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 在场几人的神情都有所变化。
白楚明白了皇后的用意, 心下一松,反倒轻松许多。
白音华与她相反,下意识绷紧了心弦,掩在广袖中的双手攥紧,掌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汗意。
胸腔里越跳越剧烈的心直到等皇后再次开口才缓缓平静下来。
“安王侧妃虽说不算名正言顺的妻位, 可到底也是有夫之妇, 怎么能同外男闹出流言来, 还传得人尽皆知,白侧妃,你与本宫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言词中漫不经心的轻视,若是以前,白音华定要暗中气闷一场,可眼下, 只要皇后不提那传闻中她与京郊劫案有关, 她就先松一口气了。
白音华满是委屈地跪下, 语气中尽是情真意切“禀皇后娘娘, 此事妾着实冤枉, 是,妾偶有一次出府时, 确实遇上了故交,也难免寒暄了两句,但妾身敢以性命担保, 这其中绝对没有掺杂任何私情,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之说更是空穴来风,那时候妾身身边还跟着王爷赏赐下来的奴才皇后娘娘,妾身恳请您明察秋毫,还妾身一个清白。”
白音华也算聪明,将安王搬了出来,也是,若是她真的有二心,安王才是该第一个不能饶她的,还有比他更能为她正名的人么
白楚轻飘飘地抬眸扫了一眼徐嫮,将她惊愕之余,眼底缓缓生起火星,愈演愈烈,要不是顾忌着场合,恐怕早就同白音华吵开了。
徐嫮确实是费了许多心神才压制住自己心头的怒火,他不相信安王会为白音华做到这个地步,一心觉着他是被白音华所蒙蔽了。
“皇后娘娘,按理说,白侧妃所为臣妇身为王妃责无旁贷,但王爷一心向着白侧妃,臣妇自然也相信侧妃的清白,还请您帮忙费心,将外头的流言蜚语都给压下去吧。”
即使她嘴上说的是为白音华开脱的话,实际上却别有用心,自古流言谣言这类东西,都是越压制反弹得越厉害,尤其这些都流传在民间百姓间,法不责众,总不能将人都抓起来。
最多也就是明面上说一句“不得妄议尊上”,但人家私下该说还是会说,反而也不然议论,百姓或许还觉得这事情越真。
白音华自是能明白其中的情理,将徐嫮恨得不行,偏偏在皇后眼皮子底下不敢妄动,美眸流转,下一瞬就把目光柔柔地看向白楚,哀求着说“妾身与沈家三少爷之间绝无瓜葛,三少夫人是最清楚的。”
白楚能感觉到几道视线凝聚在自己身上的炙痛感,不过她在外的人设向来是内向温顺,所以略微不安地颤了颤眼睫,小声道“是、是的,长姐、不,白侧妃虽然过去和夫君有过婚约,但自从白侧妃嫁于安王之后,他们就再没有过来往了。”
徐嫮暗自冷笑一声,逮着她的错处,连面上端庄贤良的做派都懒得伪装了“沈三少夫人所说,难不成在沈三少爷与你成婚后,还同白侧妃有过来往不成”
白楚慌忙摆手“不、不是的。”对上徐嫮尖锐的目光,她怯怯地避让开来,“只是沈白两家间的正常来往,并不像安王妃说的那样、那样”
徐嫮最看不得她这幅支支吾吾上不得台面的样子,略带嫌弃地别开眼“若是不知情,三少夫人也是别多费口舌了。”
她碍于安王,对白音华尚有几分忍耐,对白楚就没那么多顾忌了,面色冷然,语气中毫不掩饰的透露出几分不屑。
引得皇后忍不住皱眉,半是警告的唤了一声“安王妃,不可无礼。”
不看僧面还看佛面。
白楚华算不得什么,耐不住人家有个当长公主的婆母。
在皇后面前,徐嫮总是最乖巧的。
“是,”她笑着应了一声,转头便对白楚不好意思地道,“抱歉啊三少夫人,我也是一时着急了,希望你别忘心里去。”
皇后果然满意地点了点头,也没去理会白楚的反应,在她看来,徐嫮贵为王妃能给白楚致歉,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她合该接受,甚至受宠若惊才对。
皇后轻咳了一声,语气温和“不过,沈夫人,眼下外头流言不断,便是为了白侧妃的清白,你也该直白明言,对于她和瑜之的关系,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么”
皇后这段话里深意可太多了。
白楚眸光闪了闪,视线不着痕迹地从徐嫮身上划过,恭谨出声“禀皇后娘娘,臣妇安居内宅,足不出户,确实没听说过什么传闻,且相信夫君的品德,绝做不出来与有妇之夫私相授受的事情。”
就在皇后微微皱眉的时候,她话锋一转,犹豫着又说“不过说起长姐与谁有旧,臣妇”
她一脸我知道什么但是不敢说的模样,引得徐嫮急道“你知道什么在皇后娘娘面前,还敢隐瞒”
白音华脸色一白,目光死死盯在白楚的脸上,她是见识过白楚真正性子的,哪是如今这副柔弱小心的样子。
在多道视线的聚焦点,白楚轻声缓缓开口“臣妇在未出嫁时,偶然间,在长姐处看到过一枚玉佩,上头是朝阳初升的图样,雕艺精美绝伦,仿佛从玉石中能看见那旭日的第一缕明光。”
“臣妇见后久久不能忘,所以印象深刻。”
她话音一落,徐嫮怔愣间,面上的笑意顷刻间消散一空,蓦地转头看向白音华,美眸中仿佛要喷出杀人的利箭来。
