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道衍和母亲相处的时间更多一点,但他的确是在父母联手关爱和教育下长大的——接受的正是这个时代顶尖的精英教育。
因为天生的性格原因,他还不能像他老子一样,在需要的时候魅力十足亲和力满分,而起码做到了冷静内敛和自律。
所以他才会为小未婚妻轻而易举就能撩起他的情绪起伏而震惊——虽然看表面不太看得出来,震惊过后他又情不自禁地对小未婚妻更为关注,看人家越发顺眼。
如果以前对于这场婚约,他只是遵从父母之命,会尽量和妻子相敬如宾的话,如今他不说稀罕和期待,毕竟还远远没到那个程度,但他愿意相信等小未婚妻长大,敢奢望能像父母那样恩爱无间,心心相印,但能保证大多数时候和睦相处。
这还是在不算上未婚妻那不凡之处的前提下……要是算上,他也不会畏惧和担忧什么有的没的,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小未婚妻最多跟他一拍两散,却不会轻易害他,除非他先对不住她。
却说虞道衍半天没说话,赢泽直接好奇上了,“你说他瞎琢磨什么呢?”
饼子道:“喵主子是我能揣测的?我可比不上他跳脱。”
赢泽摇了摇头,“这一世的白阗真和跳脱二字无缘。”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饼子道,“这一世没有下一世也逃不掉。白泽重伤就是靠轮回转世,吸收更多知识和见识来疗伤,来进阶的。”
赢泽“哦”了一声,“所以你能定位他?”
“应该可以。”饼子补充道,“捡上一两块饼渣就可以。”
“他替我挡雷劫,我就助他飞升,很公平。”等他飞升之后再看看他还愿不愿意做她的喵主子哈。
赢泽和白阗就是处得不错的朋友,连“友情以上恋爱未满”都称不上,但她得承认喵主子就是好玩。
而喵主子自己似乎也不讨厌她陪他玩闹就是。
直到虞道衍告辞,他都没问赢泽那“桃花劫”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显他心里有数。
从燕家出来,他带着侍卫们骑马赶往东乡侯在京城的大宅。之所以说是大宅,乃是因为当初的东乡侯府让东乡侯二弟许二爷一家子住了,东乡侯则挑了个原本的国公府占了下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虞道衍到了地方,发现东乡侯如今的住处确是末帝岳父他家……末帝立过四位皇后,老丈人也有四个,这一处国公府的原主人死的死,剩下的都在大牢里团聚,还是一点都不冤枉的那种。
所以东乡侯上来就占地盘,他父母都没说什么,毕竟东乡侯跋扈是真,却并非什么真老糊涂。
只要稍微为儿孙考虑过,都不会在来京刚落脚,立足不稳的时候吃相太难看。
却说虞道衍来到大宅正门前,门房见到他便迈腿狂奔而去……大户人家的门房大多挺机灵,就算不认得五殿下虞道衍,却也认得他的衣衫和阵仗。
片刻后,中门大开,东乡侯和他的弟弟许二爷亲自出迎。
别看许侧妃一心依靠娘家,也心甘情愿做她伯父和父亲的马前卒,但九殿下虞道衡都不敢太信任自己的母族,只不过他和他老子当年一样,目前用得着许家,不得不经常往来而已。
至于五殿下虞道衍对许家就更冷淡一点:他父母给他挑了燕家的女儿,他无论从情分还是利益上都不那么需要许家。
关键是他不太看得上外公和舅舅们:仗着女儿和外孙捞点权钱也就算了,一心想破格入阁实在是想得太多了。
别以为许氏兄弟向许侧妃说了什么,提了什么要求,他父母还有他会一无所知。
至于东乡侯兄弟……好歹也是混了多年的老狐狸,他们不会低估过年就是皇子的两个外孙:五殿下不说了,明显只是面子情;九殿下的亲和好说话也是出于利益而非亲情。
当然,对许家而言,五殿下九殿下哪个笑到最后,他们都不亏,只不过是得多得少的差别。
目前五殿下和燕三姑娘有了婚约,九殿下要娶表姐洛云秀,这都早早定好的事情。
许家两个老狐狸也不想在婚事上作梗,关键是他们就算把两个女孩子拉下来,占坑的也不会是许家的姑娘。
那还不如塞几个女孩子过去,兄弟俩的姬妾各个貌美,于是庶女的相貌颇为拿得出手,万一……谁知道天上那块云彩会下雨呢。
只是许家兄弟要塞人也是大大方方地塞——官盐何必当私盐卖?但两个人的侧室和庶出的女儿并不是每个人都守规矩也听得进劝。
于是虞道衍进了许家,好比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实在是……叹为观止。
有直接往他怀里扑的,有趁机在倒茶时沾湿衣裳的,还有站在池塘边羞答答地盯着他瞧的……京城的冬天相当冷,别说现在水面上有冰,即使做好准备落水求救,不管是不是能算计到他,但一场风寒逃不掉,运气不好只怕要去了半条命,所以两个小姑娘就站在边上对他一个劲儿地暗送秋波了。
这就是所谓的桃花劫?数量不少但根本无法凑上前来,真不太行。
老实说,比他小未婚妻好看的姑娘的确有,但倾国倾城又如何,他将来的岳母就是,他老子心里不也只有他娘亲?
