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荀澈凤眸微挑, 薄唇轻嗤,“朕劝图敕国收起心思,所谓的口头之约, 不过是无中生有。否则…”略停顿一下,威胁之意不言而喻,眸光凛戾森然扫到图契含的脸上, “倘若真要旧事重演,朕奉陪到底。”
图契含眯着厉目,冷哼了一声, “陛下既然有这种想法, 正合我意, 真要兵戈相见, 我国可不会手下留情。”
荀澈心知老图敕王根本不会昏头真心为儿子求娶, 他敢断定, 这三座城池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猫腻。
图敕国早有狼子野心,纵然两国再次开战, 也不过是早一步晚一步的事情,朝中文臣一党摸不清军中形势, 以为北疆边域卷土重来的纷扰,扰的边境骚乱动荡, 边境从未慌过。
先帝爷在世颇有些重文轻武, 可能是因为他登位属于后来居上,虽也是名正言顺,但祖皇帝的旨意总让一些文臣心里打鼓。
在这种情形之下, 先帝爷不管是军事还是国事,习惯于召集以文臣为首,武臣为辅来商议。
元景帝被先帝扔到军营历练过,他觉得自己父皇这般做弊端不小,因此当初确实差点出了纰漏。
军势急情在荀澈这里改了规矩,第一得知便是朝中领将,要是严密的更是隐瞒不露口风,以免文臣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打仗天时地利人和,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能把握住机会,不是文臣朝上耍嘴皮子,要不退让示威,显大国风气,要不推人和亲,说什么以和为贵,这些荀澈都嗤之以鼻,全当笑话听听。
北疆也好,图敕国也罢,他都要一个一个的收拾,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以战养兵,以战止战,才为荀澈要行的良策。
一瞬间,殿内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无人敢有动静,大家都默契屏住了呼吸。
图契康即刻上前,打破沉寂,行礼赔罪道,“我兄长出言无状,还望陛下海涵,不知道贵朝要迎娶皇后,准备匆忙。臣稍后让人把礼单重理出来,再亲自献与陛下不迟。”
荀澈闻言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图契康,淡淡回道,“朕到时候等着三王子了。无事,众使者舟车劳顿,回去歇息罢了。”
长懿发现后,她终究不忍心开口问女儿太多细节,昔昔了了带过几句,女孩便闭口不谈一句,事已到这种地步,多说无益。
长懿只知道荀澈算起来对女儿有念头起有半年之久,她有心把女儿带回公主府,暂时不要进宫,结果被荀澈以给昔昔治病为由拦住。
长懿狠狠剜了荀澈一眼,最终女儿的身体要紧占了上风。
荀澈执意将昔昔留在宫内,也考虑到长懿和孟源将矿图之事泄密,难免会有人盯上昔昔,放在他身边,总归安全无禹。长懿能松口,她也有同等考量在内。
寿安宫暖阁,春娘将细如牛毛的银针眼疾手快,深深扎进女孩的玉腕,良久,拔下银针道,“郡主一会别忘吃药,这新换的药汤子虽比以前苦,但良药苦口,郡主早日吃完,对身体大有裨益。”
一袭玄色绣龙纹的高大身影出现在暖阁门口,男人手中刚好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汤,挥手避退左右,将药放在贵妃榻的案几上,长指蹭了一下女孩的粉颊,
“昔昔可知道。今日竟然有使臣来求娶你,此人是图敕国的大王子。自然被朕推了。昔昔应该是知道姑母和亲未成之事?”
昔昔闻言,秀长的黛眉紧蹙,樱唇微动,“离娘亲和亲之事已经有这么多年,图敕国往年来盛京的时候,从未流露出一丝口风。而且来的都是他们国中的大国师。今年来的使者身份也怪,目地也奇怪。”
荀澈一撩下袍,和女孩对坐,笑而不语,凤眸将女孩刚刚摆下乱局的棋盘扫一遍,长指轻轻动了几个黑子,黑子濒危的形势便逆转不少,话中意有所指,
“黑子被白子围困住,不能轻举妄动,棋子妄动一步,凡是棋差一招,对自断臂膀的他而言都是伤筋动骨。这种情况下,自是借助外力为妙,搅动几下白子的布局,能乱几分算几分。他都可以趁机来混水摸鱼。澈哥哥的意思,昔昔懂吗?”
女孩听闻,如蝶翼的羽睫扇个不停,对比男人的话意,女孩心里过一遍盛京的形势,旋即明白过来,“澈哥哥的意思,是珉王世子。可是我不过是个郡主,他怎么把手伸到大长公主府来?此人的心思未免太过难以琢磨。”
荀澈入鬓的长眉微挑了两下,“他为何?朕都要封昔昔为皇后,都已昭告天下。昔昔还不明白,你现在是澈哥哥的一块软肋。”
昔昔闻言似乎愣了愣,是她拖累了荀澈,才引得对中原虎视眈眈的图敕国,来不惜有意开战前来求娶和亲。
女孩清眸暼了一眼男人,纤细的指尖无措的对绞,微侧过脸,诺诺开口,“静南连累了澈哥哥。对不住。”
荀澈眉宇冰凛绝然,寒意迫人,端起茶盏,啜了口清茶,缓缓道,
“荀沥拿你开刀,只不过是借口。他是借刀杀人而已,图敕国的用心才最为毒辣,图敕王献来三座城池给朕求亲,就足以表明。”
男人笑看女孩眉间微带不解之意,小脸紧绷,听得认真,又道,
“在图敕国,他们自来信奉有三界,天界是一,人界为二,阴间为三,图敕人唯一独尊,示三为大不详。因为三代表为死意。昔昔,倘若朕答应下,不管是哪个女子和亲,最后都有可能是血杀祭旗的下场。图敕国显然没把本朝放在眼里,才会如此嚣张。此战,避无可避。”
“荀沥以虎为谋,朕要他无功而返,白惹一身骚。朕的意思,昔昔明白吗?”
女孩垂下清眸,暗叹荀澈把所有的事情告诉自己,来示他对自己毫无隐瞒,同样,荀澈自然是要让她敞开心扉,不能再拒绝他的好意。
昔昔思忖再三,揣度看着男人的脸色,“陛下的恩情我一直记得,可是我还不知道怎么喜欢上陛下。”看荀澈挑眉,旋即又改了称呼,“如果…澈哥哥可以像爹爹的性子,温雅一些,不再逼迫静南……”
荀澈听了这话,不知是哭好还是笑好,无奈扶额,“昔昔的话朕记在心里,澈哥哥以后不逼你。”
男人起身站起,抓起女孩的柔荑,在昔昔惊变的脸色中,拿下女孩中指上的錾刻指环,薄唇亲了一下女孩轻颤的玉指尖,
“朕也希望昔昔,对澈哥哥别费心思,一不小心用了这个暗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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