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走了, 楚元昭不顾自身狼狈,追了上去,怎奈黛玉这回是真的气恼了, 连心爱的翡翠碧玉斗都砸了出来。
“哐当”声响,碧玉如洗的玉盅摔得粉碎, 楚元昭叹了口气,松了手, 驾车的宫人如蒙大赦,赶着马走远了。
宫中本是禁马的, 黛玉从不坐轿,江南士大夫门第的规矩, 历来如此, 严禁以人为畜, 说来,亦是罕事,据闻衍圣公家里,从不忌讳这些。
本朝早期尚武, 大臣们多骑马上朝,家境清贫者,若是养不起马,亦有骑驴、骑骡的, 曾有大臣耻笑其不成体统,太、祖听闻,特赐其驴一头, 令其骑驴上朝,自那后,再无嘲笑之声。
故本朝,除年老体迈,格外病弱者,坐轿上朝,林家累世书香,祖上的规矩,乃早年留下来,先祖遗训,自不敢有违。
清宁宫靠近前殿,东华门只允太子出入,横竖无旁人走,楚元昭又心疼黛玉走路累着,便不在意这些规矩繁礼。
黛玉回了府又生了一场气,过得两日,气消了,忽又听闻满城流言之事。
黛玉...............
见黛玉闷闷不乐,林母笑道;“不过是几句闲言碎语,你打小聪明,何必在意这些,若惧怕悠悠之口,那这世间至人,怕所存无几,凡事必有目的,你想暗中推波助澜的人,总不会无缘无故的中伤你,必定有个缘故,这个缘故就要你自已去想了!”
黛玉今日穿着鹅黄百蝶衣,从宫里回来后,赌气又命晴雯做了几套一模一样的衣衫,只颜色用线略有不同。
黛玉蹙眉,思索着开口道:“父亲已到朝中任职了,这事总不会是冲着父亲来的,倒像和我有仇是的,只是。”
黛玉两颊微红,忍着羞意慢慢说道:“妙远哥哥早就说过,他的亲事,是韩皇后生前所订,无需他人插手,更不容任何人置喙。”
“我们有名订之实,京城的高门府第,也都是要脸面的,断做不出恶意中伤之事,况势不由人,妙远哥哥的性情,世人尽知,他绝不会受任何人所摆布,我结仇的人有限,除了四公主,但四公主尚在守孝,牛国公府亦是明事理的。”
林母赞许的看了黛玉一眼,道:“四公主只是个寻常人,她仰仗的是她的身份,但她身边的人,却可以借她的势,狐假虎威,说些不清不楚,模模糊糊的话,自然会有人巴结她,人复杂而卑劣,悠悠之口最难防,但同时,又最无力,人只有在触犯到自已身切利益之时,才会大动肝火,有嫉恨之心,你如今和咱家,受些言语诽谤,空口白牙的,胡谄些鬼话,不足为惧,不过是小人之径尔。”
黛玉若有所思,问林母道:“那祖母,我应该怎么办?就由着她们说吗?”
林母一笑,抚着黛玉的秀发道:“你心里已有了决断,又何必问我,防是防不住的,解释亦是无用功,只会令人耻笑,不必理会,我自行端坐正,何须理会众人之言,况且,你的身份亦非等闲,牵一发而动全身,至于,宫内的四公主,嘉安大公主在宫里,阮太后亦是再明白不过的人,她会给我们林府一个交代,世人多愚钝,且盲目,见了风向,流言自消。”
黛玉小声说:“我就知道,祖母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也不是为这个生气,只是,妙远哥哥拙嘴笨舌,说话讨人厌得很,要么是说些哄人的甜言蜜语,要么动不动讥讽我,气死人啦。”
黛玉嘟着小嘴巴,委委屈屈的和林母诉苦,她容貌秀美,五官再不复年幼时的稚嫩,现已颇具风华,纵是小儿女之态,亦是灵动之姿,可爱至极。
林母挑了挑眉,逗她:“既如此,昨儿周家来信,你的周哥哥要回京了,把你订给他家如何?悔婚又何妨,咱们林家的女儿有的是人家求娶。”
黛玉满脸窘迫之色,结结巴巴的说:“祖母,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拿周哥哥可是当亲哥哥的,玩伴,朋友,再没旁的意思。”
