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臭味相投

    陆瑾垣是一甲第三名探花, 排在他前面的两人都是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只有他最为年轻俊美,自然招来不少女子的香包花枝。

    陆瑾垣已经成亲,可不敢接受这些, 他一路躲避着花海攻势,来到五福酒楼下, 抬头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家人。

    陆瑾垣对着这边挥挥手, 秦氏将准备好的杏花扔了下去,陆瑾垣将其簪在鬓边, 哈哈大笑。

    于舒文在心中感慨,这是读书人一生中难得的高光时刻。

    十年寒窗, 为的就是这一天!

    三年后,游街之人中定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陆瑾垣顺利进入翰林院, 与叔叔成为同僚,一时间, 陆家子弟名冠京华。

    三月正是各种赏花宴开办之时,京城的达官显贵借此机会联络感情, 攀比富贵。

    陆家也办了一场宴会, 还收到了不少请柬, 一般人家可以拒绝,但有些人家是不能拒绝的——

    比如, 长公主府的宴会。

    长公主乃是永安帝的亲妹妹,嫁到了朝中勋贵韩国公府,她们家在朝事上以永安帝马首是瞻, 因此深受永安帝信任。

    长公主有个女儿被封为安平郡主,幼时与陆蔓关系不错,后来陆蔓不常出门才渐渐断了联系。听说她已经定下了人家,也是开国功臣,不日便要出嫁,这是她出嫁前在娘家办的最后一场宴会,因此很是隆重。

    安平郡主邀请了京城绝大多数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所有人都以得到长公主府的请柬为荣,还有人托关系找门路就想跨进这道门。

    秦氏带着陆蔓一起参加,宴会上很多人陆蔓都不认识,秦氏便一一为她介绍。

    这样的场合也是各家夫人交际的场所,秦氏很快便与陆蔓分开,前去寻找翰林院的夫人小姐们,为自家夫君打个前站。

    众人见到她,都争着上前套近乎。

    秦氏可是最近京城的大红人,她的父亲升任御史中丞,若在古时位比三公。夫君又是新科探花,自己身上也有了诰命,还生了陆家的嫡长孙,眼看着这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秦氏很能端的住,面对众人的奉承,很是沉稳老道,各种话题游刃有余,既不让人觉得冷落,又没有过分亲热。

    这才是一个大族嫡女,未来掌家夫人的做派,不少人暗暗点头,将陆家少夫人记在心中。

    陆蔓则独自在园中赏花,长公主的园子自然是整个京城数一数二的,眼前的花圃便种植了是多种花,都是春季盛开。

    它们习性不同,外观不同,却被匠人巧手安置在一片花圃中,做成了一朵盛开的鲜花,远远望去,花瓣粼粼,在阳光的照射下,极为美丽。

    陆蔓深吸一口气,心旷神怡!

    她一人站在这里赏景,不时有人上前说话,陆蔓也是微笑以待,她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这样的宴会了……

    当年京城的小姐们多得是人想看陆蔓的笑话,陆蔓被人恶意挤兑了几次,便拒绝了所有宴会。

    这三年在潞安也是整日待在家中掌家理事,不曾与同龄人交际。

    可是她已经成为于舒文的妻子,代表着于舒文的脸面,便是不为自己,也要为夫君考虑几分。

    出于这样的考量,陆蔓才走出家门,重新融入这个圈子。

    只是,世事不以自己的心意为转移,所谓的交际圈子都是固定的,陆蔓多年未曾出现,想要融入何其艰难。

    陆蔓若是用于夫人的名号,这京城无人知道于家是谁!若是用陆家小姐的名号,岂不是说于舒文无能,攀附陆家!

    陆蔓不想给大嫂添麻烦,便独自一人在此自娱自乐。

    谁知,她不找麻烦,麻烦还是找上门来了——

    谢梓月和卢氏不知何时走到了一起,一前一后,将陆蔓围堵在角落中。

    他们一个是郑家少夫人,一个是卢家小姐,想得到请柬还是很容易的。

    谢梓月上前便夸张的大叫:“呦,这是谁啊!”

    卢氏接道:“这不是陆家大小姐吗,今日怎么舍得出门了!”

    谢梓月与卢氏一唱一和,声音很大,很快便将周围赏景的夫人小姐们吸引了过来。

    碍于这里是安平郡主的宴会,陆蔓不想与她们闹的难堪,便想着先离开此地。

    谁知,那两个人却堵住去路,不让她走。

    卢氏嘲讽道:“陆小姐,不知你是以什么身份参加宴会的,莫不是欺瞒郡主才得了请柬。”

    怕周围的人听不懂,谢梓月紧接着解释道:“陆小姐,你已经嫁人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能用陆家的名号呢!”

