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了几口粗气,后怕的时雨才终于回过神想起来去捞自家的阴阳师。他虽然放了想要噬主的狠话,但是真的看到清水爱花心虚地背着手站在冰冷的湖水中时…他反而狠不下心了。
“算了,我跟你生气有什么用,你就算嘴上答应我了之后该犯还是得犯。”时雨夹住少女的腋下,把她捞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还细心地拿妖气替她挥去了大半的水气。虽然是个少年人模样,可是他毕竟是个妖怪,区区一个人的重量对时雨来说和一根花枝没什么区别。“你是我的阴阳师,我会变得更强,然后保护你的。”
清水爱花rua了一下好像一眼没看到就成熟了不少的崽崽,像是在揉着狗头一样满脸慈祥。
时雨抖了抖耳朵,没反抗。
“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这种技能?还能站在水上的?”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幕,时雨抬起腿,用脚踢起了两片水花。
“我之前跟着老师修行时学会的,”清水爱花拍了拍时雨的肩膀,叫他放下自己。在落到水上之前,她将灵力汇聚在脚下,聚起了水中的精灵支撑自己。“世间的许多东西中都存在着精灵,石头中有空气中有,水里也有,虽然他们没有神智,可是阴阳师就是通过它们与自然沟通的。”
“依靠着精灵,像是老师那般的阴阳师是能在水里行走的,但是我还做不到随心所欲,一不注意就会掉进水里。”嘴里说着话,少女啪嗒啪嗒地跑回了岸边,还用灵力凝结成绳索把那只半昏迷的豹子束缚了起来,然后开始治疗。
时雨不太乐意替他治疗,但是还是任劳任怨地拿起了豹子的断肢,将它们按在了创口处。清水爱花用术将它们接上,剩下的就看妖豹自己的恢复力了。接着她将右手两指放在了豹子的额头,而左手的则放在自己额头。
她的灵力刺透了妖豹的灵魂屏障,却在进入后触摸到了一层混沌的迷雾。时雨看她满脸复杂的睁开眼睛,上前带她离开了妖豹一些。
“怎么了么,爱花。”
“这个妖怪是别人的式神。”清水爱花肯定地说道,“他的阴阳师似乎是已经死去了,而另外的人强行驱动了尸体上残留的契约,夺走了他的神智。”
“难道是那个叫守鹤的?”
“不一定,但是可以肯定这座山里一定不止有一个阴阳师来过。”清水爱花蹙起眉头,又想了想。“这座山里估计是有一座大妖怪幻境,可是我又不明白这件事与滑头鬼有什么关系了。”
“我不认为这是滑头鬼引起的灾祸,可是那阴阳师的信里又提到了滑头鬼。”
“你是说,那个滑头鬼是我们的朋友。”
“比起正在暗处做着什么的那个家伙,被推上风口浪尖的滑头鬼并不是敌人。也许我们被引来,就是因为那个人无法解决滑头鬼。”
“啧,敌人的敌人么。”
时雨烦躁的咂了一下舌头,然后化作了本体,让今天累得够呛的少女坐在自己的脊背上。
一路平安的离开了山林,一人一狐刚刚踏出这座山的范围,浓郁的来自于人类的气味就糊了时雨一脸,让他的狐狸脸都扭曲了一下。可是在这些浓郁的人味里,却有一股飘忽不定的妖气极为明显。
时雨猛地回过头,尾巴像是护崽子一样圈住了清水爱花,这种反应让坐在树叉上的妖怪轻笑了一声。
“不需要这么警惕,如果我要伤害你们,那在树林里我就会下手了。”
清水爱花循声望去,在看清了那个坐在树叉上的妖怪少年时微微愣住了半晌。虽然只能看得清一个大概的轮廓,可是她却能猜到对方的身份,只不过却没想到他是个这么年轻的滑头鬼就是了。
“怎么,看呆了么?”那妖怪似乎是认定了少女不会因为一两句调戏而动怒,语气稍稍有一些轻佻。但是他那双蕴含着妖气的眼睛却在阴影里发着红光,其中满是沉静。
“你和我想象的有一些不一样,滑头鬼。”
“你也和一般的阴阳师不一样,爱花。”
“!!”
听他这么一说,清水爱花就能意识到这滑头鬼估计从很早之前就跟着他们了。不愧是滑头滑脑的妖怪,藏在这种能遮盖住妖气的森林里时很难被发现踪影。
不过第一次见面就直呼人家的名字,这也太轻佻了吧!?
时雨都龇牙了…
这个时候的清水爱花还远没有达到日后那种就算被某位绷带青花鱼口花花,也能笑着看他的等级。她又羞又气,脸蛋被这股热气熏得绯红,倒是给发色眸色都很素淡的少女平添几分艳丽。
“稍微提醒你们一下吧,爱花,不要因为花香浓郁,就遗忘了有的花也具有毒素。”
说完,滑头鬼也不等少女做出反应就像是一缕黑烟一样消失在了树影中。时雨一脸狠意的吸了两下鼻子,想要把这个没脸没皮的滑头鬼的味道给记住,等下次绝对掏他一爪子。
现在是伙伴,又没说事情解决了之后也是伙伴,掏他!
“花香…”清水爱花却在想着滑头鬼留下的话,“他指的是什么?”
