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人最后不得不带着一个丫鬟回来,但至少此行的目的达到了。
宋念白看了眼那个老老实实呆在玉桃旁边的丫鬟, 轻轻推了一下周棠。
周棠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开口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垂着头, 轻声回答:“奴婢以前叫水娘,还请小姐为奴婢赐名。”
“既然父亲要你留下,那你就改名叫玉梳吧。”周棠随口道。
“多谢小姐赐名。”那丫鬟当即跪下, 朝着周棠磕头,看起来似乎很老实也很听话的样子。
宋念白忍不住看周棠, 他神色不动, 继续问, “以前在府上没见过你,你是新进府的?”
玉梳摇了摇头, “奴婢原本被卖去了窑子, 还没开始接客, 后来被夫人身边的张妈妈买了去, 小姐成婚的前一日才进府。”
宋念白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丫鬟,不知道该生薛氏的气,还是该说她一句实诚。
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就不怕被赶走吗?
“往后你便做些杂活, 屋里不需要你伺候, 明白了吗?”周棠神色不动,似乎也并不惊讶她的出身。
“奴婢明白了。”
玉梳性格似乎真的很温顺,哪怕听到周棠这样的话, 也都顺从地应了,脸上不带丝毫不满。
马车把他们送回家,宋念白用了她练习了很久,看起来比较潇洒的姿势跳下了车,然后回身去接周棠。
正想跳下车的周棠不得不把手放在她手上,给了她一个表现夫妻恩爱的机会。
两人手牵着手进门,玉桃和玉梳则远远地跟着。
“这丫鬟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宋念白对周棠说。
周棠摇了摇头,“她不太像是窑子里养出来的,暂时看一看,如果有问题,我们去了凉州再赶走不迟。”
就算要赶走,也不能在这里,他们毕竟还要顾及宋修的面子,哪怕他暂时不知道,以后若是听说了心里也会有个疙瘩。
周棠从来不觉得他岳父是个什么心胸宽广的男人,能不惹还是不惹的好。
宋念白点点头,随即又道:“既然这几个人都是从窑子里买来的,你说要不要告诉父亲,他或许会改变主意?”
周棠摇头,“你觉得岳父看不出来吗?”
“啊?”宋念白惊讶地看他。
周棠捏捏她的手指,“家里有没有多出几个美貌的丫鬟,岳父一定比你清楚。”
更多的话他并不想说,毕竟那是宋念白的父亲。男人向来很清楚,会伺候人的女人都是从哪里来的。
宋念白叹了口气,喃喃道:“我娘早早的去了,也不知道时好时坏,如果她活到现在,看到自己相公这幅样子,估计会很失望。”
那时候,她娘说不定会变得和薛氏一样?整日谋算各种事情,为了儿女,为了争宠。
她觉得,如果一个人的人生变成了那个样子,未免太可悲了。
“你的眼光比岳母好多了。”周棠凑到她耳边轻声说。
宋念白抿唇一笑,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
回门后第二日,两人一同去了信阳侯府。
和宋家的冷清不同,信阳侯夫人就差把全府下人集合在门口列队欢迎他们了。
就连信阳侯都特地留在家里,一家四口都对他们夫妻二人表现出了十分的热情。
尤其是方静姝,自觉和表嫂说了些私房话,两人已经算是好闺蜜了,拉着周棠的手就不肯放。
周棠在宋念白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坐立不安,一度非常想要把对方的手甩下来,最后为了维护属于他娘子的交友圈,没敢。
一家人坐在一起,侯夫人生怕冷待了侄媳妇,聊起了一些小姑娘感兴趣的话题。
宋念白偷偷看了一眼,发现周棠正在和侯夫人还有方表妹一起研究绣线的问题。
真是深奥啊……
至于她这边,方进还好一点,信阳侯如非必要基本不开口。
两个小辈只能聊一些有的没的,让气氛活跃一点。
方进见到表弟,就忍不住想到了几日前的婚宴,表弟喝醉了依然护得紧的弟媳。
他看了眼和母亲妹妹说话的表弟媳,心中暗自点头,虽说家世差了些,但其他方面确实不错,人瞧着也落落大方,倒是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你的任职文书已经下来了,再过几日便要启程去凉州,行礼可收拾好了?”信阳侯端坐在椅子上,表情严肃地问宋念白。
宋念白微微颔首,虽然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但不妨碍她与这位姑父沟通。
“已经准备好了,请姑父放心。”
信阳侯点点头,看了眼方进,说道:“你表哥替你寻了些护卫,都是当年跟着我的老人,忠诚度你可以放心。”
宋念白心中微微一惊,竟然需要特地安排护卫,桐杨县的情况恶劣到这种程度吗?