嗯,他父母好像一起跨过岳母的美貌,还越聊越投机……想到这里,虞道衍心里都笑开了:莫不是小姑娘在敲打他?
心里挺开心,但他明面上还是从职业假笑直接“进化”到面无表情,明白地表达了诧异和不满。
而作陪的东乡侯兄弟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兄弟俩都有偏心的毛病不假,但起码的规矩还都是遵守的:他们想跟五殿下解释,之前家里真不是这样!
女婿登基在即,东乡侯夫人来到京城便病倒,一大家子人刚刚搬过来,无人管束之下自然乱乱糟糟,什么玩意儿都因为“得意忘形”和“抓紧机会”跑了出来,而且见到他们兄弟还全然不畏惧不心虚……
东乡侯作为一家之主,终于怒从心起,当着外孙的面儿发作了起来。
许二爷别说劝解,不火上浇油就不错了。他眼睛很尖,从那群跃跃欲试的侄女之中发现了隐藏在堂姐妹身后以及角落的自己两个闺女!
不是说他的女儿不能给五殿下虞道衍做侧室,但必须经过他的允许!
好一阵热闹之后,虞道衍终于来到陈设不俗的东乡侯书房,他随意扫了一圈心里就有了数:一直按照世子培养长大的他眼光无需怀疑,这一屋子的摆设有好几样连他亲爹都不曾拥有。
再加上错金博山炉里飘出隐隐约约的龙涎香味道,他打定主意回宫要和父母好好聊一聊。
当然他也没忘了自己此来的正事,劝一劝两位外公:见好就收。
“外公住得可还自在?”
这语气听着就不是很好。
东乡侯自己也让家人们弄得颜面无光,“老臣惭愧。”
许二爷跟着认错。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前两样做不来,让五殿下撞了个正着,后面暂时别肖想了。
虞道衍探望过外婆东乡侯夫人,“全须全尾”地回宫——没带上任何许家姑娘,就找自己父母告状去了。
娘家人以前没这么不着调!
许桧直觉上是娘家人做了什么犯忌讳的事儿,于是她把猜测向丈夫儿子一提,虞峥就把天师请过来了。
望气是天师日常之一,只不过没大事他不会主动提醒就是。
然而今天问到了,涉及东乡侯,他都不用委婉,“龙气反噬了一下而已。”
一听“反噬”二字,虞峥和许桧夫妇都不免提起了点精神。
虞道衍福至心灵,把小未婚妻今天的批语以及他本人在东乡侯家里的见闻告诉了天师,“桃花劫亦是反噬的一部分?”
天师顺了顺自己的飘逸的长胡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此番反噬即是如此。”
虞道衍再话少此时也要替父母说话,“他们做过什么法事,希望……”他看了看他父母,“蠢一点还是乱一点,结果又蠢又乱……落到了自家人头上?”
天师一点不含糊,望着虞道衍笑而不语。
虞道衍也笑了,“原来只是针对我。”
行了,真相大白。
许桧气到一直辗转反侧睡不着,祈愿类的法术法事都跟巫蛊和阴邪之道不沾边,而且实在无法细究,因为她也是要定期找天师做法事,祈求丈夫儿子都平安。
真正让她生气的是娘家的确心怀不轨!
虽然他们祈求的东西听起来更像是笑话或者说暗地里的抱怨,但真就让他们做成了……许桧越想越睡不着,推了推丈夫,“我娘家家里竟也有不凡之辈,我都不知道。”
真要是到了大师的水平,能逃得过天师的眼睛?
虞峥的直接比老婆还准,“那倒未必。估计是有人手里有几样好东西,用完了就拉倒。”
许桧又捶了丈夫一把,“你怎么心这么宽?!”
虞峥亲了亲妻子的手背,笑道,“想我变蠢乃至于痴呆中风的勋贵臣子多了去,刚写下退位诏书的那位只怕更要咬牙切齿地咒我,他们法事没少做,银子没少捐,哪个能心想事成了?”不用细看就知道老婆面色不佳,他立即道,“我帮儿子出了这口恶气。”
第二天,虞峥议事毕就把岳父给召到跟前,不再暗示而是直接地告诉他:你可以上折子致仕,爵位倒是可以留给你喜欢的那个庶长子。
如果东乡侯不照办,虞峥就不按规矩加封“承恩公”。
东乡侯哪里扛得住这个,而且自知理亏,回家长吁短叹一阵,叫齐弟弟儿子和侄子,写好了致仕和请封的折子。
消息传到许侧妃耳朵里,犹如晴天霹雳!
九殿下虞道衡一瞧母亲的表情就知道不对,终于许侧妃在儿子追问下委屈地说出她之前做了什么。
最后许侧妃不忘给自己辩解,“我随便说说,哪里想到效力这样大,还能反噬家里……”
虞道衡不想说话:脑额疼。
在赢泽深藏功与名的同时,洛云秀也察觉出异样来,赶紧把燕钊和一众表亲手帕交一起哄到了她家里……
祖母和姨祖母都还病着,暂时不能指望,她再不出手做点什么,许家先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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