见黛玉眼中清澈如水,手足无措,话都说不利落了,便知她心底之坦荡,对周介甫绝无他意,林母一笑,她不得不防,黛玉既是日后的太子妃,一国之母,就不容有半点关于污水,小事不足挂齿,但凡事扯到男女之事上,女子定会遭到难以承受的污蔑,周小甫的一腔心意,一场空,希望那孩子早些想明白才好。
阮太后的手段极快,嘉安大公主到寿安宫走了一趟,前朝才出来,后脚四公主便启程到皇觉寺为其母祈福了,既是祈福,身边的宫人亦用不得许多,有自寻出路,有出宫的,也有如沈家上旨请其族女归家的。
四公主哭啼不休,大闹了一场,还是被押到了皇觉寺看管了起来。
牛国公府上下,均是眼前一黑,欲哭无泪,他们就不明白了,四公主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有什么想不开的,贵妃已然死了,只要四公主安安分分的,侍奉好太后和陛下,念在往日的情份,陛下定然给自个女儿选个极好的人家,公主之尊,是何等荣耀显贵的福气,就是他们国公府,出了个公主外孙女,亦是极光彩的脸面。
哪怕和太子殿下,有何不睦?难道太子殿下日后登基,会难为一个天家女不成?章柳一系,和太子殿下有不共戴天之仇,没看到章妃儿子都死光了,她还活着呢,太子殿下也没说,拎把剑去把章妃砍了。
再说您为难就为难吧,为难个大臣之女做什么,人家是板上钉钉,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日后的国母,手段卑劣下作,即使阮太后不计较,人家日后成了皇后,就不会报复吗?贵为皇后之时,苛责一个已经出嫁的公主,易如反掌。
牛国公府的全家老小,死活也想不明白四公主到底是图啥?竟然心胸狭隘,目光短浅至此,甚至仇也没报,反把自个搭了进去。
待收到牛香凝的书信后,牛国公府彻底对四公主失望了,愚不可及的蠢货,放着自家人不亲近,去亲近一个外姓人,还被人撺掇着当枪使,略劝两句,反挨了罚了。
牛国公心灰意冷,深感惋惜,惋惜的是族中好好的女孩家,聪明睿智,心胸豁达,被四公主连累到庙里去了,嘱咐不必接她,她离了四公主身边,只剩下几个不成器的小丫头们,四公主孩童心性,恐被哄了去。一念贵妃娘娘救其父之恩,二念家族抚育教导之恩,她留在四公主身边,一为保全四公主,二为保全家族,倘所有人都弃四公主而去,甚至包括她,太后娘娘陛下纵是再宽厚,难免也会认为我们国公府趋炎附势,人心凉薄。
牛国公轻叹,初时送牛香凝这个侄女儿入宫,也只是见其素日沉默寡言,非轻佻之性,却不想,竟如此聪慧,既识大体又知恩。但凡,女儿稍聪明些,肯亲近她,堂堂贵妃,怎会被轻易气死?至于四公主,不提也罢。
事已至此,牛国公思虑一番,先命老太太到荣府说了会话,请荣府大太太出面,到林家去赔罪,再者,沈家教出这样的好女儿,牛国公冷笑,沈明义再厉害,他也得去领教领教。
牛国公来沈府兴师问罪,来得巧,沈明义恰好在家,沈明义的清高是出了名的,别说旧时勋贵国公,哪怕是当朝首辅登门,他也不会出来相迎,说来,还有桩旧事,沈明义年幼时,元帝巡视东山,微服出访到沈家门上,沈家慌乱不已,沈明义时不过六七岁,沈父要带他相迎,不情愿去了,既不行礼,也不问安,反而不耐烦的问:“我可以回去了吗?我的书还没有背完,贵人既然来了,长辈们接待就是了,和我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关系,难道贵人见我一回,就能让我腹中学问多添几斗,明日便能考个状元不成?”
