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晴面不改色地回答她方才的话:“就是从和面、搓面……总之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做的, 我就示范了一次。”她说到一半时, 发现自己说得过程再详细九欢也听不懂,干脆省略。
丹青吃完,看着九欢咕嘟嘟地喝着面汤,像是一滴也不想剩下,笑道:“尊上手艺真好,尊夫人有福气了,以后成了亲倒是可以时常给你做好吃的。”
九欢听到“成亲”俩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下没忍住喷了面前的慕晴一身。
“……”
慕晴默默拿过她俩手里的汤碗,往后厨走去。
成亲,真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自己也是游历过山河海川的, 看那青楼墙脚,听那靡靡戏文也从来不知廉耻, 从前更是没少调戏时修,更何况他们还做过那等越界之事,九欢想了想, 也许是这段日子克制得紧了,自己又是浪荡惯了的人, 一时间还没适应过来这股子纯情劲。
一碗面下肚着实有些饱, 感觉连酒也喝不下了,忽然有股冲动想见见时修,便蹑手蹑脚进了屋内, 他盘着腿坐在床上,双目轻轻闭着,呼吸轻柔,若是从前他定能发觉,但是现如今功力大减,竟还是熟睡着。
九欢凑近前看他,仿佛这一幕似曾相识,唯一与从前不同的是他的满头黑发,映衬得这副五官更为完美立体,身上多了点好闻的烟火气,让这人世间多了几分值得留恋,一身月白长衣孑孑光华似笼罩着一抹烟霞,清冷的月色洒满这圈轮廓,在此时却并未显得遥不可及。
那会儿二人原本就是善恶两极八竿子打不着的,高高在上的深云间烟雾缭绕,如今的圣尊之躯却为她下了厨房,这么一看似乎也是烟雾缭绕,只是这烟不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烟。
时修醒着的时候,为了不惹他反噬,九欢都不敢轻举妄动,还把多年的流氓习性改了不少,别说动手动脚,连言语上的调戏也少了,为的就是不要害人害己,但是现在时修熟睡中,偷偷亲一口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时修的鼻梁高挺,眉眼线条如刀刻,但延伸到那一双唇时却柔和了起来,九欢想到它的柔软滋味,凑了上去轻轻啄了啄。
本想着干完坏事立马溜走,但那唇还没离开,就被时修一掌摁住了后脑,九欢只觉腰被轻轻一带,整个人便躺到了床上,她一个激灵,忙双手抵着时修往下压的双肩,那唇也像是被烫了嘴一样分开来。
“我错了错了,不该碰你,你待会又该吐血了,你先放开我,放我下去……”九欢絮絮叨叨地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堵住了,盈鼻的沁香扑来,二人的鼻翼相互厮磨,唇舌的柔软交接,一时间气温好似都上升了几度。
九欢口齿模糊地在那断断续续地说着:“唔,别亲了,会反噬……唔……”
那口舌相抵间只听他喃喃道:“既如此,还要诱我。”
“我并未……嗯,时修……”
时修恋恋不舍地松了口,九欢立马推开了他,仓惶地起身逃了出去。
这还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从前被调戏地转身走人的那个,现在却明目张胆地上下其手,从前主动调戏别人的,现在却忙不迭地溜之大吉,九欢灌下一口凉酒,堪堪压下了满腔沸腾的热血,背后一暖,却又被搂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时修最近有些瘦了,也许是天天喝药的缘故,细腰窄臀看得九欢心神又荡漾起来,他披着一件外衣,把两个人都包裹在内,九欢比他矮一个头,他弯着颈把下巴轻轻地抵在她的肩窝里,那姿势相当暧昧。
他方才被九欢的动静弄醒,嗓音还有些喑哑的困意,听起来显得可爱又魅惑,在九欢耳边悄声问道:“吃了吗?”
九欢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嗯了一声,侧了侧脸贴着他略微有些胡渣子的腮,轻轻厮磨着,痒痒的,带着一股撒娇般的语气道:“好吃,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手艺,厉害!”