在这样的深林里,是什么的气味会浓郁到能盖过大妖怪的妖气?又是什么样的味道能自然的存在着,却不会让人心生警觉。
看着在夜空下漆黑一片如同怪物一般可怕的深山,少女已经找到了答案。
“我们先回去吧,时雨,”她拍了拍恶狐的脑袋,叫他带自己先回去借住的雪子家里。“我要准备一些东西,明天再来山里解决事件。”
返回到雪子家时已经是深夜了,那栋屋子里没有点着烛火,但是大门口却摆着一个小小的灯笼,里面正有一豆火光在跳动着。
清水爱花拿起那个灯笼,时雨缩小体型绕在她脚边转了一圈,然后从嘴里吐出了一小团风把灯笼吹熄了。
第二天早上,清水爱花特意起了一个大早。虽然她起的早,可是村子里的人们却已经开始活动了起来。似乎是因为她这位“巫女”的到访让村民们感到了一些安心,他们也敢到田里去干活了。
奴良陆生之前哪干活种地的事,这几天里基本上也就是跑去田里替雪子看一看庄稼或者浇浇水。所以雪子开始重新干活后,少年就也闲了下来。
之前的雪子只要一想到自己丈夫可能命不久矣,就整日惶惶不安。现在等到了京中的“巫女”,她有了盼头,自然也就有了动力。
猛地背上了大家的期待,清水爱花有一些不适应。但是她想起了自己名满京都的老师,又觉得自己这点负担根本不算什么。
没看安倍晴明就算是忙着调查着什么,也依旧能分出心思去帮鬼使的忙么。
虽然第一次“熟人”相见时,她和黑白鬼使还互相看着沉默了一会儿。毕竟他们中哪一方都没有想过,还能在少女活着时再见面。
黑白鬼使人挺好的,带着的小徒弟也可爱。
一边开着小差,清水爱花一边用纸叠了一直憨态可掬的小纸鹤,在纸鹤的翅膀上还很象征性地画了一朵灰色的樱花——虽然当初安倍晴明第一眼看到这个图案时是怎么都没看出来是樱花。
也不知道这魔鬼画技是随了谁。
(冷漠脸)
奴良陆生回来时刚好看到清水爱花放飞那只纸鹤,他有一些好奇地多看了两眼,直到纸鹤飞到天边远的都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清水爱花和他打了声招呼,就继续叠起了下一个纸鹤,第二只纸鹤是要给一目连送信的。关于她昨日借了他的名头这件事,少女总得给他一个交代。
虽然已经变成了妖怪,可是曾经为神的一目连还是能够分辨出人们的祈祷声的。
“阴阳师的术法原来这么神奇。”奴良陆生坐到了少女的身边,看着她又放飞了第二只纸鹤。
清水爱花的手顿了顿,然后像是没有注意到对方特意说漏嘴的话一样,向他笑了笑,然后手上动作不停地又用符咒叠了一只小狐狸出来。
那只符纸做的狐狸刚一落地就变成了一只圆滚滚的胖狐狸幼崽,它眯缝着眼睛,嘴里不断地发出软软的嘤嘤声。
“我的术法不及老师,他的咒才是出神入化呢。”
奴良陆生看了两眼那只胖狐狸头顶上刻着的那枚桔梗印,目光闪了闪。
“我听说…桔梗印是京中那位大阴阳师的印?”少年好像无意间想起来了一般,随口与少女提了一句。“啊,不过也可能是我记错了。”
“这的确是老师的印。”清水爱花摇了摇头,然后也将目光投向了那只胖狐狸。“源氏的龙胆纹,还有贺茂家的印都是各成体系,作为这一脉的象征老师将他的印也传授给我。”
虽然当初教桔梗印的人是在满嘴玩笑话,学这个印的也是当个笑话听听就是了。安倍晴明真的不大在意自己的印有没有人传承来着…
而从外面回来的时雨刚从门缝里钻进来,就看到两个人都目光复杂地看着那只胖狐狸,这气的他差点把嘴里用叶子裹着的头发丢在地上。
“爱花,你有狐狸了,这种纸做的狐狸你少看两眼行么?”
少女身边跟着的小狐狸突然口吐人言,这事虽然有点吓人,但是少年却看似飞速地接受了这件事。甚至他还和时雨打了一声招呼,只不过恶狐回应他时的语气不太好就是了。
清水爱花吐了一下舌尖,然后接过那些头发,把它们塞进了胖狐狸的嘴里。拿到了那些从不同的失魂者身上偷来的头发,胖狐狸似乎是短暂的混乱了片刻,然后就像是找到了方向一样朝着山那边鸣叫了一声。
“看来是找到了。”
“找到什么?”奴良陆生疑惑道。
“当然是那些失魂的人最后去过的地方呗。”时雨刺了他一句。“我取的头发都是头顶草木气息最浓的那一撮。”
有了这几撮头发,就算是那种闻不出味道的大山里,这只胖狐狸也能找出来通往幻境的路。
“最后去的…原来是这样。”少年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个胖狐狸的用处,所以很诚心诚意地夸赞了一句。“阴阳师里原来还有这样的术,我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啊。”
这种天然的反应让时雨脚一软,差点趴在地上。
旁友,你有点自己在被怀疑的自觉好吗?
“昨天我去山里查探时,有一个好心人提醒了我,”在说起好心人几个字时,清水爱花的语气加重了一些,“山里之所以没有妖气,是因为有更浓郁的味道把它们覆盖住了。而能够做到这件事,又不会引起警惕的味道只有一种,那就是自然的草木味。”
“我昨天在村子里也闻到了那个味道,不过没有把这件事联系在一起。今天我绝对要向那个妖怪洗刷屈辱。”
“屈…屈辱?”
“因为准备不够充分,所以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在山里乱转,结果还被笑话。”说着这话时,清水爱花笑吟吟地看向了礼貌微笑着的奴良陆生。“对方很过分的,对吧。奴良?”
我能怎么办,我骂我自己么?
说起来我昨天晚上是不是还很飘的调戏了清水…
米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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