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白子稹送给白楚的物什中偷偷把信送进去,这主意是白音华出的。
她再清楚不过白子稹的性子,早前几次见面就看出他对自己的不赞同,她和这个大哥本就关系不甚亲近,白音华这会儿正是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实在不想去赌他会不会听自己或者母亲的话。
至于白楚华收到信后会不会来,
白音华在里头添了一句,若是白楚华来见她,她就把安王为何几次三番针对她的缘由告诉她,并保证能劝说安王,日后不会再对她下手。
这个筹码白楚还是很心动的,虽然不信,但能让白音华想出这样的法子吸引她去,白楚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了对付把她孩子抱走的徐嫮。
只要能让安王的内宅不稳,给他添点麻烦,还能顺带看他热闹,白楚就很开心了。
“走吧。”她轻快地一扬手。
双喜站在她身边,懵懵懂懂地问“小姐,我们去哪儿啊”
白楚抬眸对着她微微一笑“去安王府上啊。”
白音华是第一次让自己这样虚弱的模样出现在白楚眼前,让她多多少少有些惊讶。
眉心蹙起,话里透着依稀怜悯“侧妃的身体,看着仿佛是真不怎么好啊,可要好好休养。”
这些话白音华耳边听了没有百遍也有十遍了,她微微笑道“楚华,你先坐下吧。”
说完,又对着身边侍奉的人轻声说“你们都下去,让我和楚华单独说说话。”
没一会儿,屋子里就剩下了她们两人。
白音华轻柔地眸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边“楚华,你是真的,变了许多了。”
白楚笑道“侧妃这话仿佛都说了不止一遍了,女大十八变,有些变化也不奇怪。”
白音华苦笑着摇摇头“女大十八变,你是变得越来越聪明,我反倒越来越不成样子了。”
“侧妃哪里的话。”白楚今儿也不是跟她来回忆往事的,便淡淡一句收住了话头。
“楚华,”白音华眸色复杂地看着她,“你恨我么”
恨
白楚挑了挑眉,抬眸看去,莞尔一笑“侧妃多虑了,我谁也不恨。”
多累啊。
白音华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而笑道“是了,这大约就是你我的不同。”
她若遇上个对手,定然要将对方彻底打压下去,确定她无反抗之力才肯罢休,但白楚华又不同,自己针对她这么长时间,却不见她有过直接报复的手段。
这才是聪明人。
凡是动手,总会留下痕迹,白楚华却是借力打力,从不沾手,衬得旁人都是心计深沉,不怀好意,唯独她清清白白,单纯无辜。
白音华忍不住生出些许疑惑“当初你未出嫁时,怎么不见你使出这样大的手段”
她又问“你那时候是真喜欢沈瑜之的,对吧”
白楚眨了眨眼“侧妃说的话,我有些听不懂。”
白音华暗叹她戒心这样强,自己当初怎么就看走眼了,面上倒是分毫不露,略带黯然地垂落了眉眼,轻叹道“楚华,过去的事情你若不想说,我自然也不会逼你。”
“但念在我们过去多少有些姐妹情分,我求你帮我一次。”
她面色苍白,原本婉约秀韵的眉眼黯然失色,仿佛精气神都断了,只余下一片人人怜惜的孱弱柔色。
再加上那一点点恳求,要是这会儿坐在她面前的是安王,早就心软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就算是白楚华,定力再弱些,也该为当初风光无限的对手如今这样示弱恳求自己而飘飘然一会儿。
“唉,”白楚华叹出一声,脸上的神情也变得真挚起来,“我知道侧妃您的苦楚,如今惦记的唯一也就是您刚出生的孩子了。”
“我自然是想帮你的,但这王府家事,我就算有心也无力啊。”
白音华却眸光一亮,好似突然生出了些精力,稍稍坐直了一些“你可以的楚华,虽然我不知道这些年在背后帮你的人是谁,但只要你能想办法将我的孩子带回来,我便领你一份情。”
“你聪慧过人,能说出那块玉佩的事儿,想必我与安王当初的来往在你跟前都不是秘密。”白音华敛眸轻声说,“但安王当初为何又一定要绑你的理由,你又知道么”
白楚笑盈盈地看向她“侧妃有话,不妨明言。”
白音华看了她一会儿,眼底划过的暗光意味深长,暗暗放轻了声音,低语出声“安王的身份,到底是不凡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背后所蕴含的隐意却至关重大。
安王的身份,光是这一点,便能让人联想出无限的可能来。
白楚一愣“你的意思是”
她是真的感觉到有点惊讶了,白音华这是,向她透露安王的身份大有文章可做,是打算把安王的野心告诉她了
白音华也懂祸从口出的道理,给她表露几分已经是极限,不可能把整个安王府都赔上去。
之后话锋一转,便是同她说若是白楚肯帮助她们母子,日后定有厚报的话。
白音华这次或许是真的狠了心,不仅当着白楚的面立誓,还说她要是不信自己,可以随便从屋子里拿去一件东西作为两人间的信物。
“楚华,你如今与沈氏和离,无论你如何打算,有这样的身份,总是不好再谋后路的。”
“你放心,若是你肯助我,日后有我在一日,便能让你风风光光地立足于京城。”
