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静心在梧桐院中研究沈玧之新送来的棋谱,尚不知在白府上演了一场难得的“修罗场”。
不过她也就只能安静半刻,每回沈瑜之与白音华见面,脑海中的小八就像个警铃似的,不依不饶地响个没完。
【楚楚楚楚,目标的好感度好不容易提上来了,你怎么不再接再厉,还把他推到女主那边去了呀?】
白楚哪知道沈瑜之的好感度是多少啊,她从来不信人的感情能用数据计量,以百为满值,爱意难道还有上限么?
【当然要让她多见见女主才知道我有多好啊。】白楚全副精力都落在手中的棋子上,分出一丝心神,像哄孩子似的,漫不经心,【人和人之间,不都是比出来的么?】
【哦。】也幸好小八出厂后是头回做任务,对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纠葛似懂非懂,只要他在乎的好感度和幸福值是稳步上升的就好了。
……
白楚借着病,轻松自在地再梧桐院歇息了两天,就闲不住了,没了沈家兄弟为借口,她想出府逛逛,就只能找别的理由。
“儿媳听闻城郊的普济寺甚是灵验,想着前些日子平白大病一场,就想着前去拜拜。”白楚对着长公主温言浅笑,“一来祈求身体健康,不让祖母和母亲担心;二来,也是想为您们几位长辈和三少爷求些佛经回来,只盼个吉祥如意的好兆头。”
长公主深感她的懂事细心,当即点头答应下来,还亲昵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看着你和瑜之日益亲近,我这心里也总算能放心了。”
“你去庙里一趟也好,多求些福气。你们成婚已有近半年了,子嗣这一块,也该筹备起来。”
长公主说得婉转,白楚却听出这是催着他们能赶快圆房的意思。毕竟她和沈瑜之,一个住梧桐院,一个住墨棠轩,在府上不是秘密。
白楚佯装羞涩地低下头,掩去眸底的冷漠。
子嗣?呵。
长公主殿下还是尽快盼着他们和离后,沈瑜之再为她娶个愿意生的儿媳妇回来的好。
翌日一早,白楚便坐上府上为她准备的马车,优哉游哉驶离了沈府。
既然是以拜佛为借口出来的,普济寺是肯定要去的,但什么时候去就不一定了。
知道白音华正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鉴于女主光环的神奇,白音华身边总能冒出来一茬接一茬的助力来,白楚华虽然不怕,但免不了忌惮几分。
这回要不是带上了沈玧之说给她备好的暗卫,白楚也不敢这么大大咧咧地在街上闲逛。
高高兴兴地在路边给自己买了个半蒙面美人样式的糖人,绷紧的神经在一段路后,没有被人监视时芒刺在背的感觉,白楚才稍稍放下心来。
“嫂子?”
略有几分熟悉的嗓音从背后传来,白楚下意识地回头看过去,见身穿靛蓝色袍衫的章皓正在她身后,面容俊朗,笑容豪爽。
她极为自然地将打量的视线收回来,笑眼弯起,盈盈漾开涟漪:“章公子。”
章皓道:“嫂子也是专门出来给三哥挑生辰礼的么?”
也?
白楚的目光落在他手上拎着、包装精美的福字纹红色锦盒,笑眼弯弯:“是啊,不过我对三哥不太了解,所以闲逛了这么久还是漫无头绪。”
“不知章公子准备了什么?”
章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三哥喜欢诗书,我就上书斋里为他挑选了一品最好的砚台,年年都是如此,我也想不出新意来。”
他剑眉星眸,明明是极英武的长相,偏偏一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灿灿的牙齿,怎么看怎么有股子老实好骗的味道。
白楚眼底笑意更深:“若是章公子你送的,不管是什么三哥都会喜欢。”
“不过我就有些为难了,”白楚轻轻皱起眉,“你也是知情人,我和三哥虽然有夫妻之名,但实际上关系还有些难以界定……要说送他什么礼好,我也犹豫了很久。”
章皓闻言宽慰她道:“您是三哥明媒正娶的妻子所有人都知道,嫂子,你不好这样妄自菲薄。”
“可多少是一份心意,我希望他是真心喜欢,而不是因为我才勉强收下。”白楚语气柔而缓,听着分外真挚,“章公子,不知你余下的时间是否空闲?”
“啊?”章皓一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头已经点下去了。
白楚见状展颜一笑,似春华初绽,盈盈美眸中遍是正值韶光的粉艳桃花,“那我们快去吧,过一会儿我还得去普济寺一趟,可不能耽误太久的时间。”
章皓略微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偏麦色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也不明显,见白楚翩翩然转身往前走,他连忙迈步跟上去,仗着腿长的优势,几步就到了她身边:“嫂子去普济寺做什么?”
