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章皓直白单纯, 听着她一个“又”字就已经尴尬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嫂、嫂子”他急得面红耳赤, 张扬俊朗的面容皱成了一团,“那个、也不是,三哥他就是心情不好。”

    说完, 他垂下眼帘遮挡出眸底慌乱的情绪,生怕被她看出了异样, 一边又小心翼翼地时不时偷偷瞟过来一眼。

    白楚唇角弯起, 眼眸中溢出盈盈的笑意,只当自己没发觉, “其实是也没事,他们虽说已经过去了,但旧日的情份总消不去,你安心说就是,我不会吃醋的。”

    这要放在旁人身上,听她这么说早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只是章皓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觉着白楚性情和善亲近,就真相信了她的话, 悄悄松了一口气。

    “嫂子,其实三哥也真不是为了白大,哦如今已经是安王侧妃了, 只是他好似从她那边听说了什么,所以才郁郁寡欢,拉着我去要去喝酒。”章皓道, “他心底念着的还是你啊,喝醉了还总是叫着嫂子你的名字。”

    说到这儿,章皓觉着自己脸上的热意又重新涌上来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回想起了沈瑜之喝醉时在他面前一声声的“楚华”,仿佛回声一般,由近及远,模模糊糊中,好像突然变成他的声音

    章皓一惊,腾地往后退了一步,仓促间对上白楚仿佛惊愕的目光,脸上神情越发窘迫了“那、嫂子你请留步,我、我自己认得路,我自己出去就好。”

    白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他的身影倏地消失在黑寂的夜色中,这下她是真的惊讶了,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满是感叹,古人的武学还真是神乎其神。

    翌日一早,白楚依她所言,去了墨棠轩找沈瑜之,大约是宿醉才醒,她过去的时候,只见他正倚着床柱,面色苍白,眉心紧锁,屋子里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刚喝了药”

    沈瑜之听见她的声音,透着些许憔悴的面容上骤然闪现出明亮的光采“楚华,你来了。”

    白楚笑着在览河搬过来的圆凳上坐下“三哥,你好些了么”

    沈瑜之也不知还记不记得昨晚的事儿,他略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神情中瞧不出丝毫不对劲来“给你添麻烦了。”

    白楚轻笑着垂眸,闪着粉色光泽的指尖划过已经很不出痕迹来的手腕,余光瞄到沈瑜之僵了一瞬的身形,心下了然,面上却带出了几分黯然“三哥昨夜酩酊大醉,可是心中有什么心事”

    “没有。”沈瑜之下意识地否决,不自觉避开了她的目光,还想着用什么做理由好,就听她抛下一道惊雷,

    “可是我听说,你近几日,同长姐见了好多面。”

    “不是”沈瑜之陡然生出些许慌乱,急急辩道,“我们只见了两面。”

    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才是事先约好的。

    可他为什么会去赴约

    沈瑜之维持不住面上的笑意,被垂落的眼帘遮去的眸底隐隐划过几分苦涩,勉强稳住语调,平静地说“楚华,我刚刚才醒,眼下形容不整,劳你担心了,你先回去吧。”

    这逐客令下得到让白楚有些猝不及防,愣了一瞬,迟疑着问“三哥身上难受我去让人帮你请大夫来吧。”

    “不用,”沈瑜之摇了摇头,“我只要休息一会儿就无碍了。”

    他越是排斥和她继续交流下去,白楚就越能确定,恐怕白音华对他所说的话是与自己有关的。

    她也不逼他,幽幽地叹出一口气来,“我倒也不是存心打扰三哥你休息,只是你和我长姐见面的事儿,能传进我耳中,来日就可能传进别人耳中我不希望你出事。”

    沈瑜之眼眸一亮,原本冷淡的表情也不大能撑得住了,或许真的是酒劲所致,他乍听着她说传闻的事儿还真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任外头的流言会传成什么样,如果她都不在乎,那么他也懒得理会。

    哪怕只是朋友间的一句关心,好歹知道她是在意他的。

    沈瑜之本就算耳根子浅的,尤其是对着白楚,只要她稍稍流露出一点软化的迹象,他便如获至宝,不光语气,连眼神都温柔了下来。

    “没事的,捕风捉影的事儿,纵使有些传闻,也闹不开来。”

    沈瑜之倒也不是异想天开,而是本身男女之间的绯闻就是女方吃亏,若他还爱着白音华,自然是要费一番心神,但如今她都已经嫁人了,依照安王婚前对白音华的照拂和保护,沈瑜之不觉得着小小的传闻真能闹出什么大事来。

    听他的安慰,白楚想想也觉着如此,虽说她将徐嫮给牵扯了进来,但想想原书中徐嫮从头至尾被男女主按在地上摩擦,就算能现在她是安王妃,可还有安王在上头压制着她呢,只要白音华求得安王出手,什么风波都该消弭在襁褓中了。

