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华觉着最近事事都不如意。
张氏担心她暗中闹出什么事来, 强将她留在府中,还专门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像是铁了心要让她安分地在家里待到选秀。
好不容易劝得了白子祺帮忙, 也没再见有什么下文。
实际上, 上回在雅贤居被撞破之后, 虽然是王茂行被自家哥哥逮了回去, 但最后七转八回的, 不知怎么的白子稹还是知道了,不仅重重惩戒了白子祺, 同时对白音华也起了疑心, 白楚的话仿佛又浮现在耳边。
白子稹和这个妹妹关系生疏, 自然不可能直接上门质问她的意图, 转念就多派了几人日夜盯着芳菲苑,若是好端端的没起什么风波,这件事他也就懒得计较了。
却偏偏随着选秀的日子一天天临近, 始终没听闻安王给她传信,白音华心头不安极了。
虽说是她先决定暂避风头, 可安王一反当初对她纠缠不休的态度,真的狠下心不再联系她, 白音华又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移情别恋,真看上了即将入安王府的沈蓉。
还是那句话, 感性是不讲道理的,明明张氏为了安抚女儿,暗地里给她传信说安王到如今也没打算接沈蓉入府, 摆明了是不情愿,即使这样,也没缓解白音华心中的郁躁。
尤其是连白子祺那边都收不到回信,短短几日,白音华白皙无暇的脸上都冒出了两个痘,红彤彤的一点,分外碍眼。
不过倒是让她猛地清醒冷静了下来,压下了将夜莺叫出来的冲动,安心召大夫给她养身,认真保养起自己有些憔悴的容颜来。
可惜的是,她不动,却不代表安王那边不动。
沈蓉迟迟不进安王府,对她来说固然恐慌屈辱,可实际上安王所受的压力也不小。
就算没有下明旨,那也是圣上口谕,安王不肯履行,让有心人一说,那便是蔑视皇权、故意抗旨。
原本安王是打算安抚住白音华后才把人接进来赏个偏僻的小院子住着就是了,然而自国宴之后,徘徊在他身边的试探招数突然多了起来,有简单易防的,也有高深难测的,既要想办法不让自身实力受损,又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实力,进退维谷,实在是应接不暇。
好不容易从风口浪尖上走下来,转眼外头又闹起了沸沸扬扬的流言,都是在说沈蓉等不到安王的回音,茶饭不思、抑郁难解,任旁人如何劝解安慰都无济于事,听说整个人形销骨立,几乎不成人形了。
这下安王自然不能再装傻了,沈蓉如果真被逼得没了命,不说名声要跌落谷底,就是这“欺君罔上”的罪名,他就背定了。
他当即烦躁地一挥手,吩咐管家随便找个日子,拉顶小轿子去沈府上把沈蓉接过来,话里话外都是对沈蓉的厌恶和不上心。
主子气头上这么一说,管家却不能照做,毕竟沈府上不止一个沈蓉,怠慢不得,想了想,还是小心地从库房中挑了几件珍品作为聘礼,一齐送到沈府上去了。
总算开了个头,不说沈蓉和胡氏,就是向来没心没肺的沈芙都重重舒出一口气,大半个月来,她是真明白了自己妹妹嫁给安王不是好事,心头的羡慕嫉妒全数化作了同情,原本掐尖要强的性子缓和了不少,难得有点当姐姐的样儿了。
这边沈蓉收到消息后痛痛快快哭了一场,之后眼睛还肿着,就先来梧桐院跟白楚道谢。
另一个当事人安王的心情就不这么美妙了,他让管家替去忙纳妾的事,自己则想办法怎么能博得白音华的原谅。
在当初沈瑜之成亲的时候,安王陪着失魂落魄的白音华,心中醋意翻滚,又是心疼又是不忿,情到浓时,就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不过他也没觉得后悔就是了,本来他筹谋甚大,从不轻易让人近身,尤其是枕边人这么敏感的位置,除了他真心喜欢的白音华,谁都不能放心。
可这回固然不是他所愿,却也推拒不了,左右沈蓉不过是个侍妾,想来不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麻烦。
当晚,安王本来想跟之前一样,半夜万籁俱寂的时候,偷偷潜入白音华的闺房中,好好与她解释和保证,在他眼中沈蓉算不得什么,以后绝不会碰她的。
安王武艺,深藏不露,无奈也敌不过早有准备。
几乎是他刚刚出现在芳菲苑,藏匿在暗处的人就已经将消息给白子稹传过去了。当安王执起白音华的手,满腔的柔情蜜意刚刚起了个头,房门就被敲响了。
白音华脸色煞白,每回安王一来,她身边陪侍的丫鬟们都会被点了睡穴,就是夏夜惊雷都不一定能唤醒她们。
无论是安王还是白音华,都是一步想三步的人,不会留下这么个把柄,哪怕是他们信任重用的身边人。
那么,这时候,还有谁会来敲响她的房门呢
惊惧之下,白音华瞳孔微颤,慌张地看向安王,还没等她说什么,敲门的人已然沉声开口“音华,开门”
是大哥
白音华愈加心惊,紧紧抓住安王的手臂,低声道“你快走”
安王比她冷静些,凝眉沉声道“来不及了。”光是他能察觉到的脚步声就至少有十人了。
“那怎么办”
