问题,沈瑶愣了一瞬,眉头越蹙越紧。
瞧见她这样,司寇安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不仅瞧不见东西了,还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那一瞬间,他竟说不出他自己的心情,他本想顺手救了她,救大英朝的长乐郡主,与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一则,镇安王府必落他一个人情,二则,她对尚唯那般重要,若是尚唯还活着,必会寻她,若是尚唯死了,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必在往后他的计划中,百益无害。
但现在,这个小姑娘就这样怯生生的在他面前,卸去了初见的锋芒,司寇安顺的心里忽的像被挠了一下,泛起了一股陌生的保护欲。这对他不是什么好事情,当成大事者,不该如此心软。
作者有话要说:想说点啥,又不知道该说啥,就还是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写...嗯...就觉得感情嘛,跌宕起伏才有看点。男主下一章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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