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秋收刚刚结束, 农家人还不得闲。
于家一部分人要早起到晒谷场翻晒粮食, 一部分人要去自家的木工房做工。
于连双和于旺准备到昌平进货, 此时,农人都收获了庄稼, 正是家中宽裕之时,看到有用的东西不会吝啬银钱,正是跑商的好时候。
再者, 于连双在昌平县盘下的店铺也需要有人盯着。
其实于家已经雇佣了长工短工,并不需要主子们亲自动手翻收粮食, 只是他们劳作了一辈子, 反倒闲不下来, 到晒谷场还能跟邻居拉拉家常,闲话几句, 正好将家里留给两位新人。就连于淑宁也被于氏带走了。
于家的早餐就是简单的小米粥和咸菜馒头, 分量足够。
于家早已解决温饱, 不愁吃穿,不过是农家出身,不喜奢华罢了。于家的长辈们是经历过战乱逃荒的,这样的饭菜已经很满足了。
这小米粥味道还不错,陆蔓却食不知味。
于舒文恍然大悟,自以为明白,“娘子可是吃不惯这样的饭食,你想吃什么, 我让人去做。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必拘谨。”
陆蔓出生之时,陆家已经是大周新贵,她怕是从未吃过这般粗糙的饭菜吧。
于舒文觉得,人家姑娘离开父母家人,嫁给自己,自己就要让她过得更好才是,不然为何要嫁!
陆蔓摇摇头,笑道:“夫君不用费心,我在家中也是吃这样的早餐。”
陆家一惯勤俭持家,早餐不过就是多几种花样罢了。
陆蔓掌家理事几年,什么事没见过,早已不是不识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
陆蔓只是有些担心,“我们起的太晚了,长辈们都去劳作了,我们还在家中……”
于舒文有些好笑,“原来是担心这个,娘子大可不必。往日我在家中起床的时候,家人都出去了,炉灶中有热的饭菜,自己吃完收拾妥当就是。”
于舒文便是喜欢陆蔓这般善良的心性,她会真心实意的为别人着想,宁可自己吃亏也不肯麻烦他人。
陆蔓还是觉得不好,“作为新媳妇,我应该早起的,不能让长辈们提出来。”
说着便吩咐清荷道:“明日早些叫我起床,便是帮不上忙,也能跟长辈们说说话。”
于舒文无奈一笑,却也没有阻拦,婆媳关系可是世纪难题,若陆蔓能与家人相处融洽,于舒文也能更安心一些。
爹娘只有自己一个儿子,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定要将家人接到京城团聚的。到时候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怕是会有各种矛盾。
两人用完早餐,清荷收拾了餐具,便识趣的离开房间,留下新婚的小夫妻单独相处。
于舒文道:“娘子身子可舒服了?”
陆蔓羞涩一笑,道:“好多了。”
于舒文问道:“娘子往常在家中如何消磨时间?”
陆蔓答道:“看书,画画,下棋,还要学习看账本。”
于舒文提议,“不如我们手谈一局吧。”
于舒文和陆瑾垣下过棋,还与陆瑾垣打了个平手,陆蔓亲眼所见,自然对于舒文的棋艺很是好奇。
陆蔓也很期待,“好啊,不过,我的棋艺不及哥哥,夫君怕是要失望了。”
于舒文道:“我们不玩围棋,我教娘子一个新的玩法。”
于舒文拿起黑白两色棋子,摆在棋盘上,解释道:“无论横、纵还是斜着,只要一种颜色的五个棋子连成一线,便算胜,很简单吧。”
这般玩法陆蔓还从没有见过,不由得跃跃欲试,“我们开始吧。”
刚开始陆蔓还有些不习惯,不知如何用自己的棋子围堵于舒文,连着输了几局。
后来慢慢找到窍门,越来越上手,到最后,两人的输赢比例已经追平了。
于舒文也玩的很高兴,围棋太过费脑子,尤其是于舒文的玩法,走一步算十步,更是要绞尽脑汁。五子棋则不同,规则简单,容易上手,正适合消遣。
中午,于兴的媳妇小王氏和于旺的媳妇芳儿回来做饭,陆蔓也想帮忙。只是,她能说出很多菜肴的做法,亲自上手就不行了,切菜差点切到手指。
小王氏和芳儿担心陆蔓受伤,不敢让她留在厨房。
“弟妹是新媳妇,不用做这些的,你只管跟舒文看书就好。”
陆蔓觉得有些挫败,两位嫂子拿着菜刀如臂使指,自己却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还是于舒文安慰她,“这本就是你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娘子在家怕是厨房都没有进过几次。若是你跟她们比写诗作文,比看账本,她们定然比不过你的。娘子若真想学,我跟嫂子们说,让她们教你,但你先不要上手。”
陆蔓可是陆家嫡长女,从小娇生惯养,十多个下人供她驱使,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做过这些事情。
陆蔓不服输道:“好,我想学,等我学会了,做给夫君吃。”
于舒文心想,若等你做的饭菜,我怕是要饿死,“好,我等着品尝娘子的手艺了。”
于舒文还是找时间跟二嫂说了这件事,芳儿满口答应,下午便留在家中教陆蔓做饭菜。
晚餐便有陆蔓的一份功劳。
于舒文自然不吝夸赞,只说得陆蔓不好意思,“都是嫂子的功劳,我只是帮忙洗菜择菜,不算什么的。”
……
晚间,躺在床上,陆蔓才觉得有些不自在,昨日自己晕晕乎乎的跟着夫君,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今日却没有一点睡意。
想到一会又要面对夫君的热情,陆蔓不由的有些害羞,便趁着于舒文还在洗漱,陆蔓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早点入睡。
不一会,于舒文回到床上,很自然的伸手,想要把娘子抱在怀里,却感觉到怀中人身子一僵,一动也不敢动。
于舒文心里发笑,越发想逗逗陆蔓,便将脑袋靠的更近,轻轻吻上了陆蔓的红唇,陆蔓终于装不下去了,睁开了眼睛……
于舒文笑道:“娘子可睡醒了?”
