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烛火摇曳,晚风清冷飒爽。
北国大奥,王城永凉。
位于全城龙脉中灵气最盛之地,有一座用来供奉圣域的大殿,名为重华殿,平日里百姓往来熙攘,祈福祭拜,香火鼎盛、灵验非常。
今日的重华殿清冷异常,静谧肃穆得连清风拂过桑叶响起的沙沙声都略显嘈杂。
高台楼阁之上,烛火被吹熄已过一个时辰,只见一抹纤细倩影掩入夜空一闪而过,黑衣女子就在大奥禁军和圣域一众高手眼皮子底下,潜入殿顶的厢房。
能耐高深至此的,也仅有隼隐排行前三的猎手能做到。
少女一袭紧身黑衣,皮质暗纹护腕收口,满头黑发高束,只露出一双明眸美目,眉宇间透着几分英气,无声无息又大摇大摆地走进此时除大奥王寝殿外守备最为森严的重华殿圣天阁。
月色明亮中带着朦胧,她朝床榻边走去,步履似乎很随意,却又如一粒烟尘,不带丝毫声响。
榻上盘腿坐着一名少年。
少女歪头看他。
一身月白银勾细纹底锦服,似经文符咒又似盛放莲花般的纹路在白衣上若隐若现,斜飞英挺的剑眉下一双细长的凤眸轻轻闭着,眼睫浓密神态安详,在睡梦中全无察觉登徒子已在身侧。
她顽皮地扬起唇角笑得无声,这趟果真没有来错!这圣域圣尊真如传说中的美若天神。
无法形容他的五官,甚至完美二字都不足以,即便闭着眼,那冷傲孤清的气质、茕茕光华如伴身银雾,犹有仙气缭绕。
当真非尘世中人。
她屏息凑了上去,想看看这个人的皮肤究竟能不能找出一星半点的瑕疵,盯了半天一无所获,又抬眼盯着他光溜溜的头顶看,想象这要是长了头发会是怎样的惊为天人。
九欢承认自己想象力确实匮乏,先前只听传闻圣尊貌若神明,还曾暗自腹诽认为一个光头再怎么样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绝对没到世人传言的那种地步,一定是平民百姓孤陋寡闻加上说书人夸大其辞。
现在倒好,自己打了自己的脸,还跟那姓慕的打了赌,这下可输惨了!
正当她的鼻尖隔着圣尊仅分毫之际,那近在咫尺的眸子毫无预警地睁了开来。
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泛着淡淡的金光,纯净剔透却深不见底,那瞳孔的璀璨光华如稀世宝珠,随着眼帘缓慢地睁开,眼神平和淡定,却是静静地不发一语。
九欢事后回想自己绝对只看痴了一秒!
她本想快速退了开去,但这未免也太怂,不像她的风格,既来之则安之,且这圣尊看上去似乎没有敌意,还是先发制人为妙!
九欢一手捂住圣尊的嘴,一手将他交叠在身上的双手擒住,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
任这世上谁听了都不会相信有如此色……胆大包天之人,但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遇见九欢这样的人物。
但若是问到隼隐的人……九欢这没羞没臊的样子他们早就习以为常,这种调戏良男之事对她来说如同家常便饭。
把北宙大陆凌驾于三国皇权之上的圣域圣尊压在胯|下,还是以如此暧昧凌|辱的姿态。
这也只有九欢才干得出来!
圣尊巍然不动如山,以琥珀般的眸子淡淡审视着眼前的少女,眼神清明疏朗,毫无半点睡意,似乎对她竟有几分好奇之意。
她虽半遮着脸,但那双眼灵动清丽,粲然生光,慌张的情绪被隐藏得很好,被他吓到时的惊愕也是一闪即逝。
见圣尊既不慌忙也不惊恐,甚至连一点意外和挣扎都没有,九欢一挑眉,心想这圣尊果然见过大世面,轻声在他耳边说:“我没恶意,你别出声,我就放手。”
她嗓音清雅,靠得如此近,女子身上独有的幽芳香气早已盈鼻。
圣尊眨了下眼,睫毛忽闪忽闪映下阴影。
只是光线未明,九欢没有看到他的双耳因为她的吐息而刷的一下红透了。
她轻轻把手抬离他的唇,却又忍不住快速捏了一把他的脸,这手感犹如初生婴儿般娇嫩,她想再放肆些揉揉他的脸,但倏尔想起人家可是圣尊之躯,这登徒子竟然平生第一次收起了她的魔爪。
圣尊的右脸被她捏出了淡粉色的印子,依然默默地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女子,沉静无话。
九欢略微皱了皱眉,心想这圣尊可真超然,完全出乎人意料地淡定,不免觉得有些无趣,好奇心起,九欢轻声问:“你是圣尊吧?圣域里的那个,当世仅有,独一无二的。”
见他点了点头,她又问:“你有名字吗?不会就叫圣尊吧?”