沈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抖若筛糠,面白如纸。
元帝意味深长瞧了眼沈老大人笑道:“此子不凡,颇有沈家祖上遗风。”
元帝拍了拍沈明义的肩,温声勉励道:“朕在金銮殿上等着你,等你登科高中那一日,为朝廷效力。”
沈明义大大咧咧应声是,收了元帝给的表礼,干脆利落的回书房背书了。
沈老大人是元帝登基后的第一任首辅,又兼半个帝师,与元帝君臣和睦,深知元帝性情之宽厚,自那以后,对沈明义愈发看重,亲自带到身边教养,至于沈父,那次被吓破了胆,后入官场,仕宦不顺,倒是后话了。
沈明义连元帝那样英明君主的面子都不给,何况是牛国公了,沈家出面相迎牛国公的是沈家两位旁枝小官,牛国公冷哼一声,面露不悦。
到了书房,也懒怠寒暄之词,质问道:“沈家教得好女儿,挑拨是非,撺掇着公主做下糊涂事来,沈家和我们府里有仇,还是有怨?”
沈明义神色淡然,轻声道:“请国公爷慎言,天家教女自有规范,岂是一介选侍可以挑唆的,至于仇怨之事,更无从谈起。”
牛国公怒极反笑,寒声道:“好,好一个沈寺卿,好一个沈家女儿,如今事已至此,索性林家也不是木头,我这就去林府代四公主,给林老夫人请罪,四公主做下的事,我们认,起因事果,定要说个明明白白。”
此时,书房内一位五品侍郎服的中年人,满面愧色,对牛国公躬身一礼,愧声道:“还请国公爷熄怒,此事与族兄无关,皆是下官教女无方。”
牛国公冷笑数声,拂袖欲走时,沈明义递过一张书信,牛国公不解地接过,一目四行,顿时瞪大了双眼,浑身乱颤,沉声道:“沈家好算计,牛某甘拜下风。”
沈明义面露讥讽,目光冷峻,薄唇张合,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我沈家绵延千年之久,若想依附裙带之光,何须等到今日,别说她沈思烟如今不过一介贵人,哪怕日后是贵妃,皇贵妃,我沈家也不屑攀附,她被何人利用,我不知晓,亦不关心,此女忤逆家族,自作主张,一意妄行,族中长老已将其削除宗藉,沈家自有族规,凡沈氏女绝不为妾。”
这一席话听得牛国公面上火辣辣的,怒从心起,又听到沈思烟被除藉,那怒火自消了大半,嗔目结舌。
沈明义淡淡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沈家的子嗣,就要守沈家的规矩,至于到林府阐明之事,国公大人请自便。”
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牛国公面色涨红,怒而离去。
继四公主被送入皇觉寺后,京中很快出现了奇闻,盖过了四公主的风光,那就是四公主的伴读,在周贵妃娘娘宫中,不知用何妖法媚上,竟得了帝王青眼,纳为贵人。
这本是一桩小事,但无奈贵人前脚至沈家,沈家拒不领旨不说,后脚就把沈贵人给革除宗籍了。
沈家把妃嫔除藉,立刻受到了京城全体瞩目,沈家和沈贵人,一时风头无两。
太平年景,勋贵子弟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娇养,多不成器,试图以女晋身,攀附裙带之光的人家,数不胜数,唐时还有不重生男重生女的诗呢,这并不丢人,亦不可耻,只是说出来不大好听而已,再不好听,日子也是自个过,并不是所有的人家,都守着清高两字当饭吃。
当然,沈家此举也算情理之中,人家祖上出的首辅、重臣,官员一本册子都写不完,一个贵人,沈家看不到眼里,再正常不过了。
清贵么,尊严如性命,气节为信念,但,沈家已不复先时荣光,若沈氏女有幸产育皇嗣,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对沈家也都是锦上添花的美事,沈家这也忒狂了些,简直是狂得没边,说得难听些,就是不知好歹。
沈家不给面子,楚景也没什么好恼怒的,沈家女子绝不为妾的事,世人尽知,皇祖母也曾多次赞沈家世守家风,德行高节,楚景甚至曾听说,昭阳姑妈年轻时,元帝欲为其择附马,相中的便是沈家子弟,只是后来,昭阳姑妈立意不肯嫁人,这才罢了。
但为了帝王颜面,楚景也得把沈明义叫过来问话,美其名曰垂训,沈明义也没什么好说的,冷着一张脸,回话不带半点热活气,就是一句话,先祖立规,后人遵从,方为孝。
