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

    随着沈瑜之生辰的日子越来越临近, 沈府上下也渐渐繁忙起来,不过因为不算整岁,所以也并未计划举办什么大的宴会,正好沈家大少爷也要回来了, 府中上下聚一聚, 添些喜庆也就罢了。

    然而没过几天,又听长公主同老夫人提起, 这次不光是沈璟之要回来, 顺带还把他二叔一起带回来了。

    事实上,沈老夫人膝下只有沈渊一个儿子,这也是为什么当年沈家迁京的时候只有沈渊一脉迁了过来, 那所谓的二老爷,不过是庶出, 后头还有三老爷、四老爷, 唯独这位因着生母往日是沈老夫人身边的婢女, 所以才多了些许面子情。

    听说这二老爷名讳中的“明”字, 还是老夫人当年取的。

    至于说为什么会突然跟着沈璟之来京城, 长公主没有明说, 白楚按想着总不会是打着给侄儿过生辰的名号来的, 听长公主的意思还不止他一人, 好似的拖家带口, 连着自己的妻妾儿女都跟来了。

    要说没事发生,谁也不信。

    沈老夫人倒是挺高兴的,年纪大了, 就喜欢子孙们热热闹闹地陪在身边,听说沈明带了两个儿子三个女儿来,就给几个孩子安排起了住处,长公主倒是没说什么,即使这处府邸实际上是属于她的,但内宅之事她向来敬老夫人三分,既然老夫人开心,她也就配合的捧场,不光住处,连伺候的人都一一安排下去,衣食住行都有考虑,再周到不过了。

    白楚在旁不由感叹,以公主之尊,还能为婆母这样伤神费心,也怪不得哪怕是异母弟弟坐在皇位上,端敏长公主依旧能游刃有余,丝毫不减当年先帝还在时的风光。

    也幸好长公主没有让她分担的意思,不知是念着白楚华庶出的身份不太信任,还是打量着三房与长房的区别,白楚是乐得清净。

    这份自得落在长公主眼中便是乖顺,对白楚的印象又好上了不少,若不是有长辈遗命在前,沈瑜之也不会这么快成婚,偏偏长子媳妇又早逝,长公主也是推脱不得才接了内宅中馈。

    也不是不想让白楚适当接触些管家理事的权力,可就怕把人心养大了,这一大家子,最不能的就是争权夺利,端敏长公主自小在皇宫中看得太多,对此尤为忌讳。

    欣慰之余,白楚这儿收到了不少长公主赏赐下来的锦缎布匹,倒引起了她给自己设计衣裳的兴致。

    于是之后几天她就窝在梧桐院中兴冲冲地折腾起了画纸,沈瑜之闲来无事,也就陪着她闹。

    他虽然对女子衣裙的样式不甚了解,但画艺比白楚不知道厉害多少,到最后就成了她说,他听着画出来。

    几天下来,梧桐院的书房中摆满了姿态尽妍、穿着各异的妙曼女子。

    这个时代的图样都只是单纯画出上衣或者下裙,白楚却要求他给画出一个大致的人形架子,能看出穿着衣服呈现的效果就行了。偏沈瑜之是个完美主义的,不光自己加了动作,还添了发髻、脸型和眼耳鼻口舌,他哪记得这么多的美丽面孔,就全比照着白楚来,反正她要让人凭图样做出来的衣裳都是穿在她自己身上。

    最后还是她占了便宜,平白得了几十副肖像画,静坐、倚窗、对月而立、拈花微笑等等各种状态的都有,都能出一本画集了。

    白楚让双喜小心地晾干墨水都收起来,态度难得热情了些,等他在温水中洗净双手,主动递上了擦干的帕子“真是多谢三哥相助了,手酸了么”

    沈瑜之对上她笑靥下的温言软语,一时还有些受宠若惊,笑道“无事的,当年我才练字的时候,拿笔过三个时辰都有的,你不用担心。”

    听他这么一说,白楚也就把注意力转移到摊满了整张书案的画上,随手拿起身边的一张,薄薄的纸张素白洁净,极细的墨色线条流畅的勾勒出了人影,娉婷而曼妙。

    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不算墨,大概只用了三四种颜色,却在晕染化墨间蕴含了千种情致万种美态,笔尖辗转处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敛眸含笑,一低头,那种温柔和清秀便扑面而来,丝丝缕缕,将心窝悬得紧紧的。

    她幽幽叹出一口气“唉”

    沈瑜之奇怪地看过去“怎么了是哪里画的不好”他凑过头去看,还没能看出什么来,就听她在旁边叹道“你把我化得太好看了。”