“时修。”
少年总算开口,他嗓音如美玉良田,纯净而带点慵懒,微弱的鼻音使之性感非常。
“风雨何时休吗?”女子疑惑。
“修炼的修。”少年耐心解释。
“哦!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窗外。”
少女狐疑地看着他,似是不信:“那不可能,除非你比我师父的武功还要高。”
“玄明子。”胯|下少年剑眉轻挑,一双凤眸透着精光,面无表情似能洞察一切。
“你认识我师父?那你可知道我是谁?”九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圣尊当真那么神?
“隼隐零号猎手。”时修的语气一如他平静无波的神情。
九欢轻哼一声,有点儿意思:“你不怕我杀了你?”
时修无惧于她的装腔作势,只平静摇了摇头。
只见她收起虚张声势的模样,严肃地摆摆手,说:“算了算了,圣尊果然无所不知,那你可知我为何而来?”
少女将脸上遮盖的黑布拉下,上半脸先是露出一对微眯的桃花眼,一双讨人喜欢的黛眉轻佻;下半脸一边嘴角轻轻上扬,却是一张凉薄的柳叶小嘴,不羁中又带着疏离。
面罩下竟是这么一张绝色容颜,是与凡尘女子不同的灵气。
时修回想这双唇方才贴在耳边吐纳的温润气息,耳廓又烫了起来,摇了摇头。
“咦,圣尊还会有不知道的事情嘛!”
少女的气息又凑得很近,翘挺的鼻尖少了蒙面的束缚,温热清雅的淡香扑了时修一脸,美眸玩味地看着这张月神般的容颜,竟慢慢泛起了桃色。
她再顺势一看,才发现那早已蒸红了的双耳。
时修道:“自重。”
时修不知哪里借的力,居然轻而易举就将她扳下床,站了起来,背对着她,双手握拳,虽然垂眸没有看她,但却浑身上下充斥戒备之气。
九欢心下一凛,这圣尊的内力在她之上,高深莫测,又看他那表面平静无波,指节微末之处却略显慌张的样子,更是撩拨得她玩兴大起。
“圣尊,听说圣域有五戒七律,都有哪些呀?”九欢嬉笑着背着手靠近。
时修巍然不动,竟难得说了好几个字:“戒杀盗邪妄酒,律傲妒贪嗔惰荤色。”
“那看来我不日便可破完你们这五戒七律了,哈哈!”
她笑着顿了顿,忽地从身后抱住时修。
“那圣尊这算破戒吗?”
九欢的嗓音清雅灵动,非常好听,很难联想到这是出自隼隐头号猎手。
时修外表看似瘦弱,白衣之下却意外地结实健硕,九欢算是身材高挑的,却只及他胸膛以下。
她带着幽香的温度紧贴着时修的后背,两重软糯的触感前所未有,他想拉开距离,可九欢这次却早有准备,只扣着他死不松手。
“放手。”时修语带愠怒,已经准备运功挣开。
九欢心下一紧,两人若是真的打起来,她绝非对手,只好语速加快,急促说明来意道:“听闻圣尊继任十六年来首次离开圣域,为的是大奥新王登基加冕礼,三国之中鸿夏王正值壮年,紫极王尚年轻,下一回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圣尊才会出山,瞻仰圣颜机不可失呀!”
九欢眨巴着那双灵动的眸子,心想,这圣尊的功力可不一般呐,连她都差点要压不住了。
“姑娘是专程来戏弄我的?”时修嗓音清冷。
九欢被他用严肃的语气说出这话逗笑了,想着自己确实这趟来就没安什么好心,便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就是想跟圣尊大人探讨一下保养,哦不,养生之道罢了。”
她这话说的时修顿了一顿,作为修行之人,养生约莫也算是在这个范畴,但这跟她抱着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没等他再多说什么,九欢趁着这一空档,变本加厉眼明手快,不但伸出她的纤柔十指抓了抓,还趁机胡乱捣腾一番,虽说手感极好令人爱不释手,却也心知不能玩太过火,缩了手就退开去。
时修极力保持平静,十六岁的少年正值内心的狂火和阳刚无处可泄之时,又被九欢这么一顿耍流氓,幸好用了无上相法护住心脉,否则怕是要走火入魔。
他自小在圣域被奉为圣尊,从懂事起,别说女子,在域内连男子都不可近身。
几位长老虽担负教习管教之责,也从不把圣尊当幼童看待,且时修自小就事事全能,功课功法、礼教定省从不出错,所以就连教习长老都对他个个礼数周全、由内而外心生崇敬。
时修知道,那是因为前任圣尊所化金珠落入他额内的缘故,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度空圣尊再世,见他如见度空,无人胆敢在他面前妄言妄动,时修因而自小都不习惯与人有肌肤之亲,就连靠得近些都尽可能避免。
北宙时历千年,度空圣尊于一百二十八岁高龄圆寂,遗体化为金珠,此时并无下一任圣尊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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