陆蔓羞道:“夫君都猜到了,还取笑我。”
其实,于舒文也有些紧张,昨日借着酒意,很自然的成就好事,今日却很是清醒。
所以,于舒文很佩服那些成亲之前一面都不见,却能在洞房之夜巫山云雨的男女,这要多么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能做到!
于舒文安抚道:“娘子不要紧张,我们说会话吧。”
陆蔓看着于舒文:“说什么?”
于舒文问道:“娘子平日里可能出门?”
陆蔓答到:“自然可以,在京城的时候,可以去踏青,骑马,还能跟着长辈去寺庙,或者到街市购物,没有限制的。”
看来这里还没有发展到后世“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年代。
“那你在潞安岂不是很憋屈。”于舒文补充到:“我都没有见你出过门。”
陆蔓笑道:“在潞安,我要管着陆家的账册,掌家理事,自然不能随意游玩。”
潞安自然不能与京城相比,好吃的好玩的,陆蔓都看过尝过了,如今街市上售卖的东西可没有大户人家自家做的好。
加上郑家逼婚之事发生后,陆蔓便对外界产生了戒备之心。
更何况陆蔓的好友都在京城,独自一人出门岂不是更无趣。
于舒文提议道:“明日我带你去小青山吧,那里的菊花开的正好,我们去赏菊吧。正好求几个平安符,送给家人。”
其实于舒文是不信这些的,但谁让奶奶和娘亲信呢,只要能宽慰他们,于舒文也不在意搞些封建迷信了。
“好啊。”
陆蔓曾两次拜访青山寺都和亲事有关,青山寺可算两人的红娘,福地。
如今两人正式成亲,是该到寺中还愿,陆蔓也很期待呢。
第二日,李氏知晓后,也很赞同,“你们记得要好好感谢主持大师,你们的吉日还是大师算出来的。”
这天,小青山下的小道上便多了一辆马车,于庆驾着马车,清荷跟着服侍,车中坐着陆蔓和于舒文。
“夫君怎么没有骑马?”陆蔓好奇道。
于舒文尴尬一笑,“外面有些冷,不想骑。”
分明前日才骑马迎亲,如今却说这样的话,陆蔓可不信。
于舒文只能招了,“这不是想跟娘子一起吗,娘子不欢迎我。”
一句话就说的陆蔓脸颊发红,陆蔓瞪了于舒文一眼,于舒文被这娇嗔的一眼看的心神荡漾,伸手将陆蔓拉到自己怀里。
“夫君!”陆蔓不习惯于舒文这般时不时的亲昵,于庆和清荷都在马车外,陆蔓总觉得会被人看到。
这与自己早年接受的教导背道而驰。
于舒文辩解道:“娘子早年接受的教育乃是为了找一个好夫婿是不是?”
陆蔓点点头,不论是“德言容功”,还是“贤良淑德”,都是为了做一个贤内助,给夫家增添好感,让自己更有价值。
于舒文接着解释道:“如今娘子已经有了我这般的好夫婿,在我面前便不必维持这些形象了,为夫就喜欢和娘子亲近。”
于舒文笑着凑近陆蔓。
陆蔓越发羞窘,觉得夫君的话有些道理。可是转念一想,这样岂不是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蔓不止学过《女四书》,也读了孔孟的“四书五经”,心中丘壑不比于舒文少,这样的说法她可不赞同。
“夫君分明是在强词夺理,哪有人这般自夸的。”
若陆蔓了解后世的文化,便该知道有一个词叫“自恋”,就是于舒文此刻的写照了。
于舒文哈哈大笑,“娘子真聪明,若我说的是错的,娘子便应该坚持自己的观点。可是我这般作为,娘子不喜欢吗?”
陆蔓无法违心的说自己不喜欢,她也很享受这样的亲昵。
所谓枕边教妻,堂前教子,于舒文越来越喜欢逗弄自家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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