    白楚轻拢着眉,很是烦恼“这么好看的姑娘当然是穿什么都好看啊,可是我又没你画得那么美,要是真把衣裳做出来了,我穿着不如她好看可怎么办”

    沈瑜之一愣,“噗”一声笑出来“我画的就是你啊,你说她好看,就只能说明你就是这么好看,哪有那么多千奇百怪的想法”他虽然没画过什么人物画,但还是头回听说有女子因为画师把她画得太美而烦恼的。

    白楚眼眸中明光流转,抬手将画作高举在脸侧,认真地问他“你真觉得我们是一样的”

    沈瑜之心中觉得好笑,明面上还是十分配合,来来回回地将她们打量好几眼,肯定地点头“当然了,我就是照着你画的,若是不像,岂不是我的罪过”

    “那我就放心了。”闻言,白楚展颜一笑,清眸流盼,带着些许嗔意,眉眼间明媚烂漫的神采将周身所有的一切都照得亮堂堂的,欢快地转过身吩咐双喜,“将画像连着那几段布匹都拿到绣房去,让她们要小心些,这些画我可要留着等衣裳做出来一一对比的,要是真哪件穿的不好看了就找三少爷算账去,”她笑眯眯地又看向沈瑜之,“旁的不说,三哥你的生辰礼可就赌在这上头了”

    沈瑜之心情很好,也有兴致陪着她做戏,佯做惊愕“我画了大半个时辰的画,楚华不给我点辛苦费也就罢了,怎么还倒把我的生辰礼都赔进去了”

    白楚悠然转身,绣着莲纹花瓣的裙摆漾开一道好看的弧度“现在才来讲价可晚了,一锤子买卖,”她笑靥中透着几分灵动的狡黠,弯腰曲指在书案上敲了敲,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咚,概不退换,反正东西我是已经收了。”

    虽然沈瑜之没有真同她计较的意思,就这么被哑口无言地堵回来,也有些无奈“轮起狡辩来,你还真是第一人。”

    自从上回沈瑜之从白音华那边被真相击打了脑壳,晕乎乎地回来后已经好几天没有出府了,落在外人眼中,便是小两口总算是情投意合,甜甜蜜蜜地不舍得分离。

    从长公主对白楚日益亲近和煦地态度上,她也能大概猜出外头是怎么传的。

    依白楚看,要说沈瑜之真受了大刺激倒不至于,在周柏轩之前,已经有安王打底,他对白音华的期望没那么高,这会儿自然也不会跌入低谷。

    估计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原著中有说沈瑜之对白音华的痴心不改、倾囊相助,上至父母长辈,下到身边的奴仆,不说都严辞反对,但基本上都是持不赞成的态度,大约是作者想突出男配的一往情深,身边人婉言相劝的场景出现过好几次。

    白楚想着常与他来往的裴昡和章皓,想必也是站在反对一方的,尤其是沈瑜之伤心买醉的时候,就是为了安慰劝诫,白音华那边的是非或许也没少提及。

    本来以为是旁人的偏见,这会儿反倒是自己被迷了眼。沈瑜之这会儿怕是也只能在自己这个同样被迷了眼、一心认为自家姐姐温柔端庄的“傻姑娘”面前才能坦然一些吧

    从某种程度上,白楚还真是猜对了。

    起初确实是逃避心理作祟,但时间久了,沈瑜之是真心觉着同她之间相处时和乐轻松难得。

    两人虽然是夫妻,但相互都没把这场婚事当成什么重要的转变,两人仿佛是才真正相识,既像了解至深的兄妹、又像是交情如水的好友,陌生却也熟悉,嬉笑言谈,皆无禁忌,偶尔不经意流淌的一丝暧昧,都是锦上添花的点缀。

    白楚没想真用自己去“拯救”沈瑜之,所以把握好住分寸,将两人的情份限制在一定区间内,不会太亲密,也不至于疏离。

    不过要是再不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白楚也该头疼了,这年头可没嫁给爱情的说法,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万一哪天沈瑜之真沉下心来要做个好丈夫,她是应还是不应

    幸好长公主也不愿跟小儿子多提男女情爱的事儿,所以在白楚装傻充愣地应对下,也懒得多在他们身上下工夫,毕竟许久不见的长子终于回来了,长公主一边高兴,另一边也烦恼怎么说服比幼子更固执的长子续弦。

    偌大的府邸总不能一直没个主事的大夫人。

    于是,又过几天,在白楚照例去请安时,长公主心事重重地问她“你在闺阁中可认识陈家的大姑娘品貌比起外头盛传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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