白音华先是微不可见地舒了口气,随后大约也察觉到了徐嫮投射过来的寒气,脸色还是带着些许苍白,闷声不吭地低下了头。
相比起来,皇后的城府就厉害多了,面色犹自雍容自若,唯有眸色稍稍加深了些。
这些变化,盖因白楚形容的那块玉佩是安王的贴身宝物,在当年的大乱中,先帝将太子一朝废黜,还派人围禁了东宫,从此对这块地方不闻不问。一年后,突然有名早早受人雇使,埋伏在东宫的婢女偷偷将太子的嫡子,也就是如今的安王抱出东宫,想将这孩子丢入井中溺死。
幸好羽林军发现了从安王身上掉落的玉佩,才判断出了正确的路径,及时赶到,将尚在襁褓中的安王及时救了下来
这是废太子在知道太子妃有孕时,喜不自禁,召令工部的能工巧匠为他打造的,旭日东升,是为“昇”字。
这块玉佩珍贵非凡,同时又是不能说的禁忌。
但它对于安王的重要性不须多言。
如果他将它送给了白音华,可见他对她的情意有多真切浓厚。
白楚是没见过这块玉佩的,白音华也不是傻的,名分没定,哪会大咧咧的将外男的物件展示出来。
不过在原书中,白音华救了身负重伤的安王,当时他离开时,就是意外留下了这块玉佩。
白音华不知道这些皇家旧日的秘闻,还是从沈瑜之口中打探到了安王的身份。
书中对这个促成男女主再遇的物件有过详细的描述,白楚只零星想起来一点,也足够皇后和徐嫮联想了。
皇后不过一瞬就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徐嫮目露狠色、直直瞪着白音华的模样,眉心一皱,轻咳一声,对着闻声看过来的徐嫮警告似地瞥了一眼。
皇后今日之所以想到将白楚一起召进宫,原本是打算利用她作为女人的嫉妒心,白楚作为白音华一同长大的庶妹,若是极度嫉恨之下,冲动说出什么白音华的把柄,之后皇后再以长辈的身份出来惩戒白音华,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日后传出去,人人指责的都会是立身不正的白音华,或者出卖嫡姐的白楚华,而不会怀疑皇后是因为徐嫮才故意为难白音华。
如今倒还真如她所料,可关键这个把柄皇后不敢接啊。
牵扯到前朝废太子,纵使皇后再位高权重,也得思虑会不会引起皇上的不满。
奈何皇后有心想将这事压下来,徐嫮却不肯罢手,是,人人都顾忌安王的出身,她还不信,白音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安王与她私相授受、甚至还将废太子的物件送给她的事情明说出来。
“白侧妃,你说,沈夫人所说是真是假你真的在未出阁前已经与人有过私情了”徐嫮满是不敢置信地厉声问道,“你这样,怎么对得起王爷对你的心意”
白音华跪在地上,恨不得随便抓点什么将徐嫮的嘴给堵上,她怎么也想不通白楚是怎么看到那块玉佩的,明明她自拿到手后就仔细小心地收好了,即使是跟沈瑜之打探的时候,也只说自己出门的时候无意间看见的花样,觉得新奇好看。
连她身边的红袖、绿窈都没见过玉佩上面的图样,白楚是从哪儿得知的
脑海中生出了无数的疑问,白音华来不及去分辨,事到如今,她除了坚决否认外没有别的选择。
若是她和安王早早相识的事情暴露出去,首当其冲,一个欺君之罪安王是逃不开了,连她都得被牵连。
皇后还在迟疑中,徐嫮就抢先将罪给定了,这下她反倒不好下台,只能先顺着她的意继续追究下去,最后看着将安王排出去。
左右原也就只想小小惩处一下白音华,让她短时间不敢在安王跟前献媚讨好罢了。
然而才等皇后想通,白音华却一口否认,不肯承认白楚所说曾在她身上见过这块玉佩的事情。
徐嫮咄咄逼人,白音华分毫不让。
皇后不耐之下,也不愿见徐嫮成了问罪白音华的人回头被安王怪罪,索性将矛头指向了白楚,沉声道
“沈夫人,你和白侧妃各执一词,本宫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信谁的好了。不如,你把你所知道的同白侧妃细细说来,本宫也想看看,是谁这样大的胆子,竟敢当着本宫的面,信口雌黄,蓄意蒙骗”
这番话,皇后的语气不重,却字字音音都透着冷意。
就算白楚只是意气之下才脱口说出白音华的过失,这会儿为了不被皇后问罪,也只能硬着头皮,逼白音华承认了。
白楚轻轻叹出一口气,这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皇后玩得多溜
可惜,若是之前,她出些力帮着皇后和徐嫮对付对付白音华也就算了,毕竟她跟男女主在立场上,天然就是敌对的,皇后借她的口,她又何尝不是借皇后的势
但这会儿她却不想了。
徐嫮那胸有成竹、目中无人的作态实在碍眼,尤其方才对着她的时候神色轻蔑而漫不经心,让白楚忍不住好奇等她发觉在自己这个被她视作蝼蚁的人手上跌一跤,会是怎样的表情。
再加上皇后今日将自己传进宫当枪使,刚又为了保护徐嫮反把自己推出去。
合着她就这么好用呗
作茧自缚的滋味不好受,好巧,白楚正想见见她们不好受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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