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竟然和女儿一模一样的玉溪后,王妃脚步陡然止住,脸色慢慢变了,她的脸缓缓转向荣亲王,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他,“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王妃的身体微微轻颤着,一手捂着胸口,她身边的丫鬟赶忙上前将她扶住。
荣亲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见瞒不住王妃,只好吩咐她身边的丫鬟,“快把王妃扶进来。”
荣亲王妃没有拒绝,她被丫鬟扶进了厅里,坐在次位上。
可她的目光依然死死盯着玉溪,“王爷还没告诉我,她是谁?馨然怎么会突然就没了?”
王妃的问题涉及到了一个隐瞒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可是如今他一个女儿死了,只剩下玉溪这么一个骨肉,荣亲王不得不道出实情。
他硬着头皮对王妃道:“当年你早产生下的孩子其实没有养活,而本王又刚刚受了伤从战场上下来,太医说,本王可能再也不会有子嗣。”
荣亲王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眼王妃,王妃怔怔地看着她,眼睛里一片茫然。
他低下头,继续道:“恰好在西北伺候过本王的一个舞姬生下了双胎,本王想着把孩子抱回来养,可其中一个孩子半路丢了,只剩下了一个。你养好了身子后又非要见孩子,我怕你听到孩子没养活的消息承受不住,就把那个抱回来的孩子当做我们的孩子抱给了你,那孩子就是馨然。”
“馨然……真的不是我的孩子?”王妃眼眶蓄满了泪水,看向荣亲王的目光充满了乞求,她依然不肯相信。
荣亲王闭上眼,点了点头。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荣亲王妃无声地哭着,不知是为了荣亲王二十多年的欺骗而悲痛,还是因为那个她根本不知道的,已经死掉许多年的亲生孩子。
“那她呢?”王妃指着玉溪。
荣亲王叹了口气,“她是那个半路丢掉的孩子,她没死,而是被嬷嬷养大了,后来迫于生计做了琴姬。”
“琴姬。”王妃重复了一句,突然看向玉溪,问她:“南阳伯世子养的外室也是一个琴姬,就是你,对么?”
“是我。”玉溪回答。
“是你杀了馨然。”
荣亲王妃看过来的眼神,让玉溪眉头轻蹙,但她依然一口咬定,“那只是意外,郡主想要杀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反抗的时候不小心误杀了郡主。”
“误杀?”王妃对于她的说法丝毫不信,“随月,当时你在场,你告诉王爷,你们郡主是不是被人误杀的?”
一直低着头的随月上前一步,给荣亲王行了礼,“禀王爷,郡主发现她怀了郡马的孩子之后十分生气,与她撕扯起来,郡主并没有要杀她,反而是她突然从郡主头上拔出金簪,猛刺了郡主脖子好几下。”
听到随月讲述了女儿死时的情景,荣亲王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并不相信玉溪口口声声说的误杀,但无论她是不是故意的,此事都不能说出去。
“王妃,本王只剩下这么一个骨肉了。”杀害亲生姐姐的名声,无论如何不能背在玉溪身上。
“难道馨然就白死了么?”王妃怒喊道。
顶着王妃的怒火,荣亲王不得不做出决定,“本王不会让她认祖归宗,王妃……给她一条活路吧。”
荣亲王妃被气得浑身发抖,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带着丫鬟转身就走。
等王妃走远了,荣亲王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在一旁擦汗的南阳伯和因为他说出不会认祖归宗,而表情稍微有些扭曲的玉溪。
“此事到此为止,郡主意外落水身亡,你南阳伯府难辞其咎。”
南阳伯连忙点头,“是、是,下官明日就带着夫人与那孽障来王府请罪。”
随后他又转向玉溪,半晌才道:“她是伯夫人的远房亲戚,借住伯府,一年后伯夫人促成两人婚事。”
“那……孩子怎么办?”南阳伯迟疑地问。
“没有孩子,他们既然想在一起,就要付出代价,往后再生就是。”
南阳伯连连点头,对于这个处理很满意,郡主刚死,不管之前怎么样,他儿子是肯定不能现在娶妻生子的,否则就连皇帝那边也交代不过去。守上一年再明媒正娶,也没人会追究什么。
他瞥了玉溪一眼,况且玉溪既然怀了,就是个能生的,孩子没了以后再生就是。
至于玉溪与郡主一样的容貌,只要以后不让她外出见客即可。说不定将来,王妃的气儿消了,王爷又想认回女儿,那玉溪就还有认回去的可能。
对他们伯府来说,此次倒也不算太亏。虽然死了个明面上的郡主,可暗地里这个不也是王爷的亲女儿么,只要王爷肯认,他们和王府的关系就还在。
南阳伯满意,可玉溪却并不满意。
她死死瞪着荣亲王,问他,“凭什么?”