“去佛寺自然是祈福啦。”白楚一边兴致勃勃地扫视着周边摊位上的小物件,一边答道,“我前阵子受了点凉却病了好几天不敢出门,正要赶上三哥的生辰,我就想说去普济寺为我们俩和长辈们上柱香,好歹求个平安顺遂。”
她的声音清聆妙曼,语气又缓又稳,叫人听着心头一阵舒畅,好像自己也是她看重的人,所以才解释的这样细致而认真。
章皓在听着“我们”时,心头掠过一道隐隐的酸涩,因为太快,转瞬就被他忽视了,反而担心起她口中的病情来:“嫂子你得风寒了么?”
白楚抬眸对他笑了笑:“不严重的,已经好了,所以我才能出府啊。”
章皓稍稍放了点心,可这会儿再看过去,怎么都觉着她瘦瘦小小得瞧着十分孱弱,眉间皱起,瞧着阳光健朗的长相竟然也显出吓人的严肃感来。
“即是病好了也不能掉以轻心,我府上有最擅长病理调养的大夫,回头让他给嫂子你诊诊脉。”
白楚笑容一滞,想起古代中药难捱的苦味,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不、不用了吧,沈府上也有常备的府医,只是意外吹了风,我也是不怎么得病的体质,所以猛然这么一病,才好像格外严重的样子,其实就是有些发热……”
谁知看着好说话的章皓在这件事上态度却有些强硬,看着她的眼神仿佛是看着绞尽脑汁找借口逃避喝苦药的小孩子,包容又无奈:“嫂子放心,就只是诊脉而已,人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小病,早点发现也能早点调理起来,免得日积月累,留下旧疾。”
白楚:“……”这莫名像是养生讲堂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她默默地转移了话题:“我们去那边的玉器店看看吧,说不准有品质不错的玉呢?”
“好啊。”章皓点了点头,过分灿烂的笑脸又显出几分憨厚来。
白楚弯眉浅笑,章皓这个人看着直爽纯粹,但心中自有一番曲直是非的论调,立场坚定不移,心性不会因外物而偏移,颇有些赤子仁心的意思。
就像他因为她是沈瑜之的妻子而认识她,之后就是一口一个“嫂子”,即是有几分心动,也凭借着一身粗线条直接忽略了,恍若无事。
两人一同进了玉器店里,看出两人穿衣举止不似常人的店掌柜态度殷切地迎上来,还没等他们开口,就自觉地将几样镇店之宝都端了上来。
白楚随意瞥了一眼,这些所谓的宝玉翡翠,沈瑜之有个身为长公主的母亲,自小见惯了各地上贡的奇珍异宝,外头的这些东西固然图个新奇,但要说多惊喜是不可能的。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从中挑出一块儿和田青玉制成的玉佩,上头雕了一只凌霄立于山顶的白虎,厉目圆睁,气势汹汹。神态中的细枝末节都修饰得极为逼真,恍惚仿佛能听见它的怒吼声。
章皓见她选中了,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嫂子你眼光真好。”他出身武官世家,对这些玉啊翡翠什么的都不太了解,可上头威风凛然的白虎让他眼前一亮,所以发自内心地赞赏了一句。
“你觉得好?”白楚侧过神来,笑盈盈地看着他,“那这块玉佩就送给你吧。”她转而对掌柜说,“麻烦您给我仔细装上。”
“不,等等,”章皓才从惊讶在那个回过神来,忙推拒道,“无功不受禄,我哪好意思平白无故受你的礼。”
“不是平白无故啊,”白楚示意双喜将钱给掌柜,自己则亲手接过了放着白虎玉佩的方正檀木盒,隐隐散发着几缕淡淡的幽香,清冽而雅正,“这是我给你的谢礼,章公子,谢谢你费心费力陪我这一趟。”
她递过去,章皓却像是看见了什么吓人的东西,急急往后退了两步:“嫂子,我这也只是举手之劳,而且三哥的生辰礼还没挑……”
白楚没了耐心,索性上前一步,径直塞进了他怀里,“反正我是送给你了,要不要,你自己决定吧!”
章皓手忙脚乱地接住,差点没把给沈瑜之买的砚台给摔了,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白楚,以为她是生气了,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连带着说出口的话都添了几分小心翼翼:“那,谢、谢谢?”
他这幅模样,让人觉着跟他较真生气的才是傻子。
白楚忍着笑意,自顾自往外头走去,余光见章皓的表情越发无措了,垂着脸跟在他后头,英俊大气的五官皱成一团。
她轻咳了声,笑语嫣然地轻巧转身,正对上他郁闷的脸:“如果是要谢我的话,是不是该有谢礼呢?”
“啊?”章皓自觉脑袋成了一团浆糊,怔忡地什么都想不起来,只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那就许我依旧能直接唤你阿皓吧,我听三哥就是这么叫你的,好么?”
章皓不知道为什么,默默抱紧了手上的两个盒子,等他察觉,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扬起了大大的笑容,爽快地答应下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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