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山顶林间湿气萦绕。
我妻善逸坐在木屋门口的石阶上,双手捧着脸,望着唯一通向山顶的林间小路,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
那个人应该会来吧?
她不是说了还有许多事情想要向他询问吗?
会不会爽约……等等,他们有做过什么约定吗?
——这些心思都被简单直白地写在少年脸上。
我妻善逸正因为飘忽不定的可能性纠结时,头顶传来一阵剧痛——熟悉到令人窒息。他疼得嗷了一声,捂着头看向身后的老人:“爷、爷爷!你干嘛?!”
“别挡路。”桑岛慈悟郎丢给他一个嫌弃又鄙视的眼神,用拐杖戳了戳他。
我妻善逸看了一旁宽敞到足以让两个人并排同行的台阶,噙着眼泪,委屈巴拉地往旁边蹭了蹭。
“臭小子!我说别挡路的意思是让你快去训练!”桑岛慈悟郎中气十足的吼到。
“——噎!!!改天嘛!”我妻善逸忙不迭摇头,指了指身上,“弄得一身汗哒哒的,等会被阿善看到肯定会减印象分!”
沐浴在晨光下的少年连根头发丝都在发光——我妻善逸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将自己整理干净,往日里因为高强度训练而产生的汗味和狼狈一点痕迹都没有,甚至昨夜里还将羽织每一寸都洗地干净又连夜烘干。
刚刚照镜子时,他都觉得全身闪烁着英俊迷人的光芒。
“你以为你昨天留下了什么好印象?!”桑岛慈悟郎没好气地抬起拐杖作势要挥下去,吓得少年朝旁一扑,“快给我去!”
我妻善逸磨磨蹭蹭地挪动脚步,想借着拖延时间等待少女出现。大概神明听见了他的祈祷,林间小道传来不徐不缓的脚步声,载着晨风来到少年耳边,如羽毛般轻扫耳膜。
桑岛慈悟郎一见他手忙脚乱地整理刚起了些褶皱的衣襟,恨铁不成钢地磨了磨牙:“你要是训练也这么上心能给我省多少事?”
“嘘~嘘~爷爷!拜托拜托!”就算知道那人听不到,我妻善逸还是刻意压低声音,“我以后一定认真训练!所以这次千万不要揭我底!我能不能结婚就全靠您了!”
臭小子想得真多,桑岛慈悟郎翻了个白眼。
没等多久,少女的身影出现在两人视野。从枝叶间渗入的阳光亲吻她的发顶和羽织,珍珠白和服被树荫泼上淡淡的墨痕。大概是看见了他们,少女摘下脸上的猫咪面具,朝两人展颜轻笑,悬在两颊的花牌耳饰轻轻摇曳。
我妻善逸听见爱神在耳边吟唱。他飘忽着脚步来到少女面前,脸上挂着如坠仙境的笑容:“——阿善!”
少女的目光从他金色的头发扫过,然后才对上他的视线:“早安,善逸。”
山顶的木屋有些简陋,毕竟是用来修行的地方,只需要保证饿不死和不发臭就可以了。
我妻善逸殷切地将雾气袅袅的茶水端到阿善面前,里面漂着可爱的花瓣。
“多谢。”阿善笑着说,转而好奇地打量屋内的布置。
喜好浓茶桑岛慈悟郞酸酸地轻哼。我妻善逸像是没有听见,顺着阿善好奇的目光看去:“啊,那是爷爷的房间,旁边的是我的,然后就是……”
他的声音无意识地降低了一个调,仿佛是提到了一个让他不自在的人:“师兄的房间。”
“师兄?”
我妻善逸吸了一口气,恢复了精神:“嗯……我的师兄叫狯岳,他加入鬼杀队后就很少回来了。”
“……加入鬼杀队?”不知是不是错觉,阿善的眉眼间流露出怪异的神色,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是人类?”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就连桑岛慈悟郞都愣了愣。我妻善逸奇怪地说:“不是人类还能是什么?”
阿善不动声色地扫过师徒两人的神色,一边在心里补充“还能是鬼”,一边笑着说:“抱歉,是我说错话了。”
桑岛慈悟郞直觉有哪里不对,可是我妻善逸没有多想——人的心跳声是最真实的,开心、悲伤、愤怒……表面上再完美的谎言也会使心跳出现“说谎”的频率。
和少女说话很舒服,不仅是那悦耳的轻声细语,还有温柔到让人如沐春风的心跳节奏——大概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在阿善身上的同时又得到对等的回报,我妻善逸全程荡漾,桑岛慈悟郞根本插不进一句话,每当他想张嘴的时候,就会收到臭小子可怜兮兮的眼神,比落在窗台上的雀鸟还要多余。
“所以你原本是黑发黑眼,只是被雷……”大约是觉得这个词有点不礼貌,阿善含蓄地比划了一下,“才变成这样?”
我妻善逸挠挠脸,脸上的红晕也不知是因为说谎而浮起的:“嗯,从那之后就再也不敢调皮爬树了。”
桑岛慈悟郞只想呵呵。逃跑未遂要死要活也能用调皮来形容吗?
阿善掩着嘴轻笑,看上去很开心,可我妻善逸却听见她的心跳几乎没什么变化,忍不住失落地想,难道他的措辞不够有趣吗?
桑岛慈悟郞憋得很难受,找到机会时终于忍不住插话:“在那之前,这臭小子也是一直和我呆在山上,你是在我收他为徒之前见过他吗?”
我妻善逸敏锐地捕捉到少女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就连心跳也产生了微不可闻的浮动,还没等他琢磨清楚那是什么,就见少女轻轻摇了下头。
“不,没见过,是我认错人了。”
稚嫩,精神奕奕,充满元气和活力,虽然胆小怯弱,但努力地想要变成一个勇敢可靠的人。
和阿善记忆中那个死气沉沉的少年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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