    陆蔓深吸一口气,淡淡道:“两位夫人不必担心,本夫人自然是以于家夫人的名号进来的!”

    陆蔓并没有说谎,于舒文被皇后问过一回,还要太子多与之交流,一些有门路的人家都已经知道陆家女婿这号人了。

    安平郡主便是以于夫人的身份邀请陆蔓参加宴会。

    可是陆蔓的话面前两人却不相信……

    卢氏夸张道:“于家夫人!京城哪来的于家!我怎么听说,陆小姐成亲之后还是住在陆家,难不成陆小姐是招赘!”

    这话乃是□□裸的折辱于舒文,暗指于舒文品德低下,攀附权势,成亲之后还住在岳家。

    陆蔓猛地转头,瞪着卢氏,“李夫人,是不是要本夫人提醒你,当日在运河上发生了什么,还是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挨一巴掌!”

    陆蔓是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

    卢氏说她可以,但不能侮辱夫君。

    这些攀附权贵,眼里只有银钱的人如何能理解自己夫君的志向与才能。从她们嘴里说出夫君的名字都是一种侮辱!

    卢氏也想起了运河上被陆蔓打的那一巴掌,那是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屈辱,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就不信陆蔓敢动手打人。

    卢氏轻蔑道:“什么运河,本夫人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小姐不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说陆家仗势欺人,将我与夫君中途赶下船之事。”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开始议论。

    陆蔓自然不会放任卢氏抹黑自家,反击道:“祖父在途中抓到的水匪还关在陆家,他可是见过雇主的,祖父说了,过几日便将他送到顺天府,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劫杀朝廷命官!”

    大周律明文规定,刺杀朝廷命官,乃是灭族的大罪!

    卢氏一时没有言语,找人劫船本就是她自己的主意,但这件事一旦闹大绝对会牵连到卢家。她前几日才收到母亲的回信,信中只说要她忍耐。

    卢氏心里很是担忧,不知母亲是不是放弃自己了,这样的事在卢家很常见,便是亲生母女,只要没有价值,也是被舍弃的命运。

    她今日急着跳出来,未尝不是给郑家和二皇子卖个好,重新回到卢家族人的视线中。

    见卢氏无话可说,谢梓月暗骂她无用,接着话茬道:“陆小姐不必危言耸听,谁知道所谓的水匪是不是你们陆家自己编造的,人在你们手上,自然说什么是什么。要说起来,陆小姐嫁的夫君是潞安人,于公子与我大哥是同窗,常到谢家做客,本夫人也熟识呢。”

    谢梓月话中的暧昧几乎人人都能听出来。

    众人用见鬼的眼神看着她,这人莫不是疯了,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这几乎就是当众承认她与于舒文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于舒文是男子,便是事情败露也只是被人叹一句风流,谢梓月的名声可就毁了。

    众人没想到这八卦含金量这么大,都看的津津有味。

    也有人将目光转向陆蔓,想看她的反应。

    陆蔓却很是平静。

    别人不知,她却是知道的,于舒文当着谢梓月的面维护自己,那一幕她如何能忘!

    陆蔓等着谢梓月说下面的话。

    其实,谢梓月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但她已经快要被逼疯了,既然自己不好过,也不能让其他人好过!

    她觉得自己今日的处境都是别人的错,头一个就是于舒文和陆蔓!

    若是陆蔓没有与于舒文定亲,于舒文定会娶自己。

    若是于舒文答应带自己离开,也就不会有今日。

    谢梓月自从嫁到京城便处处不顺,刚开始郑志鹏用后院的女人折辱她,她心里虽不舒服,但谁家男人没有几个妾室。一旦这样想,谢梓月的忍耐度便越来越高,郑志鹏也更加变本加厉。

    她原想着自己生个嫡子,将来能够继承家业,后院的女人还不是任由自己搓圆捏扁。

    直到后来,谢梓月发现郑志鹏根本不能人道,更不可能给自己一个嫡子。谢梓月的幻想彻底破灭,她根本接受不了自己要一辈子守活寡!

    谢梓月受不了这样的委屈,这才会与郑志鹏各种争吵,要和离,要回家,要父母主持公道……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郑家家宅不宁。

    谢梓月被郑家大夫人用强势手段压下,形同软禁。

    谢家在京城没有多少人手,便是人手充足也不敢跟郑家对着干,潞安的谢家鞭长莫及,谢梓月谁都指望不上,只能服软。

    可是她不知道这只是开始,更加难熬的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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