白音华的意思,是无论背后给她倚仗的人是谁,她有和离的身份,不好正大光明的嫁给人家,但若是有朝一日,安王登上帝位,手掌权势,那么作为他最为宠爱的对象,白音华自然有能力让她达成所愿。
哪怕不嫁人,有个深受皇宠的姐姐,白氏一族都能扶摇直上。
白楚缓缓收起唇边的弧度,眸色幽深地看了她半晌,不得不承认,白音华怕是认真的。
也是,安王不在,白音华对上徐嫮未免势单力薄,也是时候往外拓展势力了。
良久,白楚才打破这片令人屏息的安静,她眉眼弯弯,笑着道“好啊,我帮你。”
还是那句话,既能给安王找麻烦,又能给自己搭台戏看的好事,她为什么不同意
即使白音华本意找她估计是为了让白楚联系在背后帮她的人一同对付徐家,但她不明说,白楚也就心安理得地当做不知道,从安王府离开,又去广聚楼坐了一会儿。
她想着白音华或许会派人尾随着她离开,便安安稳稳地在广聚楼坐了一下午,什么都没做。
直到览川都将人解决了,再打道回去。
平平淡淡地过了几日,静等着白音华都快没耐心了,她才出手。
为了白音华对上徐家当然不可能,白楚便借鉴了徐家往日惯用的手段,让人去街头巷尾,尤其那些夫人小姐常常来往的首饰衣裳铺子,传了这么一则流言。
说的是,因为安王妃不能生,所以在侧妃有孕并生下儿子后,就将这孩子硬抢过来,放在自己膝下养大,还有些去母留子的意思,孩子的生母白侧妃在安王府上备受折磨,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
以上内容,抱养孩子以及去母留子,说出去是不好听,但大多当家夫人都有过相同的艰难,对此,哪怕明面上为了自己贤良淑德的形象,要不赞同甚至轻斥一句,但实际上心底是不以为然的。
杀人诛心的,就在那句安王妃不能生上面。
在这个对女性形象尤其定性,觉得她们最大的任务就是传宗接代的时候,不能生,那是犯了七出之条中的第一条,无子的。
放在旁人身上尚有转圜的余地,偏偏是皇家,那就是天大的罪过。
这可是天下最尊贵的裴姓血脉,哪怕是众人不待见的安王,人家算起来也是正经嫡脉,就算是先父身份尴尬点,也不能说就在此断了血统啊。
乍一听到这流言,徐嫮脸都绿了,大发雷霆,连忙收拾东西回娘家去求助了。
徐家自然是要帮忙的,否则他家其他的女儿还怎么出嫁左右这事情也不棘手,女子能不能孕,找太医一把脉就知道,谁要不信,就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请来,总不能说都是被徐家收买了说假话吧
谁知这边刚一出手,那边舆论转眼间就换了个风向。
原来安王妃身体好着呢,是能生的,可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过好消息呢
这时候就有人说了,
或许是安王的原因呢
虽说白侧妃生了个儿子,但听说身子很不好,明明孕期小心照看,最后却还是早产了,这说明胎里这孩子就弱啊。
在这样的流言风语之中,白楚无私地向古代人民分享了“肾虚”和“弱精症”两个概念,众人恍然大悟,颇为新鲜好奇地找了大夫去问,发现医学上还真有这样的病症。
于是,流言一换,安王妃是要抱养孩子和去母留子不错,却不是她不能生,还是安王不易让女子有孕。
总的来说,就是他不行。
这么一来,就算是那些骂安王妃是毒妇的男子都忍不住对她生出些微妙的同情,那虽然方法不人道,可人家也苦啊,这不是没办法么
身上的骂名总算被洗清了,徐嫮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但再想到安王的那些传言,她又有些五味杂陈。
放在她最爱安王的时候,是一点骂声都舍不得让他沾,但这会儿,虽说还是有点别捏,可其中掺杂着一些说不出的痛快。
成婚这么多年了,安王都没碰过她。
说是对白音华情有独钟,天下哪有男子为女子守身如玉之说,说不定就是安王不行,怕别人发现,所以才只肯在白音华房里留宿
徐嫮越想越真,暗自打了好几个寒颤,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死缠烂打非要嫁给安王呢
这不是嫁过来守活寡的么
施氏听见流言,在外自然是要给安王面子,转头也是忧心忡忡地来找徐嫮问清事实,徐嫮面上流露出来几分,施氏也就明白了,抱着她又是好一顿痛哭,早前的几分隔阂瞬间就不见了。
她的女儿受了大委屈啊怪不得性情大变
事情闹得太大,最后总算传到坐月子的白音华耳中了,她一时有些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绿窈吞吞吐吐地将那些话又说了一遍,白音华当即将手里的小暖炉扔过去了。
安王行不行她还不知道
可一个世传不易生子的男人如何能登上帝位这缺陷比二皇子的体弱还要命,皇帝死得早,只要留下子嗣那就立嫡立长,顺理成章,可要是没有传人,那不是灭国之兆
白音华想明白过来,连生吃白楚的心都有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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