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妧最终还是去了灯会,徐福一直都在屋子里和徐母说话,门窗紧闭,一看就是在谈非常要紧的事情,她没有打扰,毕竟,徐福已经做了选择,那么他就要为了自己的选择而付出应有的努力——这第一步就是说服徐母。
白天发生在主街上的杀戮事件现在半点儿看不出来,徐妧走在街上,到处都是热闹的人群和五颜六色的花灯,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煊赫气势,若是有人在不知道前因后果的情况下误入这里,怕是会以为到了汉朝鼎盛的时候。
秦政挂在院门口的那两个灯笼还好好挂在那里,徐妧摸了一小把约莫有二十个左右的五铢钱买了一个看起来很好看的灯笼,东汉末年通货膨胀严重,五铢钱贬值,不过蜀郡这边要比中原好得多,价格还不算特别离谱。
顺便,还要感激一下设定了这个身份的攻略组任务者,那姑娘除了相貌外,顺带着把金钱值也点满了,是以,虽然物价飞涨,但是徐妧仍旧能够拿出日常花用的钱,并且还能随信附带上一笔不菲的金钱贿赂一下郤俭。
主街上的人流密度很大,很多小摊贩前能够看到嬉笑跑闹的小孩子,人们的脸上挂着笑,似乎生活美好,一片安详,就像是上午十分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徐妧推测,这样的事情似乎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她心中忍不住生出了一点儿好奇,却被意识中的系统小姑娘按下了,“阿妧,好奇心不利于你现在的任务,虽然我们是行动组,但是这一次我们走的是文职,不是武职。”
“可是,游戏中不都是这样吗?”徐妧反问,“主角对某事某人产生了好奇,于是触发了任务,完成任务后能够获得系统发布的不菲奖励。”
“我觉得你似乎对我们系统有什么深切的误解,而且,发布任务的那种系统是游戏组专有的,我们可不是同一类统。”小姑娘抱怨了一句,“其实你是个很好的任务搭档,可是你回总局后就是局长了,局长是不能再出任务,得时刻坐镇总局,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一直不肯给我取个名字?”
徐妧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她并不清楚小姑娘为什么把话题歪到了这里,“这是规则,不过也没人规定局长就得一直坐在这个位置上,比方说现在的局长就是被赶鸭子上架上去的,在局长的位置上干了几年终于找到了我这个不幸的继任者。”
昆仑总局的局长基本是所有工作人员最不愿意坐的位置,当然,曾经也是有人想要坐在这个位置上发号施令,想要给自己捞一波好处,然后半个月之后,数据库突然崩溃,这位新任局长在岗位上不眠不休了一个月后,终于让数据库恢复正常,于是,他忙不迭地提交了辞职报告,从此再没进入过总局三百里范围内。
在他之后,所有人都非常谦虚,谁也不愿意成为下一任局长,在长达三年没有局长之后,当年组建总局的大佬们干脆摇骰子摇出了一个人选,这个选择传统就此流传下来,这一任不幸被摇号的,正是徐妧。
小姑娘似乎也想到了徐妧不久以后就会被迫接手这个可怕的位置,便不再继续取名字这件事情,她好奇地打量着摊贩上的花灯,把这些都照下来存进数据库中,“这些花灯虽然不如后世的精致,但在这个时代却是真的很好看。”
徐妧提着手中的灯笼慢慢往回走,她出来也不过是看看热闹,而且上午的危机过去了,晚上就这般热闹,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这么多次的任务下来,她对于周身的气息很敏感,这般的烟火气中,总觉得有寒光一闪。
她穿过人群,微微加快了速度,借着周边行人的身体遮挡住自己,可惜,她还是晚了一步。
清脆的刀出鞘声在喧哗中响起,如此清楚以至于主街上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所有人的似乎都僵直在了那里,徐妧不敢继续快步走以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只好背过身面向着街对面的房子,也站定了。
这样的声音不止有一声,徐妧侧头看着,看到一些卖花灯的小贩慢条斯理地拿下了一直挂在高出代表这里有摊贩的灯笼,从灯笼中抽出了一把刀,还有些是从放着花灯的木板下面拿出刀,然后这些小贩开始拿着刀就地开始了屠杀,徐妧心下一紧,将手中的灯笼慢慢放到了地上,然后扯开了裙摆,拔腿开跑。
她一边跑一边把周围的人往一处推,她的速度很快,随着一路跑动身后快速地堆起一座人山,好在徐妧并没走太远,她这具身体又常年习武,为了防止还有这些小贩的同伙堵在其他的街道上,徐妧扒着墙,一个翻身就翻上了屋顶,在系统小姑娘的指引下,快速找到自己的房子,然后从天而降。
可惜因为过于紧张,落地的时候没有掌握好姿势,本来应该是一个帅气的动作,让她演变成了当场扑街,徐福和徐母说了一下午,应该是已经商讨出了结果,正在院子里和秦政说起日后的打算,就看到自家姐姐从房顶上啪叽一声栽到了他们面前。
徐福被吓了一跳,“阿姊,你没事吧!”
