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神算皇后之九

    许侧妃双商一言难尽到她的父母儿子都对她不抱什么期望。

    纵然自学成才的米父有言在先,他的外孙外孙女会很平庸,但大米氏和小米氏的儿子最多就是勋贵人家里的普通人,不出挑却也称不上差劲,言行知道分寸和轻重,以他们做标准就显得许侧妃更蠢了……

    话说东乡侯许家会把许侧妃塞到虞峥身上,正是因为许侧妃够蠢——她不会像许桧和虞道衍的生母那样一直很冷静很理智,在“成了气候”以后不怎么理会也不依靠娘家。

    许侧妃离不开娘家,不然她在虞峥的后院极难立足。

    不过许侧妃也有个旁人难以企及的优点,就是行动力极高,而且她从来不无能狂怒。

    亲生儿子安抚了几句,许侧妃再傻也听得出儿子安抚得不真心,不过她溺爱儿子,自己做下的事情不愿意让儿子沾手,于是入夜,她谁也不告诉,就自行找了一堆材料,对着个玉摆件神神叨叨地许愿,想要她自己心想事成……而她的心愿就是虞道衍无子,最好大婚前就让太医发现。

    许侧妃身边伺候的婆子和丫头都习惯了,默契对视一眼,任由侧妃折腾,横竖自家侧妃神神叨叨这么多年也没怎么如意过。

    也不对,生了个好儿子九殿下,但她们这些人坚信侧妃能有个好儿子跟侧妃日复一日地念佛许愿没啥关系……

    然而这些伺候的人不以为然,但在居住在宫中西北角摘星楼里登高望远的天师眼里,就满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许侧妃的气运锐减,而宫中其他人几无变化。天师笑着摇了摇头,闭目继续修炼。

    这也是虞峥和许桧夫妇明知许侧妃有点手段,却放任不理的关键原因:她能搅出些风波,都是高看她了!

    晚上,许桧刚好跟丈夫说起许侧妃,“吵架拌嘴都不是宓宓的对手!”

    当年他需要东乡侯的支持,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许侧妃又蠢又坏,虞峥真心宠不起来,“东乡侯要进京了,他们来了你这个堂妹总能消停些。”

    丈夫的语气和称呼,让许桧心里慰贴。她笑道:“那不是她们总得进宫来?”

    虞峥道:“她们来几个人,多长时间来一回还不是你说了算。”

    虽然和东乡侯许家有过龃龉,但他的确得到过岳家的帮助,作为新君于情于理都很不适合卸磨杀驴,所以只能暂时善待这一大家子。

    幸好许家人贪归贪恋权归恋权,却拥有合格勋贵的见识和能力,不至于为了点利益到了无知无畏往前冲的地步。

    借着几盏大油灯散发的温暖黄光,虞峥见妻子笑容渐深,他继续道,“我岳父不是想我兑现承诺吗?听说他想让你那个庶出大哥袭爵。”

    许桧一点都不意外丈夫在娘家有眼线,冷笑一声,“他谋划这个好久了,以前还想劝我帮帮他。”

    东乡侯便是许桧和虞道衍生母的父亲,眼见着要七十的老人家了。

    如今从龙之功稳稳的,他就想急流勇退,好给儿孙们在新君女婿这儿多攒点“情分”。

    东乡侯在大事上足够明智果断,但在齐家这方面……虞峥直白道:“偏心到这个份儿上实属罕见。”

    许桧是东乡侯原配所生,亲娘难产没了,但在她出生之前东乡侯便有三个庶子……之后东乡侯娶了继室,也就是如今的东乡侯夫人。

    许桧自小便在继母身边长大,母女感情好到什么程度呢,在十岁之前许桧愣不知道娘亲不是生母。

    而虞道衍的生母便是东乡侯夫人的亲生女儿。

    有自己这个现成的例子,许桧也坚信自己能把虞道衍养成亲儿子。

    提起娘家,许桧难免追忆往昔,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娘实在是苦。”

    东乡侯夫人在许桧嫁给虞峥之前生了个男孩儿,虽然这孩子身体不好,但东乡侯却以此为借口要把爵位传给庶长子……她轻声道:“想试探你我的心思呢。”

    虞峥笑道:“担心什么呢,都能说了算。小舅子有你亲自照看,还能没前程?”

    许桧想了想也笑了,“也是。”

    爵位有什么可争的?丈夫的心意都摆在这里,就让她老子自以为是去吧。

    话说宫里这点海面下的暗涌,实在入不了赢泽的眼。

    按照上一世的剧情,先是虞道衍意外身亡,许桧心痛而死,虞峥瞬间就老了能有二十岁。

    许侧妃的娘家人再加上九皇子虞道衡和洛云秀两口子里应外合,一起发力,趁乱给虞峥进献了许多冲克的药物和食物,动摇虞峥身体的本源和根基,再在虞峥病倒时告诉他真相,即虞道衍意外是人为,许桧则是他们多次刻意刺激……虞峥即使这群人想故技重施,还是气死了。

    不过他在临死前诅咒了自己的儿孙,大齐二世而亡,他注定断子绝孙。

    开国皇帝发自真心的诅咒,哪怕将死,效力也非常恐怖,尤其是诅咒自己儿孙,所以他说话的同时龙气就从他九儿子身上迅速消散。

    米氏姐妹那个时候也要不行了,听各自的儿孙回来当笑话一样转述,知道轻重的两个人一口气没上来,几乎是同时撒手人寰。

    从米父到米氏姐妹处心积虑一生,图的不就是儿孙登顶后继有人,而不是和虞峥玉石俱焚!