虽然周棠之前与她说过,她对于即将面对的情况并非一无所知,现在看来她想的好像太过简单了。
收敛了心中的讶异,宋念白点头,朝两人道谢:“多谢姑父与表哥。”
“一家人不必见外。”信阳侯摆摆手,“倒是女护卫不太好找,现在只找到一个,是跟着你的一个老兵的女儿。”
“姑父费心了,小侄不会亏待他们。”
信阳侯点头,他想听的也是这句话,他手下得用之人自然不缺,但是跟着他的老人,哪怕放出去他也不愿意他们受到亏待。
自己这个外侄在这方面倒是没让他失望过。
两人一直在信阳侯府留到傍晚,侯夫人才依依不舍地把他们送回家。期间,周棠还收获了来自侯夫人的羊脂玉镯一对,首饰若干。
在马车上,两人凑在一起,宋念白小声问他,“有没有回娘家的感觉?”
比起宋家来,信阳侯府更能让她感觉到温馨,没什么勾心斗角,更多的是关心,他们才像是家人。
周棠满脸无奈,他从来不知道姑母的聊天话题会这么广泛,她甚至还背着表妹,教了他什么样的姿势容易受孕。
没有当场尴尬的昏过去,已经是他意志坚定了。
成婚后的第七日,周棠的任职文书终于到了,宋念白将文书交给周棠收好,他们必须在三日内启程,一个月之内到达凉州。
好在两人并没有太多行李,有些不便携带的东西宋念白决定去凉州的时候再行采购。
而侯府派来的护卫,在昨日已经到了。
一共七名护卫,都是四五十岁,身体健壮,行动利落,看人的目光十分犀利还带着警惕。想来在军中,也是一把好手。
几个人的头儿叫老肖,只有他五十出头,那个被送去周棠身边的女护卫就是他闺女,叫肖潇。
老肖身有残疾,他没有右手,但是很快宋念白就发现,几名护卫都十分信服他,而且他还是管家的一把好手。只到了一日,几名护卫的工作,以及家中的各项事宜都被他安排的井井有条。
他很可能是信阳侯特地挑出来,为他们管家的。
可靠的管家本就难寻,信阳侯的这番准备,无疑让他们两个省了许多麻烦。
就在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行礼也打包结束,一家人正准备出发的时候,一个名叫张旭冲的书生找上了门。
老肖进来通报的时候,宋念白正在屋里和周棠下棋。
或者说,是她单方面被下。
毕竟她毫无棋力可言,而周棠……毫不手软。
一个时辰下了足足二十盘,后面十盘全靠她悔棋耍赖才能拖延那么久,毕竟她也是要面子的。
“少爷,外面有个叫张旭冲的书生要找你。”老肖嗓门大,在门口喊了一嗓子,根本不需要叫门。
他来的时候就听侯爷说过,他的这位主家新婚燕尔,所以他格外注意这个问题。
当门关着的时候,能不打扰,就千万不要打扰。
“张旭冲是谁?”宋念白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没有丝毫印象。
周棠把棋子收好,慢条斯理地对她说:“张旭冲是个落榜的举子,原籍凉州桐杨县,我见他可怜,为他寻了份生计。想来他也该攒够回乡的盘缠,此次大概是来辞行的。”
宋念白懂了,这应该是个有些用处的人,她才不信周棠会平白无故去帮人呢。
既然他是桐杨县的举子,或多或少对他们应该是有帮助的。
“要不要让他和我们同行?”宋念白问。
周棠摇头,“我们需要先去一趟通州老家,然后再去凉州,想来我们并不同路。而且他并不知晓我即将就任桐杨县,等有缘再见的时候再说不迟。”
虽然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宋念白还是应了下来。
张旭冲此时已经被请进了府内,正在厅里等着。
宋念白走进厅里,见这人相貌端正,只是穿的有些朴素,倒是不怎么让人讨厌。
张旭冲见到她,当即上前拱手,“周兄,多谢周兄帮衬,在下此番是来辞行的。”
宋念白露出些许惊讶,“张兄难道要回乡了?”
张旭冲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什么喜色,“在下父母皆在凉州,不得不回去。”
宋念白心中有些疑惑,怎么听起来特别不情愿的样子?回乡而已,哪怕没考上也不算丢人,毕竟全国才考上这点人,还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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