他赶忙上去把徐妧扶起来,秦政也有些吃惊,好在徐妧落地的时候护住了脸,其他地方只是蹭上了几道灰,一时看不出受了什么伤,院子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屋内的徐母,她拉着徐妧有些后怕地看了又看,突然觉得徐父当年教这两个孩子习武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
“我没事,让我坐一会儿,我的腿有些不听使唤。”徐妧让徐福把字迹扶到石凳上,她的面色有些微微的苍白,前几次做任务就像系统说的那样,都是文职,这种在生死线上疾奔的刺激已经很久没有了,她还有些不太适应。
秦政倒了杯热水放在她手里,看着徐妧终于放匀了呼吸,“外面怎么了?”
徐妧喝了口水,整个人都写满了不可思议,她目光炯炯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我觉得我好像误入了什么大型的邪/教现场,今天上午你说我看不到下一次灯会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徐妧出去的这一会儿,秦政已经把话和徐福、徐母说清楚了,此时说话便没什么避讳,“我的意思是,明年的这个时候,益州已经在我手里了,而且很快就要为了之后打算,那里有时间和金钱办这样的灯会。”
“外面那些人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个个听到刀声居然就全都僵住了,那些拿着刀的小贩都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了,还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我把一路上的那些人都推到,想着这样好歹有些人应该能活下来,但是那些人还是什么动作都没有。”
徐妧有些受到了惊吓,“蜀地不是一直有巫蛊的传闻,不会就是他们做了手脚吧!”
秦政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他们,传闻中他们安居一隅,里面的人出的来,外面人却不能进去,即便是得到了同意,也只在外围待着,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地参与进这样的政治斗争中。”
“总领军事的将军雍闿、朱褒素来和郤俭不合,而且这两个人都是益州土族出身,与郤俭相比,这两个人和土族的关系可要紧密得多。”徐妧提出了一个新的思路,“这些土族盘踞在这里多年,总比郤俭这个朝廷派来的人知道的多,说不定这两个和巫蛊也有些关系。”
徐福用手沾了些水在石桌上简单地画了几笔,“姐姐的意思是,这是两位将军对刺史的挑衅?”
“那些莫名僵直的行人应该也有问题,不然上午才发生了那样的流血事件,普通百姓究竟有多大的承受力才能在晚间热热闹闹地开灯会?”徐妧说着说着便觉得之前纠结的思路被理顺了,“我推测这样的事情不止发生过一次,但是其他几次的规模较小,这一次怕是郤俭上午公然杀人,杀的人里定然有两位将军的人,这才有了晚上的这桩事。”
秦政点头,“但他们并没有公然宣战,上午郤俭杀了雍闿、朱褒的人,晚上这两个就杀了郤俭的人,郤俭吃了前几次的苦头,肯定有所防备,可惜还是没料到会有巫蛊参与进来。”
“说起来,巫蛊之术放在朝廷那边,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可是在蜀郡这边,有人当街闹事,竟也无人敢管。”徐妧摇了摇头,脸上也浮现出些微的怒气。
三个人都沉默下来,徐母一开始还在旁听了听,只是她年纪大了,夜风吹得久了也有些不适,徐妧见了赶忙把她扶进屋子去,在墙角小心拢了个火盆,看着徐母躺下,这才关了门,又回到石桌旁。
她静了静心道:“我这次怕是赶了倒霉,希望那些人没记住我的样子,我跑回来的时候是从房顶上跑的,他们应该找不到我们具体居住的位置。”她话音一落,沉吟了几秒钟,去烧了锅水搬回房间中,然后匆匆忙忙地把自己从里到外洗干净,换了身新衣服,把之前那一身点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秦政和徐福看着她的动作,一开始还有些疑惑,看到她把衣服烧了的举动也就明了了徐妧的打算,“巫蛊之术当真有如此大的威力?”
被穿越者灌输了一堆科学世界观的秦政现在介于科学与不科学之间,而徐妧看起来要比那些穿越者靠谱一些,他的问题让徐妧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巫蛊之术的确是有,但是这东西用好了是救命,用坏了就是送命,可是说起威力,还要分人,我现在烧了衣服一方面是为了放置真有什么残留,而来是怕那些人带着狗追过来。”
她确定那件衣服从头到尾都成了灰,也不敢就这么吹一吹,而是等到火盆熄灭凉透后,拿着布把火盆里的东西全倒出来包住,然后小心地站到房顶上,向着远处一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妧说了怕狗闻着味道追过来,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秦政和徐福似乎都能听到耳边传来狗叫声,徐妧不由得叹气,她一个当事人都没紧张成这个样子,过了子夜后,徐妧就把秦政和徐福拉进屋子打牌去了,他们等了一个晚上,也没有人上门,太阳出来后,街上慢慢传来行人的声音,徐妧打了个哈欠,一时没忍住,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徐福却很精神,他这一晚上手气不错,秦政和徐妧各有心事,反倒是他一打起牌心无旁骛,赢了好几次。
秦政按了按眉心,正要和徐福也各回房间补一觉,就听见了敲门声,他们对视了一眼,警惕心顿起,秦政走出去开了院门,就看到刺史府的管家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前,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好些人,摆出了一副恭请大驾的姿态,见了秦政,行了个全礼。
“秦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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