同样是他的女儿,自己受了这么多苦,凭什么不认她?让她依然见不得光!
荣亲王并不想与她解释那么多,这样安排,一是为了安抚王妃,再也是他心里并不十分满意这个女儿。只因为她是自己唯一的骨肉,不得不这么做罢了。
若是她往后表现好,再认回王府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现在绝不可能。他与王妃这些年也是有感情的,王妃并无不是之处,倒是他,因为孩子的事亏待了她,眼下更是不能不顾及她的心情。
荣亲王起身,只是淡淡对南阳伯道:“莫要亏待了她。”
“王爷放心。”南阳伯提着的心终于落地了,此次大难算是让他们南阳伯府逃过去了。
南安郡主在南阳伯府遭遇意外,落水而亡的消息几乎是在一天之内席卷了整个京城。
宋念白突然听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错了。
跟她说的是丫鬟玉桃,玉桃信誓旦旦地点头道:“小姐,这是我爹告诉我的,京里现在已经传遍了,听说南阳伯带着一家人在王府门口跪了大半天才让进去呢。”
宋念白倒不是不信玉桃的话,可这消息未免来的太惊人了些。
南安郡主不是小产了么,她为什么还要回南阳伯府?便是回去了,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落水而亡?
她怎么都不信,事情会这么巧合。
消息很快也传进了府里,不少下人也在偷偷议论。
晚上在饭厅中一起用饭的时候,宋念白还是没能压住心中好奇,问了宋修,“父亲,您听说南安郡主出事了么?”
她发现,这次换回来之后,她父亲对她的态度有了许多改变。偶尔还会关心她几句,宋念白不认为他是突然就想明白了,最后还是归结到了周棠身上。
不管原因是什么,宋修与她亲近了些,宋念白自然也不再那么尖锐,两人偶尔能聊上几句。
“听说了,是意外落水身亡。”
“真的这么巧么?”
宋修见大女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微微摇头道:“王爷与王妃并未报案,郡主究竟如何身亡,谁也不知。”
“那父亲觉得会是意外么?”
“锦书觉得呢?”
正在吃饭的宋锦书突然听到父亲叫自己的名字,拿着筷子茫然地看向父亲与母亲。
宋修见儿子这样子,忍不住叹气,又问了一遍,“你觉得郡主是意外身亡么?”
“应该是吧,不然王爷怎么会轻易放过南阳伯一家。”
宋修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摆摆手,没有再让他说下去。
宋微澜似乎感觉到了父亲对弟弟的失望,赶忙道:“父亲,女儿觉得弟弟说的未必没有道理,若不是意外,王爷与王妃定然不会放过南阳伯府,此时依然相安无事,恐怕是南阳伯私底下与王爷协商过。”
听到二女儿这般说,宋修微微点头,倒也有些道理。
随即问宋念白,“念白觉得呢?”
把她的问题反问回来,宋念白也没什么不高兴,沉吟道:“女儿与王妃见过一面,觉着王妃不像是会轻易妥协的人,哪怕是意外,哪怕两府私下和解,可您别忘了,郡主小产是因为郡马,加上这事儿,王妃肯定会恨死郡马。亲生女儿不明不白死了,也不知道南阳伯府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会让王府不再追究。”
宋修对于宋念白的一番话很是满意,最后总结道:“所以郡主之死,必定涉及到一些与王府有关的阴私,因此南阳伯府才逃过一劫。”
作为四品官员,他更是了解那些皇亲国戚,他们可没有一位会体谅别人。
见父女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薛氏赶忙笑着插言道:“行啦,你们父女俩可别说什么死人了,多不吉利,快吃饭。”
说着,把剔好的鱼肉夹给宋修。
宋修朝她笑笑,薛氏顺势说起了别的事,把话题岔了过去。
宋念白也没觉得被薛氏打岔有什么可惜,小时候还想着博得父亲的关注,现在她没这种想法了。
会问宋修对这件事的看法,纯粹是因为周棠不在身边,没人能给她解惑。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周棠的脑子确实要比她好用那么一点点。
也不知道周棠现在在干什么?现在科举已经开始吧,他能考好么?
宋念白的思绪渐渐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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