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禁锢的感觉只有一刹那, 转息之间,柳清身体绽放出炽眼的白光,刺在心窝的匕首, 掉落在地,哐当的刺耳声响。
“避”, 身后有男人低喝一声,楚嫣然身形飘忽, 险而又险的在最后关头,避开了柳清的手。
那只手一抓不成, 极为恼怒,青筋裸露, 五指成拳, “轰然”一声砸碎了云雾亭。
楚嫣然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面上却不见害怕的神情,脚步轻盈的在假山亭台中藏匿身形,自言自语嘀咕道:“宴家,果然不是一般的人家, 这等上古八卦阵家里也能翻得出来,关键时候,果然能保命。”等等,接下来怎么走?怎么没路了?
“嗬, 找到你了,”阴冷的气息如附骨之蛆,无处不在, 一只手掐住了楚嫣然白皙的脖颈,柳清深恶痛疾,冷冷的注视着她,沉声道:“区区蝼蚁,只会自作聪明,你说得对,在你一出生,我就该杀了你,不过,现在也不晚。”
掐住脖子的手愈来愈紧,愈来愈用力,仿佛下一刻就要折断手中脆弱的颈骨,楚嫣然开始呼吸困难,脑中思维越来越模糊,眼睛也看不到东西了,手脚不停的挣扎,却无济于事,试图拉开柳清的双手,也没了力气,软软的垂了下来,柳清打定了主意,不肯给她一个痛快。
楚嫣然垂下的手指微动,一个钵盂凭空砸了出来,柳清被钵盂砸中之处,滋滋作响,血迹模糊只有一刹那,下一刹那,整团血迹模糊被腐蚀入骨,就连骨间也泛着不祥的黑气,柳清皱了皱眉,面不改色的用一把匕首剜除身体的腐肉。
方才奄奄一息的楚嫣然,生龙活虎的爬起来,嘲弄的说:“您也说了我说得对了,那就再提醒您一句,切记,反派死于话多,能弄死敌人的时候,能动手就别叨叨,话太多的人容易死的早。”
柳清垂头专心处理身上的伤口,对楚嫣然的奚落置若罔闻。
楚嫣然肉麻兮兮的抱着钵盂亲了两口,面露悲悯,用很不真诚的语气道:“像我这样的大好人,世上罕见,向前推五百年,后退三百年,都找不出像我心肠这么慈悲的人来,以德抱怨,何其优良的品质呐!”
柳清抬起头,忌惮的瞥了眼楚嫣然手中的钵盂,不动声色的说;“我一直都知道,你肯定有后招对付我,本来还以为是终南山那几个小道士,没想到你的手中有佛家至宝,这不是本界的东西吧?”
楚嫣然笑眯眯的道:“你猜?”
柳清神情凝重些许,站起身来,手中出现了一条黑鞭,整体泛着黝黑的光泽,长约六尺,同时他的肩上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袭流光溢彩的法衣。
哟,家底都搬出来了,对付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菜鸟,舅舅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楚嫣笑吟吟的说着调侃的话,脚下却往后退了一步,想了想,又觉得不保险,干脆又退了两步。
柳清的神色再不得先前的鄙夷和轻视,正视着楚嫣然,轻声道:“我必须承认,嘉安,你很有本事,不论是你的运道,还有你的性格,和你结仇是我此生最大的败笔。”
楚嫣然双手捂住了脸,假装害羞的跺了跺脚:“哎呀,这么突然的肯定人家的聪明才智,人家会害羞的。”
柳清眉心跳了跳,握住鞭子的手,隐隐发烫,好想不再废话,抽死这个戏精贱人。
“让我们长话短说,我亮出了家伙,你的底牌也该请出来见见了,我了解你,嘉安,你擅隐忍和蛰伏,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不会挑衅我,哪怕是抱着你手中的至宝,你也不会孤身面对我,事已至此,我们大家坦诚一些,对谁都好。”
柳清的话顿了顿,勾起一抹自嘲道:“我当初来到这个世界,也是被人所陷害,如果我知道,九界从未舍弃它衍生的时空,我是绝对不会冒着得罪天道的风险,私自潜入小世界的,嘉安,除了一开始警惕你,我从未做过伤害你性命的事情,而我当初对你做的事,导致我的任务失败,遭到反噬,我已经得到了报应,嘉安,做人留一线,你至少要给我一丝生机,否则,我魂飞魄散,也要拉着这个世界陪葬。”
楚嫣然双手拍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巧舌如簧,能屈能伸,柳清真是个人物,瞧,瞧,这态度真挚的,她要是不放缓态度,让外人看了,一准当她得理不饶人,真要个万一,也是自找的。
但很可惜,她是个很记仇的人,也是个做事很认真的人,尤其是报仇,必要有始有终,决不干半途而废,握手言和的戏码,说什么,为大局着想,呸,你伤害老娘的时候,昨没想到大局为重呢!!!
玉石俱焚又如何?同归于尽又怎样?老娘天生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柳清没有说动楚嫣然,但他这一番话也没白说,他说动了楚嫣然的系统,投降认命的系统蠢蠢欲动,小声的在楚嫣然脑海撺掇道:“宿主,我感觉柳清说得很有道理呀,咱和他商量商量,让他给咱点能量吧。”
楚嫣然撇了撇嘴,凉凉的说:“行,你可以和它商量,只要你和我解绑,而且,你补充完能量以后,我就用钵盂收了你,等我百年后,如果还有机会穿越,就把你送到其他世界去。”
系统沉默而无语的....................