时修近来鲜少听得她这般娇声说话,低低地笑了:“九欢爱吃我便日日做。”
他被九欢磨得也有些痒,但多是心痒的痒,一时没忍住,大手框过她的下巴,含住了那双日思夜想的唇瓣,九欢好软,软糯可口得令他爱不释口。
又被偷袭的九欢只被含了一下,便挣了开来,转过身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那一双琥珀般的眼眸,认真地说道:“可我爱吃肉,你又不能下肉糜,还是别做了罢。”
时修果然被噎了声,又想起自己今日遇到鸡和鱼的窘境,心下当真盘算了几成自己给九欢做荤菜的可能性,想起他们出门在外时九欢势必都要吃重油重辣的各种生物做成的菜,时修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很难满足九欢的胃口了。
见他忽然暗下神色,九欢才觉失言,但自己绝不是那个意思,赶忙哄道:“十郎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后面那句“我只是心疼不想让你沾染俗世烟火罢了”却也话到口边没有再说。
这么一个高高在上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圣尊大人下了厨房给她洗手做羹汤,九欢自然是很感动的,虽然她在吃喝方面确实有很多贪念,但她也不需要时修这样待她,在她的心目中,时修就应该是一个浑身洁白无瑕,可媲美天上日月的玉人,与那柴米油盐实属不搭。
虽说她也曾心心念念想着要引着时修破戒,领略这凡尘世俗之美,不枉此生一遭,而今两人日夜可相对年岁尚悠长,她也不想有太多勉强,原来自己自始至终要的只不过是他破了那一“色”戒而已,可她此时还不知,这一戒,便可以使得后头的那些都不算个什么了,因为他可以为她再破千千万万戒。
时修瓮声道:“九欢不爱吃,我便不做了罢。”
听得那引人犯事的低哑嗓音透出这些许恼意,九欢急得捧起他的脸,踮脚在他额上、鼻梁上啄了两下,又啄了啄那双抿着的唇,抬手抚平那眉间微不可见的褶皱,柔声道:“爱吃爱吃,你这样为我,我只是心疼你,你是我的宝贝心肝,我可不舍得……”
这声娇柔再加上怀中的柔软相蹭,时修早就忍不住破了功,他才没气,也懂九欢,就是对这些日子她的刻意疏远心生怨怼,想听她哄两句,得了便宜,心下早已花开怒放,抱着九欢亲了又亲。
两人耳鬓厮磨着轻轻说着话,九欢把今天遇到的鸡毛蒜皮的事儿拣了几件讲给他听,忽然心里想到一个主意,也是方才在吃面的时候闪过的一个念头,便开口对时修说:“你觉得我们给柳昔和杨依依做媒,在隼隐办个喜宴如何?”
时修顿了顿,问道:“为何忽然有这想法?”
九欢想起杨依依当时的神色,分明是在努力隐藏自己的情绪,这两个男人粗枝大叶,肯定没有发现她心里的期盼。
九欢看着时修说道:“从前常常能看到有人嫁娶,在街上吹拉弹唱,大红花轿走街窜巷,好不热闹,那些孩子看上去都很开心,跟过年似的,我们这的孩子,从来也没见过这些场面,这是其一。其二呢,他们俩这份姻缘如此难得,又错过了这么多年,如今也不会有人为他们操办这些事情了,现在我们能办,也能一偿杨依依的夙愿,正式地结为夫妇,佳偶天成天地见证,多好!”
时修定定地看着九欢的眼,她神采飞扬地说着,丝毫未曾察觉时修的心思,他想着她定是心里有期许的,虽然出入都是一副大当家的模样,又独行惯了,但性子里还是个小女子,对仪式感和名分都有所期待,他便暗下决心,待这些事情都了结了,一定要给她一个明媒正娶。
九欢见他点头,继续眉飞色舞地说着自己从前听说的嫁娶礼数,虽然许多事情可以从简,但定亲的婚书、礼金不能少,迎亲、拜堂的喜宴不能少,其他的就看着办,又说明日要拉着慕晴好好商议此事,路线她都想好了,迎亲的队伍就从那玉琮山一直来到下九天,洞房就安排在上九天柳昔的住处。
那隼隐二号猎手也是个头等厉害的人物,上九天唯一的四进小二楼就是柳昔的,作为婚房绝不算寒碜人了,偌大隼隐现在早就成了无主之地,自然是九欢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折腾,更何况她之前还带着这帮孩子放天灯、过大年呢。
用上九天高手们的话来说,就是搞得下九天乌烟瘴气,半点做猎手的专业度都没有,但又耐她不何,不满的只敢暗地里说几句,除了漆雕之外也没有人嫌命长想收到九欢下的战帖。
次日跟慕晴商议了之后,基本把这场婚事需要置办的清单列了出来,慕晴拿着厚厚的一叠纸,临走前问九欢:“新郎新娘自己都还没有同意,我们就擅自做这些,是不是不太好?”
九欢摆摆手,跟着她一起走出门去,说:“我现在就去跟他们说,你先去置办。”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