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尖锥没入玉溪的胸口,她的手还下意识地抓着林彦披在身上的外袍,但是很快,那股抓扯的力道就不见了。
林彦松开了手,烛台和玉溪一起跌落,玉溪的脸上还带着残余的愤怒,眼睛是睁开的,仿佛最后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
看着玉溪的尸体,林彦似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猛地扑过去,用力地摇晃她,大声叫:“玉溪,玉溪你醒醒,你醒醒。”
无论他用多大的声音,怎么摇晃,玉溪再没有给她一丁点回应。
她死了。
她可能没想过,自己这么轻易就死掉了。
也是在这一刻,林彦清楚的意识到,他完了。
为了保护另一个女儿的安全,荣亲王特地派了人跟在玉溪身边。然而,他怕是做梦都想不到,玉溪会以这种让人猝不及防的方式死亡。
他仅剩的一个女儿,也没了。
在听到这消息的第一时间,荣亲王一头栽倒。
只有王妃异常冷静,她对王府管事道:“去报案,就说南阳伯伙同贼人害死郡主,并意图混淆皇室血脉。”
管事悄悄抬头看了眼王妃,“那王爷……”
“等王爷醒了,会同意的。”
听王妃这么说了,管事也不敢再问什么,赶忙领命离开。
以前整个王府都是王爷说的算,王妃什么都不管,眼下王爷倒了,小主子也没了,可不就轮到王妃做主了么。
荣亲王府这案子一报上去,立即引起轩然大波。
大家都十分好奇,为什么郡主死的时候,荣亲王府不追究,反而隔了这些天,郡主都快出殡了,才想着追究?
而且什么叫混淆皇室血脉?这里面似乎另有隐情。
可惜这案子上报到了大理寺,是由大理寺卿接的案,这位大人的口风不是一般的紧,若非他的心腹手下,几乎没人清楚这案子真相到底是什么。
案子并不难查,南安郡主尸体还在,她是怎么死的,仵作一查就知。且作为目击者的随月一直跟在王妃身边,也十分配合。
至于南阳伯府那边,他们看见了玉溪的尸体,也查到了玉溪身份,之后甚至不需要调查,只看两人容貌,差不多都能猜到几分了。
最后,大理寺卿谈大人将案子整理成奏折,呈交给了皇帝。
虽说是荣亲王府的家事,但被害之人乃是皇室郡主,自然算是皇家的事,要第一时间上报皇上才行。
在上书房,已到了知天命年纪的皇帝陛下拿着谈大人呈上来的奏折,边看边怒叱道:“真是胡闹!”
谈大人微微弯着腰,也不吭声。
“皇兄真是老糊涂了,一个不知哪里找来的琴姬也敢说是皇家血脉,南安那孩子就这般被个琴姬不明不白的杀了,他竟然还想着隐瞒,简直荒谬!”
皇帝愤怒地把折子摔到了地上,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
谈大人微微直起身,禀报道:“启禀皇上,微臣查到这名叫玉溪的女子半年前来京后,就与南阳伯世子勾搭成奸,后南阳伯世子将她接入府中。琴姬玉溪与南安郡主容貌肖似,且郡主死后,南阳伯亲自带琴姬去往王府认亲。臣认为,南安郡主之死,乃是琴姬玉溪与南阳伯一家设计为之,为的是替代南安郡主身份,混淆皇室血脉。”
“南阳伯一家心怀鬼胎,谋害皇室郡主,着人即刻查办!”皇上怒喝道。
“微臣领旨。”谈大人躬身退下。
究竟是不是混淆皇室血脉?这问题算是见仁见智。
荣亲王此时还在病中,无法见客。既然王妃一口咬定那名已经死在南阳伯世子手里的琴姬并非王爷亲女,皇上也认定了这个说法,她自然不可能是皇室血脉。
死去的人,永远没有活着的人重要。
玉溪当初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杀了南安郡主,依然能活得好好的。
可她曾经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身份,在死后又被人轻而易举的抹掉了。
最终,在别人的口中,她只是一个心怀不轨,又得到了报应的恶人罢了。
这日,信阳侯世子方进匆匆回府,他没有回书房,而是直奔周棠的院子。
周棠正在房中看书,见方进过来,放下书站起身,略有些诧异地问:“表哥怎么这时候回府了?”
这个时间,方进应该还在外面当差。
方进没说话,先是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喝光了,放下茶杯喘了口气才道:“南阳伯府被查抄了。”
“什么?”周棠猛地站起身。
方进脸上露出一丝笑,“是皇上亲自下的旨,这次他们恐怕没法翻身了。”
周棠并不在意他们能不能翻身,他更在意的是周奇能不能从牢里出来,直接问道,“那我堂兄的案子?”
“你堂兄的案子我已经托人上报了,他们府上牵扯到的案子不少,你且等上几日。”
南阳伯府现在是墙倒众人推,曾经靠着荣亲王府而被轻易压下来的些许案子,如今被人一个个翻出来,生怕他们有朝一日再翻身。
荣亲王府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听说是荣亲王得了重病,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
方进说是要等几日,实际上,距离南阳伯府事发只过了三天,周奇就被放了出来。
消息是京都府的衙役上门通知的,周棠并没有把这消息告知别人,而是带着侯府的小厮,和那衙役一同赶往京都府。
路上,周棠随意与那衙役闲聊,衙役也不敢怠慢,态度十分恭敬。
他的态度,自然是因为信阳侯府。
周棠问道:“上次去京都府的时候,府尹大人说我堂兄的案子证据确凿,怎么突然被翻案了?”
那衙役不甚在意道:“嗨,什么府尹大人,他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早被关进刑部大牢了。新来的张大人眼里揉不得沙子,上任的第二日就把那些明显有疑义的案子重查了一遍,你堂兄运气好,大人第一个看的就是他的案子,这不我们兄弟去绣昭阁重新调查,那些人哪敢隐瞒,都说你堂兄是被冤枉的,真正杀人的是南阳伯府的林寿。”
“张大人英明。”周棠拱拱手,赞道。
衙役也点头,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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