坦白来说,楚景这个年纪,对女色已极为淡薄,那些炽热的爱与恨,早随着故人的离世,埋葬在岁月的长河中了,再者,昨日到周贵妃宫中,也不过是坐会子,享一享难得的清净,周贵妃长年礼佛,不承宠多年,因多年情分,楚景偶尔会到她宫里坐坐。
未曾想,昨天多吃了两杯,醒来,周贵妃诚惶诚恐请罪,沈思烟哭得梨花带雨,皇帝睡了女儿身边的伴读,放在哪一朝也不好听,僵持之际,阮太后派柳嬷嬷请帝王临驾寿安宫,因顾念着沈家的门第,才给了个贵人的份位。
若依楚景私心而论,爬床之女,心怀不轨,不赐她碗药就是便宜她了,女人和能干之臣,孰轻孰重?压根没有可比性,楚景早过了儿女情长的年月了。
沈明义一板一眼背家规,楚景也没了安抚的心思,不轻不重的训诫了两句,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方命他出宫。
至于沈思烟这个沈氏女,楚景和沈明义都没有提起。
沈家贵人之事,以沈明义垂训为了局,自此后,无论沈思烟用尽手段,费尽心机,沈家上下老小从未踏入后宫半步,便是外人问起,沈家族人皆是如出一辙的漠不关心,只因,有个铁腕族长的痛苦,是外人所不能理解的,谁敢认沈贵人作亲眷,那就和他一样,革除宗藉。
便是黛玉也未想到,竟有如此奇特之事,贾敏出门赴宴,回府略喝了杯茶,命人叫了黛玉来,黛玉心中惴惴,很是忐忑,祖母和母亲都很疼爱她,但打小受过母亲威压的,黛玉一怕母亲冷脸,二怕母亲失望。
贾敏慢条斯理饮了杯茶,足有一刻钟功夫,黛玉手中的帕子绞成一团,头越垂越低,阿翡在外头院子里打转,同样提心吊胆,躲在外头听屋里的声,只听到里面静极了,一比动静也无,虽然同样畏惧母亲的严肃,却还是磨磨蹭蹭找了个由头进来,赖在屋里没话找话,脚就像钉在地毨上,抬不动腿。
贾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重重摞下茶杯,阿翡吓得一哆嗦,闭眼扑了过去,口中嚷道:“母亲,别打姐姐,别打姐姐,要打打我,打我就行。”
贾敏见她肉嘟嘟的小胖脸,青白一片,哭笑不得,沉下脸,训道:“站好,一天天的有没有姑娘家的样子了。”
阿翡身上一激灵,下意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贾敏敛去嘴角的笑意,板起脸道:“告诉嬷嬷多少天了,每日须将饭食减半,这有大半个月了,身上不见半点清减。”
阿翡耸拉着小脸,垂手回话,说话的语气,霎时变得有气无力:“嬷嬷已经控制我的点心了,母亲,我每日说话都乏力得很。”
黛玉失笑,不敢笑出声来,忙低了头,依然招来贾敏的一记狠瞪。
“哦,那是谁方才生龙活虎的大喊?”贾敏挑了挑眉。
阿翡捏着小手,可怜巴巴的说:“母亲,那是情急失态呀,我以为您要打姐姐呢,您告诉嬷嬷,她如果敢违令,就把她全家赶出去,她哪里敢对我宽容,不止点心,连每日膳食都不许我吃饱。”越说越可怜,阿翡的眼圈都红了,黛玉亦是美目泛红,叹了声。
贾敏神情冷漠,完全感受不到阿翡的委屈,似笑非笑的问:“你们俩对我的话不满?”
阿翡哪敢说不满,她更不敢反抗,贾敏在她心里是根深蒂固的可怕,连很可怕的大舅母也没有母亲可怕,阿翡狂摇头,表示自个并无不满,黛玉站起身,欲言又止,在收到亲娘若有若无的警告,黛玉决定做一个识时务的贴心小棉袄。
“既如此,自今日起,你每日在花园需走满一个时辰,若是还不见清减,那就只能请大夫来诊治用药了。”贾敏一言定板,端的是一派冷酷无情。
阿翡如丧考妣,像秋后打了霜的茄子,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一样,有气无力的行了礼,被听到话的嬷嬷们扶了出去。
“还有你,我素日怎么和你说的,女孩儿家要斯文,你这样任性,你妹妹日后怎么办?我年轻时,顶着天下悠悠之口,饱受指点,日日打马招摇过市,也没被人说成悍妇。”贾敏越说火气越大。
黛玉乖乖起身,低头认错,小声说:“母亲,女儿知道错了,是女儿轻狂了,是女儿行事不谨,女儿让母亲失望了。”
见她服帖,贾敏捏了捏眉心,冷声道:“静心篇给我抄一百遍,抄不完不许出门。”
黛玉忙点头认罚,临走时,又不肯走,试探着说道:“母亲,妹妹她?”