“看来他是早知道了我们来往的事儿,等着今晚来收网的。”安王冷哼了一声,面上却不见慌乱,比夜幕更深的黑眸中柔光尽去,显出沉着自若的冷厉寒光,“既然来不及走,本王正好会会白家的大少爷。”
“不、不行的。”白音华清丽秀美的眉眼间尽是张皇无措,柳眉轻蹙,水眸盈盈,她鲜少有这样丢却礼仪矜持、毫无顾忌的时候,安王眼中的厉色骤然柔软下来,看着她的目光中带着怜惜怜爱,“音华,你别担心。”
“白子稹既然是你大哥,反正你迟早都是要嫁给我的,都是一家人,我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对他怎样。”
在安王的柔声安抚下,白音华勉强扬起一抹笑来,但她心底的忧虑却是越积越重。
诚然,她担心若是白子稹察觉到了安王隐藏的实力却又不肯为他所用,会给整个白家带来祸事;但在白音华心中,更深的担心却是白子稹知道后将事情闹大了。
她是喜欢安王,也盼着他能成为自己的良人。
但在她内心深处,始终藏着一丝或许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野望。至少在名分未定下来之前,她不愿将两人的关系广而告之。
白楚是直到第二天,才听闲来无事又去听男女主墙角的小八才知道安王被白子稹堵在白音华门外的事儿。
白子稹怎么说
小八稚嫩的嗓音中满是后怕楚楚,白家大哥生起气来好吓人呀他居然把男主给赶出去了
在小八眼中,身怀气运的主角说是大魔王也不为过,就是他们统界最厉害的大佬,做任务的时候遇上主角都得再三斟酌着不被对方气运给反噬的。
听它震惊的口气,白楚不由失笑,要是别人她难免要担心一下,可白子稹是白音华的大哥,依着安王对白音华的在意,怒气再盛,到最后也得忍下来。
都是姓白的,一脉同源,都是分不开的。
小八絮絮叨叨地多感叹了两句,说惯了安王和白音华的纠缠,顺嘴就提到了沈瑜之。
想到上回说起他被白楚轻斥了两句,它这会儿有有些小心翼翼起来不过,其实,楚楚,男女主怎么样跟我们的任务是没有关系
没见白楚有什么反应,小八停顿了一会儿,又说你是不是很久没有看见沈瑜之了呀
白楚漫不经心地回他不来见我,我要是去找他了,万一他嫌我烦怎么办
穿过来一年,小八已经不是刚出厂时那个单纯懵懂的统了,至少它现在已经能听出来白楚这叫敷衍。
那、那怎么办小八小声嘟囔着,楚楚你不会真要跟沈玧之跑了,不管我们的任务了吧
白楚笑了笑,还未张口,双喜扬着灿烂的笑走进来了“少夫人,好消息,长公主准许您和蓉小姐她们一起去普济寺了。”
上回沈蓉前来道谢时,仿佛不经意间提起了胡曼柔要陪着老夫人去普济寺拜佛的事儿,她本意是还白楚的谢礼,委婉告诉她胡曼柔讨好老夫人的目的不纯,意在能留在京城中。
沈蓉是知道胡曼柔目标的,不过这背后还牵连到她母亲,为了防止白楚知道以后迁怒,就只说胡曼柔贪慕京中繁华,不愿离开。
白楚便说“既然胡小姐去,不如将你们姐妹都带上。眼看着你就要出阁了,临走前能求得神佛庇佑,也是件好事。”
这么一听,沈蓉就心动了,她认清安王对她的冷漠之后,所有的底气都没了,但凡能抓住的希望她都想试试。
在这之后,白楚再说自己先前去普济寺请平安符的趣事,沈蓉就十分上道地表示说去向长公主说情的时候一定要把她也带上。
因着选秀,五湖四海的秀女齐聚京城,撩起轿帘,沿路能看到不少蒙着面纱,尤显青涩稚气的眼眸中满是憧憬和欢喜的少女坐在各色帷裳的轿子里,迫不及待地往外头看。
沈芙和胡曼柔因着父族官位俱在六品以下,被隔绝在选秀门槛外,再看这群青春朝气的秀女,饶是胡曼柔,面上也不由显露几分不甘。
若不是出身所限,她又何必费尽心机去争夺一个妾位
沈芙憋不住话,拉着沈蓉小声嘀咕,无非是这些“参选的秀女不怎么样”,“没规矩又小家子气,论容貌连我俩都不如”的话。
白楚大约是唯一一个心神舒畅,怡然自得的。
她来普济寺自然不是来求佛的,只是惦记着郊外山腰清新空气和满眼绿意。
一进普济寺的门,白楚就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胡曼柔有意抢夺她在老夫人跟前的存在感,反倒帮了她的忙,轻易就跟大队伍脱离了,拉着双喜悠哉悠哉地闲逛起来。
她们本来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结果绕来绕去总能碰上前来祈愿能得个好归宿的少女,估计这一窝蜂的都是马上要参选的秀女了。
双喜见她走得累了,面上浮现的疲色心疼极了,轻声道“少夫人,我们去那边树下坐一坐吧”
白楚抬眸看去,见前边的石凳上头干干净净,只有旁边虬根盘结的大树底下,除了稀疏的草块,还有半化的积雪。
可见这里也是有人常清扫的。
她们过去才坐下,旁边拐角处有缓缓走过来一对主仆,领头身姿窈窕、着蜜蜡黄折纸海棠披风的少女对上她的目光,也是一怔,然后便扬起了烂漫的笑,是连面上的薄锦面纱都挡不住的旖丽,
“这位姐姐,你也是今年要参选的秀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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