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棠到金安寺的时候,宋念白刚刚解签出来, 她手上还捏着签文, 目光并未聚焦,似乎想什么东西想的出了神。
周棠站在外面, 看着她从大雄宝殿里走出来,水绿色的裙摆随着她行走的动作如流水一样摇曳。
纤细的腰间还挂着他之前绣的荷包,上面只是正在扑绣球的小狸猫。
前些时日, 绣娘来定新衣的时候,他选款式的时候便想过, 她穿这样的裙子一定很好看。
宋念白一直垂眼想着心事, 没注意到周棠, 直到他走到自己身边,才被他吓了一跳。
“没求到好签吗?怎么不开心?”周棠温声问。
宋念白把签文递给他, “金安寺的签筒里至少有一半上上签, 我是运气多差才可能求到坏签。”
周棠打开看了一眼, 上上签。
“求到上上签应该高兴才是, 还是见到我才不高兴的?”周棠逗她。
宋念白轻轻捶他一下,周棠捏住她的手,握在手里。她只是晃了晃,并没有挣开。
后面的玉桃见状移开眼, 当做没看见, 毕竟小姐和未来姑爷还有一些时日就要成亲了,举止稍微亲昵点也没什么问题。
宋念白小声与他说:“今早在路上遇到了叶子墨出殡,之前听你表哥和李公子说, 他可能是死在了镇北侯世子手上的,我就是觉得,世事无常。”
周棠并未如何惊讶,他的声音稍显清冷,“叶、许两家一方是文臣领袖,一边是西北军统帅,无论皇上如何器重他们,都不会乐于见到两家联姻。”
“你是说,这件事里有皇上插手了?”
周棠摇头,“未必是皇上,这两家得罪的人太多了,见不得他们好的人,比比皆是。事情闹得这样打,皇上未必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但他应当不会管,甚至还有可能推波助澜。
我听人说过这段日子京中的传言,几乎一面倒的抹黑镇北侯之女。无论传言的几桩杀人案是不是她主使,人已经死了,镇北侯世子没能当机立断,造成了现在的局面,现在想要解释,已经没人会听了。
以镇北侯在军中地位,他不可能咽下这口气,所有的过错都会被推到叶家,而叶太傅的孙子又死在了镇北侯府,两家翻脸,是迟早的事了。”
“你说妙烟真的是许姚华派人杀的吗?”之前,她觉得凶手就是许姚华,现在却不敢肯定了。
周棠慢条斯理地说:“是谁杀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经常派人去骚扰被害者,甚至与对方动过手,如果人死了,那她就是罪魁祸首。”
“有人说见到镇北侯府的侍卫闯入妙烟家里,应当是他们做的吧……”
周棠笑着摇头,“作为整件事里最关键的一环,那个叫妙烟的丫鬟一定会死。许姚华在此之前没有想过要她死,之后又何必大张旗鼓的去要她的命。”
宋念白捂住头,“我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太够用。”
周棠摸摸她的头,“妙烟对叶子墨的目的很明显,一个在太傅府呆过的丫鬟还这么勇于追求爱情,一个可能是她为了爱情不想活了,一个可能就是她背后有操纵者。可惜,叶子墨被蒙蔽了,而叶太傅并没有把这么个小人物放在眼里。”
要打动一个小人物太容易了,尤其是在对方相信,自己的兄长被人所害之后。
一个无父无母兄长又被害死的女子,屡次遭受来自许姚华的羞辱,她为什么不能反击?
周棠在听到那些流言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妙烟兄长的死,才是一切的开始。
高高在上的人,不会知道,当小人物被逼的走投无路时,她们可能不会乖乖等死,而是宁愿用自己的命,来换对方一命。
想来,幕后操纵者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妙烟的兄长,真的是许姚华派人害死的吗?
“叶太傅应该能看出来这些吧?”宋念白想到了那天见到的叶太傅,他看起来可是个精明厉害的人。
“是啊,他一定能看出来,但是已经晚了。”
如今这件事尘埃落定,能看清楚其中问题的人不在少数,可已经没用了。叶家与许家,注定没办法再站在一条线上。甚至会因为这一出为他们设计好的阳谋,不得不翻脸。
“那个老头是不是和你家有仇,他不但说你祖父坏话,还说你的坏话!”
什么先祖光明磊落,务必不要堕了先祖名声。她家周棠有什么秘密都不瞒着自己,行事特别光明磊落好嘛!
周棠莞尔一笑,“随他去说,他也只能私下里酸一酸。”
“人家好歹是太傅呢,有什么可酸的。”宋念白戳戳他的腰,反驳道。
周棠捏住她不老实的手指,慢条斯理道:“能让叶太傅如此失态,必然是皇上说了些什么。你要知道,祖父是皇上的老师,他无论曾经做过什么惹怒了皇上,人都已经故去了。人在衰老的时候,总是怀念年轻那会儿,怀念对他毫无私心一心为国之人,祖父就是这样的人。”
“叶太傅不是吗?”