明面上系统似乎屈服了,实际上,系统私下里在和柳清的高级系统眉来眼去,还以为自个做得很隐秘,楚嫣然心底冷哼了声。
僵持一刻钟后,柳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试探性的开始动手,在防卫的紧急关头,系统启动了惩罚机制,仿佛有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蜂、蝎同时有毒针在楚嫣然的脑海展开了攻击。
剧烈痛至骨髓灵魂的痛楚,霎时,将整个人湮没,思维,想法,坚持,脑海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即使连牢牢铭记篆刻心间的本能,抓住钵盂,也被抛在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钵盂掉落在地,楚嫣然身体软在一团,瘫软在地,生死不明。
道家的大师们终于出手了,九个人影,为首之人手持三清铃,九人身形变幻莫测,却将一人护在阵中,那人试图去唤醒楚嫣然驱使钵盂,合力围斗。
柳清几次跳出阵笼皆不得法,无意间见那人举动,心下微动,脚指轻点,飞身而起,不想,未至近前时,那人的衣衫无风自裂,胸前扣着一把明澈万物的宝鉴,背面刻诛邪祟三个字。
柳清登时退后三步,吐出数口鲜血,面若金纸,气若游丝,眸中却泛着古怪的笑意,盯着楚嫣然手旁的钵盂,笑道:“我非本体,傀儡之术,小道尔,你们的那位江、青天怕是早到了阴曹地府。”
言毕,头一歪,生机已断,肉身瞬息化为尘埃,飞荡荡不知何处去了。
为首的那位道士双眉紧锁,先带了六人飞快赶往西海城的府衙,留了两人照顾楚嫣然。
西海城内的迷雾愈发浓重,漆黑如墨的浓雾,厚重沉郁的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如影随行的跟在人身后,寸步不离,不经意吸入一口,只觉实质的痰液顺着鼻间,喉咙,肺腑,直勾勾的抵入心间,沉淀于五脏之中,意识似乎被放空,脚间轻柔如云端,令人不知今夕何夕。
楚嫣然疼痛难忍的醒过来时,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两个保持着查看她的道士晕厥在她的身畔。
楚嫣然无奈一叹,牵引了心间的伤口,不自觉的撕了一声,挣扎着去够不远处的钵盂。
脑海,系统有气无力的说:“宿主,我害了你,刚刚那个是傀儡,我快要沉睡了,你要小心,这浓雾有毒。”
楚嫣然屏住呼吸,我靠,靠,这个蠢货,废物,等老娘扛过去,再修理你,你给我等着。
总算拿到了钵盂,咦,钵盂周遭的浓雾,仿佛在避让钵盂一般,自觉的躲开了,楚嫣然心里的小人叉腰大笑,恨不得在地上打两个滚。
西海府衙上空,柳清一身黑衣,狭长的眼角通红,无端泛着几分妖异,他冷冷的看着坐在屋脊的少年。
十三四岁的少年,板着脸,面无表情,眉目清秀,唇红齿白,简朴无华的蓝色对襟袍服,套在少年赢弱的小身板上似乎过于宽大了,有些不合身。
“你是谁?”柳清的心下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这个少年给他的感觉很诡异,诡异得难以形容,总觉得他身上的衣服,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哪里呢?
少年抬起头,利光如电,反问道:“这话不是我该问你吗?你是谁,或者说你是什么东西?”
未待柳清恼羞成怒,少年又慢悠悠加了一句:“对了,不要给我扯什么穿越者高贵定律,和存在即合理的鬼话,也不要打着消冤平恨的幌子,浪费我的时间。”
柳清瞠目结舌................如果不是顾及形象,他真的很想恶狠狠的痛骂出口,话都让你说完了,你还让我老子说什么?你让老子说话,倒是给老子机会呀?
想象毕竟是想象,柳清维持着高人风范(稍稍有点底气不足),故作高深的说:“这个事情,很复杂。”
“很复杂就不要说了。”少年掀了掀眼皮,目光所即之处,炙热的烈火凭空自焚。
柳清五内俱焚,那火自灵魂灼烧,蔓延至肉身。
“不要,不要,我在雾里下了毒,这个毒,这个世上没有解药,只有我有,您放过我,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此刻的柳清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上下如同一截焦炭,再不见先时风华正茂的端人雅士之态。
夜间万籁俱静,声音传得响,至少楚嫣然听得很清晰,传入耳中皮肉被烧焦细微声响,当她一瘸一拐终于走到近前时,听到少年冷冷的说;“我见过一个人说,他不喜欢谈条件,更不喜欢被威胁,我认为他说得对。”
然后,楚嫣然亲眼目睹柳清被焚烧成一团虚无,虚无。
楚嫣然撕心裂肺的怒吼一声,瞋目裂眦,把少年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反省自己,检讨,林妹妹还是没有出场。
猜谜时间,少年小天使们猜出来了吗?感谢在2020-01-30 22:02:07~2020-01-31 21:58: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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