话还没说完,一杯茶盅砸在地上,贾敏柳眉竖起,冷笑道:“自个还自顾不暇,非要妨我的眼,什么姐妹情深,这会子想到阿翡了,前几日那等嚣张气焰的时候,怎么没想到阿翡呢?”
黛玉眼圈红透,泪珠儿在眼中打转,贾敏心蓦地一软,心中还压着火,不想再说,挥手令黛玉下去。
晚间,林海回来听闻此事,特地到黛玉院中安抚了一回,却见黛玉笑语盈盈,一如往常,方安了心,回来恼贾敏道:“好好的,训孩子做什么?她又不是不懂事,再没有比玉儿更懂事更贴心更聪明的好孩子。”
但凡说到黛玉,林海必定是神采奕奕,眉飞色舞,贾敏白他一眼,懒得理他。
林海又嘀咕道:“你在家里也天天欺负我,玉儿架子大,怎么了,我林家的女儿又不愁嫁,那臭小子惹玉儿生气,玉儿就该恼他,难道不言不语的忍着,就是好姑娘,大家闺秀了?玉儿善解人意,最可人疼,肯定是那小子欺负玉儿了,活该,摔一两个茶盅算什么?我林家的女儿又不是面团。”
话还没说完,迎面飞来一个茶杯,林海身手敏捷,堪堪躲过,后怕的拍了拍胸口,暗道侥幸。
贾敏冷笑道:“你当玉儿是我,我嫁你后,就离开了京城,才躲过是是非非,玉儿日后是要长留京城的,她的一举一动,受天下人瞩目,若不把谨言慎行,刻在骨子里,今时这种流言满城,只是小事尔,还有,我性情厉害,我是公然骂过你,还是打过你?我嫌弃玉儿厉害?心疼外人?这才叫鬼话,谁人没有私心,我疼任何人,能越过玉儿去,我是没见过权势滔天,还是没见过富贵荣华?”
林海面上讪讪的,陪笑道:“这不是说顺嘴了吗?你是亲娘的,自然是心疼玉儿的,我就是觉得,这只是一桩小事,何必大动干戈,玉儿是女孩儿家,心细敏感 ,你这么不留情面的教训她,我怕她难过。”
“你们一个个的,都把玉儿当成宝贝疙瘩,母亲连句重话也不肯说她,一听我训了玉儿,你着急忙慌,衣服也不换,先去看望玉儿,和玉儿年龄相仿的姑娘,有的都嫁人生子,独我们府里,上下老小,还拿玉儿当孩童待,疼也无妨,也该有个度,怎么犯了错,说也说不得,训也训不得,我不管这是何处的理,我的孩子绝不容如此散漫,任由世人拈到错处,指指点点。”贾敏斩钉截铁的说。
林海小心翼翼的说:“你也太严苛了,玉儿还小呢,慢慢教就是了。”
贾敏冷笑:“漂亮话我自个不会说?红脸都让你做了,白脸我不唱,谁来唱?”
林如海被贾敏怼得浑身不自在,他发现今天自家夫人吃了炸、药,非常不可理喻,一甩袖,摞下句和你说不明白,自个跑到书房去歇下。
晚间,贾敏到林母处请安,林母笑道:“玉儿还小,她心里是明白的,方才过来向我认错,还让我劝你不要生气。”
贾敏苦笑:“母亲,您瞧瞧,方才夫君回府和我闹了一场,不就是教孩子长个记性的小事吗?他非说我,大动肝火,小题大作,不可理喻。”
给林海上完眼药,贾敏方道:“我知道玉儿聪明,早年骨子里带着不知打哪来的多愁善感,好容易改过来了,又变得目无下尘,性情高傲,这两年冷眼看着好了些,我只怕她性情再变,孩童出生时是一张白纸,越大越定性,若是现在轻拿轻放,日后再难教她。”
林母拍了拍贾敏的手宽慰道:“我知道你要强,爱子心切,你放心,玉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她也许不会成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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