    到底人算不如天算,最后事情真闹出来,却比他们预想中要厉害的多。

    因为徐嫮拿白音华开刀的,不光光是她私会外男,更是直指她手下有一处暗地的势力,甚至与几月前沈家女眷在京郊遭劫一事有关。

    当然是没有证据的,连着流言从哪里起的都查不清楚,却是由下而上,先是在民间百姓间流传开,最后还是张氏在出门时无意间听了一嘴,才慌忙来到安王府告诉白音华的。

    乍听闻此事,白音华惊诧难言,怒不可遏。

    事情当然是她做的,但她行事隐蔽,怎么可能被人探得了风声

    白音华思绪飞快旋转,敏锐地联想到了胡曼柔身上,不由恨之入骨。

    其实她哪不知道光凭胡曼柔做不成事,可利益牵扯间,真要追究,该恨的人太多了,她只能认准了罪魁祸首胡曼柔,再加上个纯粹迁怒的白楚。

    相比起来,当中最大的嫌疑人徐嫮反倒被她给忽略了。

    毕竟是手下败将,白音华对她就三分忌惮都是冲着她出身徐家以及王妃的地位去的,剩下七分都是不屑。

    不过事到如今,徐嫮无论是不是主使,倒是个很好值得利用的对象。

    于是等白音华送走张氏,整理整理,径直去了安王的主院,一见着人,便是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委委屈屈一声“昇郎”将安王仅有的几分柔肠都勾出来了。

    只是在听她说完话后,瞬间又都化作了寒冰。

    “你说什么”安王厉声喝道,“外头传了什么话本王怎么不知”

    他从没在白音华面前说过一句狠话,可这会儿也来不及委屈了,白音华惊愣过后,就被他的话吓住了。

    她不是个只会抚琴弄诗的普通女子,近年接触安王后,承他信任,也见识了不少权谋党争之类的腥风血雨。

    安王说他不知情,这事背后的文章可大了。

    他在京城中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借着纨绔不理事的名头,天天在外头吃喝玩乐,明面上结交的狐朋狗友,实际上都是他在京城各角安插的眼线。

    怎么可能,在民间广为流传的消息,却没人传递给他

    不是有人断绝了他的消息渠道,就是安王布下的人手已经被监视起来,不得妄动。

    当然还有其他可能,但无论哪一条,对安王来说都不是好事。

    “来人传夜枭”

    白音华自诩是善解人意的,若是放在以前,这时候她就该自觉福身退下了,可现在她自己也身陷囹圄,若只是些流言还不算什么,就怕越滚越大,最后幕后算计她的人又找出什么证据来。

    白音华一想到此事暴露后的下场,心头就被蔓延的恐慌给占据满了,迫不及待想留在安王身边,听听到底谁是幕后黑手,如此才有反击的余地。

    敌人在暗她在明。

    她岂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王爷,还是让我留下来吧,”白音华怯生生地说,一双美眸中浸瞒了愧疚的泪光,“若不是我行事不仔细,也不会被人抓住了把柄。事情危急到如今的地步,我实在害怕,如果真是因为我才让你陷入今天的麻烦,我、我该怎么原谅自己只要能帮着你,我真恨不得让老天收了我去”

    安王确实有怪她的心思,可听她这一番话下来,那些责怪顷刻间也消散无踪,拉过她的手,温柔地将她揽进怀里,“别胡说,若是没有你,我纵使得了我想要的又有什么趣味”

    白音华深深埋在他怀里,这样宽厚温暖的怀抱,她应该觉得安心的。

    可不知怎么的,心中的忐忑却越来越重。

    在安王的插手下,外头的流言风语仿佛是被遏制住了。

    但毫无征兆的,深居宫中的皇后娘娘突然下旨入安王府,传召徐嫮和白音华进宫。

    除了她们,还有沈家的白楚华。

    听到这个消息,白音华心头咯噔一声,在临坐上马车前,正撞见了徐嫮志得意满的笑容,她眸色一冷,轻笑着说“王妃瞧着容光焕发,倒像是遇上了什么喜事呢”

    “不知可否说出来,让妹妹也同乐一下”

    徐嫮瞥了她一眼,这一眼中,带着说不出的得意和轻蔑,看着白音华攥紧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靠着这一丝痛楚才忍住没上前给她一巴掌。

    “得皇后娘娘召见,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徐嫮敷衍着说完,就自顾自上车了。

    见从她口中激不出什么信息,白音华抿了抿唇,也只好先上车。

    等两人到了坤宁宫,才发现白楚已经坐在殿内了。

    也是,论起身份品级,她尚在白音华这个亲王侧妃之下,怎么敢让她们等她

    白音华冷眼看着白楚起身,盈盈下拜着向她们二人问礼,倏然升起的畅快压过了原有的不安。

    她微笑着对白楚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

    徐嫮因着对方是白音华的庶妹,天然就对白楚生出了几分不喜,碍于自己在皇后娘娘跟前的形象,扬起了一抹温和的笑“沈三少夫人不必多礼。”

    白楚能感觉得到两人对她的敌意,不过笑了笑,也没计较的意思。

    她的心思都放在了猜测皇后用意上头了。

    白楚虽然来得早,但皇后却是听到徐嫮和白音华来了才现身,刚刚就一直晾着她,所以这会儿她面上的笑容再怎么和蔼可亲,白楚也不敢信她真是面上表露的这样和善。

    皇后与二人寒暄了一会儿,主要还是拉着徐嫮软语关怀,好好展现了一番姑侄间的亲近,才走入正题。

    “这些日子,外头的流言,你们都听说了么”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