    所以赢泽只要保证不让虞道衍出什么意外就行了。

    之前和饼子说了适度要装装病,结果赢泽仔细探查了一下小姑娘的身体,发觉是得好生病上一场了……

    重感冒走起。

    如今京城周边,加整个北方——北方正是虞峥自己的地盘,再加大半个中原已然平定,燕翡只管站班,散会就回家守着老婆闺女……之前老婆病了他就请过假,现在闺女病了他依旧请假在家。

    他说急流勇退那是真退,不像东乡侯,仗着虞峥岳父的身份明说急流勇退实则以退为进。

    刚刚和岳父东乡侯明面上相谈甚欢,实际不欢而散的虞峥从暂时办公的宫室出来,就直接找老婆诉苦去了。

    末帝写下传位诏书,登基仪式准备得不错,保住了粮库和大部分夏税……等等这些好事积攒的喜悦全让岳父败光了。

    许桧对她亲爹的尿性可是有充分估计,“我和我妹妹都是他生的,所以我俩的事情他自觉都能做主,我们姐妹嫁了你,捎带着他也自信能做你的主。”

    她巴不得丈夫一锤子把越老越爱作的亲爹打击老实了,可丈夫得了天下必然要当仁君,起码当上几年仁君,上来就收拾了从龙之功的功臣,哪怕理由充分,也难逃卸磨杀驴、气量狭小的风评。

    虞峥看着他老婆,“既然心疼我,有主意就说!”

    夫妻俩不好跟东乡侯对线,他们的儿子可以啊:五殿下虞道衍是东乡侯的亲外孙,九殿下则是东乡侯同母弟的外孙。

    眼见着都要鸡犬升天,摇身一变做皇子了,帮父母分忧不是应当应分吗?

    起码九殿下挺乐意的,就是他亲娘一直捏着帕子嘤嘤嘤泪落不停,整得他有些闹心。

    “舅舅们正当年,他们袭爵才能名正言顺给父亲办差。”

    许侧妃刚祈愿想心想事成,偏生这阵子什么事儿都不顺心,儿子这话她更是不爱听,“你舅舅们能有你外公待你真心?”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换作舅舅掌权如何就对他不真心了?倒是哥哥怎么说都隔了一层,怎么也不如亲爹亲娘待母妃你真心是吧?

    但这话不能直说,九殿下耐着性子给母亲讲道理,“大外公和外公都六十好几的人了,若不是入阁做大学士,一品总督到了这个年纪都致仕了。”

    许侧妃不甘心,手帕都丢开了,“她是原配,我争不过她,你大外公也偏向咱们母子,和你外公一样的……他们站得高咱们才能得好。”

    母妃的心思九殿下一看就透:想谋求一宫主位……那得看父亲和嫡母的意思,两位外公再折腾有个屁用!

    母亲犯蠢的时候他是真的挺无力,再次想念表姐秀秀,然而妃嫔家眷不是想进宫就进宫,他倒是可以找机会和秀秀商量一二。

    却说九殿下想和舅舅们好好相处拉近感情的同时并不想得罪两个外公,但五殿下虞道衍就不在乎了,即使他和九弟年纪上只差了一岁多点,但才智见识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跟母族东乡侯许氏越少来往,父母就越放心,所以他都不怕得罪东乡侯的。

    于是虞道衍领命,从宫中出来先去燕府探望一下在家养病的小未婚妻。

    药材和太医,在得知钺钺病倒的第一时间,母亲就吩咐得力的心腹一起打包送过去了。

    眼见着到年底,宫宴颇多,许桧难得清闲,便让儿子再过去再瞧一瞧:大小伙子也不怕过什么病气。

    貌美如花的虞道衍来到燕府,见到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圈儿,说上几句话就咳嗦一阵的小未婚妻,眉毛都皱在了一起,“看着更可怜了。”

    赢泽就捂着嘴笑,喵主子嫌弃你才是常事儿,她伸手按在喵主子的手背上,刚想把人家的手翻过来,就又吃了一记“喵爪永远在上”。

    赢泽哑着嗓子问:“你怎么这么执着这一点呀?”

    虞道衍盯着他轻轻搭在小未婚妻手背上的左手,再次皱眉却不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在虞峥和许桧都表示他们要继续履行当年婚约,虞道衍到来总能得到和赢泽独处的机会——当然,说是独处,只是燕家人不在场而已,丫头婆子可还尽职尽责地守在外间呢。

    赢泽笑了,另一手也不安生,伸出去轻轻抠了下虞道衍的下巴。

    虞道衍眯了眼睛,情不自禁地稍微抬起下巴……瞬间他意识到不对,瞪大眼睛盯了赢泽好半天。

    猫瞳都要瞪出来了!

    赢泽卷着盖腿的毯子笑得快要打滚,然后就是一顿狂咳。

    饼子给自己的主人加油鼓劲儿,“耳朵尖上的聪明毛迟早能捏到!”

    可白泽的双角和耳朵都是他们的“配偶专区”,赢泽边笑边道,“不敢想。等他恢复记忆给我尾巴揪,我就心满意足了。”

    却说丫头婆子听见三姑娘剧烈的咳嗽声,赶紧往里间来。

    虞道衍帮不了什么忙,只能拍着赢泽的后背道,“乐极生悲。”

    赢泽喝了水吃了药,源于原主小姑娘身体的气喘和咳嗦都平复下来,才迎着虞道衍的目光道,“你今天有桃花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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