“他当然不是,他是权臣,每一个老去的皇帝,最后忌惮的都是权臣。而叶家家世越来越大,他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和皇上一条心了。”
宋念白点点头,又问:“他这么讨厌你祖父,那他会不会暗地里动手脚,算计你啊?”
“我还是个小人物,不值得他亲自动手。”宋念白刚想松口气,又听他说,“他最多只会在授官之时对下面示意为难我一下。”
“啊?怎么为难?”
周棠给她举例,“可以将我分到一些贫穷或者难以治理的县城,三年不出成绩再熬三年,然后又是三年,很快锐气就会被磨掉了。”
当年,他的父亲也是这般待遇,不过他们周家人,最不怕的就是困难。
“你不是说要去桐杨县?叶太傅发现后会不会改成其他地方。”
“当然不会。”周棠回答的笃定,随即解释,“因为那里是他老家,叶氏族人遍地,我过去之后,怕是没人肯听话。那就是他认为的,最糟糕的地方啊。”
宋念白:……
突然有点不想嫁了。
“既然全都是叶氏族人,那你处境不是很危险?”
见宋念白一副“莫挨老子”的表情,周棠故意说,“哦,那也说不定,但是娘子你会保护我的吧?”
“我才不会!”她斩钉截铁。
周棠立即露出难过又失望的表情。
然后宋念白才反应过来,踩他一脚,“我才不是你娘子,你不要乱说。”
“很快就是了。”
宋念白望天,“你说我现在悔婚来得及吗?”
周棠思索了一下,对她说,“前些日子岳父大人与我分析了一下嫁给我的好处,像我这般父母双亡,又有侯府在背后支持的年少有为的年轻人已经不多见了。以岳父对我的满意程度,悔婚恐怕是不行的。”
宋念白简直想要捂脸,她爹这个操作真让人窒息。
跟女儿说点贴心话,最后全被未来女婿听到了耳朵里。
不过这样至少有一个好处,周棠在成亲前就充分了解过未来岳父是什么样的人,以后也就不会对她家里期望太高。
两人正说着玩笑话打趣的时候,忽然看见前面走来几人。
都是些年轻的小姐,似乎也是约好来上香踏青的。
其中有几人认得宋念白,都被她一手画技征服过。
周探花深藏功与名。
走在几人中间的,正是吏部尚书严大人之女,严润月。
自从知道了严润月对周棠起过心思后,宋念白便对这位严小姐感情复杂了许多。
之后她和周棠换了身体,又忙着准备定亲事宜,周棠还要学着给她绣嫁衣,之后应当再没与严润月见过面。
严润月看到宋念白与一名男子在一起,心中还有些诧异。不过看到宋念白的丫鬟在不远处跟着,神色并无异样,想来那男子应当是她的未婚夫。
几人走到对面,也都看清了周棠的相貌。
大多数小姐们都去看过游街,但当天更受欢迎的是叶子墨,记住周棠长相的人其实并不多。
然而不记得周棠的人里,定然不包括严润月。
这群小姐们不好直接过来,只是隔着一段距离与宋念白互相见礼,只有严润月直直地站着,依旧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身旁有人觉出了她的异样,轻轻推了推她。严润月这才恍然,扯出了一抹笑来。
宋念白也朝她笑了笑,两边之人交错离开。
等宋念白与周棠他们走了过去,那几位小姐忍不住偷偷回头又瞧了几眼,“那位应当是宋姑娘的未婚夫吧,不知道是哪家的青年才俊?”
几人议论了几句转头看向严润月,毕竟她们与宋念白也不是很熟,不过听说严小姐与宋小姐关系还不错。
严润月在她们的目光下,扯动了一下嘴角,“是今科探花。”
求知欲得到了满足,几人顿时又兴高采烈地聊了起来。
除了信阳侯府与严府,并没有旁人知晓两家差点就结了亲,故而也没人认为严润月此时的异样与今科探花有什么关系。
严润月心中烦乱,却不知在她离开后,两人也在谈论她。
“你与严小姐很熟?”周棠这些时日在家中备嫁,外面也没人约他出去,所以并不知道宋念白和对方是熟识的。
在他印象里,参加吏部尚书夫人举办的宴会时见过这位严姑娘,是个端庄的姑娘,其余印象就没有了。
在他人生的二十几年里,最鲜活的那个姑娘只有宋念白。
“是啊,是不是很惊讶。她还带我去看过你骑马游街。”宋念白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说。
周棠:我好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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